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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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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无知,这会耽误病情的。黎敏的心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师姐沉默了一下,岔开话题,问:“黎敏,你什么时候去军校?”

    “明天。”

    “军校在什么地方?”

    “南京。”

    “善淑很想见你。”

    “我也想见她。”黎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忽地充满希冀地问:“师姐,你有办法让我见善淑一面吗?”

    “可是她病了,病得很重,根本走不了路。你又不能进庵去看她,大门锁着。如果跳围墙进来,让师父碰见,万一闹到你部队去,那就不得了。”

    黎敏的心里一阵揪心般地难受,沉默了一下,问:“师姐,善淑为啥要剃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姐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吧,那次台风过后,我和师父从普陀山回来,你和善淑正在庵里亲热地说笑,师父从那以后就开始注意善淑了。你过海去赴考,善淑每天都去码头等你,连佛课也无心去做。你考试回来,在庵堂门口你和善淑分手时的依依不舍,我和师父都看见了。那时我们就在藏经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天,师父就找善淑问她和你之间的关系。为了不给你带去影响,善淑答应师父不再跟你来往,为了表示决心,她就剃了发。”

    听着,听着,黎敏不禁潸然泪下。

    “黎敏,你放心去军校吧,善淑有我照顾,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到军校后,如果你有心,可以写信来。那时,你和善淑再联系也不迟。”

    “我怎么写信?信又无法直接到达这里。”黎敏不无悲怆地说。

    往日通信,都是经过部队交通艇转送的,善淑不是军人,显然不能这样做。

    “你可以把信寄到普陀山前寺,到时我们会过去拿的。”

    “你们不是经常去那里,这会耽搁许多日子。”

    “没办法,在海岛只能这样。”说到这里,师姐望了望身后,又回过头来说:“黎敏,我该回去了,在这里待久了,会给师父发现的,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善淑的吗?”

    “师姐,请你告诉善淑,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她永远记在心里的,希望她多保重,军校放寒假后,我会回来看她的。”黎敏含着泪水哽咽着说:“师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谢谢你,黎敏。”师姐的眼眶不禁也潮湿了,“明天,师姐就不去送你了,师姐就在这里向你告别吧。师姐衷心祝愿你前程远大,心想事成。”

    分别在即,黎敏心如刀绞,凝望着师姐和善、美丽而圣洁的脸容,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你快回去吧,看你,出来时也不带把伞,人已淋得湿漉漉的。”

    黎敏一步一回头地慢慢离去。

    师姐目送着在雨幕中远去的黎敏,不由得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同病相怜,师姐想起了聪福,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看了看黎敏交给的药,便从围墙上爬了下去,怏怏地向善淑的寝室走去。

    第二天早晨,师姐去大殿做早课时,善淑也跟着爬了起来。

    “你还病着,起那么早干吗?”师姐吃惊地问。

    “睡不着,我想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善淑勉强笑了一下。

    “连站都站不稳。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别逞强了。”师姐走过去,把善淑重又扶回床上。

    “师姐,你说今天黎敏就要去军校了?”善淑迟疑了一下,问。

    当那天师姐告诉她,黎敏被军校录取的消息,善淑是多么高兴。可一想到黎敏这一离去,天涯海角,彼此也许永远不能见面时,她又禁不住伤心悲哀起来。

    尽管她答应过师父不再与黎敏接触,虽然她不忍延误黎敏的锦绣前程,但在善淑的心灵深处,黎敏那亲人般的形象却怎么也不能抹去。她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师父阻挠她与黎敏交往,就是因为她剃了发,怕黎敏见到后伤心难过才忧郁成疾的。尤其想到那次黎敏来看她,师父对黎敏的无礼,善淑更是歉疚不安。

    “是的。”

    “他没说是早晨,还是下午?”

    “这我倒忘了问他,怎么?你想去送他?”师姐似乎明白了善淑之所以起得那么早的原因。

    善淑苦笑了一下,说:“想,可惜我走不了路。”

    “就是你走得了路,也无法出去,门都被师父锁死了。”

    “师姐,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黎敏,对待我?”善淑不无悲怆地问。

    “别怪师父,善淑。我们是岀家人,注定不能像常人那样,自由自地想他们所想的,做他们所做的。”

    “师姐,自从落发后,我再也没有想入非非过,更没有过任何的不检点。”

    “我知道。”师姐频频点头,“落发后不久,你就生病了,再也没有出去过。”

    “那师父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难道往日她夸黎敏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事情既已发生了,也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师姐劝说道,“不瞒你说,你遇到的一切,师姐都曾碰到过。想当年,师姐比你还要痛苦与艰难。”

    “当年,难道师父对你和聪福也是这样残酷无情?”

    “怎么说呢?”师姐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师父当时虽没和聪福撕破脸皮,但手段远比现在要厉害。”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把这事捅给了住持,这是我和聪福始料未及的。”

    “就这一点,师父很不地道,不像是一个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不怕不孝不敬,善淑忿忿不平地说,“大凡出家人总是以慈悲为怀,会成人之美,最起码不会出尔反尔,出卖人。”

    师姐虽没附和,但看得出,对善淑的这一说法,她深有同感。

    “那时除了师父,其他人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你和聪福的关系已非同寻常?”善淑接着问。

    师姐点了点头。

    “那师父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聪福神魂颠倒,自己跑去告诉师父的。”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法定师父虽然经常拿这事作反面教材告诫善淑,但并没将具体的来龙去脉袒露过半点。善淑知道,这是师父怕她知道得太多了,会潜移默化,走上师姐的歧路,所以才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