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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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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读完外曾祖父的手札,奶奶已经将土料入釉料等一应制瓷之物都准备好了,而密室不知何时打的门,正对着的竟然是一孔窑。

    窑不大,从外观上看很不起眼。但结窑所用的泥浆、窑砖、内窑的结构却是上上之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的事情,尤莉儿帮不了孙女了,所以只静静的在旁边守候。

    沈涵秋根据外曾祖父的晚年研究成果,先将胚胎素烧,出窑后,以浓色重彩绘成亮丽的图案,再入窑烧制。借助着火之灵,让浓厚的釉料在素胚上焙烧异变。

    兴许是传承了鬼杰的血脉,沈涵秋居然提笔能画,而且形神意兼俱。她在素烧之后的胚胎上绘的都是桃花,单枝的,满树的,成林的,全是红色的桃花,她的笔将桃花的妖娆意态挥洒得淋漓尽致。

    尤莉儿看得啧啧称奇:“单论这桃花,就是我父亲当年,不,跟他齐名的大师们画来也达不到如此意境。最难得的是你还是在素烧之后的胚胎上绘制,釉彩凝而不渗。”

    “那当然,我是谁呀!没两把刷子,我敢夸口说三年之后,烧出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么?”沈涵秋嘻嘻笑道。她没解释自己制作泥胚时,凭着对红桃花树的精微了解,已将图案雏形塑出,只是没上色,奶奶离得又稍远了点没能看出来,因为要是解释的话,就太复杂了,也许会把奶奶吓坏的。

    在奶奶的陪伴下,沈涵秋不知疲倦的反复制胚,素烧,绘图上釉,再焙烧,然后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结果。她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孩子,跟当年的鬼杰一样整日整夜的不眠不休,承受了一次次开窑之后面对满窑失败品的挫折,却越挫越勇。

    数不清是第几次开窑了。沈涵秋依然有着第一次开窑的紧张。

    尤莉儿心疼孙女儿,安慰道:“我父亲说过,窑变瓷就像天上的闪电一样难以捕捉。涵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也是到了晚年,烧制窑变瓷的技艺才炉火纯青。”

    “可是我夸口说三年之后,要烧制出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三年的时间,不够我在基础阶段这样挥霍。”沈涵秋握紧了拳头,紧盯着窑门说。

    开窑,沈涵秋已经做好再看一窑失败品的心理准备。等着瓷窑慢慢冷却,她秉烛入窑察看。先是一道耀眼的流光跃入眼帘,她紧紧的闭上眼,再猛的增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绚烂瑰丽的色彩:奇艳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的红,如群山叠翠的绿,迷幻如同彩虹的五彩,都是大自然中瞬息万变的景观,其神妙之处绝非人工所能及。

    “天呐!涵秋,你成功了!”尤莉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孙女儿出去,以为她独自躲在窑内伤心,便进来试图安抚,却不想看到一地奇幻般的色彩。

    “我有了个成功的开始,奶奶。”沈涵秋让奶奶挑了一个花瓶,余下的,都被她砸碎了。这是鬼杰的习惯:一窑变瓷,佳品再多,他也只取最完美的一件。

    走出窑,尤莉儿非常痛惜的回头望着窑里那一地碎片:“你外曾祖父就不该有那么个坏习惯的,真是暴殄天物。”

    “哦,奶奶,别这么小家子气。等以后,你见识到真正属于沈涵秋的窑瓷变,你再挑喜欢的收藏好了。”

    “把这件瓷品拿去展示么?”尤莉问。

    “奶奶认为呢?”

