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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暑期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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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出院了!后遗症就是我对生病住院的感觉讨厌透顶。

    最先欢迎我病体康复的是恐怖的期末考试,就算我想抗拒,还是不得不投入它的怀抱。平时不努力,考试抱佛脚,这是我上大学后最大的心得。不是我消极,放眼四周,像我这样的人不少见,像杨启帆那样的人也不多见。每到考试时间,自习室的灯都会彻夜通明。

    我才刚考完试,气都还没喘一口,爸爸的车就来了,千里迢迢跑来接我和志伟回家。志伟晚一天考完也好呀,偏偏比我早一天。害我在李磊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连跟钟凯告别的机会都不给,因为车就等在我宿舍楼下。

    无奈,我只好给李磊留了一幅画,确切的说是给钟凯留的,那是我出院后忙里偷闲到人工湖畔画的,画面上丝雨绵绵,垂柳用柔情的枝抚着湖面,湖畔,一对情侣相拥在一起,地面上滚动着一把伞——

    坐进车里,我抱着爸爸的胳膊,倚在他身上,有一种很踏实很安全的感觉。爸爸用另一只手揉搓我的头发,捏我的腮,说:“头发留长了,像清汤挂面似的。人瘦了,脸上都没肉了,学校的伙食不好吗?”

    “好啊!只是这两周忙着考试,日夜奋战,就浪费了不少肉。”我可不敢说是因为生了一场病,不然,老爸不是举家搬到学校周围就是勒令我退学。我真的相信,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有没有交个男朋友?”爸爸冷不丁的问。

    “老爸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坐副驾驶上的志伟回过头来看着我,一脸的坏笑。

    “呵呵!爸爸这是等不及要嫁女儿吗?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的宝贝女儿呢?”我一脸的谄媚。

    “鬼丫头!我看,杨海鹏那孩子就不错。想接他一块儿回去的。他说要留在这儿打工。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有好处。”爸爸说。

    “可我想在外打工,志伟就不让。”我朝志伟的背影挥舞拳头。

    “你是女孩子嘛!这样子挺好!”爸爸打掉我的手说。

    “哼!大男子主义!就不怕我变白痴了,未来的老公欺负我?”我不悦的撅了嘴巴。

    “大山羊绝对不会欺负你!”志伟回头,深意的看我一眼。

    “你又知道了!”我撇撇嘴,心里发闷。“你们觉得他是适合我的人吗?”

    “你是头小烈驹,他驾驭的本事似乎不够。”老爸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们还将我和他送成堆?”心下佩服,老爸的眼光很独到嘛!

    “他总是知根知底的嘛!最主要的,他是咱们那儿的,不会把你拐的别的地方去。”爸爸说着拍拍我的手。

    “爸!你不会就以这样的标准择女婿吧?”我皱了眉头。

    “当然!我们不讨论了这个了,你还小嘛!我的宝贝女儿理应匹配更好的。”

    我打了个喷嚏,爸爸立即让司机把冷气关小,说我怕冷。志伟就回头冲我不怀好意的笑。我知道他在笑什么,我连冰山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冷呢?

    我远离了钟凯,回到了家里。入夜,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我在想钟凯,是这么强烈的牵挂!

    第一天,跟爸爸去爬青铃山,没到山顶,我就气喘吁吁。爸爸说:“叮当,你的体力变差了。铃铛的声音不太对。”

    “哪有不对!是你太久没听了。”我搪塞。我和爸爸对铃铛的感觉是如此的相同!我决定好好锻炼身体,让爸爸放心,也为了开学后有力气继续追钟凯。放假第一天,我就开始盼望开学。

    第二天,我坐在桥栏上,看桥下的流水,清澈透明。水草碧绿,是不是有鱼在其中穿梭。看着看着,居然看到水里有好多好多钟凯。

    第三天,小云高考完毕来到我家。妈妈说你这朋友不但漂亮,待人接物也很不错。我说,给你做儿媳妇吧!妈妈说不行,志伟要先立业后成家。我听到志伟的叹气。妈妈在望子成龙的要求上太过残忍。

    第四天,被我强行留下的小云、我还有志伟去青铃山玩,我很伟大的把机会留给他们,一个人跑去采摘漂亮的树叶。心血来潮,想收集大自然的点点滴滴带给钟凯。

    第五天,爸爸神秘兮兮的问我,小云究竟是我的朋友还是志伟的朋友,我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感觉。爸爸大笑,对妈妈失败的教育表示同情。自小,我就归爸爸管,志伟归妈妈管,实行家庭分包责任制。

    第六天,我去姑姑家做客,坐在村前的湖边作画,就想起学校的人工湖畔,想起钟凯的片刻柔情,想起——他会想我吗?还是因为这个假期里没有我的骚扰而暗自开心?我希望是前者。

