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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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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首都机场迎着晨曦,约纳斯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他感到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调节到了最兴奋的频道。连那种近乡情怯的茫然,都让他如此的陶醉。

    去老家东海的飞机要到傍晚,约纳斯可不想无所事事地在机场耗上一天的时间。办理了入境,在机场换了四千瑞士法郎的人民币,他就坐上了的士。“去b市南站。”

    的哥惊奇地说道:“你的中文说的真标准。”

    “当然。我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了。”

    的哥笑了起来:“你真吹牛。”

    约纳斯说道:“牛b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的哥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路上,的哥都尽情展现着他那滔滔不绝的口才,心事重重的约纳斯偶尔的回应,都让他乐的开怀大笑。遇到一个中文溜的洋鬼子,这肯定会成为他以后的一件谈资。

    在南站买了一张9点到东海的火车票,约纳斯这才在车站里叫了五根油条,一碗豆浆,香甜地吃了起来。太久没有吃到了,即使油条炸的不好,豆浆兑水太多,他也没有任何的抱怨。

    火车到东海是下午四点,约纳斯熟悉地坐上了212公交车,在到家的那一站下了车。可是下了车,他才意识到了,那里现在并不是他的家,站在这熟悉的大院门口,约纳斯失去了方向。

    周磊的前世,一直生活在这个大院里,从一个小孩子,成长为一个中年人。里面的几乎所有人,他即使说不上名字,也都面熟。作为学校的家属院,里面的人也都几乎是同事,并不像一般的商业小区,互相都不认识。

    可是此刻,约纳斯望着眼前进进出出的熟悉的陌生人,彻底地明白,自己再也做不了周磊,自己就是约纳斯了。一股悲怆洋溢在心头,泪光模糊了视线,他尽力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作为一个外国人,若是在这里哭了,恐怕很快就成为一个大新闻,让人津津乐道好几天,这对于怀有目的的约纳斯来说,绝对会影响后续的发展。

    他低下头,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三星级酒店。作为全国有名的旅游圣地,东海的配套设施都是很为不错的,酒店比瑞士的硬件设施都要好一些。周磊特意要了八楼西边的房间,在这里,可以远远望见自己以前的家。

    吃了一顿充满故乡风味的晚饭,约纳斯跑到了台东街,在哪里买了一架八倍的夜视望远镜,说的是八倍,恐怕也就是四倍左右,不过,他也不太在乎。

    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约纳斯就坐在了窗口,满怀期望地向着自己的家望去。这里可以清晰地望见自己那在三楼的家,可以看见厨房和餐厅、客厅。

    那前世的妈妈,正在厨房忙活,约纳斯贪婪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细节。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在太平间里看见的样子,而现在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激动,却不能跟任何一个人倾述。整整六年了,他终于又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妈妈,眼泪哗哗的流淌,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一会,周磊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正在做的晚饭是面疙瘩,她的做饭手艺并不好,前世的周磊没少抗议她总是折磨自己的胃,最好自己练了一手好厨艺。可是现在,他万分渴望自己能够有机会吃上一碗。

    一个陌生男人进入了视线,可是还没有看清楚,人又消失在看不见的死角。不过,过了一会,饭做好了,所有人都在餐厅坐了下来吃饭,约纳斯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所有人。爸爸妈妈是记忆里永远混淆不了的形象,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这些都是陌生人。…。

    男人差不多二十七八岁,按时间来说,比前世的周磊要大几岁。女人应该是他的老婆,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周磊看着前世的妈妈正耐心地哄着小女孩吃饭,小女孩半天才撇着嘴咽下一口,跟周磊小时候的形象简直一样。

    看着眼前的画面,就是完美的一家人。周磊知道在自己之前,是有一个哥哥的,在毛主席去世的那一年出生。不过,在两岁多的时候,就因病夭折,后来爸爸妈妈才又要了周磊。

    约纳斯陷入了沉思。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个男人极可能是前世的哥哥。可是,自己身上周磊的记忆又从何而来?难道说,这只是两个平行的空间,两个互不干扰的平行空间。那么自己,还要不要去强求这份逝去的感情呢?