    “奶奶觉得,名扬天下未必是好事。不过,你能名扬天下,却可以让奶奶有吐气扬名的感觉,所以,奶奶也不确切知道究竟希望你怎么做。”

    “嘻嘻,奶奶还算诚实。”取笑了奶奶一声,沈涵秋收起嘻笑之色,以成年人才有的严肃神情,认真的说:“今天烧成的窑变瓷,还是属于瓷界鬼杰的。我会在三年之后的社火节上展示属于沈涵秋的窑变瓷。”

    “虽然奶奶不知道窑变瓷还能有什么样的变化,但奶奶会期待看我的孙女儿创造奇迹。”

    “哦,我聪明的奶奶。”沈涵秋又是一幅顽皮神色。

    “你的窑变瓷要到三年之后才展示,现在还有时间,要不出去看看这一届社火节上展示的瓷品。”尤莉儿不想让孙女儿继续没日没夜的烧制瓷器,死拖活拽的将沈涵秋拽走了。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拥挤不堪。“真怀念那些可以高来高去,虚空飞掠的日子啊!”沈涵秋极度痛恨自己今生无法感应到水元素的身体,不然就算只修炼十年,她也能飞,不用在人缝里钻来挤去了。

    “嗯,涵秋,你说什么?”尤莉儿似乎很享受这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快乐,淌着汗的脸上笑意盎然。

    “没什么,就是觉得广场上的雕像挺怪的。”沈涵秋指着广场中部矗立的瓷神雕像。

    “因为没有塑他的胳膊吧。”尤莉儿不用问,也能猜出来。凡是外乡人到瓷城都会有相同的问题。

    瓷神当然是有胳膊的,之所以不塑,是因为在烧制瓷神雕像的时候,瓷界对瓷神究竟长着怎样一双手,产生极大的分岐,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所以瓷神塑像就一直没有安上胳膊。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沈涵秋老气横秋的叹道。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信口开河。”旁边一位老者吹胡子瞪眼的斥道。

    尤莉儿一看,这老者认识,忙道:“雷大师,我孙女儿不懂事,我会教训她的。”

    “怎么,这个丫头是乔克的女儿?那小子成亲了,你也不给我去个信,嫌弃我是不?”

    “这事说来话长,改天莉儿再跟您细说吧。”尤莉儿怕雷大师刨根问底,忙转移话题:“我这孙女儿比她父亲更有天赋,希望您替我父亲指导她一下。”

    “那敢情好。”雷大师最喜欢有制瓷天赋的年轻后辈,脸色马上由阴转晴,分外和蔼的问被挤得直翻白眼的沈涵秋:“学制瓷几年了。”

    见奶奶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沈涵秋本不想理会这个平白骂了自己的老头,却也只得有气无力的说:“把跟我父亲玩泥巴的时间算起,近十年了。”

    “教育从娃娃抓起,唔,还是乔克那小子有头脑。我也让我们家大小子赶紧生个孩子,让他带着一起玩泥巴。”雷大师听风就是雨,马上掉头对紧跟在后的儿子说:“回去赶紧生个孩子,带着他一起玩泥巴。鬼杰活着就压了我一头,我不能让他死了之后,他的后人还压我后人一头。”

    “这老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沈涵秋悄声问奶奶,被瞪了一眼后,捂着嘴吃吃直笑。

    “走,让我看看鬼杰的后人有什么过人之处。”雷大师不由分说的拎起沈涵秋,顶在肩膀上。不知道老头要干什么,但是沈涵秋实在厌烦了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只看到奶奶跟了上来,也就由他去了。

    雷大师在瓷界名声响亮,他所到之处,人群都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他们一行没怎么费事,就到了瓷神广场中央。

    别处都拥堵异常,瓷神雕像的周围却有一片不算小的空地。这片空地上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老头,他们相互之间都不怎么讲话。雷大师顶着沈涵秋进入空地的范围时,他的儿子和尤莉儿都自觉的停在人群之中。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秃顶老头首先发难:“雷大师,你就算再怎么宠孙女儿,也不应该亵du瓷神,把你的孙女儿带到瓷神座下。”

    余下的老头们也纷纷表示不满。

    “这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儿,她是瓷界鬼杰的重外孙女儿,也是瓷界新秀。”雷大师哈哈笑道。

