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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迟念开车去那家4S店。
因为顾婉最近想买辆新车，也不管迟念是要去查案的，兴高采烈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顾家四小姐大驾光临，店长亲自接待。
旁边一票人跟着，解说的解说，推荐的推荐，服务的服务，阵仗大得吓人。
这倒方便了迟念，她一个人悄悄退到一边，去打听那个修理员的消息，希望能找到一些被遗漏掉的蛛丝马迹。
只是那人平时独来独往的，话很少，似乎不怎么受人待见，现在又已经辞职了，大家都语焉不详，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雠。
迟念不气馁，想去借看店里三个月内的监.控.录.像，知道他接触过哪些客人，这些客人又是否有雇凶的动机，或许瞎猫碰上死耗子，被她找着了，也说不定！
左之洲说了，打草惊蛇是大忌，那么，慢慢缩小包围圈，总是可以的吧。
说实话，虽然左之洲分析得有道理，但迟念真的不想放任这么个定时炸弹在暗处，拖得越久，她就越不安。
自己只是个小女人，丈夫的生命潜在性的危险，她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一直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他自投罗网。
上次顾靖尧是运气好，万一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出一身的冷汗。
让她心无旁骛地准备庭审，迟念做不到。
顾婉不知道被人簇拥着走到哪里去了，有她出面的话，自己应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到监.控.录.像。
迟念准备回咨询台等她，谁料刚转过身，束在后脑的马尾不小心甩到了旁边的人。
因为对方是忽然走上来的，迟念压根没有留意到，力道没控制好甩过去一定很疼，她连忙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是你？”
迟念一愣，被那道尖锐的女声刺得头皮有点发麻。
抬起眼，就看到苏晴正捂着脸，脸上满是阴霾地瞪着自己。
迟念心里“咯噔”一下，满脑子就只有——冤家路窄。
这四个字真应景！
迟念不想和她起冲突，要往另一边走，但苏晴哪里肯放行，高跟鞋一蹬就堵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冷冷质问，“你没长眼睛吗？那么宽的路也能打到我？还是你是故意的？”
迟念不卑不亢，“我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和你道歉。”
“谁稀罕你道歉！”苏晴继续找迟念的茬，摆出嫌弃的表情，“你看你那头发，那么长，还非要扎个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看着都烦，劝你剪了吧，以后再甩到人就不好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脾气的，被你打到没有发火反而在这指点你！”
“我想……我以后换个发型就好了。”迟念懒得和她计较，轻描淡写吐出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再见。”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迟念回头，“还有事？”
“再过两天就是我和靖尧的结婚纪念日了，你知道吗？”
迟念脊背僵了一下，脸色微变。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是介意的，介意顾靖尧曾经的婚姻，介意苏晴这个前妻，介意他们之间走过的感情。
虽然顾靖尧斩钉截铁地说过，他对她没有感情，但是既然没有感情，又为什么要结婚？
他从来没有向自己解释过。
而苏晴，显然还没有从那段婚姻里走出来，瞧她说这话时一脸甜蜜幸福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和她的丈夫好好庆祝一番。
迟念很想回一句，你们的离婚纪念日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但她忍住了，没必要和苏晴挑衅，像在争风吃醋，没意思极了。
最终，迟念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苏晴冷哼，对她嗤之以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就是最近能得瑟一下罢了，不过稍微对靖尧的胃口，就真以为自己能当上顾太太了？等他玩腻了，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苏晴步步逼近，千金小姐的趾高气昂是她与生俱来的，“我和靖尧相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有多真？迟念我警告你，离他远点，我们迟早会复婚，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苏晴越激动，迟念就越平静。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她看着她，慢慢看进她的眼底，看到那里早已是万里枯骨，一派死寂，就觉得悲哀，这种悲哀在顾靖尧的生日派对上迟念也有过。
一个女人，活成了这副样子，她骨子里的骄傲像是一把火，可以燃尽一切，却在她爱的男人面前被浇得连余烬都熄灭，还是不肯转身放弃，苟延残喘着，摇尾乞怜着，像个疯子，像个傻子。
至少此时此刻，迟念不厌恶苏晴，她只是可怜她。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准那样看我？听到没有？！”
苏晴暴躁地抬起高跟鞋往地板上跺，伸手过去，想扭开迟念的脑袋，想捂住她的眼睛，想扇她一耳光，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再看到她那种表情！
