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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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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景物如飞,不知过了多久,马儿飞快向前奔去,所到之处人烟越见稀少。

    眼看着周围已经没有追兵,凤灵犀高悬的心终于渐渐平定。晚上的风还带着寒意,扑到脸上犹如小刀,她半低着头,“宇文霄……”凤灵犀刚张嘴就灌了一口冷风,寒气直窜进心肺。

    她叫了两次宇文霄的名字,然而对方都毫无反应,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想到宇文霄的平时的所作所为,凤灵犀以为他在装,在逗她玩,当即便没了心思。他没有听到,就算了。

    翻身下马,凤灵犀又捅了捅宇文霄,“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不说话,我可不管你了啊。”可是宇文霄还是没有回答。

    凤灵犀心里已十分不满,本来就死里逃生了,这人竟还在这装蒜,不由得凤灵犀将手上的力度加大,一推,宇文霄竟然一声不吭,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凤灵犀心头一惊,赶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宇文霄,触目的却是宇文霄英俊优雅的脸,满是苍白,眉宇深锁,额际还有着豆大的汗珠在滑落,似乎在强忍着痛苦。他见凤灵犀望着自己,扯了扯嘴角,嘲弄道。

    “看到本世子没在装,是不是很失望?”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凤灵犀一把扯住宇文霄的衣领,脱口道:“宇文霄,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会心疼我嘛?……”宇文霄似乎连声音都在颤抖,只是说了两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嘴角依旧挂在一抹强硬的笑意,“你不心疼,我……我……说它干嘛……”

    凤灵犀望着这样子的宇文霄,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在这里贫嘴,明明都疼的受不了,还在那扯什么笑容。

    但嘴上虽这么说,凤灵犀的一颗心,却在逐渐的柔软。

    看着凤灵犀逃走,黑衣人和灰衣人同时要追上去,但此刻,年锦然的后援也到了,领头的人飞奔而来:“公子!”

    年锦然长臂一挥:“捉活的!”

    灰衣人最为机敏,一声长哨,如潮水般退去,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年锦然的人重重包围起来。

    “宇文霄,宇文霄”树林里,凤灵犀在一声声的叫着宇文霄的名字,可是方才还能强颜欢笑的宇文霄,此时却紧紧闭着双眼,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凤灵犀知道他受了伤,当即去摸他的后背,果然发现湿漉漉的一片,借着月光,凤灵犀看见宇文霄的后背竟全是咕咕的鲜血。当即心里就有些慌,但她是一名大夫,是大夫就不应该怕血,更不应该在病人昏倒的时候失去镇定。

    所以,稳了稳心神,凤灵犀仔细看了眼宇文霄的后背,这才发现他的后背竟然有一道短箭——是刚才,一定是刚才!

    可她明明有叫他压低身体啊,他怎么偏偏不听!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凤灵犀突然明白了原因,若是宇文霄一味的压低身体,那么她的后背就会整个暴露在敌人的眼中,受伤的人也就不是宇文霄,而是她了!这念头才从脑中闪过,凤灵犀就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突然肿胀起来,撑地胸口不能呼吸。

    红衣为了救她可以不顾性命,其中不免有两人的情分在,但更多的却还是因为红衣是他的人。

    “宇文霄!宇文霄!”凤灵犀不能再多想,她四下看着,然而刚才时间仓促,根本没有机会查看周围的环境,现在这里已经不见杀手,可是半点人烟都没有。

    但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地军医,比这恶劣的条件,恶劣的手术她都做过,这并不算什么。这样想着,凤灵犀将宇文霄扶了起来,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

    宇文霄皮肤白皙,肌肉紧致,真是好身材。这样想着,凤灵犀红了红了脸,暗恼自己贪恋美色竟也不分场合,甩了甩头发,将脑中纷乱的思绪甩掉。凤灵犀开始认真的查看起了宇文霄后背的短箭——伤口不大,然而鲜血却在慢慢的变黑,显然,这箭头上是有毒的!

    凤灵犀没有多想,正准备一把拔出短箭,却发现短箭竟带有倒钩,这可不好办,单纯的拔出,会带出皮肉的。

    凤灵犀微微思索了下,便翻开了随身的荷包,她将手术刀一一拿出,摆在了草地上,伸手拿过一把三号的手术刀,凤灵犀开始借着月光,用刀割开宇文霄的皮肉,想要取出倒钩,而不带出血肉,这是唯一的方法。

    紧紧地盯着手术刀与皮肉的结合处,凤灵犀只觉得这月光微弱的令人气愤,她瞪得眼睛都疼了,却只割开了小小的一块。

    宇文霄却已经疼的满头是汗了。用袖子揩了揩额头的汗,凤灵犀更加小心的挖取着倒钩。她挖的很小心,不是技术不纯熟,而是实在害怕,害怕自己的一个疏忽,就会要了宇文霄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灵犀终于将带有倒钩的短箭整个挖了出来,短箭拔出的刹那,宇文霄闷哼了一声,后背的伤口处流出了一小股黑血。望着咕咕涌出来的黑血,凤灵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用嘴巴吸附上他的伤口,用力地将毒血吸出来,一边吸,一边吐。

    迷迷糊糊中,宇文霄强自睁开了眼睛,长久以来养成的危机感,不允许他这样放任自己睡过去。但当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时,他却微微扯了扯嘴角,放心的昏了过去,她竟没有丢下他,他很开心。

    他相信她,不会害他。就像凤灵犀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当凤灵犀发现宇文霄后背上的污血慢慢变得再次鲜红时,她才放心的松了口气,用力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裙摆,她将荷包里常备着的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然后仔细的为宇文霄包住了伤口。

    就在凤灵犀认真专注于宇文霄的伤口时,她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当即心里警铃大作。

    出什么事了?

