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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第二百九十章 摊开掌心,握住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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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瑶珠轻轻摇了摇谷梁郁,后者却没有丝毫响应。

    徐子谦立即挥刃挡开敌人的攻击,令其无法近身,同时撤退到谷梁郁身边,低头在他脖子动脉处摸了一把,仔细查看了他前胸的伤口,眼里竟然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起身,同奚茗会合,共同迎敌。

    “子谦,谷梁小皇帝怎么样了?”奚茗时不时瞟向地上的谷梁郁,万分担心——若是他真的死了怎么办?谷国可怎么办?

    没想到徐子谦颇有余裕地抿嘴一笑,道:“不用担心。”语毕,还朝奚茗扬了扬眉毛。

    奚茗一怔,徐子谦的意思是……谷梁郁诈死?

    回头再去看谷梁郁和邓瑶珠,奚茗眼里的情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邓瑶珠将谷梁郁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地叫他的名字。对方许久都没有反应,她便彻底崩溃,脸蛋贴在谷梁郁额头上,眼泪“啪、啪”地砸在他脸上,嘴上还不住喃喃:“郁哥哥!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撇下珠儿……郁哥哥!珠儿以后再也不胡闹了,珠儿一定听你的话……你不是说要娶珠儿吗,你走了,谁娶我?!你快点醒过来啊!郁哥哥!”

    说到最后,邓瑶珠的声音完全湮没在她的呜咽声中,中间有那么几秒,连呜咽声都没有了,奚茗边杀边退,凑过去一看,邓瑶珠悲伤过度,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抱着谷梁郁的“尸首”,剧烈地呼、吸,一张粉嫩的小脸涕泗交加,万分狼狈。

    奚茗一脚踹翻正面攻来的一人,顺便朝地上的谷梁郁白了一眼,心想这家伙玩得也太大了,用这种方法试探珠儿的心,简直卑鄙无耻下/流!她倒要看看,一会他如何破功,破功后他又该当如何,到时他若不被珠儿揍翻在地她就倒着走!

    然而,还没等到奚茗看不下去、上前安慰邓瑶珠呢,后者就——爆发了!

    遽然,树林里回荡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啊——”如泣如诉,悲哀衰颓。

    奚茗脊梁骨猛地一僵,蓦然回想起那个大雨和火焰相互缭绕的夜晚,卫景离亦如此,奋不顾身地冲向火海,呐喊着她的名字,遥遥地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关于她存在的一切。

    他那时的呼唤,同样绝望而孤独,肝肠寸断。

    想到这,奚茗的心脏仿佛被人狠抓了一把,整个人也沉沦到邓瑶珠的哀嚎中去了,然后心脏开始收缩、收缩……近乎窒息。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想起一个人,都会这么……疼。

    再看邓瑶珠,她却猝然收了声,泪眼突变,将怀里的谷梁郁轻轻放平,自己拎过他手边的长剑,起身朝方才投暗器的杀手疾步走去。剑端拖在地上,与石子相激,迸发出点点火星,同她周身的浓郁的杀气混杂在一起,可怖得令人不禁打起寒颤。

    扬剑、下劈,再扬剑、再下劈!邓瑶珠的动作简单粗暴,但却速度惊人,持续几个狠手,竟将那名杀手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矮身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躲开攻击。

    杀手骤停,又摸出一枚飞镖,朝邓瑶珠射去。邓瑶珠精神高度集中,算准了对方的攻势,在飞镖近她身一丈的时候就挥剑,“铛”一声,精确地将暗器劈下,钉入地底。

    杀手眼中不自觉溢出一丝错愕,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邓瑶珠的剑刃已经朝着他的胸口猛刺过来!

    这一剑,邓瑶珠准备迎接喷薄的血液;这一剑,刺入对方的胸口,还谷梁郁一个救命之恩;这一剑,将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只是因为,这个人射杀了她的郁哥哥……她的,郁哥哥!