    回到中国的第一个夜晚,就在约纳斯的辗转反侧中过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即使不以周磊的身份,他依然可以以约纳斯的身份结识前世的父母,找回这段感情。

    刚过六点,一夜无眠的他,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困意,就起身穿了一身运动服。他要去滨海公园,那里一直是他前世父母的晨练之地。在那里,他才可以自然地结识他们。

    空旷的凌晨大街,除了菜贩和环卫工的身影,就只有一些早起的老人跑步的身影。背街的小巷里,那些早餐店也开始了辛勤的劳作。左脚还没有痊愈,约纳斯慢悠悠地走过这熟悉的街道,进入了绿树成荫的滨海公园。

    虽然是不同的空间,可是记忆并没有错。前世的妈妈李梅跟一群老太太跳着健身操,而爸爸

    周显成一个人,在一块草坪边练着太极。约纳斯在周显成的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尽量平静地望着他,装出一副对太极有兴趣的模样。

    他一个外国佬的模样,早就在晨练的老人里引起了注意。周显成练了一会,就走了过来用英语问道:“你似乎对我的晨练很有兴趣?”他是专科院校的副校长,英语一直不错。

    约纳斯心里通通跳,站起身微笑着用中文说道:“是的。你好伯伯,我对太极很有兴趣,你可以教我吗?”。

    周显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的中文会这么流利。说道:“我练的也只是花架子,不是真正的太极。想学功夫,你需要去找真正的老师。”

    约纳斯说道:“我也只是练着玩,如果你能够教我,那就太好了。”

    “如果你想学,就过来跟我一起练。”约纳斯高兴万分,连忙跟他站成了一排,跟着他的后面,有模有样地练了起来,期间,还故意做出一些不符合标准的动作。果然引来了周显成对他的指点。

    晨练完毕的李梅,和一群老太太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谈论着约纳斯这个洋鬼子。

    “老周,你这收徒弟了啊,还是个洋鬼子。”

    “老周,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教别人,不是误人子弟嘛。”

    约纳斯厚着脸皮笑说:“大妈,你可以叫我洋人,别叫我洋鬼子,我可不想跟日本人混在一起。他们是鬼子,我是好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哟,这个洋家伙的中文说的溜地很啊。”

    约纳斯说道:“那是,我的心是中国心嘛。”

    两句话一说,他立刻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欢心了。众人七嘴八舌说话,太极也练不下去了,周显成说道:“想学的话,明天我还会来。”…。

    约纳斯说:“我最近来旅游,也没有什么事,明天我也还来。”

    前世的妈妈李梅问道:“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人啊。”

    约纳斯甜甜地喊道:”大妈,我是瑞士人。瑞士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在西欧,德国,法国,意大利的中间。我爸是德国人,你当我是德国人也可以。”

    有人笑说:“还挺复杂的。你妈呢?”

    “她是西班牙人,你说我是西班牙人也可以。我有几个国籍。”

    为了跟所有人打好关系,约纳斯就任她们怎么说,也不生气,故意拉近关系。

    李梅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中国?是旅游啊还是干什么?”

    “我来旅游,昨天刚到,今天就认识你们了。”

    “小伙子挺开朗的,挺谦虚,中文也说的好。”一群老太太的兴致就更高了,跟约纳斯热情地攀谈了起来。周显成也在旁边笑着,没有离去。

    好一会儿,才一个老太太说:“哎呀,我还得赶紧去买早饭,还要送孙子上幼儿园呢。”

    这样一说,李梅也急了,“哎呀,我差点也忘了,我赶紧去该丫丫买灌汤包,一会儿就要上学去了。吃不到又要哭了。”

    约纳斯笑说:“大妈,你也带我去。让我尝尝你说的灌汤包。”

    “好啊。这是小事。”

    周显成笑说:“走,我们一起去吃。”

    有老太太还笑说:“老周,可要让你这徒弟请客,好歹也学艺了是。”

    约纳斯笑说:“不仅要请吃早餐,还要请吃大餐。”

    众人嬉笑着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