    第七天,我用家里的固定电话试着拨打钟凯的手机,只响了三声,我就挂断。然后盯着电话出神,多么希望他也能回我三声啊!一个向来好动的人居然盯着电话一坐就是一下午。

    第八天,李磊打电话给我说她很好,可是我最牵挂的那个人,她却只字不提,令我好不恼火。外公不舒服,爸爸带我去看他,我为外公忧心。

    第九天,志伟很好心地说要带我出去玩,我知道我只是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约小云的借口。如果钟凯为见我一面,也肯大费周折,那该多好。

    第十天,夜里下了雨,爸爸带我去野餐,空气那么的清新。不知道钟凯有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着香菇汤吃野味的经历。

    第十一天,午睡时梦见钟凯来看我,接着被电话铃声吵醒,跑去接,电话里却没有声音,我怎么问都不讲话。生气地挂断,翻查,号码是陌生的。我在心里幻想是钟凯打来的。

    第十二天,兔子打来电话,我问他军校考得怎么样,他说还不知道。他问我是真的喜欢钟凯吗?我说是。他说喜欢就去追,他终于肯支持我了。

    第十三天,我采一株香草时摔了一跤,腿磕破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株草上,它顿时变成红色。如果这株草能够感动钟凯的心,那么流再多的血也值得。

    第十四天,爸爸不准我一个人往山上跑。我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听着那首《千纸鹤》,觉得邰正宵唱得没有钟凯唱得好听。

    第十五天,婶婶来我家小住,我问她当初是怎样将叔叔追到手的,她说秘诀只有七个字:胆大心细不害羞。我对钟凯用的难道不是这一招吗?

    第十六天,夜晚,躺在屋顶上数星星。小堂妹问我有没有人追求我,我说没有。她就大发感慨,说我做女人太失败,她现在就有两个追求者。天!她才12岁,连豆寇年华都没到。我看着星空,幻想上面有钟凯的眼睛,正在与我深情对视。

    第十七天,我“大姨妈”来了,肚疼得厉害,婶婶说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巧巧(小堂妹)立即附和,对!阴阳调和可以治疗肚疼。我大惊失色,婶婶却仰天长叹,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第十八天,我和婶婶去青铃山作画,她的画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我的画纸却一直都没换,只有一个少女依着窗子对着月亮冥想。婶婶问女孩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念钟凯!

    第十九天,叔叔来接婶婶和巧巧,说我像块小黑炭。为了为钟凯,我甘愿被晒黑。我要送给钟凯一份特殊的礼物,一大本绿色标本。

    第二十天,小云的高考成绩出来,只够到专科分数线。在小云的失落和伤心里,志伟烦躁的几乎在妈妈面前露出马脚。爱一个人就要分担他(她)的痛。如果钟凯的故

    事里有痛,我希望能为他分担。

    第二十一天,我又拨了钟凯的手机,仍然只响了三声,挂断后,电话却响了起来,抓起话筒,对方还是不说话,但能听到喘气声。我有些相信是钟凯打来的。

    第二十二天,大山羊打来电话,没说几句就出现了空白,我连忙叫志伟接。朋友之间一旦加进了什么,想要去除,并不是容易的事。志伟责怪我对大山羊太残忍。有吗?那是因为我的宽容都给了钟凯。

    第二十三天,小云来了,爸爸对她说,我们家志伟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小云的眼眶就发红,我也大为感动。如果钟凯不受我的吸引,那么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很有吸引力呀?

    第二十四天,接到外公病重的消息,妈妈带着志伟匆忙离家。妈妈是下乡知青,认识爸爸后便不想再回城里。我好希望自己也能为爱漂泊,追随钟凯到天涯海角。只是,我能舍下这片沃土吗?

    第二十五天,外公去世,爸爸也放下工作赶了去,留下我一个人看家。尽管我也很想去为外公奔丧,但我们这儿没有外甥女服丧的先例,遗留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志伟能去我却不能。在这样惨淡的日子里,我觉得很孤独,好想钟凯能陪在我身边。

    第二十六天,我终于忍不住钟凯打电话,我对着话筒大哭,却什么都不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挂断。他又打了过来,听着那响个不停的铃声,我就觉得满足。钟凯对我还是蛮关心的,他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冷。

    第二十七天,出外旅游了半年的爷爷突然间回来了,把我抱离了地面,说我瘦了。能够抱得动我,说明他的体格和精力都很好。他仿佛又回到了奶奶去世以前。爱的太深便承受不住失去的痛,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钟凯不爱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有我给的痛。

    第二十八天,爸爸回来了,又一头扎进了工作。男人对事业的卖命真的很不可思议!钟凯也是这样的吧!

