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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御赐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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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福宁宫和永宁公主说了一声。杨宁叫上向忠。换了身衣服。直奔东华门外的井帽儿胡同。那里就是杨宁获赐宅子所在的地方。

    这宅子距离皇城的确是不远。等到了地头杨宁才知道。这宅子就在棋盘街北边不远。向东出了胡同口。再往南一拐。就是天然居前面那繁华的十字街口。这个宅子所在的位置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了。

    打发走了内监衙门负责宅子交接的管事太监。杨宁仔细打量着这宅子的大门。

    这大门修得门高庭阔。甚是气派。朱漆的大门被粉刷一新。门两侧的怒目圆睁的石狮也被擦得铮亮。门楣上高悬着一块烫金牌匾。上书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杨府”。仔细看右下角还写着两个小字“御赐”。

    见杨宁目光望着牌匾。向忠解释道:“这牌匾乃是内阁张大人亲手所书。宅院内外修葺打扫也是张大人关照工部督办的。”

    杨宁心下不由微有些感动。虽然与这张居正只有两面之缘。但他对自己却是着实关照有加。以后若有机会。自己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杨宁四下看了看。却发现这个胡同只有两家。一是他这处宅院。另一家的大门与他相对。也是高门大宅。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家。不过能在这地方有这么大一处宅院。想必也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进了宅子转了一圈。这宅子前后三进、内外两进的布局。后宅还有一个几亩大小的花园。花园里假山池塘、树木花草、亭台曲径。布置的十分别致。宅内的亭廊殿宇修的也是美轮美奂。疏密相间、错落有致。在这京城繁华之处。竟有如此一处野逸萧旷之地。委实是难得之极。

    “这、这宅子也太夸张了一点吧。”杨宁越看越是惊讶。能拥有这样的宅子。曾经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向忠道:“听张大人说。这宅子是前朝一个大大的奸臣。叫什么严。。。严什么來着……。”

    杨宁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严嵩。”

    “对对对。就是严嵩。据说这人还是个大学士呢。”

    “嘿。这人岂止是个‘大学士’这么简单。此人在前朝那可是相当不得了的人物。身上官衔爵位一箩筐。他一手遮天。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窃权罔利、排除异己、贪污受贿。将大明朝的朝政搞得乌烟瘴气。还有他的儿子严世蕃。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二世主。”

    讲完这严嵩。杨宁不由又感叹道:“想不到这宅子竟然是这大奸臣的。看看眼前这诸般景物。任他何等的权势滔天。如今却也已是物是人不在了。争权逐利、费尽心机。到头來还不是落得一场空。又是何苦呢。”

    杨宁的感叹却引不起向忠的共鸣。他只是忿忿道:“这么说起來。这宅子看着虽好。风水却是差极。皇上竟将这么一处宅子赐给了你。也真他妈晦气。”

    杨宁一笑道:“风水好不好。那得看什么人住。”

    “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宁哥儿你福旺命旺。住这宅子绝对沒问題。”

    “咦。你小子越來越开窍了。不但会拍马屁了。还拍得挺顺溜。”

    “嘿。还不是你宁哥儿教导有方么。”

    杨宁一阵无语。

    看完了宅子。杨宁拐了个弯。來到了棋盘街的十字街口。

    虽然此时早过了午时。但天然居的生意仍然红火。出入之人络绎不绝。看得杨宁一阵羡慕:这酒楼要是自己的就好了。那绝对是日进斗金啊。

    姓韩的汉子仍旧在老地方摆摊卖着他自己扎制的布艺小玩意。当见到他时。杨宁才突然猛地想起。上次和永宁公主出來。从这姓韩汉子这买的那小布老虎还沒给水灵呢。

    妈的。当时只顾着想着李贵妃白皙的肚皮了。竟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真是太对不起小丫头了。杨宁心里暗暗自责道。

    “韩大叔。我又來看你來了。”杨宁笑着问道。

    由于整日的风吹日晒。再加上天冷。姓韩的汉子脸上透着黑红。皮肤干燥的有些皴裂。他一见是杨宁。咧开嘴笑道:“是小兄弟你啊。最近可是好久沒看到你了。”

    “呵呵。最近出了趟远门。怎么样大叔。最近生意如何。”

    姓韩的汉子苦笑一声道:“也就那样吧。对了。小兄弟。这回应该沒什么事了吧。到我家坐坐去。”

    杨宁想了想。姓韩汉子已是几次约请自己了。再不去也说不过去了。正好现在时间也早。他当下痛快答应道:“好。韩大叔。那就登门打扰了。”

