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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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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侄女儿的话,兰顿奇迹般的恢复了常态,只除了面色铁青。“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腾出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将妻子的尸体放进去,他亲自驾车,当先离去。

    沈涵秋让路易和吉姆照顾肖恩,她则盘膝坐在第二辆马车顶篷上。

    山路弯弯,马车速度并不快,走完这段山道最少还要两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两天之内遇袭的机率相当的高。尤其是沈涵秋这样把自己当明靶子,危险性更大。路易和吉姆的父亲都为她担心不己,但任他们如何劝说,她也置之不理。

    直到肖恩冷静下来,跟吉姆和路易一起来劝说时,沈涵秋才肯开口讲话:“我就是要把自己当诱饵。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干掉凶手,为伯母报仇。不用劝了,肖恩,你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更加愧对枉死的伯母。”

    “你没有对不起我母亲。”

    “要是我跟伯母在一起,飞石落下来时,我可以带着她逃出来的。”沈涵秋擦了一把汹涌流下的泪,极其严厉的命令肖恩他们离自己远一点。

    拗不过沈涵秋,肖恩带着路易和吉姆回到后面的马车里。三个男孩子商量了一下,再分别跟各自的父亲商议,建议放弃马车,骑马轻装上路。

    路易和吉姆的父亲都同意,但兰顿不肯:“这些都是你母亲要带到王都去的礼物,怎么能够丢弃!不行!”

    “您回头看看二姐,她把自己当成活靶子。两天的路程,够她被袭击多少次!父亲,您理智一点,我们得尽快出山。”肖恩焦灼的喊道。

    仿佛是谶语,肖恩声音还在随风飞扬,一块块飞石就相继落下,目标很明确,都是对准沈涵秋所在的马车,一直就胆颤心惊的马车夫当即弃车而逃,余下的车夫也相继弃车而逃,连路易和吉姆家的马车夫也不例外。

    “涵秋,快过来!”兰顿勒住马头,身手敏捷的翻身落地,抽出架在横梁上的长剑,朝后面冲去。才刚冲出五步,如陨石般坠落的飞石砸中沈涵秋所在的马车。

    “伯父,带上肖恩先走。我们在王都会合。”沈涵秋贴着崖壁,在仍不断坠落的飞石间猱身而上。几个腾跃间,便跃上山脊。山脊空无一人,但东南方的密林里,有惊飞的鸟乱飞。

    似乎又变成前世那个冷血的女魔头,沈涵秋的眸子冰冷而满布杀机,一点也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

    悄没声息的潜入密林,循着惊鸟的啼叫,沈涵秋迅速的在密林里穿行。林子里的鸟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似疾风飞过。追到凶手们近处时,四名黑衣杀手并没有发现她。

    四名杀手,以自己的实力而言,只能逐一干掉。为免打草惊蛇,沈涵秋很有耐心的潜伏在侧,伺机动手。

    猎杀者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已经转变为被猎杀者,四名黑衣杀手在密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坐下来,取出干粮和水囊,闷声不响的吃了起来。

    一名黑衣杀手吃完两个干饼之后,起身钻进林子。沈涵秋悄悄的潜到近处,等到他解开裤子方便时,趁着他那一瞬精神稍稍松懈之际,迅疾出手,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木灵魔杖,划空而过,精准的射入他微张的嘴里,从后脑穿出,射入他身后的老松树干上。

    一击得手,沈涵秋马上退走。三名察觉有异的黑衣凶手追来时,只看到同伴的尸体,连他被什么东西所杀,都没能研究出来。

    “我们的对手,在等着我们落单,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为首的黑衣人有丰富的猎杀与反猎杀的经验,马上有了对策。

    若沈涵秋不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注定要栽了。受实力所限,沈涵秋现在的木云魔法施展起来,速度和飞行距离都受影响,但绑上树枝在林梢飘移,对她而言还是较为容易的。

