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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异的师生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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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丽红说,“他在公司里又设置了坑子,打官司也打不赢。”

    “尤兴宝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李锦轩想了一会,又问,“你跟姜兴山有孩子吗?”

    倪丽红的声音像蚊子叫:“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两岁。”

    李锦轩痛苦地垂下了头,好一会,才猛地抬起来,倒了红酒,一口口地拼命喝。

    “锦轩,你怎么啦?”倪丽红终于温柔地叫了他一声,“你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他舌头有些发卷,“晚了,我晚了别人一步。我,一切都落空了,我赚多少钱,还有个鸟用?”

    倪丽红眼睛湿了,一把抓住了他要倒酒的手:“锦轩,你,你不能这样……”

    李锦轩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放开我,现在,你不能,抓我的手了;我也不能,抓你了,你是别别人的,妻妻子了,你知道吗?”

    倪丽红愣愣地看着他,“哧哧”地抹起了眼泪。抹了一会,轻声说:“那锦轩,我们,作好朋友,好吗?”

    “什么,好朋友?”他愤愤地说,“不能作妻子,就不能作,朋友……”

    倪丽红呆呆地说:“你真是,一个好人,唉,可惜,我没有这个命……”

    “什么命不命的?”他冲她嚷,“还不都是,自己的思想决定的?不说,这个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要再喝点酒……”

    倪丽红泪眼惺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地说:“那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他醉眼迷离地看着她,“你说吧,能帮,我肯定帮。”

    倪丽红说:“尤兴宝转让给我们的这个工地,我们亏了三百多万……”

    “这个,你不要跟我说,”李锦轩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你去镇政府要,我们,已经跟他们,订了合同,以前的事,由他们解决。”

    倪丽红脸色阴沉下来说:“我在电话里问过了,他们说,除了民工工资外,其它的,他们一律不管。说你们要要钱,就去找原来的开发商要……你看看,这不是,明显在赖账吗?他们知道,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姓孙的骗子……”

    他垂头想了一会,团着舌头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心里,很难过,要静一静,想一想……”

    倪丽红关心地问:“你要紧吗?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不要,你走吧。”李锦轩伏在桌子上,手朝外划划,“过一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倪丽红只得站起来,恋恋不舍地走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他说:“我的事,帮我放在心上,我会,谢你的。”说着,一低头走了,边走边用手指抹着眼睛。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这天上午,李锦轩一上班就来到筹建处,落实新的施工队进场事宜。他现在既是投资方,又是总包方,肥水不外流。他越来越精明能干了。图纸设计完毕,一切筹备工作就绪,只等施工队进场,他一声令下,就开工了。

    安排完毕,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文秘小熊出神。倪丽红真的成了他人之妻,孩子他妈了。他心里痛了好几天,心头那盏希望之灯突然灭了,他迷失了方向。痛定之后,他感到心里空虚得难受,就乱着要寻找新的目标。

    别的人看不见摸不着,他便一厢情愿地盯上了文秘小熊,想试探一下她,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怎么启口跟她说呢?他一时有些犯难。

    但他异样的目光很快就被敏感的小熊感觉到了,她感到很不自在,惶惶地不敢看他:“李总,你今天,怎么啦?”

    “没什么啊?”他尴尬地说。然后侧着头想了想,突然转过头唐突地盯着她说,“今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想跟你聊聊。”

    小熊吃了一惊,赶紧摇头说:“我没空,我男朋友已经约了我。有话,你就现在说嘛。”小熊把他当成了好色的男上司,以为他要打她注意,吓得脸都变了。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还以为你没有呢?所以想跟你谈谈,因为,我也是单身……”

    小熊慌得连忙转过身去,咯咯地笑着,背对他说:“哎哟,李总,侬囊能格能咖(怎么这样)滑稽格啦?”

