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网 > 王牌女护卫 > 50. 第四十九章 翡翠一家,人间离合

50. 第四十九章 翡翠一家,人间离合

3Q中文网 www.3qzone.io,最快更新王牌女护卫 !

    天空甫一亮,奚茗就伸着懒腰从她和持盈同住的帐子里出来了,活动起筋骨。此时的天空让她想起以前上学时课文里经常出现的“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比喻,是个好天气。 </P>

    昨日一整天都在帮忙照护前天出兵刑戮的伤员,没有抽出时间去探望翡翠一家,而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趁着大多数人还没睡醒,她想先叫上久里趁着这段空白时间去翡翠家帮他们修葺草屋。 </P>

    前些天奚茗和久里一到石头家才发现,他们的家即使是放在不太富裕的沈家村,也都显得太过简陋了。 </P>

    听阿爷说,他们一家是外姓人,这沈家村里沈姓是大姓,外姓人多是住在村子边缘,也正因为如此石头家才损失惨重。加之以前有安北军防守抵戏,村子情况还好,可自从半月前安北军撤走,刑戮匪贼便更加嚣张,连续抢劫抵戏北郊的七八个村子,而沈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P>

    半个月前,听到隔壁村庄受到抢劫,石头的爹将老人、孩子和老婆安置在抵戏城内,自己则折返回村子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一起组织起武装力量抗击刑戮匪军,但数十人对几百亡命之徒的结果可想而知。    </P>

    待到两日后一家人赶回到村子里,见到的只是数十条已经有点发臭的尸体。石头爹也被乱刀砍死,石头娘见状,和村里同样死了丈夫的女人们一样,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尸体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眼泪都忘记了流。只是,如果悲痛,流泪就证明还未绝,一旦连眼泪都没有了,只能说明那是悲痛到了极点啊!果不其然,当夜石头娘就撇下老人、孩子,割腕自尽了。 </P>

    阿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的连连叹气,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思,甚至忘记了抽手里的旱烟。阿婆则一直在院子里的灶上烙饼子,时不时抹抹眼泪。 </P>

    听完阿爷的叙述,久里似乎是有着切肤之痛,主动请缨说一定要来帮石头一家修葺草屋,这家里没有年轻的劳动力显然比较困窘。 </P>

    阿爷一听很是高兴,握着久里的手不住夸赞“好娃娃,好娃娃啊!”那个眼神仿佛是要洞穿久里望向更遥远的地方,又仿佛他面前的并不是久里而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P>

    想到这里,奚茗又跑到火头军哪里向他要了些小麦饼,再用帕子包好。刚做好这一切,就见久里也拿着一包物什跑过来了,询问之下才知,竟然也是小麦饼。 </P>

    “我刚从火头军那里要来的小麦饼,废了好大的劲呢,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饼子?”奚茗有些惊讶。 </P>

    “当然是从李葳那家伙手里要过来的,”久里调皮地笑笑,“你也知道那家伙每次都吃得多,吃得多也就算了,每次都要另带一些回去当零食吃。” </P>

    “是要过来的还是抢过来的呀?” </P>

    “是——要!”久里展开一个魅惑的笑,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在外人看来,很少能够见到久里如此大幅度的表情变化,尤其是他足以电死一群花痴少女的笑颜。 </P>

    就在这时,军营当中的某个帐子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苍久里——你个混蛋!我李葳再也不和你一起玩儿了!”音调之高,声音之浑厚,气息之长足以窥得李葳中气之足。 </P>

    “啊,糟糕,李葳醒了,快跑!”久里对奚茗使个眼色就带着奚茗逃离了犯罪现场——作为和李葳同室居住多年的兄弟,久里深知李葳最可怕时候不是你打架赢了他,而是他饿醒了却找不到食物。若是遇到前者情况,李葳可能还有理智,然而后者的情形一旦出现,李葳就会像一头得了失心疯的猎豹,其速度和凶残程度绝对会让任何一个高手体会到何为颤栗! </P>