    算黑衣人倒霉,防什么,他都没有防着密林上方藏着个大活人。他自以为完美的诱敌之计,全被沈涵秋听去了。

    不理会当诱饵的黑衣人,沈涵秋从密林上方飘移到在左侧潜伏的黑衣人身后,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木灵魔杖闪电般出手,直插进黑衣人的后颈。

    费力的转过头来,黑衣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飘浮着的一棵树。到死,他都不能明白树怎么能够载人飘起来。

    毫无怜悯之意的瞥了黑衣人一眼,沈涵秋迅度的飘升上林梢。听得动静的另两名黑衣人相继奔来,看到同伴的死状,相顾骇然。

    “我们碰上硬茬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都必须干掉他。”“但是我们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

    “他会出现的。我们一定有机会干掉他的。”为首的黑衣人发狠道。

    密林上方,沈涵秋冷冷的笑着。

    两名黑衣人再没有分开过,休息也是轮换着。他们的方向是朝北去,王都也是朝北,沈涵秋便猜他们可能是要去跟幕后主使交结,也不急于击他们,只是悄悄的跟着。

    有了被困潮音洞底挨饿的经历,沈涵秋比以前更能吃,但同时,她也更能挨饿。在跟踪黑衣人的日子里,她都是随便采集些野果填肚子,这也保证了黑衣人始终未能逃出她的视线范围。

    在山中奔行了十天之后,一直平安无事,两名黑衣人稍稍有些松懈了。入夜的时候,为首的黑衣人睡着后,他的同伴也打了个盹儿。

    同样小睡了片刻的沈涵秋醒来,发现黑衣人都睡着了,果断的出手,两道暗红色的木灵魔杖忽闪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睡梦也保持相当的警惕性,这个好习惯,在这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命,使得他在木灵魔杖袭到面门时,身子侧翻出去,只是左耳被击中飞。而他的同伴就没那么好运了,被一根木灵魔杖插中咽喉而亡。

    死了三个同伴,终于见到对手了,虽然这对手藏身在树枝绿叶间,却还是足够黑衣人看出她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是你杀了他们?”他难以相信的问。

    “说,是谁指使的?”沈涵秋声音很冷,似从深渊之底刮上来的阴冷的风。

    黑衣人干了杀手这些年,很少有害怕的时候,但现在面对一个黄毛丫头,他心里发寒,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以拉开距离。

    “拼速度,你是拼不过我的。”沈涵秋凌空飞起。

    “你的飞行符总有用尽的时候。”黑衣人足下一点,全速朝山下逃窜。

    沈涵秋只远远的缀着,并不时的打出木灵魔杖,在他身上添些伤痕。

    毫无斗志的黑衣人抱头鼠窜,一路狂奔到山下,正巧路上有一位骑士策马飞奔而来,被他一石击落,抢了马,他跃马扬鞭急驰而去。

    沈涵秋的木云魔法,能让她快速凝聚空气中的木元力,形成载体,由她的意念操纵着飘移。木元力聚集的密度达到一定程度,会形成淡青色的光团,下方的人只看得到一片淡青色像云影的光团,却看不到她。以她目前的实力,长时间施展木云魔法,还有些勉强,但为了不丢掉目标,她凭着坚韧的毅力坚持着。

    黑衣人并没有直纵马直接朝王都去,而是折向绕了个大弯子后,才又转上去王都的路。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沈涵秋已经很疲惫了,看到黑衣人还在玩花招,难免火大。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干掉那家伙,就听后面有马蹄声传来,便忍住火气,静待后面的骑士。

    空旷的荒野里,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沈涵秋故意装出被吓傻的样子,抱膝坐在路中间。她在赌来骑士有善心,肯带上她一起走。当然,假如骑士没有善心,她是不介意学黑衣人抢马的。

