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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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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前的衣襟被浸湿了大半,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抽抽噎噎的抹眼泪,元疏忆叹气,松了拉着牛的绳子,任由拉着她们俩的牛自在的在回去的路上走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挨着拓拔谌坐下了。

    “眼睛肿的像小兔子一样,小心半夜有狼来把你叼走。”元疏忆吓唬拓拔谌道,没办法,她实在是不会哄人,只能吓唬一下拓拔谌,毕竟她哭的实在是太惨了,元疏忆相信,这傻姑娘今天流的眼泪怕是都能淌成一条河了。

    “呜呜……”拓拔谌还是在抹眼泪,也不说其他的话,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原本苍白的脸更是苍白了。

    “好了啦,姐姐错了,姐姐明天就去衙门自首,好不好?”元疏忆没办法,只好将她抱到怀里当成孩子哄,声音低低柔柔的,生怕吓着了她,“别哭了啊,山里风大,等会儿吹的你眼睛疼。”说话间,元疏忆拿着自个儿的衣袖仔仔细细的给她擦着眼泪,等到擦到眼睛那处时,看见她肿了好几寸的眼,心里又是难受,这傻姑娘,真以为眼泪不要钱么?

    元疏忆低头,慢慢给她吹着眼睛,一边吹,一边用拇指给她细细的揉着肿起来的眼皮,“别哭了,嗯?”

    谁知道拓拔谌听见她的这句话哭的更凶了,哭着还不住的喊她的名字“元疏忆……元疏忆……”

    “嗯……”元疏忆抱着她,应着她的话,感觉自己眼角也有些湿,此时她们刚好走到山坳处,一望无际的全是深渊与山谷。对着空旷的幽谷,元疏忆看着怀里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小孩子一样的拓拔谌,心里不忍。她趴在她耳边说着话,“谌儿抬头看看这山谷。”

    耳边有热气传来,下一瞬,让人觉得酥麻的柔媚声音就响在自己耳畔。拓拔谌乖乖听话的抬起了头,入眼的就是元疏忆明艳的有些不真实的容貌。“谌儿可是怕姐姐走了,就没有人陪谌儿了?”元疏忆放缓了自己柔媚的声音问她道,余音挠人的爪子一样让人心率不齐。

    拓拔谌不说话,只是抽噎了一声,呜咽着将头埋到元疏忆怀里,将元疏忆的衣服抓的更紧了。

    傻孩子。

    元疏忆摸着拓拔谌墨黑的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此刻的拓拔谌太像一只刚刚失了母亲的小兽,稍微动一动就会受伤。看着她的模样,元疏忆想起来她娘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埋在梁絮虞怀里哭的。

    “谌儿看看这山谷。”元疏忆努力将拓拔谌从自己怀里拉出来,让她看着牛车以外那旷远的山谷。“谌儿可看到了么?”元疏忆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迷离的将下巴放在她泛着奶香的脖颈慢慢摩挲着,“这山谷那么大,里面是有山神的。以后谌儿若是想姐姐了,就来这里喊姐姐的名字,喊的大声点,只要让山神听见就能让姐姐听见了。”说着,元疏忆用嘴唇碰碰她瓷白的耳,在她耳边低低道“那谌儿就能看见姐姐了。”

    “真的么?”拓拔谌小脸绯红,抬起头看着元疏忆的眼睛,她清澈的能印照出人影的眼睛让元疏忆心里又是一抽。她用手捂住她的眼,语气轻快“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谌儿。姐姐以后虽然会走,但是谌儿总会找到姐姐的,是不是?”

    “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拓拔谌有些不舒服,然而她听见元疏忆的话以后,有些小孩子心性的她马上就信了,因为在她心里元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她说可以,那就是可以。当即,那种因为害怕官府把元疏忆抓走,自己见不到她的恐惧就消失不见了。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眼睫上还夹带着一两滴泪珠,雨过天晴一样扯着元疏忆的袖子,迫不及待道“元姐姐我们回家。”

    “嗯。”元疏忆妖媚的脸扯出一丝笑容,刮一刮她瓷白□□的鼻梁,取笑道“小兔子,我们回家。”

    离雨季过后的开市不远就是端午,这是拓拔谌六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端午,更何况,还是跟她喜欢的元姐姐一起过节,因此,这傻姑娘重视得不得了,离端午还有几天呢,大清早的就拉着元疏忆去河边的芦苇荡里摘新鲜的芦苇叶。

