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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寒翎腕上晶莹剔透的“血玉镯子”突然动了动，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扬起脑袋四下张望，随即顺着凤寒翎的胳膊爬上她的肩膀，绕过她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她的脸。
似乎明白现在的状态有多难得，霁红舔过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挂在凤寒翎颈上装项链，直到舞蹈和琴音同时停下。
重新睁开的眸子恢复了漆黑的墨色，澄澈剔透仿若极夜冰原上纤尘不染的冰髓。肌肤莹润，月光下似乎透着淡淡的荧光。
凤寒翎飘然落地，意识还停留在剑山压下的一刻，此时茫然四顾，就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商队中无数男性眼中多出了痴迷。
水千娇也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自己搁在琴弦上的双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此时伸展开，指掌间拉出了极大的弧度，这是一双天生为琴而生的手。指尖指腹和指跟生着层层叠叠的茧子，虽然有用心保养却未能完全消去，这是一个琴者最荣耀的勋章。
师父说过，她天生就是琴道的宠儿，而她在及笄后进步的就只有修为，琴道的境界甚至不进反退。
梦蝶能化别人的心魔，却化不去自己的。
就在刚才，她不仅回到了以往的琴心之境，而且一跃达到琴心大圆满，甚至触到了琴魄的边缘。
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体内属于三品武王的真气汹涌，水千娇勾起唇角，一滴泪却悄然滑落。
霸刀嘴唇哆嗦着，两眼发直的盯着凤寒翎，老眼中泪光隐隐，看着凤寒翎眼中茫然渐渐褪去，突然大步上前双手抓住凤寒翎肩膀：“你的功夫，你的功夫，你是不是，是不是，说！”
凤寒翎的眼瞬间回复清明，锐色一闪而过，刹那间脑中转过无数念头，窥见霸刀激动的老脸上不可置信的喜悦之色，换上警惕的表情：“前辈是问晚辈的师承吗？师父不准晚辈同别人说。”
霸刀一愣，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松开凤寒翎的肩膀，又打量了她一会儿，眉毛渐渐皱起，然后又舒展开：“也对，他这么干很正常，你随我来。”
凤寒翎站在原地没动，霸刀走到属于他的房车前回身：“老夫的年纪足够听你喊老夫老祖宗，还怕老夫把你怎么样不成？”
水千娇眸光闪了闪，霸刀是很有名的一位刀皇，曾经和凤家的几位长老相交莫逆……忍不住望向凤寒翎，正好凤寒翎也转过视线看她，两人对视，凤寒翎眼中是关切，水千娇眸底是探究。
她有预感，世界真的越来越小了。
凤寒翎收回视线，总觉得水千娇的眼神有点危险，心里毛毛的。重新迎上霸刀有点好笑，有点心酸，有点和蔼的眼神，凤寒翎迈步跟上，钻进了霸刀的房车。
比起水千娇那辆，霸刀的房车要朴素的多，虽然外在奢华，内里却简简单单，一个梨木小几，一个打坐用的蒲团，一把放大版的当年大刀队的制式砍刀。
跪坐在霸刀对面，凤翎剑就放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凤寒翎抬起眼看着霸刀：“前辈，不知叫晚辈前来有何见教？”
跪坐比盘坐方便动作，武器摆放的位置可以让人第一时间抄家伙反击，明明白白的不信任让霸刀哭笑不得，索性开门见山：“你的师父，可是名唤凤音典？”
凤寒翎瞪大了眼，满脸错愕。
凤家三长老，她的驯兽启蒙，名讳上音下典。
时隔十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几乎忘却的名字，凤寒翎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濡慕。
在霸刀看来就是他蒙对了，凤寒翎的反应情理之中，笑容不由更慈祥了：“我封号霸刀，你师父可有提起过？”
凤寒翎茫然的摇头，将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徒儿演得入木三分：“师父从来不说他的事，只教我修炼。”
霸刀叹息：“三哥啊。”叹完气又殷切的看着凤寒翎：“你师父还好吗？”
凤寒翎继续茫然：“师父……怎么说呢？”迎着霸刀殷切的目光挠头：“表面上师父挺好的，村里的孩子都喜欢他，他脾气很好，总是笑呵呵的，还会讲好多故事，可是有时候我半夜起来总是看到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看着……想哭。”