    来的是五人骑,马都是膘巴体壮的军马,马上的骑士都是全幅盔甲。领先的骑士首先看到沈涵秋,但他没有放缓速度,笔直的策马冲来。

    沈涵秋大怒,待马冲近时,抖手射出一颗石子,击在马的左前蹄上,马惨嘶着立起来,朝旁歪去,马上的骑士腾身侧跃而下,在将落地时,迅疾拽起沈涵秋,跃向路旁。

    后面四名骑士同时勒住马,一人跳下来,拉住受惊的那匹马,另三人中最胖的那个骑士笑道:“雷蒙,马也有失蹄哦。还好没踩着这小姑娘。”

    “没踩着,怕也是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像是头目模样的青年男子责备道。

    感觉自己可能误会人家的意思了,沈涵秋除了装傻,也无话好说。

    问了沈涵秋几句,没得到回应,受惊的马也安静下来,骑士们四顾无人,只好带上她一起走了。他们的去向也是王都,骑术和马比黑衣人都要好,所以很快就追上黑衣人。

    因为沈涵秋已经丢掉了绑在身上的树枝,又让那个叫雷蒙的骑士抱着,所以黑衣人根本就没把她跟那个吓得他抱头鼠窜的诡异女孩联系起来。

    在纵马超越了黑衣人之后,被称为伊尔瑟将军的骑士头目忽然回头喝道:“抓起来。”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骑士们一个提刀斩马,另三人分从三方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干脆利落得让沈涵秋直想拍掌欢叫。

    “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黑衣人非常冷静,也很镇定。

    “马是军马,你有身份证明吗?拿不出来,你就是敌军奸细。”骑士头目威严的喝问。

    “我不是奸细。我可以找到证明人。”黑衣人沉着的辩解道。

    “你到王都的城卫司申辩吧。带走。”伊尔瑟将军一声令下,胖骑士不知从哪儿翻了条牛筋绳子,把黑衣人五花大绑的捆在马鞍前。

    沈涵秋偷偷乐着。

    骑士们仍旧没有发觉沈涵秋的异样,带着她和那个倒霉的黑衣人昼夜兼程。第三天的时候,总算看到距王都最近的一座大城市。

    骑士们没有进城,而是顺着绕城而过的官道,继续北上。

    王都就像踟蛛网的中心,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的道路,都融入到与王朝四朝相通的四条主干道上,道上的行人也越聚越多。

    坐在雷蒙骑士前面的沈涵秋,望着大道前方出现的宏伟壮观的王城,寻思着得赶紧设法脱身,并帮着黑衣人逃脱,给机会让黑衣人跟幕后指使者接头。

    跟沈涵秋一样,黑衣人也在寻找着脱身的机会,反倒是骑士们因为王城在望,松懈下来。尤其是进入城门之后,他们都在东张西望,没人留意到黑衣人的小动作。

    凡是杀手,随身都带着些小零件。黑衣人被牛皮筋绳子绑着的手相互摩擦时,偷偷注视着他的沈涵秋,分明看到他指缝间有薄薄的刀片闪着寒光。

    “这家伙倒是能忍嘛!不过,这也证明这家伙的目的地就是王都。”沈涵秋思忖着,在黑衣人割断绳索的同时,她的手指朝乘骑的马身猛的戳了一下。马吃痛受惊,嘶叫着倒立起来,雷蒙措手不及,只顾勒马,沈涵秋便趁机装作坠马,落在地上,而黑衣人此时也腾身跃起,雷蒙看沈涵秋没事,叫一声:“在这里等我。”就跟同伴们朝黑衣人追去。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沈涵秋拐进旁边的小巷子,趁着没人,施展木云魔法,飞上荫蔽了半条巷子的老银杏树梢。

    在隔着四条横巷的背街上,黑衣人没命的狂奔着,五名骑士已弃马徒步追赶。骑士们骑术精湛,徒步奔行的速度却不快,就算是最快的伊尔瑟,也要比黑衣人慢上很多,而且黑衣人对王都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也远远超过了骑士们,他灵活在在迷宫一般的巷道中穿行,把后面的骑士越甩越远,直到骑士们追丢了目标。

