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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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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紫弦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小姐,小姐,要不要起来用午膳?”流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紫弦前夜噩梦缠身,未睡好,今日又起得早,不免更是倦态,连眼皮都懒得睁开,支支吾吾道:“不了,晚膳时分再唤我吧。”说完,翻个身,接着睡过去。

    流云无奈地望了眼前人一眼,起身离去。

    酉时,流云急匆匆再次踏入卧房:“小姐,快醒醒,皇上身边的人来了,喊您过去呢。”

    叶紫弦缓缓睁开双眼,流云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

    “怎么了?”叶紫弦只觉得身体疲惫非常。

    “小姐,快起来,夏公公备着轿辇在门口等您呢。”

    叶紫弦这才爬起来,任由流云一阵折腾。

    “小姐,好了。”

    叶紫弦看向面前的铜镜,今日流云替她挑了一件紫色镶金丝边宫装,外披淡紫色半透明薄纱,头上一对紫玉簪遥相呼应,再配上金镶玉的紫玉耳环,更衬得叶紫弦面若桃花,都说有身孕的女人模样最美,果不其然。

    叶紫弦起身,才想起问流云:“对了,有说去哪里吗?”

    “说是皇上在养心殿设宴,与故人叙旧。”

    叶紫弦一个激灵,想起了今日是登基大典,文武百官皆要来,故人?

    “流云,你留下休息吧,今晚让曼舞陪我去。”

    “好,我这便去找曼舞来。”流云应声告退。

    叶紫弦坐在前往养心殿的轿辇上,曼舞假扮的浣纱站在轿子一旁跟着走。没过多久,便到了养心殿前的石阶上,曼舞搀扶着叶紫弦下轿。

    叶紫弦借机嘴巴贴近曼舞耳边,小声耳语:“今晚他应该在。”

    曼舞听闻,诧异地抬头看了叶紫弦一眼,随即微笑,以示了然。

    刚踏入养心殿,萧逸澜的大笑声便传来:“哈哈,莫兄,许久不见了。”

    叶紫弦莞尔,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萧逸澜今晚设宴邀请的人,正是莫亦缺。再往里走,便见到了前面的方桌上,萧逸澜和莫亦缺面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此刻二人正在举杯对饮。

    萧逸澜见叶紫弦走过来,忙回过头,对着她招手:“快过来,看看谁在。”

    莫亦缺正背对着叶紫弦,见到萧逸澜的招呼,转过头来,在见到叶紫弦的刹那间,眼底的惊喜展露无遗。

    “紫弦。”莫亦缺站起身来。

    “幸好莫大哥没有像旁人一样,看见我就叫皇后娘娘,否则啊,我真得觉得,我这娘娘当得甚为不值,连最近的人都生疏了。”叶紫弦笑着行至桌边,坐在萧逸澜和莫亦缺旁边的位置上。

    萧逸澜看了看叶紫弦身后的曼舞,问道:“怎的还带了宫女,我只以为你孤身一人前来,特意着人去接你,再者,平日里不都另一位跟着你嘛。”

    “恩,今日着她去办事了,便带了浣纱来,浣纱原也不是外人,一早跟着我了,近日倦怠昏睡,身子越发懒散起来,原是不知你请的是莫大哥,便带了她来,以防多有不便。”叶紫弦找理由搪塞过去。

    萧逸澜今日心情好像分外好,看了曼舞一眼道:“不然,今日无外人,你也便坐下一起用膳吧。”

    “奴婢不敢。”曼舞听闻,却是一惊,慌忙跪了下来。

    “曼舞,让你坐你便坐吧,我对面正好空着一个位置呢,你若是实在不好意思,为我们斟酒便是了。”叶紫弦一边劝道,一边给曼舞使眼色。

    曼舞这才行至叶紫弦对面的位置坐下,主动拿起酒壶,为萧逸澜和莫亦缺满上。

    叶紫弦默默地观察着曼舞,发现曼舞的眼神始终瞥向莫亦缺,再看向莫亦缺,正聚精会神地和萧逸澜喝酒,眼里哪有别的。

    莫亦缺啊莫亦缺,你是要傻到什么程度,眼前这么好的姑娘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你看不到吗?叶紫弦在心底暗暗骂莫亦缺迟钝。

    “来,紫弦,我敬你一杯,恭喜你,成为后宫之主,让天下人敬仰的皇后。”莫亦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叶紫弦的思绪。

    叶紫弦回过神来,就见莫亦缺正举杯对着自己。

    “她不能饮酒。”叶紫弦未答话,萧逸澜便插嘴道,一把挡住莫亦缺的酒杯。

    “这是……?”莫亦缺一向迟钝,这次也不例外,愣愣地看着萧逸澜。

    “莫兄,你还不知道吧,紫弦已有了一个月身孕了,不宜饮酒。”

