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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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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涵秋被安然送到霍希斯家族的领地霍岭郡。在那个古老而气派的霍[家老宅里,她见到了这一世的祖父霍希斯?强纳森。

    完全就是两只关在一个笼子里的斗鸡!沈涵秋在心里如此评价自己跟祖父的见面。可能,不是德黑隆圣师派的人送自己来,祖父肯定会拒收吧。

    “把她带走,别让我看到她。”强纳森嫌恶不己的对身边的仆人说。

    乔克父亲交待过要听学会忍让,尤其是不要跟长辈顶嘴。沈涵秋念及此,方忍住将祖父骂个狗血淋头的冲动,咬着牙根随着那个头长在额顶的仆人向宅院深处走去。

    在那个像迷宫一样的宅子里,沈涵秋腿都走酸了,才算走到祖母尤莉儿居住的小院里。这里也是乔克父亲成长的地方。

    院子很小,没有一路上沈涵秋经过的那些院子来得气派,却自有一份清雅。绿色的藤萝爬满墙头,上面缀着白色的小花,在风中轻摇。

    带路的仆人没有进门,就站在敞开的院门处,对着院中喊:“十三夫人,少主命我带乔克少爷的女儿过来。”

    “乔克的女儿?”有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从门挡住的院子角落里传来。

    “是的,刚从昆麓城过来。”仆人说完,没等尤莉儿出来,就转身就掉了

    沈涵秋走进去,好奇的打量着那个蹲在花丛中的花白头发的女人:“乔克的女儿就是我,您是我祖母尤莉儿么?”

    呆了一下,尤莉儿站起来,面上讶然与欣喜之色交叠。

    “还好,您不像外面那头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那么排斥我。”沈涵秋佯作害怕的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拍打着胸口。

    “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尤莉儿下意识的反问。

    “唔,就是据说是我祖父的那个老头。”

    “真是个调皮的丫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祖父的。”尤莉儿含笑嗔道。

    祖母不笑的时候,眉头紧皱,配着那头花白长发,显得苍老,这会子一笑,眉眼舒展开来,焕发青春般年轻了许多。沈涵秋一本正经的说:“奶奶以后要多笑,笑一笑,十年少,多笑笑,就像我的姐姐了。”

    “真是个油嘴滑舌的丫头。”尤莉儿笑着,拥着孙女儿进屋去了。

    泡了个热腾腾的澡,再出来坐在桌边吃着热腾腾的茶点,旁边是忙着给自己赶制新衣的奶奶,沈涵秋感到无比的幸福,先前因为祖父而生的怨气,也消散了。

    夜里,沈涵秋躺在奶奶温暖的怀抱中,讲些跟父亲乔克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发生的事,不管好不好笑,都能逗得奶奶轻笑不己。“这个糊涂的乔克啊!”奶奶笑过之后,总是要这么评论一句。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尤莉儿赶紧让孙女儿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沈涵秋让屋外的一声高声斥骂给惊醒,赤着脚跳下床出门一看,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间,奶奶正低着头小声给对面的华服女人解释什么,她顿时火了,冲过去挡在奶奶身前,仰面对着那个盛气凛人的华服女人吼道:“不许欺负我奶奶!”

    “涵秋,不可以这么对夫人说话。”尤莉儿将孙女儿拽到身后,小声告诫之后,又低声下气的给对面的女人道歉。

    “真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你听着,要想留在我们霍希斯家,就要遵守我们家的规矩。”

    “是的,夫人,我一定会好生教导涵秋。”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改了,就叫苔丝吧。”

    “是,谢夫人赐名。”尤莉儿恭顺的应道。

    “有没搞错,奶奶,我要叫沈涵秋爸爸同意的,谁要这鬼女人乱改!”沈涵秋这话就等于是捣了马蜂窝,将本来耍足了威风要走的强纳森的正室夫人惹毛了,喝令仆人掌嘴。

    “你敢打我,等我爸爸回来,我要他杀了你!”自己目前没有威慑力,沈涵秋只能扯出父亲来吓唬上来准备打她的仆人。

    沈涵秋冷如电的目光,以及冰冷的话语,带有一种奇特的威慑力,居然震住了院子中的所有人,连强纳森的夫人也有胆寒之意,僵了一下,她又觉得大失面子,命仆人去将强纳森请来。

    强纳森正为乔克被逐出王宫术师团护卫队大光其火,听说仆人转述了沈涵秋的话后,怒冲冲的跑来,劈头盖脸的朝沈涵秋一顿大骂:“该死的贱丫头,你还有脸提你父亲!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被逐出王宫术师团护卫队!你滚!”

