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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夜静安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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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若信你,便是幸事。

    单从自己是妾室身份而言,这就是一件最好的结果。遑论是皇帝?禾青对于雍正的态度很是看重,一句言语更是一种圣旨,让禾青如释重负。

    暮色苍茫,禾青把臀下一方坐的尤其暖和,手里悠悠茶香。雍正没有言表,禾青便荡心悦目的静若处子,巍然不动。

    直到门外的奴才捧了热水进来,禾青才觉得堂皇,“四爷要在这里歇息?”

    “有何不可?”雍正缓缓起身,苏培盛随之上前宽下外衣。

    禾青连忙站了起来,左右张望,“四爷也说南山阁搁置许久,这数九寒冬,怎么能将就在此?若是四爷倦了,且叫奴才抬了轿撵过来便是。”

    时隔一年多,但雍正卧病在床,缠绵反复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在禾青看来,就如同昨日一般亲近,又恰逢得知雍正的心意,禾青是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冷清。

    雍正很是好笑,眉宇间透着揶揄的笑意,“此处僻静,却非荒凉,内里亦有床榻可眠。若是叫了轿撵,舟车劳顿不说,你舍得起身出门?”

    禾青窘迫的顺着扭过头,探着里头张望,以此遮掩自己的面红。

    这个天气,若是南山阁有一处可眠,那她定然是不愿走了。

    奴才鱼贯而入端着洗漱更衣所用的布巾热水一等进来,因为南山阁实在太空,端来的水且都是木盖掩住。等进了门,又张罗着凳椅屏风而入。禾青在热水氤氲的盆上铺着脸,直到面上好些水珠子这才过瘾的洗了脸,再把牙洗漱干净。

    直到禾青把衣裳换下,雍正便已更衣完毕。禾青不由快手许多,慌里慌张的把自己投进了水桶之中,半响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换上中衣。

    禾青外拢着披风,踩着柔软的棉鞋。因着歇息舒服,青丝也尽数解下。禾青手指勾着一缕,卷了几卷,穿过了略显清风的堂屋。

    雍正正在床上暖着,身子往外侧了些。床头放了一盏烛火,雍正就在这分明的光明下舒适的卷了一本书看着。禾青上前溜了一眼,一面把鞋脱下,“看的什么?”

    “河间妇传。”雍正淡淡道。

    禾青原来漫不经心地要上床去,闻得这一句,双眸瞪得滚圆,回过头来低呼,“四爷看这个?”

    “你不是爱看么?”雍正并不觉得自己行径有何不妥,反而睨着禾青,顿了顿,“还想看?”

    禾青把头狠狠地摇了几下,有些暗恨,“原就是打发着顽的,四爷说了不妥,就不看了。”

    “那就是想看?”雍正点了头,似是思量的回头把河间妇传左右瞥了一眼,犹如打量着此书有和好看的疑惑,而后随意的将书一合,丢给了禾青。

    不等禾青再有反应,雍正又不疾不徐的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水浒传。

    禾青张口结舌的低下头,缩在床榻里方,面红耳赤的盯着河间妇传表出的一页上。

    俄而又引至食所,空无帷幕,廊庑廓然,河间乃肯入。先壁群恶少于北牖下,降帘,使女子为秦声,倨坐观之。有顷,壁者出,宿选貌美阴大者主河间。乃便抱持河间,河间号且泣,婢夹持之。或谕以利,或骂且笑之。

    那方是快意恩宠,这厢是缱绻缠绵。再下一处更是流露出艳色的片段,尤其身边还有个看书认真的人,禾青引得脖颈一片绯色。

    咬着下唇,恩,她还是睡了吧。

    如此一想,禾青眸子一闭,悠悠然的便睡了过去。

    殿中烛火微晃,伴着一声齿间溢出的笑意,倏然熄灭,一室静谧。

    皇贵妃册封的日子定在雍正十年初春,禾青自己就是掌管后宫之人,这一系列繁琐麻烦的事情,禾青避无可避的都要打理办妥。禾青推无可推,只能将裕妃扶起来,协助后宫事务。雍正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点了一句齐妃。

    顺理成章的,禾青又叫了齐妃一同,隔三差五的三人就要在钟粹宫叫在一处。因为这个,每每后宫请安的时候,熹妃都显得很是安静。

    齐妃看着熹妃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有些那年今夕,不知何夕的感慨。

    后宫的贵人常在位份不足,但也各自分在东西六宫。除了钟粹宫和永寿宫,三妃宫下都有几位年轻的嫔妃。就如熹妃底下就有一位常在,在园中言语不敬,又是年轻,竟然和齐妃宫下的一位答应拉扯起来。

    常在答应是哪个,什么样的,禾青尽都没有印象。三儿叫了镜儿上前,给禾青说清楚。

    熹妃宫下的方常在,四年入宫。而齐妃宫下的答应,是七年入宫之人,为仇氏。本来就是一些小小的争斗,却不知说道了什么,仇氏言语嘲讽方常在狗眼不会跟主子等话。熹妃靠的就不是帝王恩宠得意的。底下的方常在更是入宫几载,至今也不过侍寝两次。

    镜儿说到这处,脸上哂笑的弯着嘴角。方常在应该是只有入宫那一次的,却不想在院子里碰到雍正。送上门的女人,又本来就是自家的人。年轻水灵,苏培盛眉眼一动,便又安排了一回。

    熹妃在永寿宫讨喜,心里本就难受。自己宫下之人越过自己得宠,熹妃怎能释怀?方常在也亏得当年还有皇后压制,故而自此失宠,若不然这条小命也要丢去。

    禾青逡了熹妃一眼,点了点头,“说重点。”

    镜儿駑着嘴,眨眼扑棱着眼底光色,“重点是,熹妃一心扑在四阿哥身上,对宫人似乎也宽松许多。方常在跟以前一样,每日都出去院子里走。可惜她身子单薄,遇到了性情张狂的仇答应,打的脸上都肿了。”

    “谁打了谁?”禾青有些意外。

    齐妃见禾青侧耳听着镜儿咕隆了半日,早就不耐烦了,连忙道,“是答应打了常在,不过是该打!”

