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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斤也不是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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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葫芦呈碧青色,表面光滑如琉璃,不时有银光闪烁,里面还有一条赤蛇游动,荡起圈圈涟漪,如同仙界神物。

    半斤满脸怒色,与他身材一般大小的葫芦在他手里耍的十分顺溜,或在胯下,或在头顶,最后竟然用一个手指头顶在葫芦中央,比起街市上的杂耍艺人还要来的精明。昨做完这些动作后,还满脸不屑的看着晴了,开口说道:“女娃娃,让爷爷试试你的斤两!”

    晴了原本对这个葫芦很是看重,以为半斤是哪位不出世的高人,毕竟洞庭大泽孕育千年,谁也说不准里面藏了什么老妖怪,那从想到这老头会做出这番举动,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胆怯脸红。她冷哼一声,俏脸带霜,手中短剑锋芒毕露,寒光绕人眼球,随后没有多言,直取半斤中门,丝毫没有将这瘪三矬子放在眼里。

    半斤看到这女娃如此托大,心里暗爽,不由想到,我刘半斤假假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精灵,真以为我傻吗?手中葫芦在这一刻停止转动,小手轻轻向前一推,葫芦便飞了出去,划过一道圆弧,直袭晴了的腰际。

    葫芦来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上一线,不得不回身防守,短剑划过一道凌厉剑弧,砍在了葫芦的中央,可是并没有像她料想的那般断成两截,反倒是她一直珍爱的短剑有了一个缺口。晴了大惊,她的这把短剑虽说不是顶尖的兵刃,但也是算得上是宝器了,在长公主府库中也是拿得出手的兵刃,可是对上那个葫芦竟然会吃这样的亏!

    半斤哈哈一笑,眼睛一寒,巨大的葫芦在他的手中上环绕,转了三圈之后,重新飞了出去,这一次声势比之刚才更加巨大,隐隐间能够看到葫芦里面的赤蛇已经盘起身子,随时可以攻击。在晴了甚至能够看到赤蛇那双冰冷的眼睛,让人看后不寒而栗。

    晴了知道自己大意了,但是也并不慌张,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矬子虽然招式精妙,可是功力一般,并没有到达金刚镜。金刚与非金刚之间的差距不说十万八千里,也有个一万八千里,因此她并不担心。

    她看了一眼剑身,心里不由得恼怒起来,这柄短剑是她前年生日时,长公主亲手送给她的礼物,可是现在竟然有了这样的缺口。想到这里,晴了望向半斤的眼神中就充满了杀意。

    一道乌云飘过,稀稀落落的飘下了几丝雪花,在寒风中显得尤为凄凉。周围也全是已经泛黄枯萎的芦苇,即便是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依然满是冷意。

    陈可凡满是惊讶的看着半斤,刚才在与白家叔侄对战时,就已经让人惊叹不已,而此时与晴了对战,更是让人刮目相看。在他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晴了作为府中三大护卫之一,就已经进入了金刚镜,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她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程度,可是半斤和她缠斗多时,竟然不落下风。

    碧青色葫芦上的光泽越来越盛,几近紫黑色,上面除了开始的那条赤蛇之外,还附着了几条雷电,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半斤一脸严肃,没有了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巨大的葫芦在他手中舞动的密不透风,晴了的短剑一时间竟然也难以突破他的防线。

    晴了知道不能多浪费时间,猛地伸出白皙的手掌,拍在迎面而来的葫芦上,上面的四条闪电登时爬在了晴了的手臂上,洁白的衣衫瞬间就变得一片焦黑,就连她的手掌也血肉模糊,让人心疼不已。

    半斤脸色陡变,她发现葫芦在晴了手中,竟然拿不回来了。她的手掌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葫芦牢牢地吸在手里,已经不听他的使唤。

    晴了一脸寒霜,牙根紧咬,看来手上的伤并不是没有效果。

    就在她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萦绕,那是临近死亡的感觉,没有多想,她收回内力,赶忙将葫芦抛了出去,就在出手的一瞬间,葫芦里的那条赤蛇就从葫芦口中钻出头来,嘴巴张的大大的,向着晴了袭来。

    看到蛇头上下四颗细长并且闪着光亮的獠牙,晴了知道,如果被它咬上一口定然凶多吉少。就在蛇头距离她的手指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晴了左手食指轻轻曲起,然后弹在蛇头上,那赤蛇吃疼不已,赶忙缩回葫芦中,重新盘旋,眼睛阴毒的看着晴了。

    刚才生死就在一线,吓得晴了出了一身冷汗,握着短剑的手,先是缓缓松开,然后猛地握紧,对着身后的下属冷声说道:“给我上!”

