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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旧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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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轻拂,英雄末路。

    林清等人面面相觑,瞧着眼前已被扑灭的大火,场中一片安静,间或传来一声被火灼烧之后的爆裂之声。余澜斯身影萧素,眼光横扫四周,从粮仓灼烧之处一路看到四处躺着的被杀的东研士兵尸体,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讲出口。

    余澜斯是何等人物,许久之后强自压制自己定住心神,淡淡问:“可曾清理出来?”

    林清缓缓上前,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熏黑的士兵,见他示意,忙上前跪倒在余澜斯身前,未语先休,竟是伏到地面上痛哭不止。余澜斯也不吭声,场中便只剩那士兵的痛哭之声,堂堂七尺男儿,哭成这般模样,便是林清等硬气之人也不由得心中一酸。忙从马上下来,上前将那兵士扶起,道:“究竟是何情况,你细细说来,王上宽和仁义,你只管说便是。”

    那兵士这才敢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本来被熏的发黑的面颊之上露出两条红色的痕迹,本是泪水将面上黑色的污物冲刷而成。余澜斯定睛一看,只见那兵士双眼潮红,身上蓝衣战袍已然变了颜色,却是倔强的抿着嘴不吭声。

    “堂堂七尺男儿,粮草被烧,虽是你监管不力,可如此作态,倒是让孤好生吃惊。”余澜斯道。

    那兵士一听,又跪了下去,缓缓道:“微臣之过,请王上责罚便是。只是微臣还要与王上交代一番,杀我东研兵士的尽是些黑衣人,蒙着面瞧不得面目,武功奇高,约莫二十人左右,一出手便能收割五人性命,且出现的悄无声息,这才让他们将我守粮仓的兵士斩杀殆尽。”

    余澜斯问:“如今火已扑灭,粮食可有剩余?够我军多少时日吃食?”顿了顿,又转向林清道:“林清,离此处最近的都城可有粮食可运来?”

    那兵士答道:“林监军收的消息就遣了人回来救火,微臣初步统计之后,剩余粮食可供我六十万大军吃食十日,若是十日之内无粮食运来,只怕···”

    林清上前道:“如今我大军只余四十万。”

    那兵士一惊,面上神色又凝重起来,只道此次出战竟是折了那么多人员,当下盘算一番,又道:“如是如此,还够大军半月吃食。”

    余澜斯未点了点头,面上神情默然,但眸中极快的闪过怨毒之色,片刻之后缓缓道:“你名唤什么?”

    兵士答:“微臣安奎。”

    余澜斯眼眸一眯:“这么说,安大将军便是你亲哥哥?”

    “正是。”兵士恭敬答。

    “如此,我便看在安大将军的份上,免了你的死罪,罚你去造饭司,下去吧。”

    兵士一阵后怕,忙跪到一拜:“谢王上不杀之恩。”说罢,径自退身而去。

    林清此时方才上前,望着那兵士远去的身影道:“王上,这安奎虽是安大将军之胞弟,可···”

    余澜斯面色一冷,伸手截住他的话,示意他附耳过来,林清顺势凑了过去。众人只见国主凑在监军耳前不知说些什么,片刻之后林监军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只道林监军当真了不得,堪当国主近臣,实在让人羡慕的紧。

    片刻之后,林清从余澜斯身旁缓缓退开,众人只觉林清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似惊似怒又似惊骇。众人正琢磨这二人不知讲了什么,忽地听得林清道:“王上,离此地最近的乃是我东研小镇巴加,只是此镇本就是贫瘠,只怕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供军队食用。”

    余澜斯一听,沉吟半响,忽地眸中划过一丝厉色,对着林清阴测测蛋:“陆家小儿既是想断我后路,我便也要他自食苦果。”

    说罢,调转马头向着军营方向而去。

    夜色渐深,山风过林梢,火光摇摆不定。

    陆芷云忽有所感,只觉鼻腔之内传来一股血腥,缓缓睁开眼眸,只见夜色之中余澜斯缓缓走上前来,他一身蓝衣战袍仍在身上,面色阴沉如默。

    陆芷云问:“粮仓的事如何了?可救下来一些粮食?可够军队吃上几日?“

    余澜斯眉峰一蹙,道:“救下来了能如何?没救下来又能如何?莫不是你还能有法子找来粮食喂饱我东研大军,然后再让我东研大军来打你哥哥的军队?”

    陆芷云一怔,片刻以后道:“你放我回大原,我保你东研军队五日口粮。”

    余澜斯一听,又问:“你就只值我东研大军五日的口粮?”