    尤莉儿本来挺害怕的,一直低垂着头,这时却抬起头,不可置信的嚷道:“老爷,涵秋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可以这样辱骂她!”

    “我还想亲手捏死她!”强纳森目前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有些玄乎,因为二房里出现了一位修炼天才,家族长老堂里有初步意向,要改立家族继承人。乔克从王宫术师团护卫队里被逐,也许就是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他又怎么会不恨乔克,不恨沈涵秋呢?

    “我姓沈,不姓霍希斯,你没有权利捏死我。”沈涵秋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再严肃的对尤莉儿说:“对不起,奶奶,我不能陪你了,我要离开这里。”

    “涵秋,你祖父说的是气话。”尤莉儿焦急的摇着孙女儿的胳膊,央求道:“快给你祖父认个错,求他原谅你。”

    “不,奶奶,我没有错,不需要这个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的原谅。我走了。”不舍奶奶温暖的怀抱,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比前世婉姨带给她的感觉更好,可是沈涵秋还是推开奶奶,迈开腿朝外跑去。

    尤莉儿想追,强纳森咆哮道:“你敢追,就不准再进我霍希斯家的门了。”

    沈涵秋没有回头看奶奶的神情,心里默默的对奶奶说着对不起,努力的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直到一口气跑出了迷宫一样的霍希斯家族的老宅。

    跑出大门的时候,沈涵秋跟一个正要进门的男孩撞了个满怀,人家没事,她反跌回来,变成滚地葫芦。

    “你没事吧?”一声轻柔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纤细柔嫩的手掌拉住沈涵秋磨破皮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眨眨发花的眼,沈涵秋打量了一下拉自己的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比自己大个二、三岁的样子,瘦得像竹竿,跟自己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闷闷的说:“没事。”然后,甩开她的手,就要离开。

    撞倒沈涵秋的男孩子不满的说:“你撞了人,就这么走吗?”

    “你姓霍希斯对不对?”沈涵秋不答反问。

    男孩非常自豪的答道:“没错,我叫霍希斯?肖恩。”

    “跟那头狮子一个姓,名字又跟黑猩猩有一个字相同,难怪你这么欠揍!”话音未落,沈涵秋提脚踹在肖恩的腿弯处,虽然力气小没能踹断他的腿骨,却成功的让他前跌摔了个大马扑。

    肖恩跳起来要打沈涵秋时,沈涵秋已跑到街中心,他想要追,却被女孩拉住,只气得抱着腿大骂:“别让我逮到你,不然非揍得你满地找牙。”

    “当心你自己的牙吧。沈涵秋下次来的时候,一定拔光你跟老狮子的牙!”沈涵秋搁下狠话,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漫无目地的在街上走着,沈涵秋的目光扫过对街的酒楼时,分明看到飞鹰的身影。“不可能这么巧吧?”她喃喃的说着,脚不由自主的朝对街跑去。

    飞鹰打扮成一个普通的武士,挂一把毫不起眼的武士刀,武士服磨起了毛球,给人一种落拓的感觉。他的身边,是一个清秀佳人,也是武士打扮。两人点了四菜一汤,在一楼大厅对着门的位置,有说有笑的吃着。

    “咱们真的要去瓷都?”

