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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眼中的,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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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叹:

    “现在外交官一定特别挣钱,谁晓得出使这个那个的小国,不会捞上点可观的贿赂呢。”

    萧纶正弯腰收拾茶几,听到我的话,转头似笑非笑地说:

    “嫁给外交官的选择是不是也很不错?”

    我拼命点头:

    “那必须是不错的,成天见地被尊称‘外交官的夫人’,简称外人,多好听的名称啊。”

    他手指一僵,嘴角抿成淡淡的弧度,不冷不热地冒了句:

    “活该雷鸿哲不要你。”

    这话不厚道地戳人硬伤了!哪怕他是我同盟,还请我吃了顿红烧牛肉泡面,也不能这么诋毁我的声誉,外加推测我的遭遇!

    “你才是求而不得吧?”我不甘示弱地抬指指着墙壁上的那幅画,之前是在主卧室里,现在倒是搬到客厅里来。

    “这个姑娘一定和你关系匪浅,所以你才对她念念不忘,还抱着这么幅画跟宝贝似的那里挂挂,这里挂挂,对吧?”

    我得意洋洋得揣测着,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不甘心自己被他说得一点面子都没有,所以临时找了个可以反击的点紧抓不放。

    客厅的灯光明亮,电视里播音员的标准普通话还在清晰分明地讲着国家大事,萧纶突然靠近我,明明同是吃了泡面的人,偏偏他身上却远没有我这样的油腻味,而是一股子淡雅的清润气息。

    眼神幽深,眼角微吊,吐出一句笑话似的嘲讽:

    “你酸成这样的口气,还真是挺少见的。”语毕,拿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气得我拎起一只拖鞋就砸了过去!

    闹到夜里九点多,我们才终于认真地面对面坐下,商讨近水楼台这个词语。

    我一面诉说着这些天以来,雷鸿哲越来越古怪的脾气,一面幽怨地问了句:

    “萧纶大人,你说我喜欢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一精神分裂的?”

    奇奇怪怪,阴晴不定,我平生见谁都能威风凛凛地得瑟上几分,奈何在雷鸿哲面前就是那样畏首畏尾,武晖说过,我一遇到雷鸿哲,整个人就从微缩变成猥琐。

    因为总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偶尔的任性都是在他所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认识这么久,我惹怒他的时间并不多,通常情况下,明明是我想气急他,最后反倒成了我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有一次上数学课,其实我经常会在想,发明数学这种东西的人一定是因为太无聊了,会基本的加减乘除已经完全够用了,何必还要加什么绕来绕去的纠结算法?谁提个篮子去菜场买菜还能对那卖菜的说“这个价钱问题,还得用微积分再算上一遍”的?

    铁定被对方连人带篮地丢出去。

    可是偏偏必须要学数学,于是我对着一堆的应用题长吁短叹,直到雷鸿哲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冷声问:

    “哪里不会?”

    我愁肠百结,拿着笔隔空圈了一遍书页。

    “哪里都不会。”

    他的脸色更青了,后来我就一直揣测着,雷鸿哲的基因里面一定少了点什么,否则怎么就能够少年冷面,现在成年了也冷面呢?

    “廖文珠,给你十分钟,把会的都做掉再来找我,如果不会的题目超过三分之二,明天我就不来给你上课了。”

    于是我当下没出息地收回全部的抵赖情绪,乖乖地坐在那里算了大半天的数学题,老爹从房门口途经时,还能欣慰地朝我投来一记笑容。

    所以,这么些年来,我始终学不会的是,怎么能让雷鸿哲的气场不再这样让我一瞬没出息,等我真正学会了,大概我也不再对他那般挂念了。

    萧纶敲着茶几将我从记忆里拉回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轻飘飘地说:

    “每个人都是分裂的,哪天我分裂了,你也别太惊讶。”

    我吞吞口水,顺手将身边的抱枕抓来砸向他,这辈子最怕的生物就是鬼,而这人讲话的语气跟幽灵似的,还是这么大半夜的时候,是在报复我吃了他一顿泡面吗?