    两名佩剑侍女,三名黑衣男子,都是长公主府的死士,虽然也忌讳半斤葫芦的威力,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向着半斤冲来。

    这五个人功力都不高,甚至连小宗师都达不到,比起白家的家将更是差了一大截。可是他们精于暗杀,因此每每出手都十分刁钻,让半斤有力使不出来,五个人配合起来更是如虎添翼,将半斤狠狠的压制住,一时间脸葫芦都挥舞不起来,只能疲于防备。

    晴了看到这一幕,终于展开笑颜,反手握剑,向前行进了两步,看着陈可凡说道:“可凡公子,现在跟我回去吧!”

    陈可凡面色颓废,他刚刚练习黑莲给他的功法,进步神速,加上望牵衣教他的套路,现在并不是原先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晴了,凭他现在的功力替人家喂招都欠奉更别说与她争斗了。

    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晴了说道:“你回去告长公主殿下,陈可凡一直感激她的再造之恩和另眼相看,可是现在陈可凡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请她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放肆!你敢这么说公主!”晴了大喝一声,想要再说些严重的狠话,可是看着陈可凡脸上的骇人伤疤,便没有说出口,改口道:“去与不去岂是你说了算的,我不怕你回去给我小鞋穿,早晚都是要回,何必让自己吃苦头!”

    陈可凡抿了抿嘴唇,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牵衣,眼睛中满是爱怜之色,他柔声说道:“这种事情是强迫不得的,何况公主一颗心全都系在驸马爷身上,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天下间相貌出众的男子多得是,又何必非要为难我呢?”

    “说得好!”另一边鏖战的半斤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喝彩一番,可是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口子,本就已经能够破旧的衣衫变得更加碎烂,几乎成了褴褛状,像是一个老乞丐一般。与他对战的无名死士也不好过,有一人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这数个回合,他已经发现在这五人中,就数那人功力最高,而且在配合中起到中枢的作用。这是刚才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那名死士上钩,然后一葫芦捶在他的胸口,只怕胸前的肋骨要碎裂大半。

    半斤为了这一招付出不少代价,背后一条长长的刀痕,直陷皮肉之下,鲜血顺着脊梁流落下来。

    不过少了这一人,半斤在场面上开始掌据主动,连连使出精彩妙招,手握葫芦上的藤蔓甩出一个满圆,将四人震开。他从背后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用牙齿咬开塞子,一口喝干,面色瞬间变得通红,就连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浓浓的酒气四散开来。

    “好酒!”龙且睁开眼睛,看着半斤说道:“没想到你还私藏着这样的老酒!”

    半斤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才说道:“那是自然,论起酒来,我若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此时他已经有些神态恍惚,连话都说不清楚!

    陈可凡一脸的焦急神色,现在他们就只有半斤还有一战之力,没从想到他在这个时候,竟然喝这样的烈酒,而偏偏龙且还一脸笑容,看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身子不能动弹,他也要上去喝两口。

    “酒我有的是,尸王放心便是,过些日子等小主人醒过来,咱们喝个痛快!”说完他又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对着陈可凡说道:“我还留着一坛子顶好的丽都绿袍,留到小主人和你成婚的时候再喝,那才痛快!哈哈哈哈哈!”

    陈可凡面色一红,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啦,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半斤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他的葫芦,竟然打着呼噜睡着了,嘴里还念叨着:“抱葫芦,打呼噜,葫芦里面响呼噜!”

    晴了可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矬子会莫名其妙的睡着,刚才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过去,吃了一个暗亏,现在怎能重蹈覆辙。她给了那四名死士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向前,杀了半斤。

    四个人与半斤对战良久,知道这个矬子不好应付,小心翼翼的走到半斤身边。其中一人用的是一柄翻背砍刀,对着半斤的脖子,就用力砍去。刀光一闪,陈可凡闭上眼睛,可是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待他在睁开眼睛时,惊奇的发现半斤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原本是抱着葫芦趴在地上,现在却是整个人盘腿坐在葫芦上,手臂放在膝盖上撑住脑袋,呼噜打得更响了。

    龙且看到这一幕也是眼前一亮,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有点意思啊!”此时他的面色通红一片,连脖子也是红色,眼睛中的神采越来越亮,嘴角上的那股邪笑又重新浮现。

    看到龙且的这个样子,晴了暗叫不好,她知道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白发邪魅男子定然是马上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候别说是把陈可凡带回府中,只怕是就连或者离开都成问题。想到这里,晴了不再犹豫,猛的大喝一声,抢先一步刺向半斤。

