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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崖悲歌(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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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辉之月啊,早晨之子啊,明亮之星啊,众神的宠儿,你竟何以从天坠落。

    莫待这惩罚之剑判处你的罪行,施行你的判决。或自天神的复仇之手,施下更速的处分──在激烈的苦痛中将你如倒栽堕落之前。(此段摘录于圣经)

    当尽头已经出现,当源头已经诞生。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已经开始。光明开始落下,黑暗开始奔腾。希望如光降落,与此同时也呼唤来与之相随的绝望。

    过去与未来,光明与黑暗,希望与绝望,注定无法分离。

    记住,一切始于一个十万年的赌约。

    记住,遗忘意味着背叛。

    ****

    无边的黑暗睁开了虚幻的眼眸,她看见,那众神之子从天空坠落,默然无言,留下无边的空虚与孤寂。

    烈ri高高的挂在天上,把周围的云彩染成的美丽的彩霞,绚丽多彩。山谷中虚雾被如此妖豔的云霞笼罩的,折she出无数绚丽的光彩,犹如一个披上嫁衣的美貌女子,豔丽动人。

    这个做为禁地的山谷,天界与人界的交接之处。因为不同世界的相接触而形成了扭曲的空间。

    它起源於混沌,返还与混沌。山谷周围被洁白的雪花覆盖著,终年不谢。山谷中,ru白se云雾翻腾著,亘古不息。这是虚雾,同时意味着虚无——一切的消融和不存在。所以,凡是落入雾中的生灵都会魂飞魄散,永不超升。

    然而,此时的山谷旁却撒满了鲜红的血se,仿若在雪地盛开的火莲,在一望无际的纯白中展现著自己妖豔的血se。

    银se的发丝随风在空中微微漂浮著,有著冰蓝se眼眸的冷俊男子背著手挺立在那被无数血迹沾染的雪地,修长的身躯上的套著一件火红的长袍。别致的长袍标明了男子身为神圣jing灵族的圣者的身份,额心处那与身体连为一体,天生的湛红的水晶更衬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他便是光之圣者──火羽,统领神圣jing灵族的帝王。

    他的对面,崖的边缘,三个满身的伤痕的jing灵站立在崖边,神情从容而平静。

    半跪在地面上的千凝左手拿琉璃se的法杖,支撑住自己已摇摇yu坠的身体。浴血的小巧脸蛋被如同瀑布般垂落的淡金发掩盖住了半边,却依旧无损於千凝的美貌。

    过度的失血使她本来就极为白皙的脸更加苍白。纯白的衣袍浸透了血se,淡金se的眸子依旧不屈的怒视著站在对面的冷俊男子。

    她的左边站一位穿著白se长袍的男子,犹如天空般的蓝发披在修寒此刻略显得无奈的肩膀,却染上了斑斑血迹。脸庞就如同大理石雕刻出来的那般。修寒微微抿著唇,一向冷若冰霜的眼眸此时凝望著身後的人,再看了看对面火羽身後无边无际的人群,也不仅流露出一丝担忧。但是这并不是退缩,他依然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没有放开。

    被他们护在身後的人轻轻睁开了双眸,左眼是太阳那般耀眼的金se,右瞳是宛若月的浅银。与火羽相似的银丝微微漂浮在空中。额心,水滴状的银水晶闪烁淡淡的银se光芒。

    他便是火羽的孩子,光之圣者的继承者,残。

    他的衣袍在胸口的部分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而他的呼吸也愈加急促。

    “父亲……”残喃喃的说著,平静的看向对面的银发男子。

    火羽的眼神是如此的冷漠,仿佛会令人的血液冻结的冰冷。

    他轻轻挥了挥手,一道耀眼的红se光芒闪电般击中了正在戒备中的修寒,修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湛蓝的眸子微微颤抖著,嘴角流下血丝。

    “修寒。”

    残蓦然回头,轻声呼唤著修寒的名字,可是无法动弹的身躯让他皱起眉来。

    “心痛?”火羽修长的身影轻落,随风舞动,落在残的身前。

    “别过来!”千凝试图阻止火羽的靠近,却马上火羽随手一挥she出的疾光打退了好几步,无奈的趴在地面重重喘息着。

    火羽轻轻拂上那熟悉的,在自己曾经疼爱了百年之久的少年的脸。

    少年还是那麽的美,淡雅中浸透著高贵的灵气。只是与平常不同的火羽那双曾经总是洋溢著温柔的双瞳如今已经满是仇恨,憎恶。

    “我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包括你,我亲爱的孩子!如果连最爱的人都背叛了自己,那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麽值得相信。!”

    火羽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残脖子,“你为什麽要背叛我!”

