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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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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口中所道的面生二人,此刻正泛舟于江面上,谈笑自若。

    当中一个身着玄袍,眉目冷峻的开口道:“不想姜兄还有这等嗜好,竟看上个有夫之妇,且还是个身怀六甲的有夫之妇。”他说着,便往那船舱里望去。

    见那被掳来的女子此刻正靠在舱壁上,面容发白,两眼紧闭,娇小的身上还裹着对面之人的外袍,心下便是一阵嫌恶。

    闻言,姜言峰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见那船舱内靠在舱壁的人儿昏睡的人事不知,借着船上悬的灯笼散出的朦胧橘光,映出她一张小脸比得海棠还要娇美,肤白似雪,唇如蔻丹,两扇乌密的羽睫乖顺安静的覆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剪影。

    视线顺着她白皙纤弱的玉颈往下看,眼睛在那鼓鼓囊囊的两团上停留许久后,才又往下看,对上她那浑.圆的肚皮时,他便收回视线,冲着对面之人摇头哂笑:“当时情况之下,若不将她带走,留着给人糟蹋?”

    他眉目生得英俊温和,一身月白绸袍,言谈举止看似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与他交情不浅的贺晋,却知他本人并非表面上这般人畜无害,实乃一介笑面虎,素喜绵里藏针,满腹毒汁。

    闻言,贺晋不禁嗤笑一声,冷冷道:“信口雌黄,你若真的只为救她,眼下我二人便不该在江上,早该在酒楼里等她夫家过来。”说着,便拂袖站起,背着他继续冷言冷语,“现下你将他人妻儿一并拐走,与方才那些意图玷污她的流氓之辈,又有何不同?”

    “那又如何?”姜言峰语态悠闲,面色寻常,似是半点不为自己不久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

    他道:“自那丫头口中得知,这小美人并非正室妻子,只是一介侍妾而已,想她夫家能将她单独留下,便是不将她摆在心上。若是依你所言,咱们在酒楼候着,倘若等不来又该如何?”

    姜言峰反唇相讥,直堵得贺晋哑口无言,他本不善言辞,自不是姜言峰的对手。

    想是觉得多说无益,便只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于他。

    姜言峰亦不管他,自甲板上起身,便往船舱里去。

    他见这一主一仆皆靠在舱壁上昏睡,便弓着身子挨在那大着肚子的小嫩妇边上坐下。伸手碰碰她的身子,触手冰凉,恐这寒气伤及了她的身子,他也不避讳什么男女有别,直接展臂就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住。

    贺晋在船舱外静立许久,再回头便见他闭眼靠在舱壁上,怀里抱着那娇嫩的小妇人,一脸的满足之色。

    本还想与他谈和,怎料转头竟看见这样令人作呕的一幕,他不由又是冷嗤一声,转头命船夫加快速度,恨不得赶紧上岸才好。

    约莫再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船行至对岸。

    姜言峰直接抱着怀中的小嫩妇出了船舱,那贺晋见他如此,便气的抢先一步上了岸。姜言峰上岸后,见他空手立着,正是觉着不对时,船夫便是一声大喊:“且慢!舱里还有一人呢!”

    这船夫也知这二人不是好人,只他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子了,日日以接人渡江营生,并不想掺和这等是非,见舱里还昏睡着一个女子,便骇得赶紧大叫,就怕因此惹上祸事。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姜言峰总算忆起哪处不对了,皱眉对着贺晋道:“好歹是条人命,便劳贺兄下去将人带上岸罢。”

    贺晋黑着脸许久没有动作,后还是姜言峰无奈,便将怀里的人儿小心放在地上,才又登上船把那丫头弄出来。送到贺晋手边,便道:“时辰不早,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他这话一出,贺晋便四下打量一回。

    见不远处好似真有船只行来,又看一眼两个昏睡的女子,心中自是万般不愿,只看面前之人坚决如此,他也只好强压住火气,硬.邦.邦地接过那丫头。

    只他并不似姜言峰那般抱着,则是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这般让她半个身子着地上,一路拖行着。

    姜言峰刚将地上的小人儿抱起来,侧目便见他这般举动,一时没忍住啧了一声,叹道:“好歹是个妙龄女子,你就这般粗.鲁,竟不知怜香惜玉一词如何写了?”

    贺晋哪里又还愿搭理他,径自拖着人脚上走得飞快,姜言峰也知不好再多作停留,紧跟其后。二人出了渡口,再行几步便见一辆黑帷马车,径直上去不提。

    ……

    马车越行越偏僻,最后在一处别庄前停下,待大门缓缓打开后,马车径直驶入。

    姜言峰抱着怀中小人儿就要回院,身后贺晋便是一阵低声咒骂,他手指一松,那被拖行了一路的丫头便滑到了地上。

    姜言峰一听见动静,脚下便停住。忆起不久前在酒楼里时,这丫头忠心护主,怀中的小人儿更是待她亲近,倘若让她在此出了意外,想必又要让怀中小人儿伤心哭泣。

    因此便唤来管家,道:“派人将她送至我院中,给她清洗一下。”方才一路拖行着,这丫头不光身上衣物脏了破了,只怕身上也磨伤不少,因又道,“一会子让青童过来给她看看。”

    青童是他两个小药童之一,如今尚不满十岁。

    管家自是点头,忙唤来两个丫头将地上衣衫不堪的女子抬起来,尾随姜言峰回了院子。

    贺晋立在暗处气的脸色发青,管家正欲上前问他夜间可要来点宵夜,怎料运气不好,竟是一下触了他的霉头,由着他怒斥了两句,见人已经转身进去了,才敢摸摸鼻子讪讪离开。

    ……

    胭脂醒来时,已是翌日一早。

    尚未睁开眼睛,她便觉出自个好似置身在暖洋里一般,昨儿还被江上的寒气冻得僵硬的手脚,这个时间已经软和下来。

    她稍微动了动身子,便又觉出这榻软的很,竟不似她以往睡的床榻,一时心里疑惑,强压住困意睁开眼睛。这一看,她方才还红润的面色,顷刻间便变得煞白如纸。

    “这、这是哪里……?”

    胭脂赶忙爬坐起来,她手指紧紧攥住被角,将自个大半个身子裹进被子里,抬头四下一看,便见这是一间格外干净整洁的屋子,她身下的床榻是一张体积不小的架子床,光自那透雕月洞门上的木质看去,便知这榻价值不菲。

    顶上悬挂着竹青色的烟罗帐,窗上糊着同色的软烟罗,一旁的三足高几上摆着一只高颈白底青花花瓶,瓶里插着时下才开的金桂,淡淡的清香味溢满整间屋子。

    再往外看则又是一个月洞门式的连壁置地大隔屏,月洞门供人进出,月洞门左右两边亦是用的透雕雕刻,门上挂着五光十色的珠帘。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自珠帘缝隙间,看清那面是一间小型的书房,书橱上满是书籍,那一面窗子半支开,正露出几缕淡金色的晨曦,斜照在书案之上。

    胭脂整个人愣愣的回不了神,脑子里正是一团浆糊时,忽地门帘叮咛脆响,之后进来一个男子,待一瞧见他的脸,她整个人便就一下僵住,才算慢慢忆起昨日之事。

    原来,她还在这人手里,并未被世子爷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