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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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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人马追风逐电般向广宗城奔去,到城门下时,已是傍晚时分。 因张角重伤,几日攻打冀州城不利,广宗城相比以前更加守备森严。范退思骑着紫电走在最前方,他看到吊桥收起,城楼上灯火不停,守城的黄巾兵密密麻麻的来回走动。他扭头冲金坛说:“金坛执事首领,麻烦你叫开城门”。

    金坛应声出列,运起充沛的真气冲城楼上喊道:“吾乃金坛,军师在此,速开城门”。

    城楼上黄巾兵举起火把,照亮了门外的宽阔地。今夜当值的是张太,他借着灯光观看,确认是金坛一干人等,高兴的扯着嗓子说:“是范军师回来了么”?金坛:“如假包换”。张太冲身边的黄巾兵说:“快去告知波才将军,着兵士大开城门,迎接军师和我们的勇士回城”。

    兵士允诺向城内飞跑而去,护城河的吊桥吱吱呀呀的放下,张太带着百名黄巾兵出城迎接。他看到范退思端坐马鞍,金坛身着金甲策立一旁,身后是三十九名金执事弟子、四生肖将和、白夜行等人。于仁之身子被掩盖,一时无法看清道。张太尊敬的朝范退思跪倒,身后的一帮黄巾兵也自然跪下。张太拱手说:“恭迎军师安全回城”。

    范退思下马扶起张太说:“快快请起,你们甲不离身,兵刃常戴,理当受我一礼”。张太大声说:“这怎么使得,小的能升为百人队长全靠先生您的提携”。范退思:“不徇私枉法,理由封赏,快快请起”。随着张太站起身来,身后的兵士也各自起身。范退思刚要说话,就听到城门处人声鼎沸,波才浑厚的声音响起。

    波才走在最前,他人还没有走过吊桥,就说:“哎呀先生可算回来了,我倒是担心的紧那”。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伸手握住范退思的双手。范退思神情平常的说:“波才将军可好”?波才察觉了他的神情异样说:“都等着你们呢,怎么了”?他望向身后的众人,见人人神态都是如此。王天纵下马来到波才身边躬身施礼说:“暮云姑娘受伤了”。

    波才向后望去,马群散开,才注意到于仁之单手抱着暮云,那枚长箭灯火下更显得触目惊心。他赶紧说:“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回别院吧”。他在前引路,身后的黄巾兵闪开一条道路,金坛等所有人下马朝城中走去,吊桥和大门紧紧的关闭。一路上不少士兵听说年轻的范退思打了漂亮的一场败后仗,纷纷前来瞻仰他的风采。波才见路两旁的兵士吩咐说:“都回去值夜,贻误了军情,必然重处”。

    两旁手拿火把看热闹的兵士,被波才难看的脸色和冷峻的声音吓的不敢言语,瞬间走的干干净净。范退思感激的冲波才说:“多谢将军照顾受伤的好姑娘”。波才:“不用客气,我看箭入时久,耽误不得,速速回去医治才是”。范退思:“嗯”。时至月光如水,映衬每个签马人的脸上,显得沉静非常。

    来到别院外,金坛说冲波才和范退思说:“师兄、先生,不知家师伤势如何,我们得回去复命,等明日空闲再来看望暮云姑娘”。范退思:“如此有劳各位兄弟了”。金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告辞了”。波才扭过头冲金坛说:“师父和师叔正在闭关潜修”。金坛:“多谢师兄提醒,我理会的”。他带领三十九名金执事弟子和四生肖将,冲于仁之等人行礼告辞。

    于仁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暮云现在已经沉沉睡去。波才命王天纵打开别院的大门,阿福和梦蝶早已在院内恭候。梦蝶看到满脸是血的于仁之,抱着肩头中箭的暮云,快步走到二人跟前。她未曾开口,眼泪已经夺眶而出,阿福更是如此。白夜行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梦蝶怔怔的盯着熟睡的暮云。

    范退思:“姑娘方才睡去了,梦蝶姑娘你和阿福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二人呆立不动,白夜行闪步来到梦蝶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梦蝶回过神来说:“让开”。白夜行:“你要是在愣神,你的大姐就多一份危险,去收拾房间啊”。阿福拽着梦蝶快步奔向西耳房一间屋子内。那阿福当真手脚利索,他方进屋不久,就走了出来说:“好了”。

    于仁之抱着暮云向前踏了一步,只一步便来到精舍门口。他望着站在门口,满脸是泪的梦蝶,没有言语,单手一怫又一步踏入房内走到床边。于仁之将暮云缓缓的放在床上,再一步踏出院内。范退思:“于大哥,怎么不疗伤”?于仁之:“这成何体统”?梦蝶开口道:“大姐是江湖儿女,不会在意这些”。于仁之:“我在意”。范退思心念电转说:“我看这样,梦蝶姑娘你将暮云扶起,看着疗伤的进度”。

    于仁之:“甚好”。白夜行走到梦蝶眼前说:“不要害怕”,梦蝶点头允诺。于仁之冲阿福说:“去打一盆热水,再找一些止血的棉布”。阿福:“马上就来”。于仁之冲白夜行说:“你身上可带有迅速止血的灵药”?白夜行从锦囊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药包说:“凝气散”都在这里了。于仁之:“有机会还你”。白夜行:“不需要”。

