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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狼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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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一声惊雷,黑沉沉的天幕突然被闪电撕裂。端着糕点从厨房出来的段云苏被惊了一下,看着滚滚而至的乌云,忙不迭的抬脚往回走。

    这天气,都好几天的暴雨了,时不时的就泼下一场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绕过廊道,骤雨倾盆而下,穗儿迎面跑来,举着油纸伞道:“少夫人赶紧回去罢?夫人刚才还找你呢。”

    “可知找我作甚?”

    穗儿抿嘴一笑:“夫人身边的采莲端了汤进来,是想少夫人过去趁热喝了罢?”

    段云苏汗颜,安亲王妃真急切,这些时日的汤水份量那个足啊。现在时辰还这么早,就叫人给喝上了。

    两人往回走,廊道之中挡住了不少风雨。穗儿想将糕点接过来,被段云苏拒绝了:“仔细着伞,莫要淋到自个儿。”

    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旁边花丛中隐约传来丫环的一声惊呼。

    “呀!真是吓死我了,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是少夫人的宠物罢,四条腿的除了那兔子,就只有少夫人的小狗儿。”

    又听方才那惊呼的丫环说道:“少夫人养的狗真是奇怪,这么久了连声汪汪的狗吠声都没听过,真是狗么?”

    “若不是狗,少夫人怎么放心小少爷与那它呆在一起。”

    那丫环也觉得有道理,两人从里边出来,正巧迎面碰上了段云苏。

    段云苏静静站在那里,两丫环也不知道她们说的话多少被听到了,慌忙站定身子垂头行礼。

    “下雨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段云苏漫不经心地打量两人一眼。

    “回夫人,奴婢们方才将上面高的花盆都移下来,怕风刮翻了。”

    段云苏看了眼地上整齐摆放着的兰花,点头道:“雨大了,还是回去罢。”

    “是,少夫人。”

    那两个丫环早被淋湿了,见段云苏不追究她们碎嘴,急忙回去房中去。段云苏向着穗儿说道:“屋前的曼陀罗花可有放好了?”

    “回少夫人,都摆到地上了。前些时日狂风来的太突然,不小心摔了一盆,奴婢将它移种到地上去了。”穗儿有些担心段云苏会不喜,悄悄的打量着她的表情。那花儿自己从没见过呢,看少夫人好像很欢喜的样子。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少夫人又总是去掐了它的花儿呢,真是费解。

    “你精心打理一下,要是地上养的活,都移植下去。要是养出了新的花苗,本夫人重重赏你。”

    穗儿欢喜一笑,脆生生地应下。少夫人没怪罪就好了,赏赐什么的还是不管了。

    两人走回屋里,段云苏身上干爽,倒是穗儿湿了半边。段云苏让她退下换身衣裳,轻轻地将茯苓糕放在桌上。

    别看这只是小小一盆糕点,却是花了她不少的心思。里边不仅放了茯苓,还有莲子、芡实、山药、粳米、糯米,磨成了分蒸制而成。糕点小巧精致,白嫩诱人,关键是还能健脾益肾、宁心安神。

    这是段云苏寻到了又一大乐趣,如今不仅是汤菜,连糕点熏香等东西也开始尝试如何添些药材,既养生又精巧。

    赵贺辰不知去了何处,小宝正由秦娘带着。她看着秦娘吃力地抱着小宝,笑道:“秦娘,将小少爷放下罢,小家伙越长越胖了。”

    “孩子多吃才好长。”秦娘笑着将小宝放下地,小心扶着,看他走稳了才松手。

    段云苏瞧着她的举动暗暗点头,秦娘是个细心的,所以自己才放心让她帮忙带着:“小宝一个人睡,夜晚还有多闹腾?”

    “小少爷越来越乖巧了,现在一个人也睡得很安稳。”刚开始小少爷不习惯,哭闹着要娘亲,自己都恨不得直接抱给少夫人呢。少爷可真是够坚决的,说不让一起睡就不让一起睡。

    段云苏刚想着是不是该换一壶热茶好配糕点,刚转身,就看见小宝已经坐地上了,抱住不知何时进来的阿乌。

    阿乌浑身湿透,从小宝手中溜了出来,身子猛地一抖,毛上水珠四处散开,地上湿了一片。小宝被弄到了,反倒欢喜得拍掌蹬腿,咯咯地又笑又叫。

    “啊呜--”某狼一声嚎叫。

    “阿乌--”某小孩跟着喊。

    段云苏眼角一跳,三两下走过去。只见小宝身前的衣裳已经全弄湿了脸上还粘着水珠。她伸手将他抱起,说道:“秦娘你帮阿乌擦干净,我去给小宝换身衣裳。”

    秦娘犹豫着向前,段云苏见她这模样,疑惑道:“怎么了?”

