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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跟曹氏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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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曹氏愕然之时,恭氏又挑衅道:“高三姑,怎么不吭声儿了?正好今天人多,您老人家摸出来给大家瞧瞧呗!让我们这些粗人也见识见识什么是能值百两的珍珠!”

    ”价值百两啊!”院子里的人都议论开了,个个都诧异地把高三姑看着。

    高三姑那原本涨红了的脸唰地一下紫了,窘得开口大骂起了恭氏:“嘿!你这娘们还真会瞎掰!你哪只狗眼瞧见我有珍珠了?”

    ”唉哟!还藏什么呀藏!又不是要抢您老人家的,拿出来瞧瞧有什么呀?那天不止我一人瞧见了,梨花,陌香......对了,你自家亲亲的儿子都瞧见,不信,问问海堂和红菱呀!”

    “放你娘的臭屁!”高三姑急得口不择言。

    开罗一听又怒,威喝道:“你这老贼皮嘴巴放干净点!有珍珠不敢认,莫不是从哪儿偷来的吧?哼!梨花——”他仰头对梨花道,“你不是要报官吗?横竖再问问那曾家小少爷或是汪家大少爷掉珍珠没?这村子里谁家能有那么贵重的玩意儿,指定来路不明!”

    高三姑有些慌张了,又不敢看曹氏那满含怒光的眼睛,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曹氏此时已经明白了珍珠的来历,又怒又恨,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转头冲邓开罗说道:“你去问!赶紧问去!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你去告不成!”

    “对!对!”高三姑急忙附和道。

    “这就奇怪了!”邓开罗朝旁边的人说道,“高三姑这珍珠哪儿来的?莫不是曹管家娘给的?哟!马六当管事果真是有好处的!这才几年工夫,价值百两的珍珠都拿出来送老丈母娘了!多阔气多大方啊!”在高挑这好。

    院子里的人都掩嘴头笑了起来。曹氏黑了脸,有些尴尬了。海堂忙过来劝道:“姐,那白骨的事都还没弄清楚呢,你就带着娘上门要人了,这也说不过去吧!”

    “死小子,有了东家就不管自己家里了是吧?说起来,那也是你表舅!”

    “不就是一堆白骨吗?哪儿知道是不是?”

    “你……”曹氏有些着急了,举起手要打海堂。

    梨花盘腿在桌上坐下了,对曹氏说道:“管家娘,珍珠那话我们也不提了,到底有没有你和高三姑自己心里清楚,怎么来的我也管不着。不过,你看我院子里这一摊东西该怎么办啊?你好歹是堂堂汪家田庄的管家娘,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还要跟我算账吗?”曹氏指着邓开罗龚氏道,“刚才他们没打?是邓开罗先动手的!”

    “你和你娘不进我这院子,他们能动手吗?管家娘,这处不是你的田庄,不是仗着你身板子硬连男人都能揍就可以随意闯进来!若说你今天想拍拍屁股走人,那我可不答应的。汪家田庄不是还有位少爷管事吗?我倒是要去问问那位少爷,他家的管家娘整天没事就带着几个跟班到处嚣张的吗?”

    “我来说理儿的,是你的人先动手!”曹氏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梨花撑着下巴笑问道:“你的理儿从哪儿说起呢?从那堆白骨是你亲表叔说起吗?说句不好听的,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认定那白骨是你表叔了?我倒要问问,你是亲眼看着袁大娘把你表叔给害了的?若是亲眼所见,为什么等到他骸骨被发现的时候才来振振有词地抓凶手?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那不过就是你猜测罢了。我还能猜出一百个版本儿呢,你要不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听?”

    曹氏气得胸前那两块儿肉都颤了一颤,双手很明显地微微在发抖,像是心里某个深藏的伤疤被揭开了。

    “管家娘,还是等官府来了人再说吧!万一认错了,把人家往祖坟里一葬,水土不服怎么办?指不定要来找你呢!两位,你们认为呢?”梨花问向了那两位曹家的亲族,“那白骨死了到底二十几年还是三十几年或者五六十年,你们说得清楚吗?好歹等事查清楚了,你们来我这儿打架也打得值啊!要不然,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人白挨了打,你们划算吗?那不闹笑话给乡亲们看吗?”

    这两个人都有些迟疑了,目光转向了曹氏问道:“梅枝,是你说的那堆白骨是曹楚,这话你能定个准音儿吗?”