    奚茗和久里一路飞奔到石头家,两人一进院就气喘吁吁地大笑起来。阿爷忙招呼一家人出来,阿爷问其缘由,得到奚茗的答案是“被狼撵的”。 </P>

    “狼?这附近是平原地带,怎么会有狼呢?”阿爷不依不饶。 </P>

    “阿爷,这是个比喻……啊,对了,这是我们拿来的小麦饼,带给你们还能顶几天的口粮呢。”奚茗吧小麦饼递到阿爷面前。 </P>

    “不不,你们娃娃行军打仗要吃饱嘞,”阿爷说着又将小麦饼推开,继续道,“这些干粮也很珍贵呢,你们留着吃,留着吃。” </P>

    “我要吃,我要吃!”石头从屋里飞出来,蹦跶着就要够奚茗手中摊开的饼子。 </P>

    “这……”阿爷显然有些为难。 </P>

    奚茗不管不顾,蹲下来将手里的一小包饼子递给石头,拍拍他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来,拿好。” </P>

    石头将一块饼子塞进嘴里,嘎嘣咬一口,满意地又跳回草屋里。奚茗趁热继续道:“阿爷,上次你们把口粮都做给我和久里吃了,这点饼子就当是我俩的报答吧,再说石头还小,正长身体怎么能受饿呢?阿爷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这个女娃娃和久里这个男娃娃的一点点心意,嗯?”奚茗边说边揽过阿爷的胳膊套近乎。 </P>

    阿爷一听这话也觉得确实在理,纵然他认为这两个孩子和自家有缘,招待他们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报答一说,但一想到自己两个孙儿都还小,剩下的粮食也确实不多了,这才点点头,道:“你这个女娃娃真是精的很咧,好吧,阿爷就收下!翡翠,快来接下。” </P>

    翡翠应一声,低着头站在久里面前,小心地接过那一包饼子,微一抬头,正对上久里狭长的眼睛,翡翠的脸便“唰”地泛起红晕。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双颊发烫,翡翠连忙低下头、垂下眼睑快速离开。 </P>

    奚茗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趁着阿爷和阿婆也进了屋,她看好戏一般用手肘戳戳久里,邪邪一笑,道:“翡翠脸红了,她好像很喜欢你哦,呵呵。” </P>

    “别瞎说。” </P>

    “哪有瞎说啊,我好歹也是个女生,这方面我很了解的,你没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吗?” </P>

    “……你也会像她一样有脸红的时候吗……是……什么时候?” </P>

    “哈,你别管我啊,我说的是翡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啊!我看翡翠性格好,人也漂亮,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要不要我给你俩牵牵线……哎,别走啊!” </P>

    未等奚茗将话说完,久里径自大步进了草屋去问阿爷有没有稻草和瓦片,好让他修葺屋顶。 </P>

    至此,奚茗就算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久里好像是生气了。在外人看来,想要让久里富有情趣地一笑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但同时要想让他生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此刻的久里涨红了脸,双唇紧抿,完全不理会奚茗自作主张的决定。 </P>

    她不知道这其中原因,然而只要在她前世所认知的一句被民众用烂了的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后再加上半句话,就可以完美解释久里气由何来,那便是“世界上最令人憋屈的事情,不是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不知道我爱你却还乱给我点鸳鸯谱。” </P>

    久里心里闷闷的,一是在猜测奚茗刚刚不经意说的“我好歹也是女生,这方面我很了解”这句话背后,是否意味着她也曾为某个人心动、脸红过;二是在烦恼奚茗竟然硬要将翡翠塞给自己,全然不顾他这么多年来的心意,难道她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点都感觉不到吗?越想越烦躁,干脆就努力干活,说不定就不会如此烦恼了。于是,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堆起的稻草中,将两把稻草交叉捆绑,一匝又一匝…… </P>

    在久里忙着干活以摆脱烦恼之时,奚茗正和阿爷、阿婆和翡翠坐在草屋里谈笑风生。见翡翠不时地向窗外瞧上两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娇羞的模样,奚茗心道,看来真的是情窦初开,也难怪,但凡十几岁的少女初见久里,有几个能够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是自己活到将近三十岁,阅男无数,必定会跟世俗之女一般,臣服在他惊世的容颜和清冷的气质下! </P>