    邓瑶珠双眼一眯,对准心口正中,用力——

    她握剑的手突然覆上一只更大的手掌,掌中的老茧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一片结实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鬓角处。

    耳畔响起一把骄傲不羁的男声:“珠儿,这种杀人的利器不适合你。”

    话音未落,邓瑶珠右手的长剑便在瞬息间被那只大掌轻松掠夺,同一时间,左手被塞入她撇下的长鞭,耳畔的鼻息渐弱,远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怔忡的杀手便被斩杀得血液迸发,胸口两剑,脖子横切,死态凄惨。

    谷梁郁甩了一把长剑,剑上挂着的赤红液体如雨坠下。

    “郁哥哥……”邓瑶珠的泪眼再次婆娑,反复呢喃着谷梁郁的名字,却傻呆呆地不进不退,不喊不闹。

    谷梁郁点了点自己的左胸,上面插着的飞镖已经被他自己随手拔掉了,然后动手掀开衣襟,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里衣,得意洋洋地笑道:“你郁哥哥穿了金丝甲!哎呀,今次出门差点因为热给脱了这救命的金甲呢!珠儿,你说我是不是天赐之命,嗯?”说着,谷梁郁已经欺近邓瑶珠,立在她眼前,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调皮。

    此时不仅仅是奚茗和徐子谦,就连剩下的杀手们也都愣了,等着看邓瑶珠的反应。

    奚茗猜,邓瑶珠会直接踹上去。而徐子谦则朝她摇摇头,表示珠儿一定会扑/上去。

    谷梁郁渐渐敛了笑容,注视着邓瑶珠含泪的双眼,等着她开口说话。

    “你这个……骗子!”邓瑶珠终于忍不住了,扑进谷梁郁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谷梁郁的轮廓瞬间柔和起来,拎着剑拥住邓瑶珠,心里泛起一浪又一浪的激动和感慨。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万分深情地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呢。真是个傻丫头,你郁哥哥还没陪你白头到老,怎么会撇下你不管呢?”

    看到这一幕,奚茗亦感动起来。谷梁郁试探邓瑶珠真心的方法虽然老套,却是屡试不爽的经典方式。先前钉在谷梁郁胸口的那两枚飞镖,只要冷静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只有尖端钉入了他的皮/肉之下,估计也是因为金丝甲护体,飞镖才只让他受了点皮外伤。现在想想也是,当时他身上流的血都是一股一股的,完全不是重伤的血口。

    这个谷梁郁,真不愧是做皇帝这一行的,果然演技了得,和卫景离有得一拼!

    不过同时,奚茗也佩服起谷梁郁来,像他这样痴情的皇帝,也实属难得。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却在生死时刻勇于抛开自己的安危飞身护住邓瑶珠,这本就是令人震撼的楷模了,他竟然还在邓瑶珠即将开杀戒的关键时刻夺下她的剑,替她完成了这血腥的杀戮。

    奚茗不由想起久里来,他也曾在她的刺刀即将穿过敌人胸膛的时候拦下她,用自己的剑斩杀敌人。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手依旧干净清白,而久里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她曾说,她可以完成那样残忍的任务。久里却对他摆摆手,说杀戮过重会做噩梦,他要她此生都能睡得安稳。

    于是,她曾多次撞见十几岁的久里躲在黑暗里,盯着自己的双手一个劲地发抖,时间缓缓流过,他却不敢入睡。他曾说,他一闭眼,那些他斩杀过的人就披散着长发,拖着血淋淋的痕迹朝他围攻而来,掐住他的脖子,要他同他们一起……下地狱……

    所以,谷梁郁说:珠儿,这种杀人的利器不适合你;所以,他递给了她长鞭;所以,他替她承担了杀戮的业障。

    那么,久里是不是也替自己抗下了永劫轮回的罪孽?奚茗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又似乎越发糊涂了。

    明白了久里看她的眼神,同时认为自己自作多情、超级玛丽苏,在亲情和爱情中越发糊涂起来。奚茗想,若是久里真的对她有什么别样的感情,那为何他不曾表露过呢?像之前大胆的李葳,像现在的徐子谦。对了,那日李葳表白,他分明就在门外,却没有任何表示……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奚茗自嘲地笑笑,彻底清醒过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茗儿,别发呆!”徐子谦的声音第一时间传过来。

    奚茗登时跳起,她差点忘了,还有六个杀手没解决呢!