    “少夫人。”秦娘有些尴尬道:“阿乌它会咬人,现在不肯让奴婢碰了。”

    会咬人了?段云苏一惊,不知不觉中阿乌也已经长大了。当初耷拉的两耳朵也慢慢的竖起来,四根腿也长高了。阿乌平日在她面前也算温顺,要不是那幽深的狼眼,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原本是只什么动物。

    “那还是我来罢。”段云苏去了屋里,将小宝脱得光溜溜,一见小家伙想跑,一把抓住套进衣裳。

    外面的阿乌舔着身子,又起身走了两步,地毯上印了朵朵梅花儿。段云苏寻来干净的布,放下小宝,蹲在阿乌身前擦拭起来。

    “阿乌,抬爪。”段云苏想帮它彻底擦干净。

    阿乌悠悠的眨了下眼睛,轻嗅着段云苏身上味道,不配合。

    段云苏一拍它脑袋,直接抓起它前爪擦干。秦娘静默看着,少夫人啊,你这动手动脚的,就不怕阿乌一口咬下去?

    段云苏没那么多顾虑,阿乌这样子,明显是熟悉了自己。她伸手掰开阿乌的嘴,看着狼嘴里长出来的乳牙,锋利森白,怪不得秦娘会怕它。

    这时的赵贺辰也回来了,他习惯性地一把兜起小宝,看见桌上有新的糕点,直接坐下,让小宝坐他腿上:“娘子,这是什么,小宝能吃么?”

    “茯苓糕,小宝少少地吃一点就可以。”段云苏解释道。

    赵贺辰闻言将一块糕点伸到小宝嘴边,小家伙张嘴就咬。赵贺辰摸摸小宝脑袋:“云苏,仁和堂已经装修妥当,你何时开馆?”

    “这么快?”段云苏吃了一惊,手上动作一停。阿乌就趁机走了出来,迈着步子到小宝身边,绕着赵贺辰的一圈又一圈走动,最后趴在了男人脚边。

    “不快了,购进的药材也在路上,父亲那边也同意了,娘子以后尽管放手做。”

    “不如今日我先过去瞧瞧,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段云苏问道。

    赵贺辰瞅着外面淅沥的雨,原想拒绝,可是看见段云苏期盼的眼神,将到嘴的话儿咽下:“等雨晴了我同你过去。”

    还好老天赏脸,雨停了一会,段云苏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赵贺辰拿她没办法,只好牵来马骑着一同过去。

    仁和堂的位置并不显眼,以前只是卖着药草,并无坐堂大夫,所以在京城之中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再加上远离了闹市,上门拿药的人更少了。

    里面大致的摆设还是做成平常药堂的模样,段云苏不想太另类,大多都是翻新过来,左边上还有一小方书案,是给坐堂大夫用的。

    里边有两人正在收拾整理,一见两人,急忙放下手中活儿过来行礼:“见过东家。”

    段云苏看两人身上装扮道:“你们是这里原本的药童?叫何名字?”

    “小的忍冬。”

    “小的甘蓝。”

    段云苏挑挑眉:“之前的人不是都走了么,你们怎么会留下来?”

    那叫甘蓝的有些腼腆,但那、一双眼睛闪亮看得出是个机灵的,他咧嘴笑道:“小的没地方可去了,东家。”

    另一个叫忍冬的,说出来的缘由让段云苏多看了两眼:“回春堂的川乌是小的表哥,曾听他说起,东家娘子很厉害。”

    “可打算偷师?”段云苏调侃道。

    没想到那忍冬性子耿直开不起玩笑,直接跪地道:“小的绝没有那个想法,若是……若是……”

    “起来罢,不过随便说说。”段云苏走到药台前,伸手摸摸,上边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尘,暗自点头。

    药堂内修整得干净敞亮,段云苏四处看了十分满意。相公果真是厉害,一下子就弄出了她想要的模样。

    “看过了可要先回去?我们挑个吉日再开张。”赵贺辰看着时刻变换的天气,抿唇道。

    段云苏点点头。

    两人正想往回走,一中年汉子突然闯了进来,手中抱着个小男孩儿,拼命地喊着:“大夫!大夫在哪里!”