    飞鹰摇摇头说:“我告诉过你,我喜欢收集瓷品。玄风大陆很多人都喜欢收集瓷品。”

    “别人有闲情逸志奔波数千里就为收集几件瓷器,我信。你,要说没有别的目的,我直不信。”清秀佳人依然摇头笑道。

    “你是没有见过窑变瓷的美丽,所以,你不能理解我。”飞鹰摇头叹道。

    沈涵秋很乐意听到飞鹰说他的女伴不能理解他,心情很好,满含企盼之情的望着飞鹰:“可以带我去见识一下窑变瓷么?我对制瓷很有兴趣,我自己也会烧制瓷器。”

    清秀佳人咯咯笑道:“阿鹰,这小乞丐倒挺聪明的。”

    “瘦竹竿,你不懂瓷器,别插嘴。”前一世,自己给花鹰的印象就是常识严重匮乏,今世,自己恰好对他所喜好的瓷器的烧制过程有颇深的了解,沈涵秋很有扬眉吐气之感,

    “好个无礼的小乞丐!”

    “雾姐,她还是个孩子。”飞鹰伸手挡住女伴伸出的纤纤玉手。

    “哼,这丫头要是说不出窑瓷变是什么东西,我非揭了她的皮!”

    冲着飞鹰甜甜的一笑,沈涵秋得意洋洋的说:“窑变瓷不是什么东西,是瓷器在开窑后得到的器物,因色、彩、形等方面发生了特异变化,既说不出原因又不能重复制作的,都称之为‘窑变。’”

    飞鹰饶有兴致的问:“你真的懂制瓷?”

    “当然。别看我年纪小,没满一岁就开始学制瓷了。”沈涵秋大言不惭的说。呃,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捏泥巴玩,且烧制的瓷器都属于粗制滥造品,但这不妨碍自己懂有关制瓷的一些精妙理论,嘿嘿,这可是乔克父亲传承自瓷界鬼杰制瓷心得。

    “那么你认为窑变瓷之所以产生,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有很多种。窑变是主要是普通釉色的突变,而釉色的突变嘛。嗯,你要是带我去瓷都,我就告诉你答案。”沈涵秋收住了话头,眼巴巴的瞅着飞鹰。

    “好,那就一起走。”飞鹰带上对瓷器的了解极为粗浅的雾姐,去瓷都参加瓷都三年一次的“社火节”,跟仅知道花瓶、碗盘杯等都属于瓷器的雾姐聊制瓷,也着实无趣,算是知音难求,碰上自己冒出来的沈涵秋小小年纪居然懂得“窑变瓷”,自然令他欣喜。

    一起走,沈涵秋自然得报名字,听说她叫沈涵秋,飞鹰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讶异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平淡的说:“噢,涵秋这个名字原来很普通,很多人都用。”

    很想说“沈涵秋”这个名字绝对不普通,她是独一无二的,可是看到飞鹰波澜不惊的眼,似乎对前世恋人的印象完全消失,沈涵秋默然。

    瓷都座落在玉带般流过霍岭郡的琉璃河畔,是霍岭郡最大的税收来源。所以,当时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强纳森才会经常去瓷都视察,也就有了邂逅尤莉儿的机会,从而成为了沈涵秋的祖父,虽然现在他还不能了解有这么一位孙女儿意味着什么,并且愚蠢至极的将她逐出家门。

    从天空俯瞰瓷都,它就像一朵盛开在琉璃江畔的重瓣牡丹,那一座座瓷窑就是一片片的花瓣,花芯就是瓷都的中心——瓷城。

    瓷都终年烟火遮天蔽日,通往瓷城的官道上瓷商络绎不绝。整个瓷都就像硕大的窑洞,瓷城就像窑洞的口,不停的吞吐着素胚、瓷器。

    三年一度的“社火节”,所有的制瓷大师,都会把自己这三年来的得意之作在“社火节”上展示出来,而初出茅芦的后生小辈们也会把自认为最好的作品拿出来展示,期望能搏个好评。

    “知道瓷界鬼杰尤大师的成名之作是什么吗?”飞鹰跟沈涵秋越聊越开心,居然挖空心思找难题想要难倒她。

    沈涵秋故作为难的皱起眉头,一幅认真思考状。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干嘛要不懂装懂。”雾姐明明是对飞鹰动了心,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极强的zhan有欲,对一路上跟飞鹰聊得相当起劲的沈涵秋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懂装懂也是本事,就怕有些人想装也装不出来。”同样的,沈涵秋对雾姐也同样视如眼中钉,丢了个白眼给雾姐后,她清了清嗓子,说:“鬼杰的成名之作谓为‘流彩瓶’,是纯色的釉突变,因瓶身斑斓魅惑、流光溢彩而得名。”