    莫亦缺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快速恢复过来,讷讷道:“原是这样,我还真是一概不知,恭喜萧兄和紫弦了。”

    莫亦缺只得把酒杯又转向萧逸澜,萧逸澜哈哈一笑,碰杯对饮。

    一旁的曼舞看着莫亦缺,眼底有一丝心疼和落寞。

    一顿饭吃完,四人各怀心事,萧逸澜笑着起身送他们。行至门口,萧逸澜高声唤小夏子:“小夏子,快去把轿辇喊来,送皇后回去。”

    “不用了。”叶紫弦立马推辞,“我想慢慢走回去,刚好看看皇宫的夜景,来这么久,还未好好欣赏一番。”

    萧逸澜看了看叶紫弦:“如此也罢,你一个人当心着点儿,今日大典,累积了一天的奏折未看,我就不陪你了,得空一定再陪你逛逛。”

    “萧兄放心好了,待会儿我看紫弦回宫了,再走。”莫亦缺温和地笑笑。

    “如此,便有劳莫兄了。”

    莫亦缺伴着叶紫弦往弦音殿走去,曼舞默默地跟在后面。

    “莫大哥,真真是好久不见了。”叶紫弦笑着道。

    “是啊,记得上次见,还是在万花楼的时候,当时曼舞也在场。”

    见莫亦缺提及曼舞,叶紫弦心下着实高兴。

    “来。”叶紫弦回头,握住曼舞的手,对莫亦缺道,“莫大哥,你猜猜看这是谁?”

    莫亦缺凝视曼舞半晌,木讷道:“莫某实在是不记得,何时见过这位姑娘。”

    “莫大哥,你可还记得,那日曼舞说要随我入宫,我是怎么答的?”

    莫亦缺皱起眉头,一副苦思的样子,良久,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曼舞。”

    曼舞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正是,难为莫少主还记得。”

    “入宫可还适应?”莫亦缺照例一副温和关切的样子。

    “劳莫少主费心了,有阁主照拂,自是对曼舞关照有加,日子也远比从前在万花楼时,有趣许多。”曼舞笑着回答。

    “如此甚好。”

    “莫大哥,要不,我们再多走走好了。方才一时吃多了,有些积食。”叶紫弦故意在帮曼舞争取和莫亦缺相处的时间。

    曼舞得知叶紫弦的心意,感激抬头,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又接着往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穿过湖心的走道,行至偏僻的地方。

    “碧司殿”三个字映入叶紫弦眼前,叶紫弦下意识问道:“这不是……谨妃的住处吗?”

    “正是,自从那件事后,她便被幽禁于此,太后说以防她再作怪,未派一位宫人给她,虽每日的吃穿用度,皆按照妃子的标准,却自此孤寂。”曼舞向叶紫弦解释道。

    叶紫弦心里顿时感慨万千,今日一过,宜妃成了太后,自己成了皇后,沈碧心被封为欣婕妤,万玉如被封为玉婕妤,所有人似乎都有一夜之间,拥有了光鲜亮丽的头衔和荣耀,只余叶雪依,虽被封为唯一的妃子,却至此孤身一人,形如弃妃。叶紫弦忽然想起了当年阴差阳错,替叶雪依出嫁的自己,当年只觉得自己如弃子一般,任人丢之弃之,想不到今日,命运讽刺般的,让自己和叶雪依的命运颠倒开来。

    鬼使神差地,叶紫弦往前踏了一步。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曼舞抢走叶紫弦一步上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我……”叶紫弦听闻曼舞的疑问,忽然愣住,是啊,她这是做什么?是想进去看看叶雪依吗?可是,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呢?叶雪依此刻是什么境况,和自己还有关系吗?

    “娘娘,她可是曾经想要害欣婕妤的人啊,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要招惹为妙,若是不小心被谁瞧了去,恐怕又是一番闲话。娘娘你本就怀着身孕,还是万事小心些为妙,毕竟先前大家都闹得不太愉快,万一待会儿起了争执,那该如何是好?更何况,这院子里杂草丛生的,若是绊了可得了。”

    叶紫弦这才舍弃了进入看望叶雪依的打算,是了,那便等来日,再来看看叶雪依好了,毕竟姐妹一场,叶雪依能有今天,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曼舞走上前,搀扶着叶紫弦往弦音殿走去:“娘娘,我们早些回宫吧,您该休息了。”

    曼舞和莫亦缺陪着叶紫弦回了寝殿,行至门口,莫亦缺便见到院子里铺天盖地的花朵,感慨道:“看来皇上对娘娘,甚是用心。”

    “莫大哥,你生分了。”

    “娘娘,这里不是方才在养心殿,还是小心些为妙的,没的遭人话柄,于娘娘和皇上都不易。既然娘娘已安全到达,微臣就先行回去了。”

    “好。”叶紫弦笑着,心里却感慨良多,或许,随着身份的改变,大家之间的关系,都会或多或少地发生变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