    那小孩子已无声息,满额头上鲜血往下不断流着,半张脸都已经血迹。青灰色的衣裳被血浸染,连中年男子身上都粘了不少。

    忍冬甘蓝一见急忙上前,看着小男孩的状况都是摇摇头。段云苏上前一步,两人拦着道:“东家娘子,这小孩流血太多,救不回的了。”

    那中年汉子一见段云苏,也不管是对是错,慌乱地抓起她裙摆,手上鲜血瞬间将裙摆染红。他“砰砰”地将头磕在地上:“大夫,我求求你就我的孩子!他只是被撞到了,求你帮我治一治!”

    “你别乱动,将孩子放好。”段云苏指着里边的一个小担床,神色凝重。

    中年汉子一见,似乎看见了希望,忙将孩子抱了上去。甘蓝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救死扶伤是大夫本分,可是医馆都未开张,要是死了人就不吉利了。

    段云苏没那么多顾忌,她直接掏出银针,飞手下针,为额上伤口止血。

    腧穴行针,鲜血虽是止住了大半,但小孩依旧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棉花可有?”段云苏看着呆站的两人,语气严肃大声道。

    “没……没有。”甘蓝被她突然间的喝声吓了一跳。

    “干净的布条,拿来!”医馆很多东西都没备齐,更别说这棉花和消毒的药水了。

    甘蓝猜想着段云苏该是想先擦拭额上的血迹,慌手慌脚地拿来东西。段云苏掏出随身的药,喂了小男孩一颗,沉声道:“大路上撞伤?为何不寻了附近的医馆,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孩子随时有危险可知道?!”

    中年汉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凄凉:“大夫,那些人一听我家里穷得没有银子,都不肯治。还有的直接说我孩子没救了,我不信……大夫我求求你!只要您能就我孩子,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段云苏瞥了他一眼,才发现这人身上衣裳一层又一层的补丁。也怪不得了,做医馆的,一怕遇见棘手的伤患,怕毁了药堂名声不愿接诊;再有重利的,根本不会同一个穷人免费看病。这人不知寻了多少家药馆,最后才来到较偏的仁和堂求医。

    那小孩吃下药丸后,气息变得稳定了。忍冬按捺住没问那是什么药丸,静静站在旁边观看。

    他见段云苏又拿出一小瓶子,撒出来的药粉是黄色的,一看效果才知是止血药,居然不同于他们的白色。忍冬有些好奇,东家娘子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的东西。

    小孩失血过多,最好的办法是输血救治,但这简陋的条件何来的输血管,再者她一学中医的,这些东西就算是摸索探讨,也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反倒是在药草上多摸寻,制出另类的药丸的可能更大。

    “大夫,我孩子……”

    “放心,不会有事的。”

    段云苏的话音刚落,中年汉子神经一松直接瘫坐在地上,微翕的嘴唇说着感谢的话,呢呢喃喃的听不清。

    赵贺辰目光不曾离开过段云苏,他暗自决心让娘子做她喜欢做的事情,现在这个承诺正一点一点的实现。

    因为这个孩子,原本计划好的时间耽搁了许多,小男孩暂时不适宜移动,段云苏让他暂且留在这里,让忍冬在旁边照看。她留下一瓶药交代了,若是男孩夜里有其他症状,直接将药给他服下。

    安排妥当后,段云苏才肯离开。两人骑马回府,半路却又下起了雨,幸好还不大。

    赵贺辰见街上无人,一挥马鞭加快了速度。段云苏埋怨道:“这天气怎么的,下了这么多天雨呢。”

    “每年都是如此,娘子不必担心。”这一次是正常的雨季,可不像当初在下河村那样,下得个洪水爆发。

    两人到了府门前,雨势稍减。他们原想上前停马,一小小的身影突然被推倒在地。赵贺辰一手拉住马缰,马蹄差点踏了上去。

    “怎么回事!”段云苏冷声呵斥看门的小厮,这人怎么能随便乱推,差点就出了意外。

    赵贺辰脸色也不太好,他下了马,将段云苏接下,凝眉看向地上的孩子。

    “少爷少夫人,这个不知是哪来的乞丐,这两日一直在这里鬼头鬼脑的,小的便将他赶走。”

    “也许只是想在屋檐下躲躲雨呢。”段云苏刚救了个小孩,没想到一回府又遇见了一个。

    “少夫人,这小乞丐探头探脑的,怎么可能只是避雨。”那小厮反驳。

    赵贺辰眉一皱眼一瞪,大声嚷嚷道:“娘子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那小厮垂下头,心底嗤笑。果真是傻子,什么都弄不懂还在叫嚷!