    她方才转头,就有一柄冰凉的刀抵住了她的喉咙。

    “郡主,只要你不乱动,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个人的声音冷酷,但理智而清醒。

    凤灵犀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刚才的那些黑衣人刀刀夺命,分明是想要她的性命,可是这个人却没有立刻动手,可见和那些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然而他一来就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证明他也不是年锦然派来的。刚才那边只有三批人,剩下的就只有灰衣人了。看来是宇文霄的人了。如果是宇文霄的人,那应该就是无害的,可若不是呢?

    凤灵犀忽的冷静了下来。

    她是早已死过一次的人,能够重新活一次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回到燕京以来,她面对任何的重压都能保持冷静,这一次,哪怕面临的是未卜的前途,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慌乱!眼前分明还没有到绝境,她还有机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群灰衣人身上。

    为首的灰衣人,正是将刀架在凤灵犀脖子上的人。凤灵犀静静的凝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慌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沉着应对是唯一应该做的。

    眼前的灰衣人蒙着面,可他的双鬓却已经染上了一层寒霜,可见年龄并不小了,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带着一丝寒光。当他看到凤灵犀过于平静的面容时,眼睛里划过一丝欣赏。面临困境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这个小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竟然这样冷静地面对生死,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凤灵犀紧紧盯着他身上的灰衣,脑海里有一丝念头闪过,可是那念头太快,让她一时无法捉摸。就在这时候,灰衣人却突然注意到昏迷在凤灵犀怀中的宇文霄,他忽然变得急躁起来,架在凤灵犀脖子上的刀不禁下了几分力,凤灵犀的脖颈上立马见了鲜血。

    “说,你将殿下怎么了?”

    “殿下?”凤灵犀没有管脖子上突然而至的疼痛,立马抓住了黑衣人话中的关键,她回首望了眼宇文霄,再望着黑衣人,试探的道。

    “你叫他殿下?你是宇文霄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只要郡主将……将他还给我们,我们绝不会伤害你。”黑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换了称呼,但依旧将刀架在凤灵犀的脖子上,眼睛却完全落在了宇文霄的身上,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凤灵犀心中起疑,宇文霄不过一介世子,怎么当得起殿下这一称呼。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她装作完全不买账的样子,一边紧紧的搂着宇文霄,一边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月光下,她清秀的面容看起来仿佛一尊雕像,唯独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灰衣人的一举一动。

    她不放手,灰衣人也不敢过分紧逼,其实不是凤灵犀不愿意放手,而是这些人实在太没诚意,身份又可疑,蒙着面不说,还一句准话都没,否则她何至于硬要拖着宇文霄。

    “若是阁下真的想证明自己的诚意,不妨摘下面具。” 凤灵犀冷冷道,“若是你不肯,别的就都不用提了。”

    灰衣人停顿了片刻,却突然怒了,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凤灵犀只来得及听到长剑划破肌肤的声音,便感觉到有热血再次涌了出来。

    “放肆,退下。”虚弱的声音突然从凤灵犀怀中发出,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凤灵犀诧异的望着放下长剑,突然跪倒在地的一众灰衣人,低头再次瞧了眼怀中气息奄奄的某人。

    只见他扯着虚弱的微笑,冲着凤灵犀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笑容里有着令人安心的温暖,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凤灵犀还在泛血的脖颈上,眼里露出了愤怒和心疼。

    几乎只在一瞬间,凤灵犀转过了头,她不想看着这样的宇文霄,一点也不想。

    “你别生气,不言只是脸上有伤,他……不是……有意的……”见凤灵犀突然转过了头,宇文霄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当即开始心慌的解释了起来,奈何身体太虚弱,平时能言善辩的他竟突然结巴了,真真是令人气恼。

    不言?原来眼前的灰衣人是叫不言?凤灵犀并没有在意宇文霄说的话,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可以放心了。

    将宇文霄交给了跪在地上的不言手中,凤灵犀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她转身便想离开。

    “阿……犀……”见凤灵犀想要离开,躺在不言怀中的宇文霄赶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阿犀?凤灵犀也是醉了,她蓦地转过身,对着兀自冲她招手的宇文霄落下了一记白眼,嘲讽的笑道。

    “怎么?不叫犀犀,改叫阿犀啦?”

    呵,唇瓣扯出一抹难看的弧度,宇文霄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模样看上去极度纯良无害。

    “人家……不知道……喊什么……犀犀才会高兴,不若你……告诉……我?”

    “叫凤灵犀就好。”蓦地一挥手,凤灵犀向前走去。

    见凤灵犀越走越远,宇文霄对身边的另一名灰衣人点了点头,灰衣人会意,当即低了身,朝着凤灵犀的方向迂回追去。

    眼看着凤灵犀的身影即将消失,宇文霄却听见了一抹清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坚强中带着抹柔软。

    “若实在想叫,不若阿离吧!”

    阿离,阿离,生来为离。

    这样想着,凤灵犀一阵苦笑,正待停下步子辨明下方向,后背却突然一痛,之后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在失去知觉刹那,凤灵犀想着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怎么又被暗算了。

    当凤灵犀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张雕花大床上,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

    屋内摆放着泥金描山水围屏,镂空的熏炉里有着清淡的温香袅袅而起,书桌上字画笔墨一应俱全,却都是新的……可以说,这整个房间,除了豪华庄重的摆设外,竟看不出一点主人的喜好,当然也无法猜测出主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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