眼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就要触到迟念的脸，忽然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带着笑，却是冷极。
顾婉在众人簇拥下翩翩走过来，视线刻意在苏晴身上停留了一秒，“店长啊，你们店里怎么苍蝇这么多，嗡嗡嗡的好烦人，给喷点杀虫剂吧，要不扰民啊！”
店长蒙圈了，心说这店里哪来的苍蝇，他怎么一只没有见到？
但顾四小姐金口一开，他又哪里敢反驳，赶紧“是是是”地应下。
“顾婉？”
苏晴脸色变了，极小声地在喉咙里念出这两个字。
但架不住顾婉听力好，就看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那声音却是又好听又渗人，“苏晴，你胆子大过了天嘛，直接越辈喊我全名？苏振海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和苏姗一样，苏晴也在称呼上吃了苦头，她则更惨，直接扯到了家教头上，连父亲都一并被数落了。
吸一口气，认栽，“……顾四小姐。”
“啧，受不起。”顾婉连看都没看她，低头朝自己指尖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店长你听到没？苍蝇又开始叫了，烦！”
“马上，我马上去解决！”
店长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带着一干人去喷杀虫剂去了。
苏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奇耻大辱！
这是奇耻大辱！！
“迟念啊，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顾婉一把拽过还在发呆的迟念，两只手缠上她细软的胳膊，佯怒，“都不带我玩，小心我和阿尧告状去！”
迟念哭笑不得，这戏演得有些过头了，“四小姐……”
“等等，你叫我什么？”
“小……小姑姑？”
顾婉立马笑逐颜开，“诶，这就对了嘛！咱们都一家人了，不要那么见外。”
站在一旁的苏晴听到这句话，猛地瞪大了眼睛！
顾婉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我刚好像听到复婚什么的，迟念，你放心，阿尧既然娶了你，那前妻啊、前女友啊，就都成了浮云！安心当你的顾太太，有些时候也不要太低调了，不然有的人狗眼没擦亮，会冲撞到你。”
“小姑姑，别说了……”
迟念焦头烂额，实在是拦不住顾婉的嘴。
苏晴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连顾婉都不忌惮了，冷冷质问迟念，“靖尧和你结婚了？”
但还没等迟念做出反应，苏晴就指着迟念的左手笑得讽刺，“你骗谁？钻戒呢？婚礼呢？什么都没有，你是妄想症嘛？！”
迟念皱眉，有点生气了，自己和顾靖尧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指指点点。
苏晴的手已经被顾婉按了下去，顾四小姐发起飙来无人可挡，“也就只有你这么物质，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做千金小姐做到你这份上真是丢脸！苏晴，你直说了吧，当初嫁进顾家就是为了钱，为了家产！别扯什么爱啊情啊的，你有那种东西？”
“你……我……”
苏晴眼眶赤红，胸口剧烈起伏，喘气喘得厉害。
“别你啊我啊的，阿尧和迟念结婚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是非要她拿出结婚证你才相信吧？苏晴，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佩服你什么呢？无耻外加不要脸！这些年我在国外都能听到你的事迹，这世上是只剩阿尧一个男人了还是怎么的？你……”
迟念拖住顾婉想往前一步的身子，带着笑往回拽，“小姑姑，小姑姑，我们走吧，我们去看车子，你不是要买吗？”
顾婉急了，“诶迟念你别拉我，你让我把话说完！”
“迟！念！”
苏晴像是忽然爆发，咬着牙喊出这两个字，迟念本能地“嗯”了一声，带着疑问。
她揩掉眼角的泪光，深深吸了口气，一下子平静得让人难以接受，“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迟念看了顾婉一眼，征询她的意见。
对方立刻轻拍胸口向她保证，“没事，有我在这里，她不敢对你做什么。”
迟念囧，自己其实没在害怕啦！
她走过去，苏晴凑到迟念耳边，压低声音和她说了两句话，然后再没别的表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迟念站在原地，呆呆地没有眨眼。
直到顾婉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迟念才回过神来，“啊？”
看着眼前用力晃动的五根手指头，迟念失笑，握住顾婉的手，“干什么呀？”
“你还问我？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事，一些无聊的话。”
“真
的？真没事？”
迟念斩钉截铁地点头。
刚才，苏晴约自己晚上在新月酒吧见面，她说她要告诉自己她和顾靖尧离婚的真正原因。
起先，迟念并不在意，直到苏晴说了三个字——顾少东。
那是顾先生的哥哥，他很重视很重视的人。
顾靖尧和苏晴离婚那天，是顾少东的忌日。
就连金毛都说，那是最难熬的一天。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小姑姑，你对苏晴这个人，了解多少？”
顾婉皱着眉头回忆，“不多吧，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怎么呆在国内的。阿尧结婚我回来过几天，当时没见他的心情有多好，所以我对这姑娘第一印象很差，事实证明，我看人蛮准。”
“那他们离婚，你作为长辈，没有反对过？”
“反对？为什么要反对？倒不如说我特纳闷他们能呆一起那么久，好在没孩子吧，离得干净。呃，不对，其实不算干净，你看她现在还牛皮糖一样缠着阿尧，你要小心。”
顾婉去拧迟念的脸，“别笑，和你说严肃的呢！我告诉你，她以后找你茬你别让着，有阿尧做你后盾你怕什么呀！而且还有我呢！”
迟念连忙告饶。
“行了，别提她了，我们挑车去！”
顾婉拉着迟念兴致勃勃往车海里冲，迟念没忘最后问店家讨要了监.控.录.像，两人算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