    只见她的短剑在这一刻变得透亮,前方的空气竟然形成了一个箭头,带着赫赫风声直指半斤的心口。那四名死士也不甘示弱,随在晴了身后,各自行事,将半斤的所有后路切断。

    这一剑如果刺在身上,即便是龙且也不会好受。半斤的眼睛终于睁开,可还是那个迷迷糊糊的样子,而此时那把剑距离他的心口已经不足一尺。

    半斤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动作,他一只手扶住葫芦,整个身体都倒立起来,两条腿还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那四名死士的兵刃刚好在他身边穿过,没有伤到他一分。

    晴了心中暗惊,不明白这个矬子用的是何种功法,但是一力降十会,她将短剑抛在空中,左手捏一个剑诀,右手成兰花状,吐出一道鲜血。然后抬头看着天空,原本不足两尺长的短剑在下落的过程中慢慢变大,在距离半斤一丈高的地方时,已经变成了一把重达百斤的玄铁重剑,带着威赫的声势向着半斤袭来。

    在这一刻,半斤的面色陡然变得严肃,原本浑噩的眼神也一片通明。他在原地翻转,姿势没换,但是变成盘腿坐在地上,单手举着葫芦,直指苍天。

    重剑没有丝毫偏差砸在了半斤的葫芦上,只听一声巨响,整个葫芦陷入地面,而半斤更是不见踪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陈可凡愣愣的看着那个葫芦,小声喊道:“半斤,半斤!”

    可是周围没有任何的回答,就连龙且也皱起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可凡犹不死心,加大声音接着喊道:“半斤,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可凡公子,别喊了,人估计已经死了!”晴了试了一下嘴角,眼睛中闪过一道狠色,接着道:“现在改跟着我回府了吧!”

    陈可凡胸口剧烈的跳动着,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晴了冷哼一声,笑着说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望家大小姐在黄泉路上可别怨恨我!”

    陈可凡的眼睛猛地瞪大,拦在望牵衣的身前,对着晴了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她!”

    晴了点点头,一脸笑容,看着陈可凡说道:“是啊,不然等她伤好了,我们恐怕还没到京师,就已经被她给追上了!”说完,她敛去笑容,远处的玄铁重剑重新变作纤细短剑,飞入她的手中,慢慢地走向望牵衣。

    待走在陈可凡身边时,左手轻轻一推,陈可凡便飞了出去。看着那把短剑就要进入望牵衣的身体,陈可凡的眼睛中都要渗出血来,他调动体内的内息,想要阻止晴了,可是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已经被封锁住,连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就连走路都十分麻烦。

    可是那把剑距离牵衣越来越近,陈可凡突然大喊一声:“我跟你回去,你别杀她,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传到望虞家主耳中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晴了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手中短剑猛地刺向望牵衣的心脏。可是只听“啪!”的一声,短剑竟然被一杆漆黑长枪挡住!

    晴了看着那杆黑色的长枪,杠杆足有手臂粗细,带着森森寒意,她转过头,不可思议的说道:“常山郡王!”然后神态一整,双膝跪在地上,对着南怀玉恭声说道:“奴婢见过郡王殿下!”

    南怀玉神态清冷,俊秀的面庞带着一丝寒意,就像是这个下着小青雪的天气,又干又冷,“是母亲让你这么做的吗?”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一丝感情,反而带着一份倨傲。

    晴了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主子,想到的却是,以往两人见面他客客气气的喊自己姐姐时的情景,心里不明白他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请殿下恕罪,奴婢不能多说!”晴了平心静气,声音轻柔而恭敬。

    南怀玉冷哼一声,说道:“你回去吧,就和母亲说,我在这里!”

    晴了跪在那里,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至少也要把可凡公子带回去!”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南怀玉,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

    陈可凡的目光转移到南怀玉身上,眼睛中透出一股希冀,在这个时候,南怀玉成了这里决断者,只要这位郡王开口,可能就会改变他今后的命运。陈可凡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十分厌恶这种感觉,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南怀玉此时两边为难,他不是小孩子,知道母亲对陈可凡的情意。可是他和陈可凡的关系也十分密切,现在他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难道要强人所难吗?可是如果不带陈可凡回去,母亲已经会很失望。

    他握着手中长枪,细细的思量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陈可凡说道:“可凡大哥你先跟着她回到府中,把脸上的伤治好再说吧!”

    陈可凡面如死灰,嘴唇抖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

    南怀玉看到陈可凡这个样子,心中有愧,不忍再看第二眼,赶紧转过头来,看着晴了,说道:“起来吧,晴了姐姐!”

    晴了笑着起身,说道:“郡王跟奴婢一起回府吧,公主想您想的厉害!”

    “你自行回去便是,我在这里再待些日子,你代我向母亲请安,跟她说孩儿也很想她!”南怀玉此时露出一丝害羞的神色,轻声说道。

    他刚刚说完,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响起:“你们谁都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