    “婶子……”细小怯弱的声音响起。段云苏微微一愣,这京城还有谁会叫她婶子?她看着那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低垂的头看不出他的容貌,被雨水淋透的衣裳显得他身子越发的瘦弱,长短不一的袖子露出了干柴般瘦小的手臂,脏兮兮的泥被雨水一洗刷,露出黑而糙的皮肤。

    “你……”段云苏想擦干净他的脸看看,又怕自己的动作会惊到了他。

    赵贺辰突然蹲下了身子,大掌放在小男孩瘦弱的肩膀上:“苏苏,是水生哦。”

    水生?!

    小男孩看见眼前出现的一双靴子,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见眼前的是赵贺辰,突然间眼眶盈满了泪,又忍着不哭,哑着声音弱弱叫了声:“辰叔叔……”

    段云苏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会出现在京城,下河村离京城多少距离她是清清楚楚。她也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脏兮兮的脸,柔声道:“你一个人过来的?”

    水生点点头。

    “进去再说罢。”赵贺辰也不嫌脏,直接抱起水生往府内走去,

    水生的手偷偷地攥紧了赵贺辰的衣裳,双眼带着怯弱的期盼,小心的看了赵贺辰一眼,眼泪混着雨水悄然落下。

    安亲王妃正在外面忙活,见到赵贺辰抱着个孩子进来,稍微一怔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孩子?”

    “娘,这是水生。”段云苏看着三人的衣裳湿了,说道:“先去换身衣裳,采莲,你先别忙,帮水生洗个澡。”

    安亲王妃听到那声水生已经大吃一惊了,当初在下河村,她就很喜欢水生的乖巧懂事,只是这都多远的行程,他一小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安亲王妃眼尖的看到水生身上的那身衣裳,还是自己拿了辰儿的改成的,如今已经破烂不堪。那瘦得只剩骨头的小身子,更是让人心疼。

    “可怜见的,这都遭了什么事儿?采莲,还不去厨房打些热水。”安亲王妃怜惜道。

    采莲连忙下去,她没见过这个如乞丐一样的小孩,也不知为何主子们都这么紧张。

    段云苏回房换好衣裳,赵贺辰不愿意让丫环近身的,自己伺候他穿戴也已经习惯了。她三两下都整理好,便急脚往水生那儿去了。

    水生坐在浴桶里,一动都不敢动。他从来没这样洗过澡,这么好的一个大桶他不认识,他怕自己脏兮兮的身子把它也给弄脏了。

    段云苏进来就看到他的不安,上前一步,兜水淋在他发上,拿起一旁备着的猪苓,抹了许久才将打结的发丝稍微顺开。采莲拿布帮他擦着身子,不一会水就变得浑浊不堪。

    “采莲,你将穗儿唤来,换一桶水罢。”

    采莲下去了。段云苏感觉到水生的忐忑和慌乱,看他红了的眼睛,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哭了,可是婶子拽到头发弄疼你了?”

    水生很快地摇头,无助地抓着自己的手指。段云苏以为他不愿出声,没想到良久之后,听到了怯怯小小的声音:“婶子像我娘,只有娘帮水生洗过澡……”

    段云苏笑笑,手中的动作愈发轻柔。

    遇见水生之前,也不知道他淋了多久的雨,段云苏让穗儿下去熬个姜汤,让洗刷干净的水生从水里出来。

    想起家里并没有这么大孩子的衣裳,段云苏便拿出赵贺辰的衣衫,说道:“水生,婶子找不到小的,这是你辰叔叔的衣裳,先换上可好?”

    水生点头,看着段云苏将衣裳套在他身上,忍不住抓紧袖口,眼中有闪闪的亮光。

    段云苏将长出来的地方折了上去,整理妥当一打量,这宽大的衣裳显得水生更加的瘦削,方才帮他洗澡的时候也见着了,瘦得根本就是皮包骨。

    她轻叹了声,将水生带了出去。

    安亲王妃见他这身打扮,遣了丫环去衣铺上先买件合身的衣裳,拉过水生的手,问道:“同我们说说,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

    离开之时,他们明明将那小院子留下给他了,原意是想让他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大伯抢了房子,将我赶了出来……”

    段云苏看见水生手中茶水在晃动,知道他心里紧张,便柔声道:“婶子记得村里人都说水生是孤儿,那人是你亲大伯?”

