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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强和兔子在这边做好了一直守到死的准备，后面的人可没这么想过。
半跪在迫击炮前的老张是越打越觉得心里没底，一箱炮弹打出去就看营地那边腾烟柱了，也不知道炮弹都命中了什么。
对老张这种职业军人来说，他最痛恨的不是打没准备的仗，也不是被派去送死。而是眼前这种没办法被自己完全掌握的状况。
要说这钢筒子，在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专业炮手手里，老张会觉得这玩意就是步兵神器，指哪打哪不带虚的。
可是这东西落在他手里，却让他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就开始怀疑自己了。从他频频让跟在旁边的通讯员与兔子那边联络，确认弹着点的举动就能看出来。第一发标的烟雾弹不但把李强和兔子吓了个够呛，也给他树了个不小的心理阴影。
所以打完这一箱炮弹，老张让通讯员问了问情况，知道了前方的攻击暂时已经被节制住，李强和兔子开始与两边有来有往的交换子弹后，他就更着急了。
比起从天落下能通过声音判断落点的炮弹来，那在战场上无序乱飞的子弹，才是最危险的老兵杀手。
而且参与了李强和兔子他们战前准备的老张，清楚的知道两人所携带的弹药量。
可以说能撑到现在，并没有在频道里大叫什么弹药不足需要支援，已经是李强和兔子考虑到了后方的情况，表现出的最大克制情绪了。
曾经在海湾战争中当过秘密观察员，以及知道一些数据的老张清楚的明白。现代战争有时候打的，并不是什么人员素质，而是双方的后勤。
当然这不是说人员素质不重要了，只是后勤在现代战争中占据了更高的比例。而大量的子弹同样是后勤转运环节中的一环。
从二战开始，交战双方就在狭小的战场上，大量交换那种花生米大小的金属颗粒。到了现在这种趋势，更是有增无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拖的时间越长，老张就越担心两个人的子弹不够用，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以致人员阵亡。
“你跑一趟，把老傅叫过来。”老张想了想，还是得和老傅商量一下，他打算带人突一下。
不过因为还得看着这门炮的原因，老张没办法去亲自跟老傅当面商量，所以只能麻烦老傅过来一趟了。
老傅过来的很快，因为老张这边也有与兔子通话的关系，他还以为是前面出了事，一过来就着急得问道：“怎么了？有情况？”
“没有报告，你向后一点。”老张摆了摆手，让老傅退到地上划出来的那条线外，然后把手里的炮弹塞进炮膛，一声闷响炮弹从炮口飞了出去。
这时老张才回过头，对站在线外安全范围的老傅说道：“可是越没情况我就越担心。”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咱们的人什么性子你也清楚。”
老傅真的是太清楚了！
他手下就是一帮牵着不走打着后退的倔驴，偶尔有个听话的疤脸还在国内养伤，手边一个是跳脱的太厉害，一个是成天低着头扮演病娇属性，补充进来一个又能打，又听话，还有可塑性的，结果还特么的是暂时的！
不过老傅当然知道老张问的不是这个，现在也不是什么幼儿园老师开诉苦大会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老张提到的，是一个让人很难去理解的词：‘作战意志’。
这个词从字面上去理解听见大的，就是打仗时候体现出来的个人风格不是么？
但对这个词，老傅和老张他们这些老兵却又更深层次的理解，这种理解如果化成文字可能会拉拉杂杂的描述上几万字，其中还要掺杂着各种先烈的战例。
而它提现在当下的话，就是兔子和李强的死战不退。老张并没有怨老傅下什么不近人情的死命令，放他捏着步话机的送话器也得这么说，因为这是前方情况不明时的最好选择。
要知道他这一连串炮弹都没有摧毁的指挥中心里，可能还残留着一套外部防御的控制装置，之前也提到过阵地的梯次布置，老张和老傅都明白外面可能还不止埋藏着一层炸点。
如果这一堆炮弹正好把指挥中心摧毁了还好，大家想办法越过那条沟就是了，但现在的情况是还剩下一箱炮弹，老张估计自己超水平发挥也练不出什么神一样的精准手感来。
所以他需要考虑一下后续计划了，一个能冲进去拿下地面营地，顺便全歼守军以及拯救自己人的后续计划。
老傅当然知道老张在想什么，职业军人的想法总是特别好猜。他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些人都挺重要的，没办法赶到一边去。只能自己跨过那条代表着危险的线，走到老张身边让通讯员稍微离的远一点。
“前方的情况不明。”老傅在老张身边低声用这样一句话作为他后面话的引子。
“这个营地的固定防御措施你也清楚。”