    瓷界鬼杰的名头,像一道惊雷,震得老头们集体失语,像看怪物一样审视着沈涵秋。

    有资格在社火节期间站在瓷神雕像的周围,本来就代表了身份和地位。只有瓷界最有名望的十位大师,才有资格到瓷神雕像的周围来,连瓷城城主和他的贵宾们都只能在瓷神广场边缘的看台上。

    沈涵秋并不喜欢出风头,但现在的情况是她不能弱了曾外祖父的名头,她得用实力证明瓷界鬼杰的后人有资格站在瓷神雕像之侧。为此,她同意按老头们的提议现场烧制瓷器。

    如果没有碰上雷大师,沈涵秋会韬光隐晦,等待三年之后一鸣惊人。到那时,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准备得非常充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瓷神广场东侧看台,瓷城城主霍希斯?兰顿惊疑的问身边的夫人黛丽丝:“那丫头怎会是鬼杰的后人?”

    “你忘了,乔克不是因为私生女的缘故,被王宫术师团护卫队除名了么?那就是他的私生女,听说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我倒是听说了,可看这丫头挺不起眼的,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沉呤一下,兰顿交待黛丽丝注意跟尤莉儿和沈涵秋搞好关系。

    黛丽丝有些不乐意:“她们都被逐出霍希斯家族,去拉拢她们,会让父亲跟母亲生气。”

    “真是个鼠目寸光的女人!”兰顿大为光火,“母亲除了耍威风,在家族中给父亲四处树敌,她还会干什么!父亲就知道蛮干,不然凭他长房嫡子的身份,加上他的天赋也不差,长老堂怎么会考虑另立继承人!”

    “好好的,发什么火嘛!大家都在看我们了。”黛丽丝羞红了脸,垂头说:“我还不是不懂才会问的嘛。”

    “听着,父母那里有怨言,你就推到我身上。总之,你要跟乔克的母亲和女儿搞好关系。他也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想顺顺当当继承家主之位,少不了他这一份助力。尽管他从王宫术师团护卫团里被开除,但是能考进去,就表示他有实力。况且,他能把女儿带在护卫团驻地抚养了近十年的时间,就代表他在护卫队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对哦,好像说送他女儿回来的是德黑隆圣师亲自指派的人,而且据说这丫头很得劳伦大术师的喜爱。”

    “有这回事?父亲真的是,居然把她给逐出家门,简直是糊涂透顶。”

    “乔克的母亲在广场上,我们要不要让她上来坐。”黛丽丝属于胸大无脑的女人类型,但她有个长处就是善于揣摸丈夫的心思。这一次也不例外,听了她的话,兰顿就对她露出赞许的表情。

    黛丽丝打发女儿希雅跟儿子肖恩去请尤莉儿,并强调他们俩态度一定要恭敬。

    “你们的母亲说得对。对乔克叔叔的母亲,你们一定要尊敬。嗯,你们要称呼她为奶奶,明白吗?”兰顿是强纳森的嫡长子,不出意外,他也将是霍希斯家族的家主。当然,前提是他父亲强纳森能保住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因而,现在为保父亲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他真是煞费苦心。

    尤莉儿被请到看台上坐时,沈涵秋已进了瓷神广场西侧那排精致的小瓷屋里的一座。每间瓷屋后都连着一座瓷窑。那本来是让瓷界新秀在社火节上献艺的,沈涵秋占了一个位置,就表示有一位可能在社火节上一鸣惊人的新秀失去了属于他的机会。

    沈涵秋不知道有双怨毒的眼,一直盯着自己,从答应现场烧制瓷器之时,她便心无杂念。走进瓷屋,熟练的将水土调合制成瓶形泥胚,仍是先烧素胚,出窑后着釉彩,绘的仍旧是红桃花,单枝的,满树的,成林的,满山满谷的,各具形态,绘制完后,再入窑培烧。