    梨花接了话笑道:“她要能定个准音儿,那就只能说明她一早就知道那白骨是曹楚了,要不然就是她能和白骨通灵!”

    “你胡说什么,秦梨花!”曹氏脸上浮起一股莫名的畏惧,连呵斥梨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猜的,”梨花偏偏头笑道,“你都能凭着一根断指头吓猜乱猜,我为什么不能猜啊?管家娘,你别是给我说中了吧?”

    “说中你个头!”曹氏的脸色由黑变绿,拽上高三姑道,“娘,我们走!”

    “慢着!”梨花从桌上跳了下来,挡在两人跟前道,“帐没算清就想走人?砸了别家的东西撒腿儿就要跑?管家娘当自己是山贼还强盗呢?”

    高三姑指着梨花数落道:“我看你是钻到铜钱眼子里去了!什么都提钱……”

    “跟你们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不提钱,难道我提乡里乡亲这四个字吗?刚才是谁说我是一个外乡人的,既然是外乡人,那就顾不了那么多这样情那样情,还是说钱实在些!”

    “你想怎么算啊?都一股脑算我头上吗?休想!”曹氏态度坚决地说道。

    “人是你带来的,你又顶着个管家娘的名儿,我不找你找谁呢?”

    “东西也不单是我们砸坏的,他们没动手吗?”曹氏指着龚氏袁氏和邓开洛说道。

    “那很简单,算个总数出来,四三开不就完了吗?”

    “四三开?你想得倒挺美的!”

    “我也不跟你费唾沫子了,管家娘!”梨花收敛起笑容,抄手说道,“现下跟你说不通理儿,那我就往田庄上找马六找汪大少爷说!我倒想看看汪大少爷能不能容你这不讲理的人在庄上当管家娘,你不要脸面,汪家那诗书礼赞之家还要脸面呢!行,我现下就去庄上,也懒得跟你废话!”

    梨花正要转身走,曹氏急忙叫住了她,略带心虚的表情说道:“行,你算吧,我也不是赔不起!四三分就四三分!”

    “那好!”

    陌香很自觉地去把梨花的算盘拿来了。梨花往石桌边上一坐,利落地打起了算盘:“碎碗二十四个,碎盘子八个,汤碗四个,筷子十六双,调羹十六个,炒菜四个,冬瓜炖汤一个,腐乳小菜三碟,哦,对了,还有大汤勺一个!”

    “没了?”

    “还有呢!”梨花抬头笑道。

    “还有?”曹氏着急道,“碎在地上的东西也就这些了,你还能给我变出两样儿来?”1dago。

    “还有雨桐和玉桃的工钱,不算吗?”

    “她们的工钱也要算在我头上?秦梨花,哪儿有你这样算账的?”曹氏有点火了。

    “我这儿跟庄上是不同的,庄上是买了人,我这儿是雇人,得照价给工钱呢!雨桐和玉桃费了工做了这么一桌子菜给你们毁了,回头她们还得加班做一桌子,我又得给加班费,我能不找你算吗?”

    “什么费?加班费?你这哪儿来的歪理儿啊?”

    “管家娘,自己见识短浅就别说我是歪理儿!你在田庄上使唤人使唤管了,把汪家买下的小厮当自己的奴才使唤,自然是不知道雇人也有雇人的规矩。你在山里待久了,不懂外面的行情,我不笑话你,可这帐还是得这么算!”梨花说完低头在算盘上噼噼啪啪一阵扒拉,合拢了总数说道,“算齐整了!一共是七两银子,你们四个人,就摊四两,外加上回高三姑到我这儿闹事的欠下的,一共四两银子八百个铜板。看在海堂和红菱的份上,我把零头抹了就收你四两整吧!”

    “四两!”高三姑比曹氏还激动,差点跳起来抓了梨花的算盘丢了,“你才是强盗土匪呢!这么点东西要我们四两银子,顶多值几百个铜钱!你胡乱算的,不能作数!”

    “我这儿每一笔都有出处,都有价目的,不乱赖你们半个铜板,您老人家要是觉得我乱算的话,我开出单子一会儿送到马六手里,让他亲自过过目也行!”梨花从刚才就察觉到,一提到珍珠,曹氏的脸色就不对劲儿,似乎不太希望马六知道,她索性对症下药,对着曹氏的死穴而去。

    果然,梨花这么一说,曹氏脸上的怒气就消去了一大半儿。她强忍着怒火说道:“不必了,你开发个单子给我瞧瞧就行了!”