    甩掉了骑士们,黑衣人仍未放缓奔行速度,只是方向不再改变,一直朝城东奔去。

    专门挑些有大树的僻静巷道,沈涵秋在浓荫上方腾跃,远远的缀着黑衣人,一直跟到城东的一所大门紧闭的深宅大院。黑衣人在门环上拍了几下,门开了一条缝,他进去后,门立即关上了。

    宅院的围墙很高,近墙的地方没有树,大白天的翻墙而入,只怕还没落地,就会被发现。所以沈涵秋并不急于潜入,而是留在距那种宅院最近的一颗榕树上,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

    整个宅子都没见人走动,黑衣人进院后,笔直的进了正对着院中,就再没见出来。

    想到伯父他们还不知怎么担心自己,沈涵秋决定先去找伯父,听他的意见。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不久,黑衣人变成了具尸体,被一名仆人打扮的老人扔在粪车上,拖出城去了。

    拐上大街,沈涵秋拦着一位面色慈祥的大婶,打听霍希斯家族的家主住什么地方。大婶心地非常善良,怕她迷路,把她送了过去。

    谢了大婶之后,沈涵秋转身朝门上有霍希斯家族双头狮子家徽图案的宅子走去。在门口,被一名守卫拦住,也问都不问,就喝令她到别处要饭去。

    “狗眼看人低。”被人当成乞丐,沈涵秋不乐意了,也懒得解释,骂了一句之后,就往里冲。那名守卫来拦时,被她挥动木灵魔杖,在他脚背上猛击一下,守卫跟电击似的抱脚号叫开了。

    其余守卫一拥而上时,有五人在门口下马,为首的居然是那伊尔瑟。“都住手!”他一声令下,守卫们居然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了。

    “没这么巧吧?”沈涵秋有点头疼。这事儿解释起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尤其是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追击黑衣杀手的事。

    “咦,小丫头,你找到这里来了?”伊尔瑟下意识的问道。

    “我本来就要到这里来的。”

    “咦,你会讲话?”

    “废话。”沈涵秋很有性格的丢了个白眼,给门外发傻的五名骑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看到身穿孝服的肖恩,忙叫:“肖恩!”

    “姐,你可回来了!”肖恩一看到沈涵秋眼圈都红了。

    伊尔瑟也是认得肖恩的,听了他的话,自以为是的说:“原来是希雅。”

    雷蒙在后面说:“不对呀,希雅好像要大一些吧,而且也比她漂亮很多。”

    “我不是希雅姐姐,我是沈涵秋。”冷冷的瞥了雷蒙这家伙一眼,沈涵秋迎着肖恩走过去,故作轻松的说:“我就是迷路了,迟回来了几天,你至于哭吗?真是没出息。”

    “爸不让给妈下葬,用冰块冰着妈的尸体,说是要等给她报了仇再下葬。”肖恩呜咽道。

    “带我去看伯母。”沈涵秋声音暗哑。她凹陷的眸子里闪着幽幽的火焰,强烈的杀意从她身上散开。紧跟在后的伊尔瑟等人都诧异不己的盯着她看。

    沈涵秋奔行速度很快,脚不沾地,完全是拖着肖恩在飘。

    雷蒙吃惊的说:“大哥,这丫头不简单呐!”