    “天色还早,咱们不急包粽子吧。”元疏忆百无聊赖的一手托腮趴在河边,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河边一会儿摘摘草,一会儿拨拨花的,对着正在那边不停忙活摘芦苇叶的拓拔谌道。

    拓拔谌虽然腿脚不便,但那些芦苇长得茂盛,在四月中旬就茂茂密密的长满了半个河岸,就是不会泅水的人,在河边稍稍站着一会儿就能捞到不少又大又匀称的芦苇叶。而勤劳的拓拔谌,没用半个时辰就摘好了足够她和元疏忆吃两天的粽叶,她原本还想多摘些芦苇叶送给村里经常照拂她的乡亲,如今听元疏忆这么说,以为她是倦了,自己连忙抹抹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装满芦苇叶的竹篮,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旁坐下。

    “现在是不着急的。”拓拔谌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河岸上,对着她歪头笑道“姐姐可是急了?”

    “嗯……”元疏忆嘴里叼着那根狗尾巴草,没精打采的,“谌儿最近哪里也不许姐姐去,姐姐当然着急。”

    原来拓拔谌自从上次元疏忆惹了祸以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官差来抓她,迫不得已只能劝着元疏忆每天躲在自己家的祖宅里不出来,自己托人到镇子里打听消息,确认没有人知道是元疏忆惹的事,她才放心的在端午的前几天带着元疏忆出门。

    “那也是为了姐姐好。”拓拔谌撅着嘴,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最后定格在元疏忆梳成髻的发上,她心里一动,一个主意就如雨后的绿芽一样冒了出来。“姐姐是嫌烦了么?那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拓拔谌一手摸着手下的青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好啊。”一听玩游戏,元疏忆也来了精神,要知道,她在京都时不论是牌九斗鸡还是壶觞射赋,都是个中好手,如今与拓拔谌一个小姑娘玩,还不是赢定了她?

    “要玩什么?”元疏忆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出来,两只手握成拳,眼里湛蓝色的光隐隐约约又要冒出来,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要上战场一样。

    “斗草!”拓拔谌微微笑着,看着元疏忆一副石化的模样,她乖乖巧巧的不解问道“元姐姐不会吗?还是……”拓拔谌不着痕迹的擦擦手心里的汗,“还是姐姐怕会输给我?”说着,拓拔谌用自个儿墨黑的眼珠子定定的盯着元疏忆瞧,挑衅一样的。

    “斗草就斗草!”元疏忆死鸭子嘴硬,明明她连什么叫斗草都不知道,正确点说,是她根本没有听说过斗草这一种游戏。

    “那咱们开始吧。对了……”拓拔谌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傻傻的问“姐姐会吗?”

    “……”元疏忆忍着没发作,皮笑肉不笑的对她抛了个媚眼,“谌儿教教姐姐,好让姐姐不至于愚钝的被人骂。”

    “姐姐才不笨呢。”拓拔谌嘴巴抹了蜜一样的说着话,看着元疏忆愉悦得眯起来的双眼,心里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对着元疏忆道“那谌儿给姐姐讲讲规矩好了。”

    既然有斗鸡,斗蟋蟀,甚至斗牛斗龙,那么斗草这种游戏存在也就不希奇了。说是“斗草”,实则就是女孩子过家家一般,两个人在一起比一比谁手里拿着的草多谁的草比较稀奇谁就胜了,而胜的那一个人可以得到败的那个人的一份礼物。

    对于其他的赌术而言,这一种实在是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元疏忆看着拓拔谌开开心心的在那里找草,顿时觉得自己在京都混的脸都没了,她现在正在陪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胡闹啊……

    “姐姐还没开始么?谌儿可是找了不少草了哦。”

    “等着!姐姐肯定赢你!”元疏忆喝了鸡血一样,看见拓拔谌手里拿着的不少草,马上就来了斗志,专心致志的开始在河岸边上寻找一些既稀奇古怪又成簇成片的生长在一起的草,看到合适的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扯一大把抱在怀里。

    拓拔谌看着元疏忆一心求胜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和没有血色的嘴角就微微浮起一抹笑,她趁着元疏忆在河岸边专心的找草时,背对着她偷偷丢掉一些自己找来的草,初夏柔和的风吹起她的亚麻色衣襟,露出里面的一丝光景。

    拓拔谌将苍白消瘦的手贴上左边胸口,嘴角的笑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