    “好说!”梨花吩咐玉桃取来纸笔,让玉桃现成照着她所说的列张单子出来。只见玉桃有模有样地拿起笔,没费多少工夫就写出了一张单子。旁边有人惊讶地赞道:“哟!玉桃也会写账单子了!这可长进了!”

    玉桃把单子递给了曹氏说道:“管家娘,你瞧瞧吧,都在这儿了。”

    曹氏接过来,紧皱眉头地看一眼,气愤地问道:“那四个炒菜,一碗冬瓜炖汤值那么多钱吗?龚雨桐和玉桃的工钱有那么多吗?都是一百文一天?秦梨花你少哄人了!只当我不懂啊!”

    梨花起身笑道:“管家娘要不信,问问这儿的人,他们是工钱是多少。在我这儿管事的都是二百文以上的工钱,雨桐和玉桃算是低的了,地里头干活儿的也都是六十文一天。管家娘,你真在庄里待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拿到别人跟前去说,你这脸就丢大了!过几天,我这儿就发放工钱了,你要不信,亲自来瞧瞧也行!”

    曹氏捏着那张账单,气得指甲都嵌进肉里去了。可她心里明白,要是让秦梨花闹到庄上去了,只怕珍珠的事就不好对马六解释了。这回,她只能认栽!她把账单气呼呼地塞进了袖兜,从钱袋里摸出了三块银子拍在了桌上。

    “玉桃,拿等子(古代称量工具)来!”梨花说道。

    “你不是东家娘吗?用手掂一掂还掂不出重量?”曹氏讥讽道。

    “还是拿等子约过了为好,那东西是不讲人情儿,省得你又说我不公道了。”梨花拿等子约了那三块银子,有四两六钱,便又拿出六钱银子找补给了曹氏。曹氏从桌上抓了银子,立刻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高三姑急忙跟着她后面也走了。

    剩下的那两个曹氏亲族没走。两人凑到梨花跟前拱手笑道:“对不住了,东家娘!我们也是一时冲动才上您这儿来闹的,您可别记在心里。”

    梨花说道:“我知道是曹管家娘找你们来的,没事,不会跟你们计较的。不过,我想问问,是管家娘说那白骨是她表叔吗?”

    “可不是吗?”其中一个忙回话道,“我们都不敢肯定啊!就像您说的,单凭一根指头能认出什么人来呢?可她说见过她表叔跟袁大娘在山上林子里拉拉扯扯呢,认定了那就是她表叔,还说一定要给她表叔讨个公道!我们也是想替本家兄弟出口气,这才跟她一块儿来了,您别见怪啊!”

    “不见怪,往后可别这样了,回去吧!”梨花挥挥手道。

    “不是,那个……”

    “还有什么事吗?”

    “您这儿……这儿还缺人吗?我们俩都挺能干活儿的,您看……”

    梨花忽然明白了,点头笑了笑说道:“在我这儿干活儿规矩可多了去了,还得签个劳务协议,你们要真想来,明天再来找我吧!”

    “那好那好!”

    这两人忙向梨花道了谢,又态度友好地跟邓开罗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转身走了。龚氏走上前正要掏银子时,梨花笑道:“谁还当真要你的钱啊?下回别那么冲动就行了,跟人掐架总是自己吃亏多一点。”

    “那可怎么好意思呢……”

    “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赶紧再去做一桌出来,大家还等着吃呢!”

    龚氏忙点头笑了笑,转身往伙房跑去。梨花把那三块银子丢给了玉桃,说道:“拿着!过几天是九九重阳,这银子只当是管家娘孝敬我们过重阳节的。”

    “交我安排吗?”玉桃惊喜地笑问道。

    “交给你了,好好整点酒菜让大家都乐乐。”

    院子里的长工妇人们都欢呼了起来。玉桃更是特别地高兴。平日里别人都叫她小管事,她还没真的管过什么大事呢!这回梨花把银子交给她安排重阳节的酒菜,她恨不得明天就是重阳节!

    梨花收了纸笔和算盘回了屋,刚开门就看见元胤坐在竹椅上。幸好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神出鬼没,梨花很淡定地问道:“又去哪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