    禾青狐疑的看着熹妃,“若是本宫听得不岔,方常在应是内秀闺门之人。说了什么,倒让答应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哪怕答应常在的位份太过卑微,但主子就是主子。再如此,也要讲究品级高低之分。

    齐妃闻言,抚着鬓角,肆意的勾着红唇。神貌显得舒张痛快,又带了难以言喻的痛恨。秀丽矜持的面容,溢出一丝扭曲的味道,“回皇贵妃,仇答应性情快意,与人相处很好。我原想着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便想着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冲喜什么都好。故而仇答应近日总会出门子走走,不想那日见了方常在绵里藏针。却不想方常在在宫里关的太久,脑子也不济事。竟妄想挑拨我和仇答应的关系,更诅咒仇答应早被景仁宫所害,谁都莫想有喜。”

    “娘娘,你说哪个女人受得了这个?”齐妃心中有股郁气跃跃欲试,很是冲动的四处乱窜,眼里沉的滴了墨,化成毒汁,“方常在与仇答应有言她善胭脂水粉一等,迫于无奈,禁于宫中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熹妃,你真是好毒的心啊!”

    熹妃闻言,嘲讽的笑了,“齐妃这话哪能随意说?你我多年,哪能不清楚其中蹊跷?不过是个常在胡言乱语的话,齐妃也听得?”

    言罢,熹妃又转对禾青道,“还请皇贵妃仁慈,与方常在请一位太医才是。方常在羸弱性怯,便是因为方常在性情有异,这才让她在景仁宫休养,又叫奴才日日在园中走走。哪想她引得这样流言,娘娘三思才是。”

    禾青摸着下颌,微微点头,“你二人各有一词,若我随意断了哪个都不公平。”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私怨太重。

    齐妃在熹妃眼里,那就是皇后手里的一只蚂蚁,可任意揉搓。尤其是熹妃成了皇后最得力的一只狗后,对于失宠的齐妃很是暗自嘲讽。故而在熹妃看来,哪怕从藩邸一直到为妃,齐妃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一只猫,一只她可以在背后挑拨欺害没有爪牙的猫。

    这样的局面,一直到皇后和禾青暗地里的白日化。早年两人一些恩怨,也被皇后很不小心的勾了出来。熹妃这才知道当年齐妃差点害她无法有喜,故而怀恨在心。

    她眼里的猫,差点害她阴沟里翻船!熹妃明白一心倚靠皇后,这辈子就只能有弘历一个孩子才好。熹妃这些都忍了,她最失落的是自己无宠,最庆幸的也是自己为时不晚的诞下一子,让她自此渐渐安好。

    齐妃戳中了熹妃最看重的一点,兼之原来的弘昐在前,两人在私下早就水火不容。可惜齐妃位份比熹妃高,哪怕皇后背地里顾着四阿哥有所偏袒,擅于时长时短的拉扯引线,但也不能容忍熹妃过于放肆。直到弘昐出继,皇后才实现了承诺,熹妃也终日的给齐妃下绊子,阴损腌臜不再提起。

    禾青晋封被皇后逼着推迟,死了也不安分的要挑拨离间。齐妃唯恐熹妃得势,故而一直伏小隐忍,只盼着哪一日能将这些苦日子熬过去。事实上,苦日子也没几天。皇后一死,禾青顺理成章的再晋位份,按着满蒙儿郎而言,皇贵妃即等于大清之前的多妻身份。就算皇家规矩深严,禾青只算是贵妾,可只要没有过错,临死哪一日哪有不再晋升的一日?

    不论是生前生后,只要死后后位入了皇陵,那便是尊贵之极。

    齐妃也痛恨熹妃对于她母子的狠心,她如今得意,自然恨不得将其骨肉咬碎才好。裕妃沉静的见此,始终没有说过半句。齐妃不可怜,熹妃也不是好人。齐妃和弘昐今日的处境,又何曾少了熹妃在身后的推波助澜?不过是熹妃为人谨慎,雍正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太过劳动,这才让她过的安好。

    但后宫便是后宫,凤印到了禾青的手上,雍正就不会过问后宫的小事。

    什么是小事?只要不伤到皇家名声,就是小事。若是惊扰了前朝,禾青大可把熹妃推了出去。

    熹妃垂着眸子,显得安静柔顺。

    禾青想不起来熹妃年轻时候的模样,相由心生,熹妃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禾青抿着唇,又侧耳听了镜儿数语,“仇答应以下犯上,禁足三个月。”

    齐妃目光炯炯的看着禾青,眼里掠过一丝幽光。

    “至于方常在,精神不济,本宫自会让太医前去诊脉确察。”

    “齐妃,熹妃,你二人御下不严,罚半年年例,每日抄经十篇。”

    “景仁宫是否另有乾坤,其中事情可有蹊跷隐瞒,本宫都将一一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