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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海上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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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罗门,古印度的祭司贵族,掌握神权,占卜祸福,是种姓制度中地位最高的一脉,而廖盟上下全都通晓的一个传说里便提到,当初廖盟的创建者就是得到了一名婆罗门少女的帮助,才得以从浩瀚的沙漠尽头取来最高权力的象征,进而从家族势力中夺得最高的统治权,也才有了后来规模遍布华国,势力延伸至世界各地的廖盟组织。

    也因此,那以后,只要是这位少女的后人来委托事宜,廖盟、廖家堡上下只有接受,不得拒绝。

    那么,这一次,竟然是出动了婆罗门的权利了么?

    我微微眯眼,看向萧纶,后者只是略抬了抬眉梢,没有说话。

    一瞬间,我的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攀升上来。

    再次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快接近凌晨了,我挣扎着准备去洗澡,刚拿过换洗的衣服,眼角余光瞥见被我搁置在床上的电话,然后有什么事情电光火石般地从脑海里闪过,回忆倒流到一个小时前,我顿觉羞愧万分,倏地扑过去抱起电话,急声哀嚎:

    “晖爷,我错了!”我不该只跟你说了一句“等一下”之后居然就这样放了你一个小时的鸽子!

    电话那头竟然没有预料中的咆哮,而是几人低低的商议声传来,我敛起神色,下意识地屏息细听。

    “晖少爷,这样做好吗?”这个声音是小严的,跟着武晖办事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一向是冷静自持,难得会用这样不安的语气说话。

    等了许久,总算传来武晖有些沙哑的嗓音:

    “南洋虽然远了点,但好歹是廖盟的势力,那个老太婆会保护好她的,而且……现在国内的形势乱成这样,她回来只会让我们的行动更加畏首畏尾,老爷也是这个打算,才会派了康顺跟过去的。”说完叹了口气,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叫人心酸的伤感,“她那个人,你越叫她做什么,她偏偏就不做什么,她受不得威胁,受不得刺激,明明是那样傲的性子,一旦看定什么,就又是誓不罢休的执拗。”

    我的心里凉了凉,泪意不受控制地窜上来。

    所以他才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问我能不能放弃,事实上,他是想让我不要回去,也是想让我……不要放弃么?

    因为知道一旦放弃了对雷鸿哲的纠缠,我会回到那段时间的颓败和消沉,知道我如果失去了一个坚守的梦,我,廖文珠,这个被人抛弃,又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倔强姑娘,会就此成为一个活死人么?

    武晖你丫的就是个混蛋!

    “而且,”那头安静了半晌,武晖带着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让她知道老爷被检察院的人请去了,她估计会把蔡曼掐死!”

    电话“啪——”地一声砸到地上,我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耳边只是嗡嗡地回想着一句话“老爷被检察院的请去了……”

    老爹……

    “廖文珠,你还真是哪儿都躺啊。”萧纶突然进来,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说完后,又蹲下来和我平视,我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只能看进他一双漂亮的眼眸里细碎而湛亮的光芒一闪而逝。

    “去南洋吧,”他轻轻笑开,伸手摸着我的头发,有丝无奈和挫败,“虽然那里确实有麻烦的人,但是,没有处理好南洋的事务,廖盟这一次会在劫难逃。”

    在无节操的童话故事里,善良的公主总是会被邪恶的老巫婆折磨,折磨个半死不活之后,才有一个王子般英俊有钱的男人出现,经过一番搏斗和努力,将她带离苦海,然后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而对我而言,我只历经了开头。

    十五岁那年因为身体极度糟糕,加上雷鸿哲的抛弃,我一时悲从中来,在廖家堡内不吃不喝,跟个幽灵似的飘荡了两三天,就被老爹一个狠心丢到了南洋岛上去接受训练,顺便强身健体。

    那是一段惨无天日的时期,岛上那个永远八十八岁的老女人也从原先我以为的慈眉善目变成了狰狞可怖。

    虽然,按照辈分,我还得管她叫一声“二姑婆”。

    “女孩子要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可以不会,但是摸爬滚打总是要学会的。”话声一落,对着正在努力扎马步的我就是一鞭子的所谓“鞭策”,跟着便桀桀笑着,“你的名字带个珠字,就得被打打敲敲,才能成大材。”说完,就抽着旱烟,躺倒在贵妃椅上,看我颤巍巍地做青蛙蹲……