霸刀愣了会儿，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伸出大手，见凤寒翎身体后倾躲避之意明显，有些尴尬的把落点改在了面前的小几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凤寒翎这时基本确定霸刀是友非敌，大约是三长老的朋友一类，眼珠子一转，抿抿唇眼巴巴的看着霸刀期期艾艾的开口：“前辈……您是师父的朋友吗？”
霸刀点头：“对，我们是结拜兄弟。”
凤寒翎眸子一亮：“您知道我师父去哪儿了吗？”
霸刀张了张嘴，被抢台词的郁闷抵不过失落：“你师父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凤寒翎瘪瘪嘴，眼里写满对自家师父的控诉：“不知道啦，上次进山突然把我丢在山里就走了，好过分。”
霸刀一拍案几，梨木小几上的茶盏顿时一跳，小几也发出痛苦的呻吟，霸刀吹胡子瞪眼：“太过分了！”末了去看凤寒翎，然后就被打击了。
凤寒翎不满的瞪他：“你说我师父干嘛？”
霸刀：“……”果然我终身不娶是对的，女人的逻辑好奇怪……
他明明想通过同仇敌忾拉近关系的好吗？
凤寒翎完全就是欲擒故纵，自己扑上去抱的大腿哪有主动找上门儿的大腿牢靠，虽然眼前的老人对她真情实意，还是三长老的拜把子兄弟，但人心难测，为了未来考虑她还是毫不手软的算计上了。
于是等水千娇看向霸刀房车的眼神已经转变为怀疑警惕看变态的眼神时，凤寒翎笑眯眯的探出头来：“千娇姐，我和金爷爷再聊一会儿，晚饭不和你吃了哈。”
水千娇：“……”她就不该担心这货。
次日再出发时霸刀就不坐马车了，找陆总管要了一匹马，扛着他的巨型大砍刀威风凛凛的走在队列中。
凤寒翎骑着体型没怎么变化外貌却翻天覆地的照夜白一副小跟班的样子跟在霸刀身侧，依旧带着面具，脸上的笑却差点晃瞎熟悉之人的眼，这么傻白甜的笑，画风完全不对啊喂！人设都崩了好吗？
原本通体洁白的照夜白的鬃毛尾巴和瞳色都变成了银白，四蹄也褪去了一般马类的灰褐色，变得通透起来。此时昂首挺胸的走在队列中，招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嫉妒？没看一个高品皇级就在旁边吗？谁傻了敢嫉妒啊？
“小妖儿，你家小白这是快成年了啊。”水千娇见过的皇级不少，对霸刀没有寻常人那么敬畏，大大方方的打过招呼以后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凤寒翎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驯兽师得到好处时会分给契兽的，以往所见无不是借助契兽的力量修炼，甚至有血祭契兽以求提升的。
“对啊。”凤寒翎挠挠小白的脖子，换来照夜白舒服的呼噜声，识海中的一枚精神烙印突然一跳，凤寒翎的话戛然而止，灵识立刻探入九霄镇魂塔中。
鹤王“破壳”而出，体型缩小了一大圈儿，变成普通逐火鹤大小，身上的赤焰颜色深邃了许多，变化最大的还是外貌。
本来除了瞳色和周身的护体赤焰，鹤王看起来和地球上的普通鹤类没什么区别，可这次被海量灵气刺激后，居然发生了血脉变异。
身上黑色的翎羽尽数被绯红替代，尾部生出三根长长的尾羽，深红浅绯的渐变色十分漂亮，头顶展开的羽冠居然隐隐有了些迦楼罗的影子。
这是被凤凰的气息影响了？
鹤王清醒后十分激动，飞在空中各种浪，转圈儿打滚儿翻跟头，不知道的见了绝对会觉得这只鹤的精神有问题。
“小妖儿？”水千娇伸出手在凤寒翎眼晃了晃，怎么又开始愣神了？
“啊？哦。”被水千娇唤回，凤寒翎张口就是一句：“千娇姐你有契约妖兽吗？”
“没有。”水千娇垂下眼，一个被皇帝疏离的公主，地位还比不上亲王家的郡主，又有谁记得她呢？
凤寒翎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水千娇的失落，自顾自的接话：“琴师啊……契兽的话你觉得飞行种怎么样？”
水千娇愕然：“飞行种当然是最理想的契兽，飞在天上可以尽情发挥不用分神躲避。不过飞行种的妖兽稀罕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捉到。”
凤寒翎偷笑：“不一定哟，手给我。”
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水千娇把手递过去：“你要是个男的，我肯定当你是想占我便宜揍你一顿。”
凤寒翎嘻嘻一笑也不和她斗嘴，闭眸凝神，识海中一枚缠绕着丝丝缕缕赤红火焰的精神烙印中属于自己的灵识被慢慢剥离。
一边做好契约转移的前期准备，凤寒翎一心二用，将灵识探向水千娇。
柔和的灵识勾动自己灵识时水千娇差点就反击，还好感应到外来灵识上熟悉的气息，水千娇诧异的看了满脸认真的凤寒翎一眼，配合的闭上眼，任由凤寒翎将自己的灵识引入她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