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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就斜倚在门框边，看着梦砚青葱般的手指利落地翻找着账本，随着目光扫荡着一行行恼人的字。她的眉头时不时会蹙在一起，但不一会儿又会舒展开来。
许久，她认真地竟不知朱祁镇的到来。
朱祁镇站在门口，微有倦意，却满心温暖。
她终是挑起了这个担子，且是为了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梦砚眼睛有些酸疼，眼神离开账本，方才发现桌前有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已定定地站了许久。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梦砚起身，却被朱祁镇隔着桌子又重新按回凳子上。
“此处只有你我，”朱祁镇脸上皆是笑意，温暖地如同春日里的阳光，“唤朕祁镇。”
“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更何况是这青天白日……”梦砚不过是想推诿这她尚未完全习惯的亲昵，可话一出，她便有了后悔的意思。
朱祁镇如此敏感，又怎会错过她的每一字每一句？
“青天白日？你的意思是，这青天白日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到了夜深人静……便不用管礼数了？”他特意强调了“夜深人静”这四个字，弄得梦砚思绪流转，不禁意间便红了脸颊。
那夜之后，他们因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还未在一起长坐过。
“皇上如此取笑臣妾，就不怕臣妾生气吗？”梦砚故意板了脸。
“你不会的。你不舍得生朕的气。”朱祁镇倒是一脸泰然。
梦砚笑了，如此厚面，却又别有一番可爱。
“好了，臣妾也没心情生气。宫中前几年的账本都在这儿了，臣妾这几日一直在翻看，实在是繁杂，千头万绪。臣妾愚笨，早已眼花缭乱了，还有好几个不懂之处。”梦砚说着，脸色又沉下来。
“说给朕听听。”朱祁镇倒是有耐心听。
“这几年，后宫的开销，是一年比一年多了。照理说，皇上亲政的年数多了，后宫嫔妃增加，皇子公主相继出生，开销的确应该增大。历朝历代，亦都是如此的。可咱们的后宫人数，却并没有历年增长，反倒是一些先帝时的宫女，因为年纪大了，被送回了老家。如此想来，便有蹊跷。臣妾试图找出增加开销的地方，却愣是找不出来。”
“你怀疑，有人对账本做了手脚？”朱祁镇思躇后，问道。
“臣妾还不敢肯定，但是无论是有人刻意贪污，还是后宫开销的确如此之大，臣妾都觉得，该改一改这奢靡之风。”
“你说的有道理。如今朕要练兵攻打瓦剌，粮草筹备、兵器打造、马匹买入，都需要银子。”
“臣妾也是这个意思。既然皇上同意，那是再好不过的。”梦砚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决定”，他竟然这么简简单单就答应了。
“你准备怎么做？”朱祁镇接下去问道。从来都只觉得她在为人处世上聪明，在诗词歌赋上聪明，想着她定也是有谋略之人。不想这么快，她便有如此清晰的头脑，能帮他打理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