    “闭嘴闭嘴!好好说话!”我抱怨着,又很是头疼地转回话题,“我面对他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萧纶大人,有没有主动出击的招数?”

    问完突然觉得脑门一个光亮,也没等他回答,我兴奋地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大声叫道:

    “哦嘿,我决定接下来走正面战场!”

    俗话说得好,人有三急,脾气急,长相急,生理急。

    面对我闪亮的双眼,萧纶只是沉吟了会儿,点头同意,干脆地挥挥手我叫滚去客房睡觉,自己则准备扎进书房里调整《追爱手册》中的战术。

    我弱弱地拉住他的衣袖,弱弱地抬头,弱弱地发问:

    “萧纶大人,小的亲戚来光顾了,您这里有什么招待的么?”

    我觉得自己表达得够直接了,总不能说“老娘来姨妈了,你这里有天使之翼没”吧。

    奈何萧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很认真地说:

    “我有泡面。”

    我:“……”

    十分钟后,跟着萧纶驱车去最近的超市买装备。

    一路上,这男人就一直默不作声,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主动说话,好不容易遇上个红灯,他总算幽幽地说了句:

    “廖文珠,你要是敢在别的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估计你也可以考虑一辈子做老姑婆了。”

    我怒了:

    “我从小到大,多的是和武晖一起买卫生巾的时候,这行为怎么了?是打家了还是劫舍了?”

    萧纶转过头看我,半晌叹了口气:

    “我都怀疑,你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和爱。”

    这人讲话是越来越玄乎了,从买卫生巾讲到情爱这个问题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而退一万步讲,如果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是吃饱了撑的这样紧咬着雷鸿哲不放?如果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又为什么还要死赖着这个世界,不早点从了某些人的意而立刻死去?

    都是因为还有眷恋,因为还有舍不得,所以才会想要活下去。

    大概是因为我的神情太过狰狞,萧纶怔了片刻,没再说话,一直等到绿灯亮了起来,他也只是轻笑了声:

    “我真是同情雷鸿哲。”

    ……

    超市还是很热闹的,大过年的,买年货买礼品的人不少,虽然已经是夜里,但仍是挤满了人,萧纶在前面左拐右拐,我以为他知道生活用品区在哪儿,也屁颠颠地跟了上去,谁知一绕两绕地竟然绕到了后门!

    我傻眼立在夜风中,无语凝噎了半晌,手指颤悠悠地指着他:

    “萧纶你一定一定是喝毒奶粉长大的!”

    他还没回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咦”,转头看去,一个女生正提着一袋垃圾走来,我眯眼打量了一番,居然发现这相貌甚至还有些熟悉。

    她也是脸色迷茫地看着我和萧纶,走上前来,可能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温和腼腆地笑笑,语气有些开心地说:

    “原来是你啊!”

    见我们都没说话,她快走几步,把垃圾袋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拍拍手,转过身来犹豫着想拉我的衣角,又退后了半步踯躅着半天不说话。

    我挑挑眉梢,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暗恋我了,一阵惊喜一阵愁的,萧纶却适时地说话了。

    “上次和向总吃饭的那位小姐,就是你吧?”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这才回忆起原来这姑娘就是我难得日行一善帮助过的那个。

    再看了一下她现在的这幅打工妹的装扮,我有些愧疚地想,不会是因为我那样不靠谱的一个帮助,真的让她丢了饭碗吧?

    “你们还记得我?”她异常高兴地笑了起来,看向我,眸光澄澈而真诚,“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好好地谢过你呢!”

    我有些尴尬地扯扯唇,摆手推辞:

    “我好像都害得你没有工作了,是我对不住你才对。”

    “不是的!”她焦急地解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是我自己递上去的辞呈,我知道我这性子不适合商场的人情世故,干脆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我现在每天可以干三份兼职,业余时间在网上画画挣钱,收入虽然不高,但也足够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她抿嘴,脸上有因为满足而散发的迷人光芒:

    “我的家就在这里,当初进雷氏集团却被调到了金城分部做事,心中还是很舍不得家乡的,现在这样很好,我在自己的故土工作打拼,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

    车子行驶在夜间的大道上,沿路的灯光影影绰绰,偶尔打到车窗上来,折射成色彩不一的光线,风从未关紧的车窗外吹进来,有些刺骨的冷意。

    这一路回去,我安静地蜷缩在后座,没有再说话,心里一直反复回荡着那个女生的话:

    “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这种简单充实的生活,让人有些向往,而我,是不是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了?

