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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卖女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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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沅和田浩坐在驴背上,慢慢得往家里去,路上人很少,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在田里干活。

    偶尔看到一脸个面黄肌瘦的村民,也是饿得实在没力气了。他们连锄头都提不起来,便只好坐在自家院子里,干一些轻便的伙计,可那些伙计,要做也是做一整天。

    突然田沅她们一行人前面,窜出一个黑瘦的身影,拦住了去路。田家的下人,不得不拉住驴子,停下脚步。

    挡住路的人,田沅是认得的,还给她扫过盲。

    “你……有没有带吃的,可以把你吃剩下的给我吗?”这声音细细小小,还带着些羞涩。

    田沅记得这个人,她不仅长高了,还瘦得快脱了形了。

    “我都两天都吃东西了,能给我吃一口吗?就一口。等我有了吃的,我会还你的。”这人也跟着田沅认过字,还是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的。

    “你的家人和你一样,都没吃的吗?”田沅并没有从驴背上下来,就坐在上头问道。

    站着的丫头,连鞋子都没有穿,一双光光的脚丫子,有着不少细小的伤口。

    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趾,低着头,一字一顿的道:“家里有吃的,我和娘吃的最少。”其余,再不多说。

    “我不能给你吃的,我今天要是给了吃的,那明天就回有很多人来问我要吃的。我要是不给,他们可能就会问我,为什么你能吃上,他们就不行。”田沅解释道,也看到那丫头的头,低得更低了。

    “不过……”田沅话锋一转,道:“你要是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可以让我家里的大人,给你一顿吃的。”

    丫头抬起了头,重重的点了下头,道:“快点告诉我要做什么吧,我现在马上去做,这样……我就能早点吃上饭了。”

    田沅说了自己的要求,便继续回家去,再不管这丫头要去何处。

    田沅回到家中,吃完豆饭,便跟着家中两个女人一道做针线。她正绣着花儿,就听到赵老头来说,那丫头背着柴来了。

    钱氏和田大娘也是好奇,便跟着一道出去看了看。

    那丫头的身上,背着比她自己还高出半个身子的柴,双手放在肩头,用力的拽着身后的柴火。

    要是从那丫头的背面看去,只能看到那一捆正在移动的柴火,她整个人都被埋在那柴里头了,不见了踪影。

    “快去吧把柴卸下来,干站着做什么?”钱氏喝到。

    赵大立刻上前,将那柴火,歇了下来。赵大刚拿起那捆柴,便深深得弯下了腰。一个成年人都要这样,可想而知,那柴到底有多重。

    “我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吃你们剩下的就好。”那丫头抬着头道。

    这回倒是换田沅不好意思了,田沅抢先道:“有吃的,有吃的,你进来吃。”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让那别人担那么多柴过来。她也和你差不多年岁,你怎么就能说的出那种话。”钱氏教训道。

    田沅摸着被打的额头,道:“我也不知道她能拿那么多柴过来,我以为也就抱几根过来就好了。”

    “只可惜,那丫头是个傻的,居然背了那么过来。”田大娘补刀。

    那担柴,真的是重的很,赵大郎都不能一下子背得起来,那丫头是真的用了心的。

    “我以后不随便说话了。可那丫头真的很可怜,腰细得跟根绳子似得,再不给她吃东西,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田沅解释道。

    “她既然送了柴来,给她碗吃的,也是应该的。可是柴是会有别的人送来的,你如今让那丫头送来了,你让那人怎么办?”钱氏问道

    田家的柴是有固定的人送的,如今多出一份,虽然不多,可要是让人争相效仿,那柴可就要多出不少了。

    田沅当时只想着,不能让人不劳而获,可没想到家里的实际情况。

    “别人不会知道的,再说她是小孩子,我才让她做的,大人不会那么……那么不要脸吧?”田沅心虚的问道。

    “我们给她口饭吃,确实没什么错,可这样一来,她的爹娘就犯了错了,他们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钱氏解释道。

    村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人家虽穷,却都爱面子,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家的破事儿。

    “如今那丫头,做的事情,算是宣扬的满村子都知道了,她那两个爹娘,要是觉得丢脸,那丫头就有的受了。”钱氏断言道。

    那丫头并没有进门来,而是蹲在外头的台阶上,吃了一大碗东西。那碗东西不说多美味,可却是填饱了她的肚子。

    那丫头吃完后,还舔了舔饭碗,争取把碗内的所有东西,吃进肚子里。等吃完了,她便要走,家里还有很多活儿,等着她去干。

    “你吃完了吗?”田沅站在那丫头傍边问道。

    那丫头点点头,道:“我吃完了,也吃饱了,就是裤子有点紧,我想松一松。”她局促的动了动裤子。

    “我帮你提着裤子,你松一下吧,不然也难受。”田沅道。

    等松好了腰带,那丫头的腰,送算是粗了一些,可还是明显比正常人细。

    “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我看你手上都没有肉。你爹娘不心疼吗?”田沅摸着那纤细的手骨。

    这时候再说这丫头脏,觉得她没法洗漱干净而很可怜,都是伪善了。

    “爹娘也吃不饱,我少吃点没关系的,可要是爹和大哥吃不饱,那家里就没有吃的了。”丫头还在为家里人说好话。

    这样的话题实在太沉重,可田沅还是想吃到,她在山上的那些日子,村里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这丫头到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平日里爹娘想到什么就叫什么。可她在说话的时候,却很有条理,思路也很清楚。

    她就像一块璞玉,虽蒙尘耳不掩其光。

    田沅看着这个和她年岁相当的丫头,看着她脸上满是污渍,指甲里也藏满污垢,可她的双眼却是明亮的,向往着……向往着,能活得更好。

    田沅仔细的听着,现实的残酷程度,明显比她想象的更加惨烈。永远也没有人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