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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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白玉堂去马厩牵了玉玲珑出来,展昭一边给他整理着马鞍子,一边叮嘱这一路要注意什么。

    这边还没叮嘱完,小九提着用来练功的石墩子从前院走了过来,空着的手指了指前门,道:“老大,你那个脑子不怎么对劲的大师兄又来了。”

    小九话音刚落,李浔染乐呵呵的跟着也进来了,闻言抬手在小九脑袋上拍了一记。他和小九唯一算是亲密的交集就是花魁案子,他在常州回开封的路上装作那个无能掌柜的时候。很显然,小九对他印象有些诡异。

    展昭回身看见李浔染,满脸惊诧,问道:“大师兄?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商师兄呢?”而后面白玉堂则高挑眉毛看着他,在展昭身后拼命的翻他白眼。

    李浔染笑嘻嘻的挨上前来,道:“这不这几天老商一直躲着耶律家这些人么,我们就跑出去逍遥了几天,刚刚来的时候瞧见弟夫在收拾东西,过来问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说着指了指头顶。众人仰头看向房顶,商陆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只是面上好久没戴的绸带又绑在了眼前。

    白玉堂撇他一眼,身手拽着小九的后襟,把他拉到自己身侧,道:“你也跟去,眼睛留着有用。”

    小九下意识想躲,无奈被揪得太紧,只得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李浔染瞟了白玉堂一眼,又看向展昭,道:“有这小子给你打下手,那我留下照顾昭儿吧。”

    话音没落白玉堂一颗墨玉飞蝗石丢了过来,然后很久没出现的冷冷的声音道:“想得美。”

    李浔染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道:“何必这么薄情。”话音未落见白玉堂又将手举了起来,赶紧窜上房顶逃命。上面商陆迎面就在他额头上抽了一巴掌,一脸鄙夷的瞧着他,眼中写满了‘你一天到晚除了作死,还会做什么’。

    小九见楼上那对互相抽着巴掌的离开,再看看转身继续腻歪的白展二人,自己耸耸肩跑了。不管是去哪,总归不能让自己被酸死。

    眼瞧着役馆里众人都起身,白玉堂牵了马出了役馆正门。门外李浔染和商陆已经等在那里,小九稍后也牵着马走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瞧,展昭差点喊出来。小九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一匹狮子聪。

    见众人一副吃惊的表情,小九得意的看了眼牵着的马,道:“庞老大说是当年皇上当太子的时候赐给他的那匹千里马生的,脚程极好,就是脾气烈了些,比五爷的照业白还能折腾。”

    白玉堂摸了摸刨蹄子的玉玲珑的鬃毛,笑道:“狮子聪性子自然烈,瞧这匹也没几年,能跟着你也算缘分,得了,咱们赶紧启程吧。”

    话音落,代替八贤王送众人的黑狐也开口催几人赶紧启程,免得大冷天的晚上还要露宿。这厢几人刚走,远远的还能清楚的瞧见背影,另一边耶律涅鲁古带着几个侍卫也朝着这边来了,见了还在门口的展昭、欧阳春等人,笑问白玉堂等人怎么突然离开了,是不是役馆招待不周。

    欧阳春也不知白玉堂他们去做什么,在一旁手搭在艾虎肩膀没有搭话,只是那笑眯眯的温和表情让人看着丝毫没有半点失礼的感觉。艾虎平日里是嘟嘟囔囔个没完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家五爹爹干嘛去了,只能在耶律涅鲁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向他时吐了吐舌头。

    展昭目光扫向耶律涅鲁古身后,随即道:“昨儿夜里松江府来信急着叫他回去,到是也没什么大事情,不知王爷来次有何贵干?”

    耶律涅鲁古笑容未变,听展昭此言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话音一转,借着展昭问话,答道:“家父一向久仰北侠欧阳春大名,命小王前来相请。”

    展昭怔了下,回头看了欧阳春一眼,微微挪开些位置,把一直被自己挡住的欧阳春露了出来。

    欧阳春也没料到耶律重元会在队伍启程的前一天突然来邀请自己去秦王府,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随即又笑着应了下来,伸手牵着艾虎,与展昭打了个招呼径直跟着耶律涅鲁古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看着展昭笑了笑。

    展昭瞧欧阳春满眼促狭之意随即了然,这个北侠和自己一样,并不是表面瞧着那么老实好欺负的。天下间除了智化和蒋平、沈仲元,没几个能让北侠吃亏。这会儿欧阳春恐怕要去秦王府来一个一问三不知,暗示明示都不明白了。以耶律重元的脾气,恐怕要气出个好歹来。

    虽说使臣队伍从大宋边关来了上京,一路上花费了几乎半个月的时间,但若是只四个人四匹宝马的赶路,时间确实会大大的缩减。只几日的功夫,白玉堂等四人已经回到了平安镇。

    庞统被押回开封的事情显然还没有风声传出,潭离、娃娃脸和那一个姓左一个姓右的骑兵、水兵统领显然不是吃干饭的。

    天色见黑,四人进了平安镇,想着天黑进不了边关,干脆在平安镇陷空岛的宅子暂时歇脚,明儿一早在启程也不迟。

    第二日天大亮时四人才又启程往边关去,只是没有一开始的与使臣队伍同行,进城门的时候着实花费了很长时间。门口将士加了好几队,一个个盘查过去,只一个人进去就要花上一刻钟的时间。

    进了城,白玉堂伸手拍了拍小九,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出城就已经这么严了?”

    小九耸肩,道:“这倒是不知道,我那几日一直在外面,后来庞老大直接派了老右让我去契丹找你们了。”说着拍了拍胯下的狮子聪,道:“这孩子也一直在平安镇呆着来着。”

    白玉堂挑眉,慢悠悠的自语似得道:“这么说,庞统似乎是一早就知道了。”顿了一下,又道:“也难怪庞统一直把事情都塞给潭离他们。”

    小九奇怪的瞧他:“你说什么?”