    沈涵秋在瓷屋里等着开窑的时间,黛丽丝正跟尤莉儿攀谈,由于她刻意讨好,尤莉儿也抛去在霍希斯老宅里养成的拘谨,真正拿她当成自己的晚辈,两人的谈话变得亲热而随意。

    “您说,涵秋能烧窑变瓷?”黛丽丝有点儿难以置信。

    “你一会儿就能看到,只不过她自己可能不会满意。她本来是准备在三年之后的社火节上展示自己的瓷器的。”尤莉儿颇为自豪的说。

    兰顿也要说点什么,就见沈涵秋已经从瓷屋里捧着一个瓷瓶走出来。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瓶身上绘制的桃花瓣。“太美了!”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大肚瓶,瓶身经高温烧制,釉料在瓷胎上交融,成树成林的红桃花灿若云霞,奇艳妖娆,其中神韵只能意会难以言传。

    广场上赞美声如潮,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桃林”、“瓷”、“妖”的词出现得最多,不知是哪个爱起绰号的首先叫出“桃林瓷妖”,紧接着“桃林瓷妖”的名号就传遍了全城。

    沈涵秋一直东张西望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尤莉儿以为她是找自己,大声喊道:“奶奶在这里!”

    朝奶奶挥挥手,正要往奶奶那里去,目光不经意间与人群中的飞鹰相接,看清他无声的说“真美”,她欢喜的朝他猛跑几步,却在同时看到飞鹰左右有屠夫西恩的手下,他们像是也发现了飞鹰,正朝他所在的位置挤过去,她马上停下脚步,大声喊道:“这是属于鬼杰的窑变瓷。三年之后,我会让你们看到属于桃林瓷妖的窑变瓷。”

    喊完,沈涵秋掉头就往奶奶所在的位置奔去。

    飞鹰看到沈涵秋的异常表现,感觉不对劲,环顾左右,马上发现了自己被包围了,连忙往城东方向退去,但在这人挤人的广场上,要退谈何容易,迫不得己,他亮出佩剑,大吼:“挡路者死!”他面前的人顿时朝两旁分开。

    “截住他!”

    “他是敌国奸细!”

    屠夫西恩的手下纷纷叫道,可没人理会,而且人群突然朝两旁分开,很多人都被挤倒在地,反而变成他们的障碍物,等他们摆脱这些障碍物时,飞鹰已高举着长剑冲出广场。

    沈涵秋奔上广场东侧看台,顾不上跟奶奶打招呼,就转身去找飞鹰的身影。东侧的看台很高,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飞鹰的身影,看到他冲出人群最为密集的广场,方自松了口气,忽然又因为发现了屠夫西恩的身影,而紧张万分。

    “那个女妖跑哪儿去了嘛!”

    “涵秋,你说什么?”尤莉儿刚才让孙女儿给伯父一家子打招呼,却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嘀咕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奶奶,我说我高兴。”不想让奶奶担心,再说自己目前也没有办法帮飞鹰,沈涵秋只能佯作无事的冲奶奶憨憨的笑。

    尤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也不怀疑,笑道:“奶奶今天也高兴坏了。你伯父他们也都替你高兴呢!”

    “我伯父?您不是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吗?而且我父亲是黑头发,他是金色的头发。”

    “这是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大哥。你父亲像我,所以是黑头发,你伯父像你祖父,所以是金色的头发。你还不赶紧拜见伯父。”孙女儿是私生女,就算不被逐出家门,在家族也没地位,难得兰顿这大伯父没有嫌弃,还肯承认涵秋是侄女儿,尤莉儿对兰顿可谓是感恩戴德。

    “那他就是那个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的儿子了,我才不要认他是伯父。”沈涵秋任性的嚷道。

    兰顿笑眯眯的问:“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指的是你祖父么?呵呵,挺形象的比喻。不过,如果是他的儿子,你就不认我这伯父,那你不是连你父亲也不能认了。”

    “父亲是父亲!”

    “这不就对了,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嘛!来,叫声伯父听听,有见面礼的哦!”兰顿脾气好得惊人,差点让他亲儿子肖恩和亲女儿希雅吃惊得眼珠子掉出来,要知道他向来是以严厉著称的。

    “涵秋,要听话。”尤莉儿看兰顿都这么有诚意了,又是感动,又是着急,眼泪都掉下来了。

    奶奶一落泪,沈涵秋马上着了慌:“奶奶别哭,涵秋听话还不行嘛!”