    陆芷云道:“你也知晓,如今这般情况打下去,便只是白白送了你东研士兵的命,东研乃是小国,国力本就不及大原……”

    余澜斯面色一冷,正要开口接话,忽地听得帐外有一人急匆匆而来,见得余澜斯身影,忙垂首行礼道:“王上,小王爷来了。”

    陆芷云心头一动,昔日余靖绥从阁楼离去的背影,就这样从心间慢慢升腾起来,翻涌在脑海中。

    余澜斯将她神色守在眼底,面色一冷,缓缓道:“听闻我孤这表弟与你乃是故交,今日可要见上一见?”

    陆芷云微感讶异,余澜斯何时成了这般良善之人。只是当下她成了废人,且二人之间已经话说了明白,故而是不愿再见。她斟酌片刻就要答话,可余澜斯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见他手一挥,从帐外进来两个粗壮的兵士,左右抓了她的肩膀,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提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快将我放下,余澜斯你快快叫人叫人将我放下,我哥哥烧了你大军的粮仓,你理应将我关在此处,你这是要将我带到何处?”

    余澜斯走在前方,不回首却是缓缓道:“听闻孤这表弟昔日心属于你,想必能在此处见到你,定是心中欢愉的。”

    忽地眼前景色一变,却是已到了军中主帐之外,余澜斯已然进了帐中,只听得帐中传来他的声音道:“你来做甚?”

    烛火闪烁,余靖绥起身道:“来的路上听说今日又打了败战,我就是来劝劝你,如今东研大军这般模样,实在不适宜再开战。你不如就退兵吧,免得日后死得没人了才后悔。”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砰”的一声脆响,想来是余澜斯怒极了打碎了什么物事,紧接着便是余澜斯冷哼一声,道:“孤做什么,不用你来教。你身为东研王室子弟,国难当前,却是长期赖在大原不走,如今更是来劝孤退兵,当真是丟尽了我东研王室的面皮。”

    余靖绥却是不恼,只听得他淡淡道:“当日我为何远走大原,想必你比我更知晓其中原因。虽说我已然忘尽前程往事,可如今大原仍是有我要留下来的理由。”

    余澜斯又是冷哼一声,道:“你当孤不知晓你留在大原的原因。可你想的总是得不到的,你心中那个女子早已为他人妇,纵然你再想也是于事无补。”

    军帐之中忽地沉默了下来,四周只有兵士来往的脚步之声,陆芷云一颗心忽地“咚咚”跳了起来。她自认已将话说得直截了当,事情摊开了来讲,便没有留下让余靖绥误会的机会。余靖绥爱她护她,可她心中位置就那么一个,住进了杨璟,便再也挤不进来一个余靖绥。

    片刻之后,余靖绥道:“既是她嫁了人又如何?若是那人一生待她如一,不然,我也是有机会的。”

    余澜斯“哈哈”一声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半响之后方道:“东研王室出了你这个情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昔日余兰,今日陆芷云,哪一个不是你口中至死不能相舍之人。”

    余靖绥忙道:“这如何如比,你莫要强词夺理,无论是谁,你坏我姻缘之事是不能否认的。”

    余澜斯笑道:“孤听闻你与她相识时日不长,可你这般情深,可是因她貌美?”

    与精神接话道:“天下貌美女子甚多,我何其每人都能喜欢。”

    余澜斯沉吟半响,又道:“若是孤能将那女子找来,心甘情愿与你在一道,你可愿归来东研,与孤一道对付陆家小儿?”

    说罢,脚上步子却是快了起来。陆芷云心下略一思索,方知余澜斯此举哪是好意让二人相见的举动,分明是借着余靖绥的到来要羞辱于她。

    心中如此想,又抬眸看向杨璟所在,只见那人面容被抬起的宽袖所遮,想是那玄铁镖正中眉心,还未来得及呼喊便断了呼吸僵死过去了,如是所料不错,不消片刻,那人定是要从竹尖摔下来才是。王上所用的那玄铁镖乃是浸了世间难寻的僵死花汁,见血便是僵死毙命,从未失手。

    众人等了片刻,还是未见杨璟从竹尖摔下来,心中一突,莫不是这白衣的小子竟是能逃过僵死花之毒?

    几乎就在同时,就见从杨璟所在处滴下一滴暗红的血珠。那血珠“啪”的一声砸在闻海心头,如是僵死,那全身血液定是凝在身体内部,又怎会有血珠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