    伊尔瑟没有答言,只跟紧了沈涵秋,一起去了为黛丽丝搭设的灵堂。

    白幔飘垂,黑漆棺椁,悲凄的恸哭,都让沈涵秋再也没法保持冷静,她扑上前,跪倒在棺前,痛哭失声。

    伊尔瑟他们祭过黛丽丝之后,再去给肉消骨立的兰顿见礼,并说明遇上沈涵秋的经过。

    “涵秋,为什么?”兰顿问了一句谁也不懂的话。

    沈涵秋站起来,抹着泪答道:“留了只鱼饵,找到了窝点。”

    “带我去。”听沈涵秋描述过黑衣人进的院子之后,兰顿非常干脆的说。他还没有正式接任家主之位,没得到现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的同意,他就不能调用家族力量。而他的祖父,他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见到,据他二叔道格说是在闭关修炼,但他压根儿就不信。所以,他现在也只召集了自己带来的护卫。

    临出大门的时候,道格出现了。他挡在大门口,以教训的口吻说:“兰顿,我得提醒你,这里是王都,不是瓷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兰顿目光一凛,愤然道:“二叔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老头知道伯父要去哪里。伯父,你看着他,别让他使坏。肖恩,你去找劳伦老头。其他人跟我走。”沈涵秋冷冰冰的说。听她的语气,谁也想不到是从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奇怪的是不仅肖恩听她的,就连兰顿也听她的。

    见兰顿拔剑指着道格,伊尔瑟冲上前,挡在道格前面怒道:“你怎么能拿剑指着我爷爷!”

    “想知道我伯父为什么要拿着剑指着你爷爷,你就跟我走!除非你跟你爷爷一是丘之貉。”沈涵秋看出伊尔瑟实力很强,怕兰顿对付不了,便用话激他一起离去,也算拉上一个帮手。

    “如果证明你是诬蔑,我一定撕烂你的嘴!”伊尔瑟是道格长子的独子,很受道格疼爱,祖孙俩感情极好,听了沈涵秋的话,顿时暴跳如雷。

    “行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沈涵秋满不在乎的往外走。兰顿的护卫们跟了上去。伊尔瑟咬牙吐了句:“跟她去!”他的四名同伴也都跟着冲出去。

    一行人来到黑衣人进的宅院,沈涵秋和兰顿的护卫不知道院子的主人是谁,伊尔瑟他们却是知道了。沈涵秋让护卫砸门时,伊尔瑟怒喝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一群蠢货!”

    “什么地方?你家吗?”沈涵秋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伊尔瑟知道那更好。

    “这是军法部的总部!你嫌命长,也不用上这儿找死!”伊尔瑟愤然道。

    听说是军法部,兰顿的护卫们都退缩了,倒是沈涵秋反而毛了,冲上前,一脚踹上紧闭的大门:“西恩,给姑奶奶滚出来!”

    伊尔瑟本来要骂的,看沈涵秋这样,倒愣住了。他的同伴也同样骇然失色。

    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仆人打扮的老人,他面无表情的扫了大家一眼,再盯着沈涵秋问:“是你在吵么?”

    “西恩在不在?姑奶奶要跟他算账!”

    “他不在。”

    “半个时辰前,进去的黑衣人在哪里,交出来。”

    “知道西恩,就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姑奶奶没闲心跟你废话。听着,我数十声,不交人,我就放火烧屋,我就不信烧不出那人来。”沈涵秋被黛丽丝的死刺激了潜藏在心中的暴戾之气,已经濒临暴发的边缘。

    见过狂的,没见过狂到沈涵秋这丫头这份上的,别说伊尔瑟他们发呆,就是这军法部明里暗里的人都有些发呆。

    老仆打扮的老人片刻的呆滞之后,怒火上冲,气势陡然一变,看着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等等!”巷口传来一声大吼。

    老仆打扮的老人偏头去看,却见是王宫术师团护卫队的鲁修斯队长同一名少年飞奔而来,冷哼道:“军法部变成菜市场了。”

    鲁修斯施礼道:“莫尔审判官,我奉劳伦大术师之命,协助这位沈涵秋姑娘,寻找杀害她伯母的凶手。希望您能给个方便。”

    “找凶手找到军法部来了,劳伦大师认定军法部就是凶手的窝点么?”