    世界上最可怕的恨,即是由爱转变为的恨,爱之越深,恨之越深。

    尤其是当自己所深信,所最爱的人背叛自己的那种难以控制的悲愤,化做心底最为深切的憎恨。就像是在心中突然增加的毒瘤,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恨。

    唯一的办法,只有彻底将毒瘤从自己的心中清除。

    面对火羽憎恶的眼神,残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他没有流泪,他一向都不喜欢流泪。

    除了有些呼吸困难,他不觉得痛。因为他浴血的身体早已麻木得感不到任何痛楚。残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是温和的,从来都是那么温婉如玉,却掩盖不住少年眼底的落寞与荒凉。

    带着淡淡的哀愁的微笑,仿佛传染了开,在所有人的心中掀起抹不去的忧郁。

    他从来都是这么笑着,这么笑这个离开自己的故乡,这么笑走进自己的坟场。

    从来没有人懂得他的笑。

    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何无论什么时候,即使现在这个时候,少年都可以笑出来。

    为什么,他的笑会让人心痛?

    火羽看着少年,心中思绪万千。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倾心疼爱的孩子。从小宠他爱他,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更是将一生的心血投注在了他的身上,从没想到竟落得今天兵戎相见的下场。

    (是我错了吗?)火羽有些彷徨。他坚硬的心底触摸出一丝最柔软的痕迹。

    “残,回来吧。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什麽都可以不追究。”轻轻捧起自己孩子的脸,在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火羽柔声说著,“你依旧是我的继承者,我最疼爱的孩子。”

    残静静的垂下眼帘,沈默了。半晌,残拥住了火羽的脖子,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火羽听得见,“父亲…我爱您,真的……”

    残推开了火羽的时候还是在笑。

    少年的微笑,恒古不变。那么高傲的微笑,那么圣洁的微笑,所有的苦痛伤心凄悲竟在这淡淡的一笑中化为虚无。

    火羽愕然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渐渐远离他的孩子。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很陌生,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遵循自己命令的孩子。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了,成熟了,他再也看不透孩子双瞳中的颜se。

    “正是因为我爱您,所以我绝对不能回去……”少年微微偏着头,淡淡的笑。

    残向後退了几步,然後,转身,纵身一跃。一切都在刹那间凝结,浴血的身躯在空中划过的弧度恰似一只俯冲入海面撞击波涛的海鸥。

    无数翻腾的虚雾中,少年的身体渐渐透明,他仰头看了看西方的天空,露出一个令人不解的微笑。

    然後,少年如云雾般消散在空气中,什麽也没有留下,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世界一片寂静。

    经历这令人诧异的瞬间後,没有人说话。前来追杀的火羽身後那无数的jing灵族人眼底流露出来的并不是欣喜,而是哀伤的目光。

    他们都并不愿意去追杀残,不愿意去伤害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温柔微笑着的少年,不愿意放弃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温暖的少年。

    但是,他们无法违背火羽的命令。

    而此刻,矗立在虚雾前的火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那不断翻腾的白雾,长长久久的看着。

    摔在地面的修寒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脸se很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的平静。

    站起来的他回头看了看依然伏在地面的千凝。两人的眼神碰触在一起,仿佛交换了什麽。

    然後,千凝平静将法杖平举到胸前,法杖轻轻颤抖著,散发出万丈的白光。无数的风之元素集中在千凝的身边,呼啸著卷起一阵巨大的龙卷风,不屈的仰天怒吼著,越卷越大,越卷越快。

    对于千凝的举动,修寒只是微微一笑,微笑在他冰冷的容颜上绽放。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些不稳的双手高举起手中的白剑。蓝se的光晕从修寒剑上闪耀出来,与修寒身上那犹如大海般广阔的蓝光相互呼应,逐渐在修寒周围形成了一个纯蓝的圆罩,还向四周散发出无数的蓝光。

    蓝光与白光呼应著,渐渐交融起来,越来越伟大,越来越美丽。

    美丽得令人窒息。

    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响起,犹如神降临一般耀眼的光芒在山谷中瞬息而逝,仿佛会将那一切的污浊净化。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山谷消失了,两人消失了,只有那不断翻腾着的虚雾吞吐着白se的气息。

    脱身飞开的火羽站在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崖上,他没有关注那些受伤的族人。他的眼睛始终都在看着白se的雾气,没有任何波澜的冰冷。

    然后,他转身,消失在空中。

    “残,我不懂你。以前不懂,以后也不会懂。”

    在远方,一个很小却有三层楼那麽高的房阁,阁前高悬著一个蓝se的匾,上面刻著‘梦之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阁内,东南西北分别矗立著不同颜se的水晶柱子。东方是碧绿的水晶,上面雕刻著高傲的苍龙。南方是火红的水晶,雕刻美丽的凤凰。西方是纯白的水晶,上面雕刻著威武的白虎。北方是金黄的水晶,雕刻著温和的玄武。

