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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顾南城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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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左瞅见了左浅失常的状态,担心的扯了扯左浅的袖子,“妈妈,你怎么了呀?”

    小左软软糯糯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左浅恍恍惚惚从假山下那人的漩涡中找回了理智,她木讷的侧眸看了一眼扯着她的袖子一脸担心的小左,然后迟缓的重新看向安慕——

    目光落在他按在心口处的那只手上,她的呼吸微微一窒,缓缓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在痛么?为什么她的心却没有了当年失去他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甚至于刻意的将手放在这儿,她都没有感觉到那种让人痛得生不如死的感觉,掌心能够感受到的只有那么一丁点的痛——

    低头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左浅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笑盥。

    她曾经一直以为他是她心上的伤疤,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的跟他见了面的时候,他带给她的痛楚竟然如此短暂……短暂得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痛了那么一下,通过之后,现在居然再也没有那种不能呼吸的痛了……

    重新望着安慕,她这才清楚,原来她的心早已经将他放下了,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深深地爱着他,那只是一份执念,而不再是爱——

    咬牙闭上眼,她苦涩一笑,她曾以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如今她才清楚,其实她的痴情也不过如此,仅仅几年的时间,她的心竟然已经完完全全的装入了另一个人,而她曾经的初恋,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影子…泸…

    “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小左,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左害怕的望着妈妈的眼睛,妈妈的脸色苍白得好吓人,是不是生病了?

    见左浅一直不理会自己,小左慌忙跳下长椅朝顾南城跑去——

    而在小左跑开之后,左浅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朝假山走去。

    假山下,安慕静默的凝视着左浅朝自己走过来,他们的距离分明在一点一点的靠近,可是看着她的脸和眼睛,却有一个声音无声无息的告诉他,他们的距离再也无法靠近了,他和她早已缘尽——

    明明是早就清楚的事实,可是现在看着她靠近自己,他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奢望,也许只要他再努力一点,他们还能重新回到过去……

    那种念头就如春雨下生长的春笋一样破土而出,随着她的走近,那念头越发的疯狂肆虐。

    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脚边的袋子,他瞳孔紧缩,他今天真的要将这些东西给她么?

    “安慕——”

    距离安慕三米远的时候,左浅停下脚步轻声喊出了他的名字。喊出口她才发现,她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已经接近于嘶哑——

    缓缓抬头凝视着距离自己三米远的左浅,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过去七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听过这样的声音。有时候在梦里,有时候生病发烧昏迷,他总会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的唤他,安慕……安慕……

    如今听到她真正的在他面前唤他的名字,他勾唇淡淡一笑,“真实的声音,的确比梦里的声音温柔多了——”

    左浅眸子紧缩,虽然她已经将他放下了,可是听到他说这些原本很煽|情、此刻却无比感伤的话,她依然止不住会心疼。

    狠狠吸了一口气,她重新凝视着他的容颜。

    近距离看着他,他与她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小男生已经判若两人。也许是过得不太如意,他的脸比以前消瘦了好多,原本略显圆满的脸型如今因为消瘦而成了一张瓜子脸,原本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能捕捉到的温柔,如今已经被岁月刻画得渐渐看不清踪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稳重,连眉宇间都透着一抹人所不及的冷峻和刚毅——

    只有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熟悉,始终是那叫人沉迷其中的柔情。

    “你真的没死……”左浅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往前挪动着步子,缓缓靠近他,“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安慕忍着心疼,自嘲的扯起一丝苦涩的笑,目光渐渐离开了他,落在了远处的云霄飞车上,“当年那件事,最清楚的不应该是你和左铭昊,还有傅宸泽么?”闭上眼,他淡笑着低语,“呵,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左浅?”

    “……”

    左浅木讷的望着这个昔日的恋人,他的话她一点都不懂,当年他车祸那件事的确是左铭昊干的,可是跟傅宸泽又有什么关系?

    她没理会这些疑问,她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既然你没死,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顿了顿,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力的握紧,“安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死?”

    如果她知道他没死,她那两年就不会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后来也不会招惹上顾南城,她会安安心心的等着他回来,不管他在哪儿,不管他有什么理由离开了d市,她都会等!

    只要他没死,哪怕一辈子,她也能等下去!

    安慕缓缓挺直背脊离开了倚靠着的假山,他向她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在她复杂的眼神注视下,他伸手握着她的下巴,胆小了一声,然后逼近她的脸颊,在距离她只有不到十厘米远时,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我的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

    卖票的窗口前,顾南城温柔低头看着一脸委屈的阳阳,说:“小左是女孩子,你是小男子汉,怎么能跟女孩子计较呢?”

    “我一直让,她一直欺负我!”阳阳一边拿纸巾擦嘴一边恨恨的想着小左刚刚过分的举动,不甘心的抬头望着顾南城:“爸爸,今天也是我生日,我也要欺负她!”