老傅就这么提了一句，他指的是俘虏交代的和他们自己看到的东西：地雷和炸药。
首先就是地雷，前面已经提到过，营地内部也布设了不少用来玉石俱焚的智能地雷，虽然现在这些地雷没有被激活，但不证明它永远都不可能不激活。
这里面原因复杂的老傅都不想去猜了：可能是指挥官忘了或者挂了、可能控制机构已经被摧毁了、甚至可能是残存的守军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而这也是老傅在对方的通讯室被摧毁后，一直不肯关掉电子干扰的原因，他怕就怕自己这边人还没进去呢，对方就远程控制地雷激活了。
虽然他们这里已经从地雷的生产厂家那里，拿到了完善的技术参数，乃至是布设图，和超级管理员窗口。
但操蛋的美国人早就考虑到了这些，他们的电子战能力就体现在了那几块电路板上，有着足够自我诊断能力的地雷，只能被超级账户远程暂时关闭和干扰。除非找到真正的控制机构，否则谁都对那些塑料制的防水玩意没办法。
接着就是老张也考虑过的炸药问题了，老傅觉得现在那一定会存在着的，多道炸点没有被引爆的唯一原因，就是守军没有感受到足够的外部压力。一旦老张带着人冲上去，很难说绝望了的守军，不会激活开关来这么一出。
并且这里面还有老傅谁都没有告诉的深层考虑。那就是既然已经有了智能地雷，和外部炸点，那这个有着严重自毁倾向的幕后黑手，或者是营地的防御设计者，会不会在营地里面，也早就摆好了一箱箱炸药，就等着关键时刻来一出大的？
老傅这那句话道尽了他所有的担心，老张也明白老傅的担心，他接着三发炮弹发射的时间思考了一下，然后示意另一边的通讯员打开接收器的外放开关。
从那个喇叭里首先传出来的，就是兔子粗重的呼吸声，接着响起的就是子弹打中钢板时发出的叮当乱响，夹杂在一起的是兔子这边扣动扳机时，被消音器压制过的嗤嗤声。
两人都是老兵，纵然兔子和李强几乎没有任何表明战况的语言交流，他俩也能从这声音里还原出现在那个狭小的铁房子里发生的战况。
光是从兔子有一声没一声的点射就能听出来，兔子的子弹已经逼近警戒线了，他并不是在秀自己超卓的枪法，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节省子弹。
aks-74u的参数老张和老傅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射击用来给飞行员，和各种驾驶员们使用的武器在近距离火力强大，可它上面那个四百米的标尺基本就是糊弄人的。
因为短枪管的原因，这支枪一开始的射击目的，就是用来当大威力的冲锋枪使。很多在阿富汗用过这枪的苏联人自己都说，它超过二百米基本就别指望打中人了，二百米到一百米之间的距离也得靠信仰。
毛子的武器就是这样，皮实耐操易生产，别的就呵呵呵了。
听了十几秒透过喇叭传来的声音，老傅示意通讯员关掉了喇叭的外放，蹲在老张身边低头想了想。
老傅不是在想着如何去劝老张，老张这个举动就是在无声的告诉他：‘老子要去，你不同意老子就自己去！’
所以他是在盘算自己手上仅剩下的几张牌，顺便还得考虑一下，如果老张不小心挂了，整个突击行动失败的话，还有没有什么补救办法。
“我手上还有两个小组。”老傅开始算牌了：“能给你一个。”
老张知道老傅说的是什么，这几天随着国内的支援力度加大，有两支建制齐全的，情报部门特殊行动小组被划归到了老傅的手下。
可这两支小组并不是什么超级特种兵，可以一人灭军之类的神仙人物，他们虽然经受过完善的军事训练，却压根就不属于军队系统。
这两支小组说白了，就是精通暗杀，以及伪装潜入等等等等的那种影子行动组。要让这些人玩个暗杀之类的估计别说非洲了，去美国也是指着照片想宰谁，谁就得死在意外或者什么旧病复发上。
可这两支勉强算是精通室内作战的小组，放在这里不能说是大材小用，而该用一个更加极端的词来形容这种浪费行为：‘暴殄天物！’
是的没错！
让精通潜入刺杀，甚至有的还是文职人员的特殊影子，去进行这种正面强攻作战，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觉得下命令的人疯了。
老傅没疯，他是根本抽不出人了。能抽出一支曾经在西伯利亚有过行动记录，勉强算是打过野战的行动小组已经是极限了。
另一支小组就更不堪了，别看里面有什么安全系统专家以及伪装大师什么的，要让这帮科班出身，像学者多过士兵的人，拿枪摆样子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送上这种战场纯粹就是找死。
“但是你的人得给我留几个。”老傅指的是老张手下硕果仅存的四个能动的队员：“城里的内线已经传来了消息，政府军完成了动员，最快一个小时内就会有先导部队过来。”
“给你留两个。”老张点了点头：“这两个都是专业工兵出身的。”
老张点了这么一句，让老傅别把两人当做大头兵朝里面填。他派人是去帮忙，或者指导布雷迟滞政府军行动的，可不是扛着枪朝路中间一站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