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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雅士
我确实应该感谢管教李能的，是他发现了我的特长。
我超强的语言表达早就显现出来了，在新新广告公司的时候其实已经得到过发挥。我不是那种胡吹乱侃的轻浮之徒，我的谎言有接近真实的厚重，所以，我很能获得客户的喜欢。
这里面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我的谎言建立在真实的调查基础之上，例如一旦发现机会，我会主动出击，和那家公司的老总谈我们的创意，我的创意一般会如穿越版小说般的富于幻想，充满神奇的想象，尽管那只是一闪念的东西，我会让它使人觉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没有很具体的步骤，但目标一定是很具体的，那就是客户的产品一定会在我们的运作下大放光彩；一是我圆谎的效率，其实我们公司里实在是人才济济，特别是君如她总是能够让我们的策划适应客户的要求，而且很能制造卖点，她可以让一滴水也能发出迷人的魅力来，例如她为一家纯净水公司做的一个广告，就是广袤的沙漠加上一滴水。那个广告画面很有震撼力，广告词也有震撼力，那是我修饰过的：“口渴了我们需要水，一滴水滋润不了沙漠，但可以滋润我们的喉咙。我们需要水，我们更需要干净的水，xxx牌纯净水，给你的滋润绝对是真实的，给你的爱绝对是纯净的……”当时使那家纯净水公司红极一时，它后来倒闭了，不是因为我们的广告做不好，只是因为我们做得太好，才引来了有关部门对他们的检验，谁叫他们的水事实上太有杂质呢？
不过有时我也很怀疑自己的能力，我曾自以为是的周旋于三个女人的本领还是拙劣了一些，最终还是穿了帮。当然这也许不怪我，因为那三个女人有太高的智商，要是他们的智商稍微的低一些，也许永远不会穿帮的。
能安排我做监狱《新生》的编辑，我特别感谢李能的帮忙，不过，我怀疑君如私下里也为我给他塞了钞票的，没有钞票，这年头谁会为你办事呢？我得以独处一室，也可以避开米西的老拳了，他那愤怒的老拳让我住了足足一个月的医院。当然我不怪他，没有我的告密他哪会被加刑呢？
离开米西他们，我觉得自己安全了许多，也文雅了许多。整天和那帮混混们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了我高贵的灵魂。文人总是高贵一些的，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偷偷吟咏一些名句，以便让自己不像他们一样落入俗套。例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又例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等等，一方面可以继续涵养我的文质彬彬，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我感到自己和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独自居住，使我有时间回想和思考我的过去……
其实我常常想，我本来应该是很高雅的。首先，我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毕业的交大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其次，我有良好的家庭背景，父亲作为部队退休的老军人，也是很光荣的，当然他被我气死了。我想气死我父亲的不应该是我，而是这个社会的潮流。如今这商品社会，讲的是有钱就是爷。邓爷爷不是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么，先富带后富，他还说过无论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我们是人不是猫，我们抓老鼠干嘛？我思考过，作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的原意就是要我们学会抓钱，能抓钱自然就是能人了！我的本意就是想做先富起来的人，做一个能人，然后带动别人致富。所以我栽倒在钱上，不是我贪财有什么本质上的错误，而是我的手段实在是太低劣了！唉……
能够在《新生》做编辑，我感到好生荣幸的，荣幸之余我很发奋的把那些各个监区选送上来的文章进行了编发。我收到过好几次唐涛书写的带有悔过性质的文章，我偷偷把它压了下来，因为我觉得那小子实在是过于的假惺惺。
我实在是恨唐涛那个家伙，要是当初他能稍微的收敛一些，那个陆羽是肯定不至于那样的极端的，你想想，人家老父亲最后做那一把手术，你给他钱就是了，你啰里啰嗦的还要人家陪你，人家有心情吗？最为不该的是，你怎么可以无视人家老公就在门外等着，硬是把人家按倒在床上呢？唉……要不是看在钱和救人要紧的份上人家早就去告发你了！
我记得当时陆羽也是来找我要钱的，当时我告诉她其实这很浪费，因为医生说她父亲那个病本来就是晚期了，做手术成功了，也只能多活三个月而已；要是失败的话下不来手术台。她说她想搏一搏。我说陆羽你知道吗？这是很大一笔的钱，而且为了它我也是流了汗，花去许多的智慧的。
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还在冒着很大的风险，因为当时唐纵说他们公司里好些人在暗地里联络要搞倒他，搞倒他必然就会牵连到我们共同搞钱的事情来。他们市轮胎公司那些工人们上访，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你就知道钱！难道命不比钱重要吗？”陆羽很生气，她有理由生气的，谁让我被她抓着把柄呢？
我说陆羽别生气，我只是从理智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理智？为了钱放弃拯救生命也叫理智？”陆羽当时的眼神有点像穷凶极恶的母狼。
“唉，我知道此刻你的感受。可是你不理解我的感受，你是在拿我的血汗钱去做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当然，那是你的父亲。”通常我会有许多理由，当别人要我掏钱的时候。
“哼哼，野兽！看你文质彬彬人模狗样，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野兽！”陆羽很激动，我发现她越来越容易激动，自从嫁给她那个窝囊废老公之后。
“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陆羽，你以为你自己又很高尚吗？你这时候也不过在敲诈而已！不过，我已经习惯你的敲诈了。我可是要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知道，这是好大一笔钱！”我大概也有些许激动，讨钱的人盛气凌云总是让人不快的。就像有一次我给一个讨饭的买了一碗素粉，并对他说你身体没毛病也应该有力气，为何不去劳动养活自己呢？谁知他白了我一眼说：“不劳而获的人除了我就没有了吗？你们这些白白嫩嫩肥头大耳的家伙有几个像我们老家的农民一样下地干活呢？哎，现在谁还吃素粉呢至少也要吃叉烧粉吧？你这人真小气。”
“行！过了这次我不再找你麻烦了！”陆羽有些不耐烦，对于我不痛快的表现。
“真的吗？”我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当然”。她点点头说。
“嗯，那好陆羽，你是知道的，我们说来也是文化人，做事总应该文雅一些，对吧？付出总要有付出的理由，对吧？”
“哎呀，你就直接一些好吗？是不是要上床你就直说好了，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呢？”陆羽真的越来越俗，我发现她大概越来越懒，露出的门牙有些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