    “这一点,就得沈涵秋确认了。她如果认定是,劳伦大师就会认定。大师交待我全力配合她。所以,请莫尔审判官给个面子,别让我难做。”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好意提醒审判官。劳伦大师忙完手头的事,会亲自过来,如果到时候看到大家还僵持在门外,审判官怕是有所不便。”

    “这个沈涵秋是什么来头?”莫尔无法不动容。劳伦大师以孤僻出名,王子公主公侯将相的账,他一概不买,怎么独对这个貌不惊人的黄毛丫头如此看重?

    “姑奶奶什么来头,你管不着!快点交人!”沈涵秋的怒火已到了顶点,只要莫尔再有一个字的废话,她就会动手了。

    莫尔忍着上冲的怒气,沉声道:“你要的人死了,尸体丢到城外的乱葬岗了。”

    “他什么身份?谁下令杀的他?为什么杀他?”沈涵秋的问题成串儿往外丢,简直就是把莫尔当犯人在审。

    “军事机密,恕难奉告。”莫尔硬梆梆的回答道。

    “你最好回答她的问题。”劳伦大师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地面的人抬头去看时,竟见法莫大师跟他联袂而来。

    看得出两位大师来得很急,都是用飞行符。落地时,能量没有消耗完的飞行符落在地上半球形的平面上兽形光影一闪一烁。

    “涵秋,我们进去找那老乌龟,让他给个说法。”劳伦大师上来拉着沈涵秋的手就往院子里冲。莫尔不敢阻拉,连忙闪至一边。院子里暗藏的人也没谁敢现身阻拦。

    法莫大师没有说话,紧随其后而入。

    鲁修斯和肖恩当然是要跟进的,护卫们看沈涵秋和肖恩都进了,自然进去。伊尔瑟五人相视一眼,或多或少都露出些兴奋之意,也没犹豫,跟着进去了。

    穿过数重院落,劳伦带着沈涵秋闯进一个异常幽静的小院。森森古木之下,立着一幢精致小巧的木屋。屋前有个半月形的水池,池子中央有花萼形白石,石上有水喷涌而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木屋之中,传出一声慵懒的女子声音。

    “秋海棠,别装神弄鬼,快出来!”劳伦老头的火气比沈涵秋还大,像是有旧隙。

    “秋部长,请出来一见。”法莫大师的风度就好很多,说话时还抱拳施礼。

    “难得两位大师联袂而来,秋海棠不胜荣幸。只不过,秋海棠恐怕不能给大师们一个满意的回答,无颜相见。”

    “你说不见就不见么?”沈涵秋哪肯就此罢休,就要动手,被劳伦大师拦住,让她别轻举妄动。

    “好嚣张的小丫头。劳伦大师,真的爱惜她,就应该教她守规矩。不然,吃亏的还是她。”

    “姑奶奶吃亏之前,先让你这鼠辈知道什么叫吃亏!”沈涵秋此际蛮性子发作,就要不顾一切的蛮干了。

    兰顿匆匆奔进来,高声叫道:“涵秋不能动手!”

    以沈涵秋现在的状态,也就只有兰顿能喝止住她。散去正在凝聚的木元力,她转身看向兰顿,嘶声问:“为什么,伯父?”

    避开涵秋跳动着火焰的眼,兰顿生硬的说:“涵秋,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

    “为什么?是谁威胁您了么?”

    “你不要问了。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算伯父求你。”

    “伯父!”无力的叫一声,沈涵秋满腔的愤怒化为泪水奔涌而出。

    兰顿转过身,慢慢的往外走,那背影里透着萧索,透着凄凉。

    兰顿的护卫们默默的跟在他后面,朝外走去。

    肖恩两眼发直,额上青筋暴起,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是鲁修斯强行拽着他往外走。

    伊尔瑟五人也默然离去。

    面对着古木下的木屋,沈涵秋一字一顿的说:“秋海棠,算你狠。你们今天有本事能威胁霍希斯家族,逼得我伯父放弃报这杀妻之仇。这笔账,姑奶奶给你们记下了!”