    “那可不行——”顾南城温柔将阳阳抱起来,修长的手指拿着纸巾擦去阳阳嘴上的冰淇淋,柔声哄道:“如果小左一直欺负你,那爸爸就不喜欢小左了,爸爸只喜欢咱们懂事的阳阳。可是阳阳你要是欺负小左,同样的,爸爸也会不喜欢你,喜欢小左去——”

    “……”

    阳阳委屈的望着顾南城,“爸爸,你真的会不喜欢她吗?”

    顾南城挑眉点头,“真的,她要是再欺负你,爸爸就真的不喜欢她了——”

    “哦……”阳阳瘪了瘪嘴,大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小邪恶。

    “那我一会儿专门凑过去让她欺负!”

    他天天凑过去让小左欺负,这样爸爸就会不喜欢她了!

    “……”顾南城无言望天,这两个孩子还能更让他头疼一点么?

    正在这个时候,小左一脸惊慌的跑过来!

    她紧张的抓着顾南城的袖子,大声说:“爸爸爸爸,你快去看看妈妈,她的脸白得好吓人,她是不是生病了!”

    顾南城低头看着小左,一听小左说得这么严重,他忙一手抱着阳阳,一手牵着小左,担心的离开买票的窗口朝左浅那儿走去。可是来到左浅刚刚坐过的地方,椅子上只有她的包包,她人却不见了踪影!

    “妈妈!”小左顿时急得快哭了,到处张望——

    顾南城将阳阳放下来,缓缓拿起椅子上的手机,一条短信在他眼前出现——

    [离开我以后,你幸福的让人嫉妒。]

    这条短信的口吻……仿佛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顾南城心底咯噔一声,快速将短信往前面翻!

    [逗你的,我在你身后。]

    [看见右手边那个小丑了吗?]

    顾南城眉心突突的跳了两下,蓦地望向椅子后面的地方——

    顿时,一幕关于她的画面落入他瞳孔——

    假山下,她背对着他站在一个俊美的男人面前,那个男人正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他们的脸靠得那么近,都不足十厘米!

    这些都不足以让顾南城震撼!

    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那个俊美的男人,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正是“死了七年”的安慕!

    那一刻,顾南城蓦地握紧手里的手机,心底的堡垒轰然倒塌——

    正在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幸福的时候,那个消失了七年的男人……来找她了!

    *

    假山下,左浅震惊的望着安慕,他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她却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

    “……”

    他竟然怀疑他的车祸是她做的!

    他怎么能怀疑她!

    当年她有多爱他,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她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得罪了将她养大的傅宸泽,气得傅宸泽差一点就跟她断绝关系!

    那时候傅宸泽是她当成哥哥、当成家人一样尊敬的人,那时候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除了母亲之外就是对她最好的傅宸泽,可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止一次的顶撞过傅宸泽,甚至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眼前这个男人相信她对他是真爱么!

    良久,左浅才倒吸一口冷气,近乎难以置信的问他:“你怀疑是我和左铭昊一起想置你于死地,所以你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不是怀疑,是左铭昊和傅宸泽都这么说——”

    “傅宸泽?”

    左浅更加震惊的望着安慕,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件事跟傅宸泽也脱不了关系!她这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当年她被人送到那个老男人家里时,傅宸泽会及时赶过来!为什么到了医院之后,傅宸泽会在她昏过去的时候急匆匆的找人处理了尸体!

    原来,根本就是他故意策划了这一起所谓的“车祸”!

    左浅捏紧手指,悲伤地望着他的眸子,情绪激动起来:“安慕,我们相恋了三年多,可到最后你宁可相信两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人,你也不相信我?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么!!”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安慕将她悲伤地眼神看在眼中,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那么当年看见医院那具尸体的时候,你应该是把他当成我了对么?”

    “是!”

    “那么,你应该很确定,我是被左铭昊撞死的,是么?”

    “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案?”安慕冷笑着盯着左浅的眼睛,“你明知道你最爱的男人被人开车撞死,而且死得那么凄惨,面目全非,你为什么不为他说一句话?当警察找你录口供的时候,你为什么保持了沉默,你宁可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不瞑目,也不将害死我的凶手供出来?”

    “……”

    左浅背脊一僵,她错愕的盯着安慕的眼睛,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相信那件事是她和左铭昊一起策划的!

    可是面对他的质问,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安慕看着左浅无言以对的模样,他悲凉的笑,“左浅,你告诉我,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我要怎么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当你明知道我惨死在你父亲的车轮下,你却一声不吭任由警察将这个案子当成无头公案积压下来也不替我报仇——你说,我应该相信你什么?”