    “咦,小丫头连这也知道。”

    “那是当然。”沈涵秋得意的看了雾姐一眼,又道:“可惜,由于那时候人们认为窑变瓷属于不祥之物,一般都是立即砸碎了深埋。鬼杰却反其道而行,专门研制窑变瓷。可以说,在他生前因为打破禁忌,而受尽了迫害。他‘鬼杰’之名真正响彻玄风大陆时,却是他死去之后,当人们接受了窑变瓷不是不祥之物的观念之后。”

    “有传言说鬼杰只是隐居,并且,还不断有鬼杰的作品现世,难道都是骗人的?”

    “窑变瓷的产生是偶然,但是从绘于素胚上的图案,还是能够看出画风的不同。鬼杰自幼孤苦伶仃,导致其画风奇绝野逸、傲岸不驯,自成一派,这一点是很难模仿的。”

    雾姐儿极度不爽的讥讽道:“除了会卖弄唇舌,你难道还能烧个窑变瓷出来不成?”

    洋洋自得的笑容僵了一下,复又绽开,沈涵秋自信满满的说:“我今年才十岁,还是在练基本功,三年之后,我一定可以烧出窑变瓷。”

    “三年之后,我会来看你烧制的窑变瓷,还是在社火节上。要加油哦!”飞鹰半是玩笑,半是鼓励的笑道。

    “我会让你看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沈涵秋傲气十足的答道。就算是转世重生,她那个不认输的性子。

    远远的看到瓷城的影子,飞鹰兴奋的挥动着马鞭:“快看,那就是瓷城。”

    走近了,看到那用青花瓷片镶贴的城墙,和城墙上一次成形的彩瓷城垛,在夕阳下,是那么的璀璨夺目。就连不懂烧瓷的雾姐,也不敢再有瓷器除了实用并无任何观赏价值的念头。

    飞鹰老马识途的领着两人进城后,在城中七绕八拐,到达城中心区的一所独门小院前,正要进门时,沈涵秋却说:“我要到鬼杰的旧居去看看。”

    “你知道鬼杰的旧居在哪里?”飞鹰吃惊的问。

    “听别人讲过在城西柳树巷,不见得能找到。”沈涵秋老实的承认。今生比前世强些的就是,她的常识没有匮乏到令人吃惊的程度,但相似的就是,她还是不怎么记得路,基本还算是路痴,所以她其实是希望飞鹰能陪她去的。

    “你不能陪她去疯。瓷城之内,人蛇混杂,你得小心从事。”雾姐儿拉住转身欲跟沈涵秋出门的飞鹰。

    虽然讨厌雾姐儿,但沈涵秋也得承认飞鹰的身份太敏感,而这家伙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太疯狂,只是换了衣服,并没有易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她非常遗憾也非常坚决的表示不要飞鹰陪伴。

    瓷城很精致,连街道上也铺着小块的青花瓷片,全都是青花瓷,一个街区一种花色。柳树巷的这片街区的道路上,一块块青花瓷片拼贴而成的是一株株柳树,迎着光看去,柳影婆娑,仿佛能感觉到柳风习习。

    乔克父亲说过,外曾祖父的屋子在柳树巷最里面。走到巷尾,无路可走时,沈涵秋试探着去推那扇虚掩的门。

    “谁呀?”门后传来好听的女子声音,这声音很熟,让沈涵秋一愣。她探头朝门后望去,奶奶尤莉儿蹲在花丛中,“奶奶,您怎么会来?”她呆呆的问。

    尤莉儿站起来,张开双臂,微笑道:“我来等我的宝贝孙女儿奶奶追出来没有见到你,就想你既然也跟着学制瓷,也许会来瓷城看看,所以来这里等你,还真是让奶奶等到你了。”离开了霍希斯家老宅,她变得活跃多了,那头花白的头发也光亮了许多。