    “成大材你妹!”我嚎叫一声,突地从梦中醒来,发了片刻呆,撑着脑袋从床上坐起,环视着光线暗淡的船舱,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在去南洋的海上了。

    拎过外套穿好,无声地低叹了声“靠”,准备去吹吹海风,梳理一下这些天来的乱麻思绪。

    至于那个老巫婆,我吞吞口水,努力将当初武晖将我带离南洋时的安慰的话反复念上几遍。

    “她是老巫婆,你是嫩黄瓜,又脆又硬,她啃不动的。”

    彼时,我正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听着老爹客客气气地和二姑婆道谢,说我看上去有气力多了,神采也飞扬了不少,托她的福,至少我没了几分死人气儿。

    当时就真心想飙泪了,见过每天被鞭子吓着醒来,吓着睡去的人还想些儿女情长伤春悲秋的么?

    我家老爹总是可以可爱到我让我咬牙切齿!

    正想着,竟已经走上甲板,海风迎面吹得我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不少。

    撇去那个老巫婆不说,南洋和廖盟的关系也是匪浅的。

    南洋位于整个西南大陆的南边,是附近零散岛屿中最大的一个,当初廖家堡的老祖宗在这里设下廖盟的分部,一开始就是为了震慑普陀岛上的海盗所用的,只是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和权势替换,竟然也在这些年来,逐渐少了管束,不过,因为岛上的那个老巫婆始终还在,所以,老爹也并不担心南洋会脱离掌控。

    我们的航船从今早开始便逼近了南洋的海域,此时的天空飘起细细的小雨来,海浪从船底翻涌上来,卷起白色的浪花,我攀在栏杆上遥望远方乌云暗沉的天际,做足了明媚忧伤的姿态。

    所以萧纶走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猪,你这表情酸得我牙疼。”

    我怨念无比地抬手指着那几只乱飞乱窜的海鸟,深情款款地说:

    “萧纶大人,奴家真心是万般不愿去南洋那嘎达……”

    萧纶总算认真了几分神色,踱步过来,修长的身形在我面前一站,竟恍惚有种让人想倾诉一切的冲动。

    但终究是侧开脸,淡淡地转移话题:

    “我想知道要怎么做。”

    老爹被请去喝茶,更坏的说法就是被逮捕了,自从我懂事起就知道,哪怕我逃过死神,这辈子也要不断和死亡打交道,老爹是整个金城的霸主,是整个委托界的头把交椅,要他杀人的人很多,被他杀死的人也很多,那么被杀的人的亲人来寻仇自然也并不少。

    委托这一行,不是单纯的黑帮,而是以代价为媒,完成委托人的请求,从而一步步地奠定自身的地位,暴虐无度的,像西克三十六血煞,神秘莫测的,则是东凌的十八窟,像廖盟这样既光明正大,又并不是什么人都杀的灰色性质的委托帮派,一直都是在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逐步壮大的。

    缓缓说毕,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做出总结:

    “所以,这一次的触雷,如果不是上位者里有我们的仇家,就是廖盟内里有奸细。”

    “分析得不错。”萧纶转过身,和我一样看向渐渐暗沉的天际,那乌云浓得仿似化不开,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惊天的阴谋。

    “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终,你爹的想法很好,趁早退出这一行,可以免去很多无辜伤亡,但总有那么些人,是一开始就不想放过你们的,所以,”他看向我,眸光冷凝而深邃,眼角眉梢的邪魅带着一丝难测的复杂,“我有些后悔当初选择你来做实验了。”

    他说得太过深奥,我偏头努力挑拣了一遍他话里的主谓宾定状补,蓦地轻轻一笑:

    “萧纶大人,你是在和我道歉么?”

    因为选择我来做同盟,而牵涉了整个廖盟进来,所以,才会觉得愧疚么?