    “廖文珠,”前面的萧纶看着路况,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漫不经心地抛来一句,“她是她,你是你,做你自己就好。”

    感动是一瞬间攀上来的,我躺在柔软的后座上,细细打量着这个人好看的侧脸,轻声道:

    “谢谢你啊,萧纶。”

    ……

    第二天是周末,又因为赶上了清明节,公司总算人性地放了三天假。

    一到早就接到武晖的电话叫我记得回家扫墓,我一面答应着一面捂着肚子蹲在厕所里满头大汗。

    一定是昨晚的泡面吃的,痛经这个词我已经两年多没再遇到了,结果这一次疼得我差点死在这里。

    可能是我磨蹭的时间太久,萧纶推着门进来时,我正趴在镜子前洗手,镜子里的这姑娘,有一张苍白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眼睛大大,一对笑眉因为疼痛而纠结地缠在了一起。

    萧纶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轻声问:

    “很疼?”

    我撑着点力气白了他一眼:

    “你可以试试。”

    他蓦然失笑,弯腰将我打横抱起,神色戏谑:

    “我可能一辈子都没这种尝试的机会。”

    大过年的因为这种事情来医院,我很有种一头撞死在那根白晃晃的柱子前的冲动。

    坐在走廊上等着萧纶领药回来,一道纤细的人影突然在我身前站定。

    一抬头,曹槐的那张花朵般艳丽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居然真的来了。”她有些惊讶地说着,手指指向走廊一侧的房间,眼神复杂地催促,“来了就进去看看,她等你很久了。”

    我这才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蔡曼,不禁笑了,这个世界真是小,不是旬城就是金城,两个城市穿来穿去,我和她倒是有缘千里来相贱了。

    只是,那个女人想见我,就要做好被我喷一脸唾沫的准备。

    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和她和平相处,从来没有。

    等到终于回到廖家堡,我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升天了,家庭医生在武晖大呼小叫的召唤下,又给我开了一大堆的药,花花绿绿的药丸,黑黝黝的汤汤水水,我当下怨念地躺倒在床上哀嚎:

    “武晖,明年今日你就记得到我坟前扫扫吧!”

    “少扯淡了,”他笑骂着踹了我一脚,放柔语气,“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给你老祖宗拔拔坟前的草去。”

    闭上眼,淡淡地问,“武晖,你觉得我适不适合当个检察官什么的?”

    早上的画面又浮现上来,旬城市医院的病房里,蔡曼靠在床头,语重心长地说:

    “小珠,妈妈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但至少能让你在考上后,帮你把位置坐扎实了,你爸爸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不被追究的,黑泥地里打滚了这么久,想要洗干净,也得有个愿意在旁边泼水的人。”

    “如果你当上检察官,你就是为整个廖盟泼这桶将他们洗净的水的人。”

    我心里一酸,老爹……

    见我扔出这记炸弹后半天没再出声,武晖惊讶地伸手来摸我的额头,语气听上去像是吃了几吨排泄物。

    “廖文珠,你是不是别人冒充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丫当个文学家都比当个检察官来得靠谱吗?而且检察官难道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职业,没有之一吗?”

    我拿过枕头盖住脑袋装死。

    他却突然将我一把拉起来,对上我恹恹的神色,表情严肃地盯紧我的双眼,低声问:

    “是蔡曼又找你了?”