    “那你给伯父和伯母磕头。”

    “不用这么正式的吧!”刚嘀咕了一声,见奶奶眉头又皱了起来,沈涵秋忙道:“好嘛,好嘛,我大礼参拜就是了嘛!”

    “一家子骨肉至亲,何必拘泥形式,头也不用磕了,就叫声伯父来听听。”兰顿笑道。

    “伯父英明!”不用磕头,沈涵秋自然眉开眼笑了,小嘴儿也跟抹了蜜似的:“伯父比那个像狮子多过像人的老头上道多了。”

    “这算是夸奖吧,看在你小嘴这么甜的份上,我这大伯父的见面礼可不能寒酸了。大伯也没准备,给十个紫金币你买零食吃。”

    “那我就先谢谢伯父了。”反正都叫了伯父,见面礼不收白不收,加上也不知道紫金币有市值,沈涵秋也就没有推辞,倒是把尤莉儿弄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飞鹰刚奔出瓷神广场百来米,人群朝两旁迅速分开露出的通道上,屠夫西恩静立在原地,恰好挡住他的去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飞鹰王子。”

    “你们军情部的人还不如你们军法部的人嗅觉灵嘛。”飞鹰丝毫不见慌乱,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些。

    “你想拖延时间,等你的同伴来救你么?”屠夫西恩当然知道夜长梦多,不给飞鹰拖延的机会,拔剑攻上。

    屠夫西恩的剑通体黝黑,间或有蓝色的光芒闪过,剑风也带着微腥味,一看即知是淬过巨毒的。挥动之间,黑色的剑影,像一条条阴险的毒蛇,飘移不定。

    飞鹰不敢让黑色的剑影沾身,防御多于攻击,剑舞得泼水不进。

    屠夫西恩的手下在这时都围了上来。城卫军也涌来,一边疏散人群,一边负责警戒。

    瓷神广场东侧的看台上,沈涵秋这会子的脸绷得紧紧的,心里边数个不好的念头在打转儿:难道雾姐不是雾海女妖,或者雾海女妖不在瓷城,还有飞鹰不是会飞行术的,怎么一直没见他用,难道他是靠飞行符才能飞,而飞行符恰好又用完了?

    沈涵秋心里七上八下时,飞鹰身上剑芒陡然大盛,黑色的剑影在剑芒中被绞碎,转眼成烟,西恩也被那凌厉的剑势迫退,飞鹰趁此机会一飞冲天,朗声笑道:“恕不奉陪了!”

    哦,原来飞鹰能飞,只是需要准备时间啊!沈涵秋没看到飞鹰用符或别的什么法宝,知道他肯定是懂一门飞行技能。一下子放了心,她的脸上又有了喜色。

    “哇,好酷哦,他飞起来了!”见了父亲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老实的肖恩,失声惊叫。

    教子甚严的兰顿难得没有喝斥儿子,因为他也吃惊得站起来了,喃喃说道:“他没用飞行符,天啦,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飞鹰,你束手就擒吧!”屠夫西恩仰望飞鹰,高声叫道:“四周城墙上都有弓箭手,他们用的全都是制式连发式毒驽,就是只真的雄鹰,你也飞不出这瓷城。”

    “你的准备还真是充分。”飞鹰在瓷神广场上方盘旋着,打量着从哪个方向突围来得列容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飞鹰王子不好美色,不好财宝,唯一的嗜好就是收藏瓷器。瓷城的社火节,你自十七岁之后每届必来。这一届的社火节,你既然在我裕隆王朝境内,自然也没有不来之理。我估计,在这瓷城守株待兔,不应该没有收获。”