    仔细想来,萧纶对我并没做过什么威逼利诱,相反,靠着他,我至少在这些日子里,多了不少和雷鸿哲接触的机会,真要说起来,是我赚了。

    而廖盟的事情,我想,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老爹会暗中安排我离开国内一样,所有人都在护着我,是我自己没本事。

    “没有,”萧纶眯起眼,懒懒地把双手插进口袋里,义正言辞地解释,“我是觉得你的智商实在是不配和我做搭档。”

    我瞪眼咬了咬牙,准备绕开这个话题,直接商量下面的行动,就见年轻的巡逻卫队长罗西,也就是威胁着我去南洋的那个男人踩着皮靴走上来,见我们两个人都在,怔了怔,走过来说:

    “廖小姐,有您的电话。”

    我诧异地挑挑眉,这个时候会打来电话的,无非就是武晖那小子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早就清楚我会乖乖去南洋,居然也不关心我的死活,昨晚虽然没有发现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还竟然也没有问候我两声,就把忘记挂断的电话挂了!而康顺更是毫不留情地在确认我会跟着大家去南洋后,一刻不停地返回国内帮忙去了。

    满心不爽地抓过电话,但是,待认出对方声音后,我只听见自己淡漠的一句招呼:

    “嗯,是蔡女士啊。”

    蔡曼在哭,我听见她细细的哽咽声由小变大,像是可以隔着千山万水,化作深深浅浅的刀子割入我的心脏。

    明明有更多的讽刺想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轻轻顿了顿,只剩下一声问句:

    “蔡曼,你到底想做什么?”

    “砰——”走过我身后的雷鸿哲手上拿着的茶杯突然砸在了船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来,引得船舱里的几人都看了过去。

    我按住电话,也偏头看向他,他却只是弯腰将茶杯捡起,因为是木板,所以茶杯盖完好无损,倒是杯身裂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茶水也溅了一地。

    “没事。”他眼神幽深地看了我一眼,嘴唇细微地蠕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沉了沉脸色吞了回去,转身拿着茶杯,有些狼狈地离开船舱。

    “小珠,你还在听吗?”蔡曼在电话里询问,像是觉得自己失态了,轻咳了几声,让嗓音听起来少了几分哭腔,“你爸爸的事情,我会帮忙,这一次的举报资料没有经过我的手,所以我也是后来才被通知去审问,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事先压上几天的。”

    “哦,”我冷冷笑着,一瞬被压抑的那种怨愤又一股脑儿地窜上来,“现在倒是学会人情了,当初怎么竟只顾着检察官的正廉形象呢?”

    她沉默了片刻,语气苦楚地叹道:

    “你始终还在芥蒂,当初,我是一时糊涂……”

    “蔡女士,”我冷声打断她,按住又开始隐隐作疼的额际,不再拐弯抹角,“有什么话,请你尽快说,我们快要上岸了,岛上的信号不比海上的强,你要是突然再想起什么忏悔的话,我大概也听不见了。”

    刚一说完,窗外突然吹来一阵卷着雨水的大风,整个船身猛地剧烈晃动起来,电话的线路不稳定,蔡曼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我只能隐约听见“考试、继承”之类的不明所以的词汇,但凑来凑去没凑出个完整的意思,正觉得不耐烦,一个船长打扮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张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并不年轻的脸上竟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和恐惧。

    他手舞足蹈地连连叫唤着什么,舱内的几人立刻也跟着色变,刷得站起来看向窗外!

    我下意识地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海天交接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浓黑在急速靠近,旋转着海水翻涌上来,声势浩瀚,巨大的波涛声越来越响!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不会这么人品吧……居然遇上海上风暴了?

    但也只是一时的慌乱,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巡逻卫出生,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罗西及时地出现,救生衣被几个船员拿上来放在大家面前,船上的小艇也已经做好了下水的准备,全员戒备,雷鸿哲跟着罗西一起发放救生衣,轮到我时,突然轻轻地说了声:

    “别怕。”

    我豁然抬头看他,这样的声音,是我想念了六年的,温柔到让我很想哭上一场,却只是弯起眉眼看紧他,笑嘻嘻地调侃: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嘛。”

    “别胡说!”他神色紧了紧,像是想伸手拍拍我的脑袋,手掌伸至一半又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只是淡声吩咐,“等会跟好队,别四处乱跑。”

    心下轻轻一颤,我无声点点头,安静地跟上前面的人。

    雷鸿哲,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告诉我,你心中的芥蒂又是什么?