    正好是傍晚阴雨绵绵的天气,我又是个来亲戚的姑娘,所以心情烦躁外加怪里怪气那是相当地天经地义,于是我冲他咧嘴笑了笑,说话的嗓音却尖利难听,像是准备将这么长时间以来死死扣在心底的难受和压抑一起爆发出来:

    “凭什么你要以为我的心情可以被她打扰?嗯?那个人算哪根葱,除了把我生下来,这些年,我吃的是廖家堡的饭,睡的是廖家堡的床!我姓廖,我和她蔡曼没有半分关系!她想死就死!我明年一定会好好地到她坟上踩上两踩的!可是为什么要我和说什么大道理,说什么她的迫不得已!说什么……”我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声嘶力竭,我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在吼。

    “廖文珠!你冷静点!”武晖用力将我搂进怀里,伸手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乖,没事,你是我们廖家堡的宝贝,我们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做好你自己就好。”

    做好你自己就好。

    昨晚萧纶也这样和我说过。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只做自己就好呢?我有什么资格只享受别人的照顾和保护呢?我……甚至还是个……遭到亲生母亲遗弃的野种……

    “睡一觉吧。”他摸摸我的脸颊,垂眼吩咐。

    把脑袋蹭进他怀里,不自觉地轻叹,“武晖啊,要是我三十岁之后还是嫁不成雷鸿哲,你就娶我吧,到时候,我还是会一手为你安排成打的美男团,保证你可以夜夜升歌的……嗷!”话没说完被他一掌盖上脑袋:

    “滚去睡觉!”

    古人云,一觉治百病,一觉平天下。

    一觉醒来,居然都是隔日的清早了,发现肚子已经不疼了,身上也恢复了不少力气,我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洗刷刷过后,扎起马尾,换了件舒爽的黑色带帽的上衣,外加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长裤,这才一身黑地哼着小调出了房门。

    刚下楼梯,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声,我伸手抓出放在耳边,萧纶温和的嗓音从那头传来:

    “好点了没?”他倒是难得没有那么冷嘲热讽,再再体现出这是来自盟友的问候,所以我欣然接受:

    “托您洪福,本宫已无大碍。”

    “贫嘴。”他在那头笑着,旁边有几声吆喝着干杯的声音,但也慢慢地小了不少,应该是他拿着手机走出包厢,或者是走到一处远离吵杂的地方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弯起眉眼感激:

    “昨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因为凤体欠安,这声感谢说晚了点。”

    他淡淡地含糊了一句:

    “廖文珠,你欠我的还真不少。”然后也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转移了话题,“雷鸿哲今天会回金城扫墓,不是要正面出击?去他老祖宗的墓前说两句好话吧,说不定人家先辈觉得你这幅模样挺安全,半夜托梦给他,让他娶了你呢。”

    我震惊了半晌,下意识地反问:

    “萧纶,你心情不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子的条件反射式的问句是怎么来的,但就是突然敏感地察觉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果然,他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有些疲惫地回答:

    “嗯,有点累。”

    这还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从结盟至今,他向来是主导全局的那个,什么事情都能掌握得一分不差,什么计划都能制定得又快又实用,这样示弱的语气,还真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讲笑话这个招数,我曾经想过用在雷鸿哲身上,但却没了机会。

    当时他父亲的公司出了点事情,父母成天吵架,他也越来越沉默,大概也是因为金城的发展不好,所以他们后来才全家搬到了旬城去。

    那个时候,我心想着这个人本来就是只闷葫芦,心情不少也就是这样憋着,没办法让他哭一场,是因为这是个有傲气的少年,那总得想想办法让他笑一笑,虽然从他当我的家教这三年来,他笑的次数并不多,温柔的次数也不多,但就是因为不多,所以偶尔的一个温柔的微笑,会让我暗自回味好几天。

    我在网上找了很多自以为很好笑的段子,准备我生日的时候,邀请他来参加,并且认真地把这些笑话说给他听,他总会给点面子笑上一会儿的吧。

    可是,那个生日却是我和他渐离渐远的开始。

    “廖文珠,你的笑话就是给我这么一长串的沉默么?还真是好笑死了。”萧纶懒懒的声音响在耳际,我猛地回神,正想说话,就看见康顺站在楼下,此时抬头看着我,皱皱眉,又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大小姐,大哥已经在车里等很久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人行人欲断魂。

    这种湿哒哒的天气,确实不是我喜欢的,加上又开始隐隐犯困,干脆和前面的老爹招呼了一声后,躺倒在放下来的座位上,想先睡上一觉。

    迷迷糊糊中,老爹和康顺的说话声传来,我不动声色地咂咂嘴,听到老爹宠溺地说:

    “真是个懒孩子,从小到大,身体虽然不好,倒是少见得能吃能睡。”

    “大小姐是个心眼明透的姑娘。”

    老爹满意地笑了两声,再说话时,已经是另一副严肃的语气,“事情怎么样了?做得干净吗?”