    “可是你听说过投鼠忌器么?”飞鹰哈哈笑着,先朝东城方向疾飞而去,等到东城城墙上飞出一篷箭雨,他又折身朝南城方向飞去,如是三番,折腾得城内是哀声四声。

    “你们先回家去。”兰顿是瓷城城主,本身又是高阶武士,自然不惧怕战斗场面,一边安排家人跟护卫回去,他一边追着飞鹰而去。

    “奶奶,我们回家吧。”沈涵秋想到外曾祖父修的那条秘道。西恩既然准备得如此充分,飞鹰想飞越城墙或从城门出去,都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那条秘道逃出去。

    秘道连接鬼杰的屋子与城效的桃花庄园。没有人知道桃花庄园的主人是谁,只知道买下这块地的主人,在庄园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桃花,可以说桃花庄园里汇聚了玄风大陆所有品种的桃花。由于地处僻静且人车难以通行处,所以每年的桃花都在寂寞中盛开并凋零,只有桃子成熟的时候,才会有城中小贩到桃花庄园来,向那个又聋又哑的老仆采购鲜桃。

    其实鬼杰买下桃花庄园的当天,同甘共苦的妻子得急病而死,他认为这所庄园不吉利,所以没搬进去住,又因为妻子爱桃花,干脆将庄园种上桃花,雇了个聋哑老仆看管庄园。

    到后来,鬼杰迷上窑变瓷,由于窑变瓷在当时还是禁忌,他便从家里一直挖了条地道,直通到桃花庄园,又在桃花庄园修了间密室和一座瓷窑,方便他探索窑变瓷的秘密。

    从秘道出城是绝对安全的,但问题是怎么把飞鹰引来呢?沈涵秋一边走,一边想。

    “涵秋,我看,我们还是跟你大伯母她们去吧。”尤莉儿见广场内外人们惊惶逃窜,感觉仅凭祖孙两个怕是没到家门口,就让人撞倒在地,再被踩成肉饼了。

    “人家敢上瓷城捣乱,城主府能安全得了吗?还不如回我们家。”沈涵秋看着广场内外那个乱劲儿,也有点儿发怵,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怕死的黛丽丝听到。

    “对哦!”黛丽丝一听,马上折身来向尤莉儿央求:“姨娘,我们去您家吧。”

    “欢迎伯母到我们家做客。”沈涵秋非常热情的上前挽起大伯母的胳膊,并不忘招呼护卫们在前面开路。

    在护卫们的保护下,沈涵秋她们有惊无险的回到柳树巷尾的那所小院。

    “屋里乱,很简陋,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我们就在院子里赏花好了。”刚把客人带进家门,沈涵秋现在又开始合计怎么把人给弄走了。

    任何时候,黛丽丝都牢记着丈夫的叮嘱,这会子尽管害怕,也装出一幅笑脸,亲亲热热的挽着尤莉儿的胳膊说:“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客套讲。我累了,可是要进去坐的。”

    尤莉儿自然心里暖乎乎的,对黛丽丝更是喜欢,巴巴儿去厨房赶着做了最拿手的鸡茸糕,炸得金黄金黄的,一咬酥皮渣子直掉,甜而不腻,还带着轻微的咸鲜味。

    “哦,奶奶偏心,这么好吃的东西,非得要伯母她们来了才做。”沈涵秋抱怨道。

    “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些天,你学着烧窑变瓷的时候,我都是做了这鸡茸糕给你当茶点的。”尤莉儿笑骂道。

    “有吗?不可能,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吃过就一定不会忘的。”沈涵秋两口吃掉一个鸡茸糕,又伸手去抓时,让奶奶一巴掌给拍开,“看,我说吧,奶奶就是偏心嘛!”