    “……”

    “是你将我约到那个地方,可是我去了很久,你一直没出现,结果出现的是你的父亲!我被你父亲撞倒在血泊中,是你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我,你要跟我分手!我因为你父亲而断了双腿躺在病床上,我亲眼看着新闻上记者采访你的视频,你沉默的坐在那儿,记者问你,既然是你约我到那儿去,那么我发生车祸时你应该在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你的回答是——你在路上耽搁了,等你赶过去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对于我的车祸,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慕的手指一根根捏紧左浅的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恨,“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我失去了我的双腿,我失去了最爱的人,这还不够,老天爷还要让我亲眼看着电视屏幕上你狠心拒绝说出真相的一幕!如果你没有参与左铭昊杀我的计划,记者采访你时,你为什么不说?警察找你录口供时,你为什么沉默!”

    说到最后,安慕的嗓门高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炸开,也将她的心炸成一片一片的粉末……

    他的确有恨她的理由,他有误会她的理由,这些事情不是他的错,是她不对……

    当时左铭昊告诉她,他只是一不小心失手而已,他跪下来求她不要跟警方说出真相,她在良心的谴责中挣扎了很久,最终懦弱的选择了替那个所谓的父亲遮掩真相。

    当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失去了安慕,她不能再亲手送自己的父亲走上断头台……

    尽管左铭昊不是个好父亲,可是那毕竟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安慕已经死了,她难道还要再搭上一个父亲一起下地狱么!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左铭昊有多冷血,她真的以为,左铭昊只是失手而已,毕竟她知道左铭昊是个胆小的人,他不敢开车撞死人!

    那时候,她还对那份亲情有眷恋,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的疼爱,她以为只要她替左铭昊遮掩,从今以后她会拥有一个好父亲。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错了,左铭昊根本就不值得她昧着良心作伪证!

    “安慕,我知道你恨我,”左浅缓缓抬头重新看着安慕,心疼得难以呼吸,“可是左铭昊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身为一个女儿我要怎样亲手送父亲去死——”

    而现在,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

    如果早知道左铭昊会连我的孩子都不顾,我当时一定不会作伪证,害得你跟死人一样活着,连父亲和妹妹都不敢回来见上一面……

    安慕淡笑着松开了左浅的手,他勾唇自嘲的一笑,“所以呢,我因为你而过了七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到最后才发现,我掏心掏肺的给了你三年的爱,还不如你那个禽shou的父亲来得重要!”

    “不是的!”

    左浅心痛的望着往后倒退了两步的安慕,他脸上那怨恨、悲戚的笑,让她恨不得立刻以死谢罪!

    “如果是你失手杀害了我父亲,我也会替你遮掩真相,我也会替你做假证!”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在闪动,“因为你们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我只能失去你们其中一个,我不能亲手送剩下的那一个去死!这种同时失去两个最爱的人的滋味,你明白吗!”

    安慕薄唇微动,正欲说什么,似乎有一道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缓缓越过左浅的肩头,落在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的挺拔身影上——

    顾南城紧紧抿着唇,他幽暗的眸子盯着安慕,脸色十分阴沉。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阴沉的脸色其实是为了隐藏心底那一抹不安——

    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当他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叫做安慕的男人时,那种不安瞬间将他整个人席卷。七年前的安慕不是他的对手,他有这个自信,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他都远远胜于那个小男生。可眼前的安慕让他的自信一点点被击垮,眼前的安慕,并不比他逊色——

    尤其,他十分清楚自己和安慕的差距。

    一个是终身难忘的初恋,一个只是替身。即使他这个替身有左浅给过再多的承诺,可当“正主”出现那一刻,他这个替身便会瞬间失去光彩,甚至有可能……从此再也无法靠近她!

    安慕对上顾南城深邃的眸光,他淡淡勾唇一笑,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左浅,嘲讽的问道,“我是你最爱的人?呵,曾经我比不过你的父亲,现在,我应该也比不过你身后那个男人。所以左浅你别再跟我提最爱这两个字,当你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的时候,‘最爱’这两个字,只会让我觉得嘲讽——”

    听着安慕的话,左浅意识到了什么,心痛的同时,她蓦地回头望着身后的顾南城!

    顾南城走上前来,淡淡看了一眼安慕,然后将目光落在左浅脸上。他安静的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没有问她一个字,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良久,他才温柔一笑,“我是不是过来得不是时候?”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说得温柔,而且没带着任何情绪,就像体贴的丈夫宽容问着妻子一样。

    左浅盯着他的脸,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一向那么体贴,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曾经的爱人,所以他明明不安,也没有伸手强硬的将她揽入怀中,他没有让她在曾经的恋人面前尴尬难堪——

    “你想多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他。

    安慕望着左浅和顾南城四目相对的画面,他们之间那种默契,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落败的战士一样。一场无声的硝烟中,因为他七年的错过,他输得彻底。她跟那个男人有爱情,有默契,还有孩子,而他只有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