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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榆坐在床榻边，双手矫揉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场面，单独相处，四目而对，让宋子榆不禁有些害怕。
面前的男人，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所爱。
他喜欢什么，偏好什么，讨厌什么，畏惧什么，对宋子榆来说，一切都是模糊的概念。
正坐在那里，手心里渗出了汗，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继续。
可朱祁钰却显得很自然，他解开了外衫的内扣，将领子松开。而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在宋子榆的身边，“轰”地坐下。
“好累。”朱祁钰只剩气声，“比练兵打仗还累。”
“今日如此多的繁文缛节，王爷不习惯被礼节束着，自然是累的。”宋子榆没有转头，淡淡地回应着。
朱祁钰玩味地看着宋子榆的侧影，她有一个小巧而圆润的鼻尖，十分漂亮。此刻，鼻尖上有一层细汗，在蜡烛的光晕下，显得晶亮，更显出她的俏皮。
“你也不喜欢规矩？”
“恐怕没有人喜欢规矩吧？”宋子榆回头，正对上朱祁钰玩味的眼神，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朱祁钰以最快的速度，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咳咳。”假装清嗓，朱祁钰继续道，“本王总以为，你们这些官宦小姐，是习惯活在规矩里的。”
宋子榆摇头：“有些人中规中矩是因为只能活在规矩里，有些人虽然活在规矩里，心却是自由的。”
“那你是前者还是后者？”朱祁钰渐渐发现，这个女子与别家扭捏的闺阁小姐似是不同，“还记得，白日里本王让你跟本王走，你便果断地上了马。”
宋子榆又摇头：“并不是臣妾不想遵守规矩，只是臣妾知道，做了郕王府的王妃，那么王爷你就是臣妾最大的规矩，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不敢也不想违抗。”
朱祁钰在心底升出一点刮目。
她想问题的方式，很特别，却与某人，有着相似之处。
只是宋子榆会在规矩中找到心里的自由，而某人更胜一筹，早已在找到了超越规矩的自由。
想到这里，朱祁钰的嘴角不禁有一点冷笑。东方花烛夜，自己却将自己的王妃，与“她”做比较。可她现今应该躺在皇上的怀中，享受着更加备至的温柔……
“王爷，我们的交杯酒……还未喝。”
朱祁钰的脸色淡下来。
朝着宋子榆的指尖望去，两杯飘着浓浓酒香的交杯酒，正倒映着喜烛的光。
“这都是形式。”朱祁钰有些无来由地排斥。
“可是喜娘交代了……”宋子榆心里不是没有委屈的。她一生一次的婚礼，却始终缺了那么一点完满。交杯酒，本该是这完满中的完满……
“王爷，臣妾自小，便羡慕父母的婚姻。”
“哦？”朱祁钰有兴致听下去，“羡慕他们恩爱有加？”
“不。一时的恩爱，不等于一世的恩爱。臣妾羡慕的，是父母亲他们总是懂得互相包容与理解，甚至是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