    “丫头,看在两位大师的份上,赠你三个字:刚易折。”秋海棠慢悠悠的说,只是那声音已中性化了,不再是先前那种娇媚入骨的女子声音。

    “秋海棠,你敢对丫头,或者通过打击霍希斯家族给丫头施加压力,别怪我跟你翻脸!”劳伦大师厉声吼道。

    “你找错人了,我也是代人受过。劳伦。”长发遮面的秋海棠突然现身在木屋前。他长发如瀑垂落,一袭白衫挂在他颀长的身体上,平添了三分逸致风liu。

    沈涵秋冷笑道:“能让你秋海棠代受其过的可不多。弄清楚谁是主使者,应该不难了。”

    “丫头,不要逼我杀你。”

    “那得看你有没这个本事!”沈涵秋锐利的目光在秋海棠身上扫过,尔后转身离去。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也随之而去,并且走时都没有跟秋海棠打招呼。

    在人走干净之后,莫尔进来,不忿的对秋海棠说:“术师团的两个老家伙也太欺负人了。”

    “不要看表面现象。以后要多留意那个丫头,同时交待下去,尽量不要跟她发生冲突。”

    “您觉得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说劳伦大师喜欢她,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们在海螺城相处了八年之久。可是法莫大师也来捧她的场子,就说不过去了。”

    “你要向西恩学习,各方面的情报都要收集一些。”

    “我们是军法部,又不是军情部。”

    “胡涂!”秋海棠就算是训斥人,那声音也柔得够呛。但奇怪的是,五大三粗的莫尔显露极为紧张的神情来,对秋海棠接下来交待他去吊唁沈涵秋的伯母之事,不敢再有异议。

    沈涵秋不知道军法部的老大已经在琢磨拉拢自己,出了军法部犹自怒火高炽,也不理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怒冲冲的直奔回去。

    还是等在军法部大门外的伊尔瑟,先是向两位大师仗义相助表示感激之后,又主动邀请两位大师到家中做客。原本,他只是说些客套话,也没真指望两位大师肯赏光的,没想到两位大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让他很是激动了一把。

    伊尔瑟把两位大师请回了家,道格非常兴奋,边安排准备宴席,边向来吊唁的亲戚们夸耀自个儿的孙子有体面,同时赶紧派人去通知家主,也就是他父亲加勒斯来招待贵客。

    加勒斯是倾向于将家主之位传给道格的,所以兰顿到了王都好些天了,他仍避不见面,同时派专使去家族封地跟长老们磋商,试图说服长老们改变决议。听道格派的人说伊尔瑟把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请到家里,也跟道格一样高兴:“伊尔瑟小家伙还挺有面子的吧,唔,不错!”

    由于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的身份尊贵,府中宾主之中,找不出陪客,而且由于道格刻意不去通知在准备为黛丽丝发丧事宜的兰顿及守灵的沈涵秋,所以酒席之上,只是伊尔瑟和道格两人作陪。加勒斯到时,看到这情形,更加相信是伊尔瑟请来的两位大师了。

    两位大师对加勒斯都很客气,让加勒斯豪兴大发,这个比其长子强纳森更像狮子的老头竟搬着酒坛子,向两位大师敬起酒来。

    伊尔瑟见两位大师面色都有些不自然,赶紧说:“太爷爷喝他的,两位大师随意。”才让两位大师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两人都含笑跟他聊了几句。

    加勒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两位大师都很喜欢小伊尔瑟嘛!由此,他更坚定的将家主之位传给道格的想法。

    一通牛饮之后,加勒斯超没形象的醉倒在两位大师面前,被抬回卧室。酒醒之后,忍着酒醉之后的不适感,他找来道格商议:“要不,为免那些老顽固从中作梗,我们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先把家主接替手续办了,老顽固们就算有所不满,你再逐个安抚一番,只要别让他们行使长老会否决权,就没问题了。”