    在四根柱子zhongyang,弧状的檀香木升高一米左右後优雅的弯曲成一个平台,一颗圆润珠滑的银水晶放置在上面,闪烁著不定的光芒。

    映现在银水晶里面的,是少年最後的笑颜,顺著少年那异样的金银瞳孔注视的方向,在水晶球的旁边,一个女子在无声的啜泣。

    柔软的绿se长发如瀑布般撒落,手捂住了半边清秀的脸庞,珍珠般的泪珠从魔月的指缝中滑出来,坠落。

    少年最後的微笑,只有魔月懂得。

    (魔月,我走了,照顾好你自己。)

    “殿下……”魔月的回答,只有那不断坠落的泪珠,在四se水晶的照耀下,闪烁著茫然的光芒。

    天历1985年,神圣jing灵界叛乱开始,原因不明。

    天历1986年,光之圣者宣布叛乱者为堕落jing灵,格杀勿论。

    天历1990年,光之圣者亲自率众平叛。

    天历1993年,叛乱首领残以及主要的堕落jing灵被诛杀於神之崖,叛乱结束。

    当所有人都离开山谷的之后,两个身影从翻腾不断的白雾中走了出来。很显然,这雾气对两人没有任何伤害。

    他们的身影渐渐清楚,是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男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沉沉的睡着。

    女子叹息般的呼出一口气,“还好来得及,终于及时赶到保住了他最后的一点元神。”

    “还有两个人怎么办?他们的身体已经毁了。”

    “我已经把他们的灵魂送入人界转世,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回答的男子小心的抱着小小的婴儿,这与他无意流露出的强势显得如此不匹配,他看着身边的妻子,“我们将他带回去?芬瑟。”

    “别想。”另外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又有一名金发的男子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伸出手,“把他给我。”

    “亚伯伊释尔……你休想!”

    金发男子高傲的笑起来,“要打吗?”

    黑发的男子将怀中的小孩交给妻子,上前一步,冷哼,“要试试吗?这一次我可不会让步。”

    (奥古斯帝,芬瑟,把残给亚伯伊释尔。)

    没有声音,这是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来的意识。

    金发男子冷冷的笑,黑发男子和女子却有些惊疑不定,“你,你是……”

    (给他。)

    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

    (奥古斯帝,芬瑟,你们要违背我吗?给我跪下。)

    传来的意识波相当平静,可是却令两人心头重重一惊,赶紧跪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们绝对无法违背的存在。

    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金发男子从女子手中抱走了依然在甜甜沉睡的婴儿。女子有些不愿放手,可是在那人的注视下还是不情愿的松了手,只是凝视着小孩的目光全部担忧。

    黑发男子的神情很痛苦,他看着那人的眼光透露出哀伤的神se,“为什么?为什么您要……”

    “您不爱他了吗?”

    (闭嘴,不用你管的就别多嘴。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给我进入封宫,没有我的准许永远不准出来。)

    无奈对视一眼的两人依照命令消失了。接着,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影也消失了。

    抱着婴儿的金发男子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怀中甜美沉睡着的婴儿,复杂的看了许久许久……

    天历1993年,黑暗神奥古斯帝及其妻子无故失踪,其子菲伊特莱斯继任其位成为第二代黑暗神。

    然后,又过了一段不知道过了过久的时光。

    在同样一个地点,ru白的雾气依然在翻腾,雾气中依然站着这个金发的男子,可是这一次,他身边站的是一个背手而立的俊美青年。

    从青年还显得有些年轻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当初那个黑发男子的轮廓。

    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银发的美丽少女,只是少女木然的脸表现出此刻的她没有任何情绪,因为她还没有灵魂。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菲伊特莱斯。”

    金发的男子轻轻的笑,掩盖着眼底的嘲讽。

    面无表情的青年没有看向说话的人,他的眼睛迷惘不定的漂浮在天际,他的声音有些木然,“这是他欠我的……他欠我的……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很好。”金发男子将一个jing美的玉匣放在女子的手中,女子下意识接了过来。

    “把她送去雅狄斯国吧。”

    青年没有回答,他转身走了,少女捧着玉匣跟在他身后。

    金发男子紧紧的盯着青年身后的少女,确切的说,是盯着她手上的玉匣,直到两人消失在空间。

    男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放肆狂笑起来。他俊美的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笑而扭曲得有些狰狞。

    “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始于什么?始于什么!!”

    天地间没有回答。

    无论始于什么……戏剧,上演了。

    谁是棋子?谁是小丑?谁是导演?结局是什么?

    一切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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