    这时,阿福已经准备好热水和棉布,于仁之冲众人一躬手说:“稍等片刻”。范退思冲几人点头,余人各自回房间。于仁之走到屋内,阿福自行离去,梦蝶进屋关上门。他冲梦蝶说:“仔细看好,随时同我讲”。梦蝶心说:“你自己不会看么,难道要闭着眼与姐姐拔箭治伤”?于仁之药粉倒出涂在左掌,他扯断一段棉布,蒙住了双眼。

    梦蝶心说:“真是这样,这怎么治”?于仁之:“我说你听”。梦蝶镇定的说:“听大哥的”。于仁之:“你将暮云扶起,肩膀朝外,把我的手搭在箭杆上。”梦蝶拿着他的衣袖引着他走到床前,搬了一个木凳,于仁之在上面坐定。于仁之对梦蝶说:“喊醒她”。梦蝶依言叫了几声,暮云睁开双眼。

    她看到梦蝶俊俏的脸上泪痕未干,又瞥见于仁之蒙眼坐在床边,她是何等聪明之人,想明白此节,对于仁之说:“难为你了,大哥”。于仁之:“事关姑娘清誉,只好出此下策”。暮云:“嗯”。于仁之:“没有麻药,等下你关闭五识,这里有梦蝶照看,很快就好”。暮云勉强坐起,冲于仁之说:“嗯”。她将内力聚以全身,入定不动。于仁之问梦蝶:“你试试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梦蝶纤手伸出,不住的上下摇动,暮云视作惘闻。梦蝶:“她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于仁之:“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搭在箭杆上了”。梦蝶将暮云宫装斜着扯开,她拿着于仁之宽厚的手掌放在箭杆上。于仁之左手离她肩膀三寸外,右手伸出二指,夹住箭羽。他冲梦蝶说:“随时告诉我箭身出来的情况”。梦蝶:“是”。

    于仁之真气布满双掌,头顶渐渐有白气冒出,铁箭一寸寸的向外吐出。梦蝶第一次见到如此深的伤口,强忍着害怕紧紧盯着箭身。箭头勾动,渐渐露出半身,梦蝶:“就要出来了”。于仁之闷哼一声,二指一用力,整枚箭被他用大力甩出,钉在远处的门框上。暮云肩膀中箭处鲜血溅了于仁之一脸,伤口里的肉,也被箭尖带起。梦蝶一声惊呼,晕倒在床上。

    于仁之左掌捂住暮云的肩膀,药粉被他用真气散入伤口,她血流如注之势,即刻停止。于仁之真气不停,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他感觉伤口不再有血流出,缓缓撤去左掌。暮云体内有于仁之浑厚的真气与气海中的自有真气合为一处,幽幽转醒。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梦蝶,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她抬头望见于仁之头顶上的白气散去,冲于仁之说:“大哥,妹子没事了”。于仁之:“棉布就在床沿上”。暮云看到肩膀撤去的半边宫装,羞得脸色发烫。她将棉布包裹手臂,快速穿好衣服。

    暮云:“梦蝶妹子怎么了”?于仁之:“估计是看到方才我拔箭时,你伤口流血不止,吓晕了过去”。暮云一笑说:“你现在能把眼罩摘下了”。于仁之:“送我出去后再说”。暮云穿上丝云鞋,将于仁之扶起,扶着他一步一步的朝门外走去。这一刻,暮云心底一个声音响起:“要是能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走完一生该是多美好的事”?

    她故意放慢脚步,希望这段距离越远越好,可是终究走到门外。她极不情愿的打开屋门,于仁之迈步而出。暮云冲于仁之说:“已经到了门外”。于仁之伸手摘掉棉布眼罩与暮云相对而立,他发现暮云的双眼中竟有如晶石般的泪滴凝固。他极不自然的伸出厚重的手,替她拂去泪痕。他语气柔和的说:“傻姑娘,怎么还在哭”?暮云破涕而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于仁之:“你不该冲上替我挡箭的”。暮云:“是啊,于大侠功夫冠绝天下,小女子自不量力,非要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于仁之顿时语噻,他拍拍脑袋说:“你知道,我以前有很多事不曾对你说,是因为这些事太过久远,太过漫长,我不知从何说起”。暮云:“我能感觉的到那些事一定令你很伤心”。于仁之:“今夜都告诉你了吧”。暮云:“不,我好害怕,害怕你讲完后,我们便要永远分开”。

    于仁之又一阵的沉默,暮云的确是他碰到最懂他的人。自从他隐迹江湖后,他以为他的内心不再起任何波澜,他以为他以后不会对任何人动情。可是眼前的这位佳人所做之事总是能激起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他把心一横对暮云说:“你不知我的过去,不觉得委屈么”?暮云:“纵使委屈也胜过与你分开不能愈合的伤痛”。

    于仁之望着天上的明月,和闪耀的星光,喃喃自语说:“我不能这样对你,即便往事不堪回首,我也要同你讲个明白”。暮云伸手堵在于仁之的嘴唇说:“等有一天我们有自己的太平国度后,我要你慢慢讲给我听”。于仁之鹰眸盯着她细眉弯弯,许久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站着,院内有风、树上蝉鸣、星光和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