    康顺冷沉的嗓音应着:

    “能销毁的都已经销毁了,最近都是因为内部有了宵小做手脚,才叫上面引起注意,抓出来处理掉就可以了。而且虽然他们是真的查得紧,但只要南洋岛一日还是廖盟的势力,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嗯,”老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问什么,等得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听他竟将话题一转,“那个萧纶是什么来头?”

    这个倒是我挺感兴趣的问题,我立刻秉持呼吸,竖起耳朵打算仔细听听,谁知司机却在这时转过来头提醒:

    “老爷,肆山墓地到了。”

    一踏出车子,才发现车外早就是是绵绵的一片春雨无边,天地间像是罩了个淡色的网,密布着几分伤感和怀恋。

    这里是先人们安眠的地方,也是后辈们过来瞻仰的地方。

    廖盟成立的三四百年来,从一个几人的团体逐步壮大到让国际都震撼忌惮的大组织,这期间是踩着多少人的鲜血而来的,不言而喻。

    我自懂事起,就很是理解老爹的想法,他不想再混迹黑暗,而选择背离先辈的坚持而一点点地将廖盟带入光明的前途,正是出于对它的爱。

    因为爱着这个代代传下来,历经风雨的组织,所以在这个所谓的维和部队急速遍布世界的时代里,黑暗会被扫荡,与其等着被扫,不如自己先行将最好的势力用最安全的方式藏匿好。

    我对着这片白色的墓地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里带着雨水的沁凉,心想,原来春天就这样在一整个寒冬的打压下,猝不及防地来临了。

    隔着薄薄的雨丝,我突然眼尖地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修长的身形,笔直地站立在一块墓碑前。应该站了很久了,所以额前的碎发都濡湿成更加浓重的黑色,几缕搭在肌肤上,将那双像是永远蒙着一层神秘雾气的双眼洗涤了一遍似的,竟然愈发湛亮而幽深。

    我是第一次见到那双眼里,除了淡然、薄怒、无奈、偶尔的温柔之外的……会出现那种复杂的仇恨。

    眉头皱了皱,坟墓里躺着的……到底是谁?

    他的亲人么?

    我记不清雷鸿哲的家庭是怎样的了,或者说,其实我从来就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只知道雷氏集团是他家的,也只知道他有一个庞大的家族,父母叔伯姐妹弟兄,满当当的一窝人,却从来没听他主动提起过家里的人。

    我安静地看着他,蓦地忆起以前有一次因为时间太晚,外面又下着大雨,电闪雷鸣的十分可怕。

    老爹正好也刚回家来,看见雷鸿哲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具体的细节记不清楚了,只是当我和武晖吵吵闹闹,康顺在一边默然无声地扒饭,老爹捋着八字胡笑得一派欢乐时,唯有雷鸿哲,坐在我身边,端着饭碗,眼神带着极淡的萧索地看着我们。

    那样的眼神,和现在这样的有些像,又并不一样,至少,现在他的眼神中,还带着让我有些害怕的仇恨。

    真的,是仇恨。

    “小珠,过来给祖宗们磕个头。”老爹烧得平和而沉稳的一堆纸钱后,扬声召唤我。

    我心下定了定,甩头将雷鸿哲带给我的那种异样感受撇去,乖乖地走过去给老祖宗们磕头,再许愿的时候,我默默地对他们说:

    “请保佑我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快乐一生吧。”

    准备回程时,又接到了萧纶的电话,我转念想到老爹刚才在车上说的话,觉得萧纶这人目前还处在老爹的观察期,为了防止因为自己的关系会让他被老爹主观臆断了,所以干脆拿着手机跑到一边去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