    再一看,徐子谦、谷梁郁和邓瑶珠早已投入到了战局当中,和那六人混战在一起。

    这时奚茗才想起,自己的枪就在数丈开外,口袋里还有十发子弹,绰绰有余。刚拔腿朝手/枪的方向跑去,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陛下!”

    扭头一看,迎面跑来一群素衣壮汉,总共十二人,个个手持军刺,连奔跑的步幅都几乎一致,训练有素得可怕!

    他们,便是谷梁郁的亲卫队了吧!

    杀手们一听“陛下”二字,当即愣神,盯着谷梁郁瞅了半天,就是没能将他和印象中威仪严肃的皇帝联系在一起。

    匕刃杀手这时候开口了:“那个骗人的,你是皇帝?谷国皇帝?”

    谷梁郁挑眉瞟了对方一眼,根本就懒得回答他,在他心里,此人已是将死之人,多说无益。他将手上的长剑一扔,牵过邓瑶珠,背靠大树,从腰间抽/出他的折扇,“啪”一声打开,老神在在地摇着扇子,等着自己的手下掩杀对方。

    匕刃杀手一看对手来援,己方却只剩六个战斗力尚存的兄弟,还有四个人虽然活着,但手筋被徐子谦尽数挑断,缩在地上,痛呼不断,形同废人。

    “撤……快撤!”匕刃杀手立时下令,言罢,带着他的手下就跑,连伤员都无暇顾及了。

    谷梁郁的亲卫队也不是吃素的,奚茗早就听过他们的大名,这十二个人外号“雷霆十二士”,都是忠贞勇猛的好汉,每一个都有着“宁我身首异处,不叫陛下劳损”的决心。

    雷霆十二士见谷梁郁左胸衣衫被鲜血浸透,顿时杀气连长三段,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余下的杀手全部斩杀,不留下一个喘气的。

    杀毕,十二士全体跪在谷梁郁面前,“咚、咚、咚”整齐地三叩首,个个额头渗血,求谷梁郁降其渎职之罪。

    谷梁郁手一挥,恢复了他的风流姿态,流星眼里满是不羁:“皮/肉伤,不足挂齿!只不过……你们十二个跑的也太慢了,竟然能把朕跟珠儿在西市跟丢了,回宫去得练练你们的腿上功夫了,日后绝对用得上!还有,回宫去各自领三两黄金,算是赏钱,你们今次跟丢了朕,也算大功一件……”

    十二士面面相觑,完全没听懂谷梁郁的话中话,但他们还是无比忠诚地行礼,齐刷刷地道:“属下遵命!”

    那边成就了一对鸳鸯,这边也该平息一下风波了……徐子谦将目光锁定在奚茗身上,抬起自己血染的左手,笑着蹙眉道:“茗儿你看,你是不是得回家照顾照顾手伤的我?”

    奚茗一怔,若是答应,她将再次回到徐府,更不知何时能够回到陵国了。

    见奚茗沉默犹豫,徐子谦举起匕首,在奚茗后知后觉的惊呼声中又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拉出一道血口。

    “子谦,你这是做什么?!”奚茗夺下他的匕首,在裙摆上扯下一条新布,捧住他伤痕累累的左手为其重新包扎。

    “这样,你会跟我回家了么?”徐子谦散淡清朗的声音。

    奚茗的手僵在徐子谦的掌心,她缓缓抬眼,正对上他慵懒深情的眸子。

    “你愿意吗?”徐子谦再度开口。

    “我……跟你回去……”

    她没有办法拒绝他,她不忍拒绝他,她甚至在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想拒绝他!

    徐子谦双眼一眯,弯成两道月牙,长而翘的睫毛被阳光打下阴影,宛如打开的折扇。他左手收掌,握住了奚茗的柔荑。

    这样,你便永远烙印在我的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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