    享受着奶奶的爱抚,沈涵秋说出自己要当制瓷大师的理想,尤莉儿既伤感又欣慰:“小时候,乔克的愿望是成为像外祖父一样的制瓷大师,可是我让他认祖归宗,逼他走上了另一条路。现在他的女儿,也跟他一样,要成为比瓷界鬼杰更了不起的制瓷大师,也许,等我的乖孙女儿成为制瓷大师,我父亲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女了。”

    尤莉儿把沈涵秋带进西侧的屋子,在满是蛛丝和灰尘的书架上一阵摸索,书架朝旁边滑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门洞来,有阴冷的风从洞里的通道内吹来。通道很长,阴冷潮湿,让铺了瓷片的地面变得很滑,沈涵秋因为奔跑过速,一不留神滑倒,尤莉儿搂起她心疼的给她吹擦破油皮的额上伤处。

    “奶奶,不疼,真的。”沈涵秋憨憨的笑着。

    “你肯定不习惯走这条路,奶奶背你走吧。”

    “这怎么行。”嘴里拒绝,可是等奶奶蹲下来,沈涵秋却马上爬上奶奶的背。这一刻的温暖感觉,让她幸福得快飞起来。

    尤莉儿生长在瓷城,习惯了在光滑的瓷片铺成的道路上行走,走得很平稳,背着孙女儿一直到了通道彼端的密室,才把她放下来。。

    好奇的打量着密室时的一切,这里几乎就是个瓷器展示馆,各种形态的瓷器,都向沈涵秋展示其天然奇异的美。它们或瑰丽绝伦,或沉稳雅静,或缤纷诡谲,这些神奇美妙的色彩,显出极不寻常的韵致,令她为之深深震撼与折服。

    “我也要烧制出这样美丽的瓷器。哦,不,我要烧制出比这更美丽的瓷器,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沈涵秋激动的嚷道。

    “奶奶相信,我的孙女儿一定可以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尤莉儿将一堆手札从角落里搬到瓷床上,细心的按时间先后排列顺序。

    不经意翻开最后一本手札,沈涵秋看到最后一面上只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我最大的痛苦和幸福,都是源于制瓷。

    “父亲是累死的。”尤莉儿悲伤的叹道。“他完全沉迷在制瓷的世界当中。为了思考怎么把真实世界中的事物,在素胚上描绘出那些图景曲折变异后的形态,因为一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不眠不休直至死去。”

    “图景曲折变异后的形态?”

    “或者说融入情感之作。”

    “最初的一件青底白莲的窑变瓷,父亲是因为画图景时融入自己的感情,所以舍不得打碎,不顾那些荒诞的禁忌,将那件窑变瓷保留了下来。后来,父亲日益沉迷于窑变瓷带来的视觉震憾,从取土到釉料选择开始研究,如何烧制窑变瓷。”

    尤莉儿本身对烧制瓷器的领悟力并不高,但跟在父亲身边,耳闻目濡,对制瓷的流程也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的,对于父亲研究烧制窑变瓷的过程记得非常清楚,也就让沈涵秋少走了很多弯路。

    “三年之后,我会来看你烧制的窑变瓷,还是在社火节上。要加油哦!”飞鹰半是玩笑,半是鼓励的笑道。

    “我会让你看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沈涵秋傲气十足的答道。就算是转世重生,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要强的性子。

    “哦,真是期待呢!”雾姐非常不爽的冷笑道。

    没有继续跟雾姐斗嘴,一来是实力不够,因为这雾姐绝对就是雾海女妖,真惹翻了这女人,丢了小命儿划不来,二来沈涵秋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样才能烧制出有自己特色的窑变瓷,让飞鹰对她刮目相看,让他明白,她沈涵秋是独一无二的。

    远远的看到瓷城的影子,飞鹰兴奋的挥动着马鞭:“快看,那就是瓷城。”