    水生点点头,他年纪小小经了不少事,比同年人要懂事,也明白了段云苏的意思:“大伯嫌我爹娘没留下钱,爹娘去了就不管我了;看见我有院子,又出来说要替我打理。”

    什么打理,分明就是抢了去!安亲王妃怒了,那是她给水生留的东西,那些人凭什么占了:“你有找村长么?”

    水生的眼睛又红了,泪光闪闪却没落下,但大家都听出了其中的委屈和无阻:“水生去找村长,可是大伯好凶人人都害怕。水生又想去找谷秋婶子,可是谷秋婶子和傅阳叔叔已经不在村里了。”

    段云苏揉揉他脑袋,没想到还有一个贪得无厌的极品亲戚,水生那时定是无助得很,不知他怎么熬过去的:“那你怎么知道婶子在京城?”

    “水生不知道,村长说辰叔叔一家在最有钱最富贵的地方。水生路上问了,人人都说是京城……”

    安亲王妃心中一酸,一开始他们在的是平州,若是他们没回来,水生是不是就这么找下去?

    “那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京城那么多的人?”

    水生的埋头在宽大的衣裳里,弱弱道:“水生一家一家的找,没有吃的就去讨食。后来元叔叔给我吃的,听我说起苏婶子辰叔叔,说他送菜府上的主子就是这个名讳。”

    “我在外面偷偷看了好几天,就是没有看到辰叔叔和婶子……”

    “好了,咱不说了,给你做吃的好不好?”安亲王妃摸摸他的脸,看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越发的心疼。

    这个孩子与他们无亲无故,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白了就是缘分。他们家里也不缺这么一点钱,水生懂事,也知道感恩,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忍心置之不理。

    水生算在这个家中安置了下来,好几日过去,水生身子还未全养好就坐不住了。这里不比下河村,这个家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踯躅和忐忑,就好像是梦一样。

    他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也不知道什么是下人。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这么漂亮的家具,他想都没有想过。还有那些人一见到辰叔叔和苏婶子就要行礼,隐约间明白了地位的差异,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干些事情,报答辰叔叔他们对他的好,可是哪里都用不着他,他更加觉得自己无用。

    他彷徨着,直到一个糯糯的声音抓着他衣袖喊了声:“哥哥。”

    水生低头看看那粉嫩嫩的小娃儿,脸一红。

    小宝从没见到过这么大的男孩,好奇地抓着水生裤脚想往上爬。

    那与辰叔叔极像的模样让水生心中一动,他悄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留意便蹲下了身子,扶着小宝软乎乎的身子。好动的小宝抓着水生的衣襟,一不小心左脚绊住右脚摔了下去。

    水生急忙将人抱住,瘦弱的他还控制不了那沉甸甸的份量,身子一歪垫在了底下,没伤着小宝半分。

    小宝眨巴眨巴眼睛,伸出小手抓着水生的头发,一点都没意识到方才的危险:“哥哥,笨。”

    水生又被那声哥哥给叫得脸一红。

    这是阿乌不知从何处出来,踱着步子来到两人身边,慢慢地绕着两人走了两圈,幽幽的眸子警惕地看着水生,“呜”地一声皱起狼嘴亮起警告。

    水生对上那双幽绿的狼眼,小身子一颤。

    这时候段云苏端着点心进来了,看见阿乌又对上了水声,喊道:“阿乌乖,水生是自己人。”

    阿乌一点点长大,虽然还未是成狼,但狼的气势和本性已慢慢出来了。也许小宝与他一起长大,所以阿乌对小宝偏护着,就连来了好几日的水生,依旧是一副敌对的姿态。

    阿乌听到段云苏的声音,收住了方才的警告声,迈了两下步子在小宝旁边趴下,双眼依旧盯着水生。

    段云苏无奈地摇摇头,想让阿乌接受,还要有一段时日。阿乌真如姬夙所说,不像外边的野狼一般控制不住心性,见人就咬。只要不惹它的,阿乌也不会主动攻击。

    “水生过来,尝尝婶子做的糕点。”段云苏招呼着水生。

    水生搓搓手,坐在椅上却不动手,弱声问道:“辰叔叔呢……”

    段云苏笑着将点心推到他面前,说道:“辰叔叔出去了,今晚才回来。水生要是没事干,帮婶子去收拾药材可好?”