    趁着阿爷和阿婆去管教跑来跑去和小白玩闹的石头,奚茗附在翡翠耳边悄声道:“翡翠姐姐是不是喜欢他啊?” </P>

    这一句话自说话人嘴里说出来不咸不淡,带着三分调笑,可在听话人耳里可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效果,当下就让翡翠慌乱起来,扯着奚茗的胳膊嗔怪道:“妹妹胡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他’,以后休要在如此胡言,女儿家家的让旁人听去了不好。” </P>

    奚茗笑的更开怀,像个男人一般豪气地揽过比自己瘦小一圈的翡翠道:“这有何妨?喜欢他就要说出来啊,姐姐若是害羞就由妹妹我找个机会帮你们牵线,如何啊,我的小美人?”说罢,奚茗就在翡翠的下巴处一摸,像足一个小流氓。 </P>

    “瞧你,这么大的姑娘了竟如此不正经!”翡翠被奚茗逗笑,给了奚茗一个毫不用力的拳头。 </P>

    翡翠虽然脸上的潮红还未退,但面对奚茗这个让她喜欢的不得了的妹子便合盘分享了自己的小小心事。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时而放声大笑,时而又收声窃窃私语,好不亲密。 </P>

    久里爬上房梁将漏空的房顶修葺好后翻身进入屋内,加入了屋里有些乱糟糟的欢乐氛围中——阿爷追在不断打碎瓦罐、碰倒桌凳的石头后面,而石头则追着四处乱窜的小白后面;阿婆絮絮叨叨站在屋子当中教训着阿爷怎么能追着孙子打,这么大岁数了还跑来跑去是个没正经的老家伙;奚茗和翡翠从天南侃到海北,奚茗讲述着以前做任务时去过的大陵南部的风情,说一阵又拉着久里围桌而谈,时不时调侃久里的年少糗事,比如她初潮的那次,让他憋红了脸却又插不上嘴辩解…… </P>

    也许这就是幸福。他们都这么想。 </P>

    然而就在这间草屋里欢声笑语不断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P>

    “是集结号,”久里最先反应过来,“看来是要点兵出征了。” </P>

    草屋里的气氛瞬间凝结,翡翠一家的神情变得惶惶,翡翠下意识地抱紧奚茗的胳膊——前天夜里偷袭刑戮,最终安北军大败而归,五百安北军里死伤者将近四百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沈家村。 </P>

    “茗儿,该走了,”久里示意奚茗,又转头对阿爷、阿婆道,“我和茗儿该走了,明日再来探望你们……还有小白。” </P>

    就要随久里出门的奚茗突然感觉身子一滞,低头一看才发现武服的衣摆被翡翠紧紧地握在手里。翡翠神情慌张,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战事的排斥,以及对奚茗和久里的不舍与担忧。 </P>

    奚茗心下一动,轻轻拍拍她瘦骨嶙峋的背,轻声道:“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歼灭刑戮匪贼,也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P>

    翡翠重重地点下头。 </P>

    “喏,送给你,”奚茗自靴子内侧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塞进翡翠手里,道,“保护好自己,女孩子还是随身带着这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吧。” </P>

    “嗯!”翡翠紧紧抱了抱奚茗,其中的关心不言自明。 </P>

    “走吧。”久里站在院门口,淡淡地道。 </P>

    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村落边缘的草屋。这间草屋不大,一个带隔间的土房子,外面一个小小的院落;门口站了四个人和一只名叫小白的兔子,其中的两个已是六旬老人,白发飘零,被岁月雕刻了容颜;另外两个年少的,一个是五、六岁的天真孩童,一个是十五、六岁的美好少女。 </P>

    他们不停歇地朝着久里和奚茗的背影挥手,仿佛只要他们目送两人彻底消失才能够带给这两个人祝福一般。他们的目光很殷切,很真诚,也很深沉,和这间草屋、不断挥动的手臂、天边涌动而来的云彩一起定格,深深地印刻在奚茗的脑海中,然后在日后的某一天成为永恒,最后泛黄、消散,成为一个转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