    道格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趁着兰顿为黛丽丝出丧,迅速行动起来。他的动作已经算是相当快了,但他和加勒斯没想到,以往办事拖沓,并且难以形成统一意见的长老堂长老们,这次行动也极为快捷,居然在加勒斯派的专使到的当天,就一致决定,由大长老带队,七位长老连夜赶赴王都。

    七位长老各投一票,如果意见统一,就正好超过族规所定的长老堂投票表决超过半数的最低要求,而这族规是受到裕隆王朝律法所保护的。

    在道格即将美梦成真的前夜,长老们赶到了王都。七位长老一致决定,如果加勒斯一意孤行,他们将施行长老会否决权,

    加勒斯一来意外长老们来得如此之快,二来意外长老们的意见高度统一,在长老们威胁说要施行长老会否决权时,他跟道格一样傻眼了。

    “兰顿将接任霍希斯家族的家主,这是绝对不能更改的。道格,如果你再搞小动作,为了霍希斯家族的安定团结,我个人认为,双头狮子军团团长继任者,有必要另行考虑人选。”大长老向来梗直,这会子说话更是直截了当,丝毫不给道格留面子。

    “你们疯了吗!道格的儿子们个个都有出息,孙子更是有体面,小伊尔瑟连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都能请到家里来做客。道格才是能带领霍希斯家族走向辉煌的领头人。”

    “加勒斯,你的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适合坐这家主的位子,所以提请卸任。”

    “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加勒斯咆哮道。

    大长老拍案而起:“道格的儿孙们再有出息,也抵不了一个沈涵秋!只有兰顿当家主,才能留得下沈涵秋。更何况,兰顿管理才能,在管理瓷城期间得到充分的展示。他完全有能力担当霍希斯家族的家主。”

    “霍希斯家族之所以兴旺至今,依仗的不是家主的管理才能,而是双头狮子军团!我能稳稳当当的做这个家主,是因为我大哥牢牢的把双头狮子军团掌握在手里。如果道格当家主,他的长子当了军团长,才更有利于家族的稳定和谐!”

    “你说得也有道理。”大长老缓声说了一句,然后与长老们退到一边商议起来。

    加勒斯和道格以为威胁奏效,面露喜色,而闻讯而来的兰顿也以为长老们有了顾虑,气色更见难看。

    长老们商议了一会儿,仍由大长老宣布他们的商议结果:“考虑到加勒斯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我们投票表决,做出决定。”

    听到这里,道格朝兰顿露出胜利的笑容。

    兰顿倒没见有多紧张,只是失望是难免的,尤其是想到相濡以沫的妻子,是因为他要到王都接任家主,死在来王都的路上,不禁悲愤异常。

    “长老会决定,将兰顿的弟弟定为双头狮子军团团长继任者。”

    大长老的话,让加勒斯、道格和兰顿的情绪大起大落,忽尔大喜,忽尔大悲,都跟做梦似的。兰顿是梦想成真,表现还算正常,而道格就不一样了,发疯似的大吼大叫,叫嚣说要带着儿孙们脱离霍希斯家族。

    加勒斯喝止了道格,然后再力劝长老们改变决定,长老们这次的态度相当坚决,坚定的表示:就算道格一家要脱离霍希斯家族,也不会改变立兰顿为家主的决定,同时,乔克做为双头狮子军团团继任者的长老会决议,也会尽快送达双头狮子军团。

    “我相信,你大哥一切都会以家族的利益为先,不然,他就不会考虑让道格的儿子接替他,而是培养他自己的孙子接替他的位置了。”大长老语重心长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对兰顿说:“你祖父觉得能让法莫大师和劳伦大师来家里做客,非常有面子,你跟涵秋说,明天请他们再来家里做一回客嘛!”

    “不如让他们住到来年开春!”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身缟素的沈涵秋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