    走近了,看到那用青花瓷片镶贴的城墙,和城墙上一次成形的彩瓷城垛,在夕阳下,是那么的璀璨夺目。就连不懂烧瓷的雾姐,也不敢再有瓷器除了实用并无任何观赏价值的念头。

    “父亲说得没错,瓷城是最美丽的城市。”和雾姐一样目瞪口呆的沈涵秋梦呓般说。

    三人中唯一正常的飞鹰,因为来过很多次瓷城,所以这时候还能呵呵笑着为她们介绍瓷城的由来。而他讲的这些,沈涵秋大致听父亲讲过,当时她以为父亲夸大其辞了。

    “到了社火节的时候,夜空腾起五彩的焰火,你将看到五光十色的瓷城,那时候的瓷城才是最美的。走吧,我们进城去,城门就要关了。从今天开始,直到社火节闭幕,城门都是禁止通行。”飞鹰对瓷城的了解不亚于乾元帝都的都城,到达瓷城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飞鹰老马识途的领着两人在城中七绕八拐,进了城中心区的一所独门小院。正要进门时,沈涵秋却说:“我要去鬼杰的旧居去看看。”

    “你知道鬼杰的旧居在哪里?”飞鹰吃惊的问。

    “听别人讲过在城西柳树巷,不见得能找到。”沈涵秋老实的承认。今生比前世强些的就是,她的常识没有匮乏到令人吃惊的程度,但相似的就是,她还是不怎么记得路,基本还算是路痴,所以她其实是希望飞鹰能陪她去的。

    “你不能陪她去疯。瓷城之内,人蛇混杂,你得小心从事。”雾姐儿拉住转身欲跟沈涵秋出门的飞鹰。

    虽然讨厌雾姐儿,但沈涵秋也得承认飞鹰的身份太敏感,而这家伙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太疯狂,只是换了衣服,并没有易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她也非常坚决的表示不要飞鹰陪伴。

    “我给她指个路就回来,不然这丫头肯定会迷路的。”飞鹰不容分说的牵起沈涵秋的手,往城西而去,雾姐则负气的摔门进去了。

    瓷城很精致,连街道上也铺着小块的青花瓷片,全都是青花瓷,一个街区一种花色。柳树巷的这片街区的道路上,一块块青花瓷片拼贴而成的是一株株柳树,迎着光看去,柳影婆娑,仿佛能感觉到柳风习习。

    乔克父亲说过,外曾祖父的屋子在柳树巷最里面。走到巷尾,无路可走时,沈涵秋试探着去推那扇虚掩的门。

    “谁呀?”门后传来好听的女子声音,这声音很熟,让沈涵秋一愣。她探头朝门后望去,奶奶尤莉儿蹲在花丛中,“奶奶,您怎么会来?”她呆呆的问。

    尤莉儿站起来,张开双臂,微笑道:“我来等我的宝贝孙女儿。”

    扑进奶奶的怀抱,沈涵秋仰着圆圆的脸问:“那个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同意您来?”

    尤莉儿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吱声,只是有力的搂紧了孙女儿。

    “对不起,奶奶,我连累了您。”从乔克父亲的零星话语中,沈涵秋能清晰的感觉到奶奶深爱那个霸道老头,所以因为自己则让奶奶在那个家里再也呆不下去,她感到非常歉疚。

    “哦,不,奶奶其实早就想离开那里了。在那个宅子里,奶奶总觉得透不过气来,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走出来,是你,我亲爱的孙女儿,你让我有了走出牢笼,寻回自我的勇气。”

    “没有骗我?”沈涵秋眯起本就变得细长的眼,笑得好不开心。

    “奶奶追出来没有见到你,就想你既然也跟着学制瓷,也许会来瓷城看看,所以来这里等你,还真是让奶奶等到你了。”

    “我们祖孙心有灵犀嘛!”沈涵秋转头欲寻飞鹰介绍给奶奶认识的,却发现他已悄然离去,不免怅然。

    尤莉儿探头边朝外望边问:“是谁送你来的?”