    萧纶一直都在舱外,见到我出来,一抹笑意染上唇瓣,几步走来揉揉我的头发,温声问:

    “会游泳么?”

    我白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兀地发现他居然还没有穿上救生衣,愣了愣,急了:

    “你的救生衣呢?”

    别告诉我这人一副上帝样的打算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或者说狗血地来一场,救生衣不够用,他主动选择将救命的东西让出来?

    萧纶,不该是这么无私的人。

    果然,他扬扬眉,指着不远处的袋子说:

    “在那儿,懒得穿。”

    我额上青筋一跳,抬腿踢了他一记:

    “滚去把衣服穿上!”

    所有人都已经在甲板上集合,罗西阔步走来,海风刮得他脚步有些不稳,刚毅的脸上倒不见多少张皇。

    “萧先生,您确定可以不用救生衣?”他看着无声点头的萧纶,语带感激地说,“我代表船上的三十四个人向您表示敬意。”

    我站在他们旁边总算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心头猛然紧了紧,倏地挡在萧纶前面,嘴角牵出冷嘲,语气也不再客气:

    “说什么p话!你怎么不穿救生衣下水潜个来回试试?”不解气地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我踮着脚咆哮,“不是号称海上的安全全权由你们负责?国家养了你们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让个平凡老板姓没有救生衣穿?那你怎么不把这身衣服脱下来?怕死也不是这么干的!”

    喊得很大声,我看见远处的雷鸿哲突然凌厉地看过来,但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揣测他眼神里的意味,我只知道,那海风暴越来越近,船身摇晃到几乎很快就会散架,而我身后的人很可能就会死在这茫茫大海里!

    “猪,”头顶被一只大手用力拍了拍,萧纶笑意盎然地提醒,“好歹有个氧气罐,死不了。”

    直到真正地下了小艇,我才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自然可怕的力量,那风暴几近猖狂,呼声响得耳膜都快要震裂!

    小艇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就行出了好几十米,加上正好是顺风,所以速度比往常更快一些,我回身看到萧纶闭目靠在一边,雷鸿哲皱紧眉头计算着时速和用时。

    深蓝幽静的大海因为这场风暴而变得狂谑凶猛,小艇在巨大的波浪上浮浮沉沉,只等着风暴临近时,成为我们跳海避难前的唯一得以缓冲巨大压力的工具。

    “廖文珠,”萧纶偏过头看我,因为风太大,他只能用喊的,语气却浑不在意,那抹温润的笑意像是永远凝在唇边,“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他问得这样漫不经心,我却觉得心口处竟微微一疼,下意识地点头:

    “会。”

    这个字刚说出口,雷鸿哲冷厉中带些怒意的眸光瞬间朝我射来,而萧纶只是笑得更加云淡风轻。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终于,罗西遥遥地冲着我们扬起手,等到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方向时,用力将手掌往下一按,做了个跳水的指示,几声噗通随即响起,训练有素的那些个男人已经快速地跃入水中!

    雷鸿哲拉过我的手臂,为我戴好氧气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带着我走到边沿处,他一步一步地踩住摇晃的木板,偏头朝我轻轻问道:

    “准备好了么?”

    我想点头,却突然有些害怕地立刻转头看向萧纶,而他却依旧靠在那里,朝着我挥挥手,说:

    “等会见。”

    ……你妹!我真担心自己会哭出来,因为那样不止是丢脸,简直是以后没脸再在这个人面前得瑟,可是我现在甚至都无法保证有没有这个以后了,萧纶可能要死了……

    这个认知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像是一个可怕的装着炸弹的盒子,只要轻轻一打开,就会将我的全部嬉皮笑脸通通吞没,独独留下难以掩饰的这份恐惧和害怕。萧纶可能要死了……

    心里仿佛回荡这句话,连带着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手臂猛地一疼,全部情绪都被掐断,雷鸿哲已经面无表情地拽过我,将我整个身体都揽在身前,没有给我任何缅怀的机会,直接抱着我跳入茫茫的大海中!