    白玉堂出奇的在展昭不在的时候朝别人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那猫儿这回能宽心了。”

    小九依旧是满面疑惑,不过自己也觉着白玉堂说的话那一定是在理,便一边继续迷糊一边点头称是。到是一旁的商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毕竟一开始使臣队伍还在边关的时候,他们并不在。而另一边的李浔染显然没有听这边到底在说些什么,而是忙着朝刚刚路过的姑娘吹口哨。商陆撇他一眼,抬手在后脑勺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李浔染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商陆一眼,那表情明显是要动手,但余光瞟见刚刚那少女还在瞧着自己,立刻转回头,脸上笑开花。商陆叹气,扯着李浔染跟着白玉堂进了一旁的一家客栈。

    白玉堂将缰绳交给迎面过来的伙计,自己径直朝着柜台过去,右手刚碰到腰包,顿住了。转回来拍拍自己额头,倒是忘记了白家的腰牌他早上交给展昭了。

    小九凑上来瞧他,问道:“大嫂,你没带银钱啊。”

    白玉堂僵了一下,眼珠动了动,斜向小九。那眼神看的正偷瞄他的掌柜都一哆嗦,手一松,算盘掉在桌子上。

    小九被他看的差点咬断自己舌头,连忙改口:“五爷,我有钱。”

    白玉堂慢慢收回目光,将沉甸甸的钱袋丢到柜台上,对小九道:“你来。”然后转身走到桌子边去坐下,倒了杯茶。茶杯刚送到唇边,目光抬了一下顿住,茶水只是将嘴唇润湿又被放下来。

    另一边的李浔染还在盯着邻座的两个侠女打扮的女子,那两名女子也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停下和另外两名几乎同样衣着打扮的男子的谈话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面露娇羞之色。其中一位垂眸看向别处,还不时的偷偷往这边瞟一眼,却是在看白玉堂的。另一位姑娘的性子似乎更大方一些,干脆的和李浔染大眼瞪小眼,只是面颊的绯红更甚。

    就在对面那两个男子快要拔刀砍过来的时候,商陆突然伸手,一把攥住李浔染束起的长发,用力一拉手臂在一转一带。李浔染转了半个圈被商陆揪到了白玉堂坐着的桌子边坐下。

    李浔染被拽的龇牙咧嘴,刚要干脆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商陆又松手,朝门外白玉堂看着的地方努了努下颌。李浔染愣了下,收回要回击的手也定睛看向外面。

    门外正对着几人的摊位前,一位一身桃粉色却是书生打扮男子正站在那里用手托起一枚蝴蝶玉佩,迎着光瞧。那男子柳眉凤目生得一副女子相,但舒挺的鼻梁和淡粉的薄唇又带着一份男子的俊郎。李浔染瞧了他半天,拍板下定义,此男子生得一副妖孽相,定不是什么好人。

    白玉堂笑着看他一眼,道:“难得听你说了一句人话,那人名头挺响的,花蝴蝶花冲就是他。”

    李浔染装大嘴巴:“就是采花采到骠骑将军府上的那个花冲?”

    白玉堂点头,捏起杯子一饮而尽。

    商陆笑道:“听闻花蝴蝶花冲一向男女不忌。”

    白玉堂同样笑道:“所以你要看住你家这傻子。”语罢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李浔染。商陆也下意识的往李浔染身上又看了眼,却见他满脸惊悚的瞪着外面,然后突然起身,道:“就说我不在。”然后身形一晃,原地不见踪影。

    商陆和白玉堂正愣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一名年岁约有二十出头的女子提着裙摆跨步进来。

    那女子一身绯红长裙,发髻高缳一副少妇打扮。一双桃花眸子,眉如远山,眼角还有一颗水滴状的玫红色泪痣。提着裙摆跑过来的姿势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

    商陆看见她后更是愣神,随即轻咳一声,道:“不知澹台姑娘有何贵干?”

    那姓澹台的女子绞着衣袖,一副娇羞表情,道:“商大哥,奴家刚好像感觉李郎在这。”

    商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语气淡然回答:“幻觉。”

    那女子急道:“奴家刚听见李郎的声音了。”

    商陆又给白玉堂倒了杯茶水,继续道:“幻听。”

    那女子跺了下脚,声音更娇柔了些,隐约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道:“可奴家刚刚瞧见他了!”

    商陆清了清嗓子,转手给小九也倒了杯茶水,道:“幻象。”

    话音落,白玉堂终究是没忍住喷笑出来,在与女子泪眼相对后咳了一声,端着杯子把目光慢慢移向别处。那女子又跺了跺脚,地晃了几下后,提着裙子又跑了出去,搂着花冲的手臂一起离开了。

    白玉堂转回身,哈哈笑道:“李浔染是做了什么孽?不过刚刚那女子长得还不错,好好的美娇娘娶回家天天看着也不错。”说着还朝商陆挑了下眉。

    商陆黑着脸看他,道:“这话以前都是小师弟在说,听闻白五爷一向是鬼见愁。”

    白玉堂笑着喝了口茶,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商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道:“刚刚那女子名唤澹台允,江湖人称毒娘子,别看那样子,她今年少说四十了,传言她练了什么邪术有驻颜之效,也不知是真是假。阿染自己惹祸上身,什么女子不好调戏,非看上这么个笑里藏刀的妖怪,活该见着就得逃。不过也奇怪,几年不见她了,这怎么就和花冲搅和到一块去。”

    白玉堂又往那毒娘子澹台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只怕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