    “一个朋友,他已经离开了。”

    “哦,我的孙女儿都有小朋友了。”尤莉儿离开了霍希斯家老宅,变得活跃多了,那头花白的头发也光亮了许多。

    没有辩解说送自己来的朋友是成年人,沈涵秋由着奶奶误解。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掌握烧制窑变瓷的技巧。

    听了孙女儿的想法,尤莉儿既伤感又欣慰:“小时候,乔克的愿望是成为像外祖父一样的制瓷大师,可是我让他认祖归宗,逼他走上了另一条路。现在他的女儿,也跟他一样,要成为比瓷界鬼杰更了不起的制瓷大师,我的父亲在九泉之下,应该会感到宽慰了吧。也许,等我的乖孙女儿成为制瓷大师,他就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儿了吧。”

    “相信我,那时间不会太久。”沈涵秋非常自信的说。

    “当然,奶奶绝对相信你。”尤莉儿把沈涵秋带进西侧的屋子,在满是蛛丝和灰尘的书架上一阵摸索,书架朝旁边滑开。

    书架移动时发出难听的吱呀之声,让沈涵秋很是担心书架会散架。等到那难听的声音消失时,尤莉儿站在书架左侧,招呼她过去。

    堆满书藉的书架后,露出一个半人高的门洞来,里面有阴冷的风吹来。沈涵秋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以为她害怕,尤莉儿说:“要是害怕,你就在这里等着,奶奶去把你要的东西拿出来。”

    “哦,奶奶,我没有害怕,只是刚才那阵风有点凉。”沈涵秋笑着从奶奶腋下钻过去,在窄小的通道内朝前飞奔。

    尤莉儿弯腰进了通道,在幽暗的通道壁上一阵摸索,移开的书架又移了回来,封了洞口,她才去追赶孙女儿。

    通道很长,阴冷潮湿,让铺了瓷片的地面变得很滑,沈涵秋因为奔跑过速,一不留神滑倒,等她爬起来时,尤莉儿已追上来,搂起她心疼的给她吹擦破油皮的额上伤处。

    “奶奶,不疼,真的。”沈涵秋憨憨的笑着。

    “你肯定不习惯走这条路,奶奶背你走吧。”

    “这怎么行。”嘴里拒绝,可是等奶奶蹲下来,沈涵秋却马上爬上奶奶的背。,这一刻的温暖感觉,让她幸福得快飞起来。

    尤莉儿生长在瓷城,习惯了在光滑的瓷片铺成的道路上行走,走得很平稳,让沈涵秋舒服得睡了过去。到了通道彼端的密室,尤莉儿将她放在密室里那张光滑锃亮的瓷砖拼成的床上时,她才醒了过来。

    好奇的打量着密室时的一切,这里几乎就是个瓷器展示馆,各种形态的瓷器,都向沈涵秋展示其天然奇异的美。它们或瑰丽绝伦,或沉稳雅静,或缤纷诡谲,这些神奇美妙的色彩,显出极不寻常的韵致,令她为之深深震撼与折服。

    “这些都是我父亲制作的。乔克就是因为看到这些美丽的瓷器,才产生成为制瓷大师的念头。”尤莉儿骄傲的说。

    “我也要烧制出这样美丽的瓷器。哦,不,我要烧制出比这更美丽的瓷器,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沈涵秋激动的嚷道。

    “奶奶相信,我的孙女儿一定可以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尤莉儿将一堆手札从角落里搬到瓷床上,细心的按时间先后排列顺序。

    不经意翻开最后一本手札,沈涵秋看到最后一面上只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我最大的痛苦和幸福,都是源于制瓷。

    “父亲是自杀的。”尤莉儿悲伤的叹道。

    “讲讲他吧。我父亲讲得不是很详细,您知道,我父亲话很少。”

    “乔克跟他外祖父一样,他们都沉迷在制瓷的世界当中。他们想的更多是怎么把真实世界中的事物,在素胚上描绘出那些图景曲折变异后的形态。”

    “曲折变异后的形态?”

    “或者说融入情感之作。”

    “最初的一件青底白莲的窑变瓷,父亲是因为画图景时融入自己的感情,所以舍不得打碎,不顾那些荒诞的禁忌,将那件窑变瓷保留了下来。后来,父亲日益沉迷于窑变瓷带来的视觉震憾,从取土到釉料选择开始研究,如何烧制窑变瓷。”

    尤莉儿本身对烧制瓷器的领悟力并不高,但跟在父亲身边,耳闻目濡,对制瓷的流程也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的,对于父亲研究烧制窑变瓷的过程记得非常清楚,也就让沈涵秋少走了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