    海水淹没至头顶的感觉传来的同时,我清楚地看见整个小艇突然翻了个身,萧纶也一并被甩了出去,跌入了海里!

    心脏猛地揪紧,原来那个混蛋一直就那样靠在那里保持整个小艇的平衡!

    巨大的冲力掠过海面,我们安静地潜在水下,仰头看着上方浑浊的气流一掀而过,翻滚着的海水将视线染成一片模糊,漫天而下的压力中,身体内的疼痛也一并席卷上来,我几近虚弱地攀住雷鸿哲的身体,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反复告诉自己,一下子就好了……

    很快就好了……

    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这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四处是木质的用具,摆设整洁而规律,像极了某个古板刻薄又变态的老巫婆的品味。

    “怎么,总算知道醒了?”苍老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我心情郁卒地扁扁嘴,牙缝里逼出一声动情呼唤:

    “我亲爱的二姑婆啊,好久不见……”

    老女人还是这么爱穿花枝招展的衣服,一身玫瑰色的旗袍,白色的滚边,样式虽然保守,但是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穿这么艳丽的衣服,作为侄孙女的我,简直是不忍相认。

    “少卖乖了,说,那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子和你什么关系?”她眯细了一双老爷,休整得尖尖的指甲戳着我的脸颊,疼得我龇牙咧嘴。

    “细皮嫩肉的小子多了去了!”我用力推开她凶残的爪子,没好气地说,“武晖不就是一个?”

    “他不是弯的嘛?”老巫婆翻了翻白眼,惊得我小心肝也颤了两颤,现在的老人家都跟她一样前卫么?

    见我捂脸不说话,她倒是没接着问,只是伸手过来抓过我的手腕,细细地号起脉来,一张皱纹满布的老脸沉成一团,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许久才睁开半眯的双眼,语气淡淡地说:

    “还不错,暂时死不了。”

    我当下有种爬起来和她拼命的冲动!

    门板被轻敲了敲,雷鸿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见我已经醒过来,英俊的脸上有丝笑意划过。

    “吃药。”他依旧冷着嗓音,将那碗乌漆抹黑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桌上,对老巫婆点点头,转过脸看我,“暂时什么都别想,你先吃药。”

    脑海里有某个画面一闪而逝,我突然挣扎起来抓过他的手,连声追问:

    “萧纶呢!雷鸿哲,萧纶呢?”

    “你很在乎他?”雷鸿哲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语声低沉地问,一双眼睛像是蕴着怎也看不破的神秘莫测,明明近在眼前,我却像是永远也靠不近他。

    或者说正如萧纶对廖文珠说的,爱上这个女人要有勇气,这个女人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

    雷鸿哲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周围的人都可以猜出一二,但是唯有廖文珠不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周围的人都缄默不语,因为他们是真的不合适。

    雷鸿哲心里很累!

    有些人就是想逼疯他吧。

    母亲千篇一律的提醒灌输像是这世上最无法摆脱的一道诅咒,时时刻刻告诫着他,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仇人,他们逼死了你父亲,逼得我们背井离乡。

    每一个人,也包括了她。

    他不是多善良的人,当时却如同突然横生的正义,顺手救下了被殴打得缩成一团的她。

    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不是不要我了……老爹是不是也不要……不要我了……呜呜……”鼻涕眼泪擦了他一身,他皱着眉,想要甩开她,谁知这丫头抓得紧紧的,他挪几步,她就挂在他身上跟着移动几步,无奈之下,他终于投降:

    “我送你回家吧。”他认出她了,整个金城大概没人不知道这个小恶霸,他有几次放学时有幸目睹了她吃霸王餐,身边跟着一个眉目干净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宠溺和纵容。

    他当时竟然也会奇异地想着,这样的人,和自己应该不会有任何瓜葛的。

    可是,那个吃霸王餐的人现在瘫倒在他的怀里,一张小脸倒是没有受伤,应该是自己下意识地护着,小嘴里低低说着什么,他低头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