    第二十九天,妈妈和志伟也回来了,妈妈很伤心,人也瘦了很多。我很难过,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整天都很乖。

    第三十天,离开钟凯已经一个月了,真的好想好想他。我觉得自己很没心没肺,在家里人的愁云惨淡里,想得不是外公,却是我的钟凯。我和爷爷去钓鱼,外面的空气比家里的要舒服得多。

    第三十一天,姑姑一家来做客,家里开始有了欢乐的气氛。我去厨房里帮忙,却打碎了两个盘子,妈妈刚要发作,被爸爸推出了厨房,他说为了弥补女儿的过错,午饭他全包了。我做了个鬼脸。我们家,男人的厨技都比女人好,不知道钟凯会不会做饭。

    第三十二天,爸爸带我去参加生意上的应酬,在我不是第一次但我并不喜欢。爸爸说他之所以没有逼我学经济专业是寄希望于他未来的女婿身上,希望我能找一个帮他打点那些村办企业的人。我一下子想到了钟凯,好巧,他正好是学企管的。

    第三十三天,我去看小云,发现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先前的沮丧一扫而光。回来跟志伟汇报,他笑得合不拢嘴。恋爱中的人啊!

    第三十四天,我在院子里跳绳,每跳一下,面前就出现一个钟凯,也不知跳了多少下,停下来的时候,头脑昏昏的,满院子都是钟凯。

    第三十五天,我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志伟走进来,问我,还记得钟凯是谁吗?我说,就算灾难带走了我全部的记忆,我也不敢保证会不记得他。

    第三十六天,我不停的拨打钟凯的手机,响一声就挂断,一连打了九次,第十次的时候被神奇的接通了。钟凯怒吼:“见鬼的!你在干什么?”

    “见鬼的!你为什么不关机?”他真的立马关机。我哈哈大笑,爷爷说,这丫头怎么疯疯癫癫的?

    第三十七天,晚上坐在河堤上吹风,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好多,却没有我对钟凯的思念多。

    第三十八天,爸爸喝醉了酒,妈妈大为光火,爸爸只是沉沉的睡。我用手舒展爸爸皱起的眉,他肯定觉得累,毕竟肩上压着领导全村人致富的重担。我真的很想钟凯来帮爸爸,我相信他肯定会干得很好。只是,当他喝醉的时候,我也会像妈妈那样唠叨个没完吗?

    第三十九天,开学进入了倒计时,我觉得兴奋,因为又可以见到钟凯了;志伟却很烦躁,因为又要与小云分离了。真是几家欢乐几家忧!

    第四十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会让我想起某个不愉快的日子,钟凯跟某个讨厌的女生共拥一把伞的背影。

    第四十一天,我在为爸爸洗头的时候发现了好多的白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这个女儿真是没良心,爸爸一心一意的爱我,我却心怀二心。都是钟凯惹的祸!

    第四十二天,我对着电视消灭掉了一个西瓜,妈妈说将来不知会不会有男人敢娶我。爷爷说,那咱就娶一个回来。我想象着跟钟凯求婚的情景,他的脸肯定是绿色的。

    第四十三天,我采了一篮子蘑菇,准本向志伟和小云献宝的时候,发现他俩正在接吻。第一次目睹现实生活中的吻戏,我大受惊吓,竟然忘记了非礼勿视的古训,脑子里萦绕着钟凯的唇。

    第四十四天,小云劝我放弃追钟凯,因为那太疯狂而且不现实。我将前一天画得她她跟志伟接吻的画递到她面前,她立马羞愧的住嘴。想跟我斗,她跟志伟联合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第四十五天,志伟返校,他开学早我几天。我多么希望早开学的那个人是我。

    第四十六天,爸爸陪着我玩五子棋,我老是输。爸爸问我想什么。我问,爱情是什么?爸爸想了一会儿,说,爱情就是对一个人由陌生到渐渐习惯到再也离不开。那么到什么时候钟凯才能离不开我呢?

    第四十七天,我开始整理行装,爸爸总是时不时踱到我的房间,提醒我别忘了带这个,别忘了带那个。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但与钟凯重逢的喜悦鼓舞着我。

    第四十八天,我去跟左邻右舍告别,他们难掩离别的忧伤,我却竭力掩饰着离家的兴奋。

    第四十九天,在家的最后一天,我和爸爸在夕阳下散步,我却突然间舍不得走了,尽管有钟凯在那个地方,可这里毕竟是我的根啊!

    我利用假期作了四十九幅画,以上是画面的题字。这些画字我谁都没让他看过,包括爸爸,虽然我们之间一向没有什么秘密。我不告诉他,是怕他反对我的做法,更何况我并不知道我和钟凯的将来会怎样。等以后再说吧!

    我决定将这四十九幅画还有我制作的生物标本一同送给钟凯,不管他喜不喜欢。当然,心里是希望他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