    他索性跟她开起了玩笑:“这不叫滑稽,这叫实话实说。你有男朋友,就算了,我不能凭借手中的权力夺人所爱,对不对?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身边如果有象你这样漂亮聪明的女孩,帮我介绍一个,好不好?”说得小熊笑个不止。

    正在他们说笑的时候,门口走过一个人,刚走过去,马上又退了回来,站在门口向里张望。他细致辨认了一会,突然瞪大眼睛,呆住了。

    李锦轩朝门口看去,也觉得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你是,李老师?”门口的中年人惊讶问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进来,“你,怎么在这里?”

    “孙洪兴?”李锦轩眼睛豁然一亮,禁不住叫了起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老得,简直认不出你了。”

    孙洪兴扭动着干瘦痛苦的脸,尴尬地立在当地,手足无措。

    “快坐下,”他连忙站起来,掇了张椅子,让他坐下。打量着这个跟以前判若两人的学生,心里想,老天真是会开玩笑,这个意外相遇的情景,不是刚好跟上次相反吗?两个人的身份正好倒了个个。

    他心情复杂地问:“你今天,怎么敢到这里来的?”

    孙洪兴做贼心虚地走过去,将门关了,然后颤巍巍地走回来,在椅子上坐下,惊奇地打量着他,疑惑地问:“李老师,你在这里,是……”

    李锦轩说:“现在这个新项目,就是我投资的。”

    “啊?”孙洪兴惊骇地张大嘴巴,“你,在这个工地上,做过小工?”

    “做过。”李锦轩说,“还在你是开发商的时候,我在一个叫范华的包清工手下做过小工,但当时,我不知道你就是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后来,你逃跑了,我才知道。”

    小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场滑稽戏。

    孙洪兴满脸的羞愧和悔恨,垂下眼睛,不敢睁开来正面看一眼老师:“我,只听说,现在这个项目,是一个以前在这个工地上,做过小工的人投资的,想不到,就是你李老师。你怎么……”

    “这很简单,”李锦轩说,“就象当初你发家一样,完全是一种机遇。今年上半年,我一下子接到几个大工程,就时来运转了。你呢?你后来,去了哪里?”

    “我,唉,真惭愧哪,”孙洪兴的头几乎低到了裤裆里,好一会才抬起头,讷讷地说,“李老师,我真的不敢说啊,从这里逃跑后,我象一只惊弓之鸟,先逃到合肥,不放心,又逃到武汉,做了一年的服装生意,被贼撬了店,我就逃到郑州。开始,不管走到哪里,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踪,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后来时间长了,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就在郑州重操旧业,搞起了工程,结果,被骗子骗得精光……”

    “你也被骗了?”李锦轩有些不相信,“你是老浆糊了,应该有反骗经验啊?”

    “李老师,说起来真丢脸,我好后悔啊。”孙洪兴哭丧着脸说,“这被骗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我步步小心,可还是被骗得身无分文。我痛不欲生,乘车到南京去自杀。可我在南京长江大桥上正要跳江时,韩春玲正好打我的手机,救了我。但我到了扬州,她见我被骗得一无所有,又没有了工作和收入,就天天跟我吵。最后我们只得离婚,我无家可归,又不好意思回老家,就到处流浪,衣食无着,简直成了一个乞丐。我就想,反正一个死,就到这里来看看。说实话,我虽然流浪在外,但心却一直掂记着这个工地……”

    “哦,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不甘心啊,李老师。”孙洪兴痛心疾首地说,“我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我实在想不通,这好好的门面房子,为什么就销不了呢?李老师,我运气不好……”

    “嘿。”他淡笑一声,“孙洪兴,看来,你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悟哪。”

    孙洪兴一愣,垂头丧气地想了一会,才似有所悟地说:“李老师,是我错了。其实,都是我自己不好。那时,我太骄傲,急功近利……我,我不该看不起你,不该听不进你的话,不该骗人……真的,李老师,我好后悔,后悔得真想打自己耳光。在外面流浪时,我想了很多很多。骗人是快乐的,可被人骗却是痛苦的;损人利己的人,最后害的是自己……李老师,我向你写一份检讨吧,保证很深刻。你就,再当一回我的老师……”

    “咯咯咯。”小熊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真滑稽,怎么会这么滑稽?”

    李锦轩也哈哈笑起来。笑完说:“孙洪兴,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