    “涵秋啊,别怪伯母多嘴,你得节食了。”黛丽丝细口咬着鸡茸糕,吃相跟沈涵秋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唉,这是你做伯母的心好,才肯提醒这没娘的孩子。可怜的孩子,跟着她那糊涂的父亲饥一餐饱一顿的,才养成这贪吃的毛病。我想说让她改,又总是说不出口。”尤莉儿红着眼圈说。

    沈涵秋现在就盼着黛丽丝早吃完早走路,她才好想办法去接应飞鹰,哪晓得不小心又拉开了两个女人的话匣子,急得直翻白眼儿。

    “为什么朝我妈妈翻白眼儿,你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一直没吭气的肖恩站出来,指着沈涵秋大声责备道。他还记恨着在霍希斯老宅大门口,被沈涵秋踢了一脚的旧恨。此时,算是旧恨新怨一并发作了。

    “管得着嘛你!这是我的家,不高兴,你可以走。”沈涵秋本不屑于跟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儿吵架,但转念一想,不如借题发挥,所以干脆借机下了逐客令。

    “鄙视你!”肖恩一幅好男不跟女斗的神情,稳稳的站着没挪窝儿。

    “我藐视你,轻视你,无视你!”

    “用你的体重吗?”肖恩轻蔑的笑道。

    一直没吭气的希雅严肃的说:“肖恩,道歉。”

    “凭什么,是她无礼在先!”

    “她是女孩子,而且,她是你姐姐,你必须道歉!”希雅看着文文静静的,严肃起来竟然让肖恩也有些惧怕似的,竟迫得肖恩真的向沈涵秋道歉。

    看着不情不愿给自己道歉的肖恩,沈涵秋心情大好,连飞鹰的安危都暂时抛到一边,乐呵呵撩拨:“叫声姐姐来听听。”

    肖恩连头都不肯低一下,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你都没我高,我才不要叫你姐姐。”

    希雅认真的说:“从涵秋到乔克叔叔身边算起,她最少比你大三个月,所以你得叫姐姐。”

    “没错,肖恩,你得叫涵秋姐姐。”黛丽丝在旁边插了一句。

    看姐姐和母亲都站到沈涵秋一边,肖恩也没辙,只得叫了声跟蚊子嗡似的“姐姐。”

    “哎!乖弟弟,以后姐姐罩定你了!”前世,沈涵秋就没有兄弟姐妹,结交的亲如兄弟姐妹的,都是比她大的,今生,不知道乔克父亲会不会给她添几个弟弟妹妹,但迄今为止,肖恩是唯一叫她姐姐的,算是物以稀为贵吧,她已打定主意要好生照顾这个弟弟了。

    “得了吧,就凭你!”肖恩上下打量了沈涵秋一遍,再不声不响的坐回了凳子上,只是坐的时候不小心,而那个凳子又是属于根基不稳的,所以一下子歪倒了出去。气得他跳起来,一脚将凳子踹飞出去。

    尤莉儿赶紧上前给肖恩拍灰,边拍边道歉。

    沈涵秋一把拉开奶奶,对肖恩说:“人笨嘛,就要随时小心。你如果不是自己下盘不稳,凳子歪了,你又怎么会摔倒。”

    “你!”肖恩那个气呀!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要不是有不打女孩子的习惯,他真恨不得在沈涵秋那张圆脸上来两下。

    “别瞎说,肖恩可是术武双xiu的天才少年,怎么可能笨嘛!”尤莉儿赶紧打圆场。

    “术武双xiu?就你!”沈涵秋皱起了眉头。

    “不相信是吗?可我恰恰就是术武双xiu的天才少年。”肖恩平时也不喜欢自吹自擂,别人多夸奖他几句,他还挺不自在的,今天是让沈涵秋给气坏了,居然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冲你叫我姐姐,我得提醒你,练武可以,术法不要去学,那玩意儿根本是透支生命潜能,就算想学,也只要学习理论方面的知识。”沈涵秋收起嘻笑之色,真诚的说。

    “懒得理你。妈妈,就算是家里危险,我也要回家。”肖恩说完就往外冲了出去。

    黛丽丝匆匆跟尤莉儿打了声招呼,带着希雅追了出去。

    “奶奶,您先睡吧。我还有些问题要思考。”沈涵秋说完,独自走到院中,对月沉思。

    不知道屠夫西恩带了多少人来瓷城,沈涵秋不敢冒冒然出去寻找飞鹰,只能祈祷老天爷让飞鹰自己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