    不仅赵贺辰出去了,连姬夙也消失了好几天。姬夙太随性,想走就走,从不曾同他们说一声。每次都是等不到人来用膳,遣了丫环过去一看,才知道这人又离开了。

    而水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最近都是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她看得出来,水生喜欢赵贺辰,每次都偷偷地看赵贺辰,赵贺辰摸摸他脑袋,都能高兴上半天。

    水生一听段云苏的话,多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在他心里,自己终于可以不是一个吃白饭的了,也能帮上苏婶子。

    “赶紧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段云苏温柔一笑。

    “小宝也吃。”

    “小宝还不适合吃这个。”

    段云苏转头看向小宝,只见小宝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犯困,小身子就靠在阿乌的肚皮上呼呼大睡,小手蜷方在胸前,微嘟的嘴显得粉嫩可爱。

    也不知是不是睡得不踏实,小宝小眉头一蹙,身子一翻直接抱住阿乌。

    阿乌将脑袋搭在前腿上,任小宝在自己尚不算健壮的身子上为所欲为,一双狼眼还时常扫视四方,见无动静微微阖上,竖着耳朵留意四周声响。

    这时小黑也过来了,看到前面的阿乌和小宝,几蹦蹦到阿乌身前,居然学这小宝伸爪子往阿乌身上爬。

    阿乌低声一鸣,转头将它半刁半拖下来,放在跟前脑袋一搁,小黑就这么成了纯天然肉乎乎的狼枕头。

    段云苏看着那一个压一个的姿势,抿嘴笑了。

    晚膳十分,赵贺辰一如往日准时归家,看着在门口等着他的水生,大掌搁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水生腼腆一笑,跟在赵贺辰身后往里走。

    一家人,安亲王妃也不管那么多规矩了,在一桌上用膳。安亲王对这新来的小子颇为上心,见他埋头吃着白饭,夹了几块肉过去。水生忙坐正身子,一声“谢谢先生”脱口而出。

    安亲王想起了当初在下河村当先生的日子,笑道:“不如水生还是跟我到书房去,我继续教你认字。”

    水生受宠若惊地睁大了眼,辰叔叔一家肯收留他已经很好了,自己怎么能够再要这么多。他慌忙拒绝道:“我还是去干活吧……”

    段云苏知道水生心里不安,忙活让他觉得自己不是白白承受了他们的情。她笑着说道:“水生不如上午过去学字,下午再来帮婶子?”

    水生犹豫着应下,心里欢喜的扑通扑通直跳。读书识字,是他从不敢想的东西。

    晚膳之后,天色已暗,几人各自回房。

    清了屋里的丫环,赵贺辰大推开窗,夜色之中,一黑点慢慢的飞来,原来是那只黑鹰。

    黑鹰飞进窗,停在赵贺辰肩上。赵贺辰取出了鹰脚上的信,看了几眼脸色凝重,转身书案上取纸写了几行字,塞进鹰脚的小筒里,放了鹰。

    “可是又打探了那边的消息?”

    赵贺辰点点头又摇摇头,起身走到段云苏身边,轻声说道:“娘子可还记得,当时战场上,霍叔去世前还未说完的话?”

    段云苏点点头,却不见赵贺辰沉默了起来,眉头紧拧,不见他说起下文。

    “相公这些时日有心事,为何不同我说说?”段云苏也跟着拧眉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最近操心的事娘子还不清楚么。”

    “你还想瞒着我?你心情不好,我能感受到的。”段云苏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皱褶,轻叹一声。这些日她都看见了,自从他们从薛府回来,赵贺辰一直眉头轻拧,似乎想着什么事儿,许多天都没见他开怀笑过。

    赵贺辰顺势搂过她亲了一下,说道:“相公我似乎发现了个秘密。”

    段云苏惊诧地抬头。

    “慧和大师的话你可还记得?娘子想不想要那无上的荣华富贵?”赵贺辰的声音带着压抑和嘶哑,双眼灼灼不放过段云苏的一丝反应。

    “你居然敢派人打听娘子我的事!”段云苏伸手在他腰间一掐,当时慧和大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儿。她与慧和大师一起谈论,并无第三人,这厮是怎么打听到谈话的内容,难道那红楼真的这么厉害?

    段云苏看他神色认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依进他怀里叹声道:“除了那位置,还有什么能叫无上的荣华。高不胜寒,站在那里就多了身不由己的时候。你瞧瞧那些人,爬到那位置有多少个真的开心?”

    “娘子是不喜欢?”

    段云苏摇摇头:“若辰辰喜欢,无论怎样苏苏都会相伴。”

    “娘子真好。”

    “娘子当然好,赶紧的将那秘密说去来。”

    赵贺辰闷声笑了,低头在段云苏耳边说了几句,段云苏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造反?!”

    “嘘,娘子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