    姓韩的汉子高兴道:“嗨。你能赏脸。大叔可是求之不得呢。”说着。他就开始收拾起摊子來。

    姓韩的汉子家住在南城。这一片都是贫民住的地方。多是低矮的房屋。

    “山林。今日怎么这么早回來啦。哎哟。有贵客啊。”街道旁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年逾古稀。衣着破旧的老妇人热情地与姓韩的汉子打着招呼。

    “大娘。您老人家怎么坐在这了。”这叫韩山林的汉子在那老妇人面前蹲下道。

    那老妇人叹口气道:“还不是等我那孙儿么。听说今日西征的大军回來了。可等到现在了。我那孙儿却还是沒有回來呢。”

    杨宁心里一突。走上前去道:“老奶奶。可能你那孙儿还在校场参加朝廷的嘉奖大会呢。说不定到晚上或者明天就回來了。天气这么凉。你还是回家吧。”

    “哦。原來是这样。得亏小哥告诉我了。那我还是回家等吧。唉。老喽。等这一会腿脚就不行了。”说着。老妇人吃力地站起身。杨宁慌忙将她扶了起來。

    老妇人转身向旁边的一处小院走去。杨宁望着那苍老蹒跚的背影。心里不由一酸。那老妇人让他想起了前世时相依为命的奶奶。

    韩山林的家也是一个低墙低门的小院。小院只有三间正房。一处西厢。院子虽然不大。但打扫得却是干干净净。显出主人的勤快与利落。

    “玉娘。快出來。來客人啦。”一进院子。放下货担韩山林就朝西屋喊道。

    “哎。來啦。”一个脆生生如黄鹂般的声音应道。接着就从西屋走出一个穿着朴素。长相却很是俊秀的少女走了出來。模样里很有些韩山林的影子。

    韩山林介绍道:“这是小女玉娘。玉娘。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杨大哥。这位是。。。”

    “哦。俺叫向忠。”向忠抢先说道。

    “对对对。这是你向大哥。这两位都是爹的朋友。”

    “杨大哥好。向大哥好。杨大哥。爹爹上次就向我提到过你。说你是个好人。还有些杀富济贫的作风。哦。对了。快请屋里坐吧。”这韩玉娘大大方方的道。

    杀富济贫。看不出这老韩还真能扯啊。

    杨宁与韩玉娘客气了一句。随韩山林进了正屋。

    屋内的布置也很简陋。桌子上摆着的一堆成型、未成型的布扎小玩意儿。引起杨宁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一把马刀。那马刀样式杨宁很是熟悉。一看就是如今大明骑兵用的佩刀。

    “韩大叔。你当过兵。”杨宁转身问道。

    韩山林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又是骄傲又是感慨道:“那都是世宗朝时的事了。那时我在戚大帅麾下做一名千总……。”

    杨宁神色惊讶道:“大叔竟然跟随过戚继光大帅。还做到千总。那可在戚家军里可是高级将佐了。想当年‘戚家军’南平倭寇。被拒鞑虏。乃是天下威名赫赫的‘铁军’。那是何等的风光。怎么大叔现在却……。”

    韩山林落寞一笑道:“当年‘戚家军’是很风光。可大帅本來战功赫赫。却遭受到小人排挤。最终落得个去了蓟镇练兵的差使。让我们这些老部下如何能不寒心。我心灰意冷之下。就向戚帅递了辞令。戚帅再三阻拦。但我终究还是坚持离开。于是就到了现在这步了。唉。这一晃许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戚帅如今如何了。”

    杨宁心里真是非常意外了。他沒想到眼前这个憨厚淳朴的中年汉子当年竟还是赫赫有名的“戚家军”的高级将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时。韩玉娘自外面端进了茶來。对杨宁和向忠道:“二位大哥请喝茶。寒舍简陋。拿不出什么招待二位。实在是过意不去。”

    杨宁慌忙客气道:“哪里哪里。”随即又有些意外地对韩山林道:“玉娘妹妹谈吐很是不俗啊。”

    韩山林慈爱地望着女儿道:“玉娘母亲过世得早。只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这孩子自小聪明。虽不能去上私塾。倒是自己看了几本书。唉。都是我无能。挣两个小钱仅够糊口。沒钱为她请先生……。”

    “爹。当着杨大哥和向大哥的面。您说这些干什么。咱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么。”玉娘走到韩山林身侧。亲昵地搂着韩山林的肩膀嗔怪道。

    杨宁不由一阵无语。这韩山林也许带兵打仗行。但为人太过憨厚正直。这做买卖却是很难做的起來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地一动道:“韩大叔。我看你这布艺小玩意儿扎得虽好。但风吹日晒地却也挣不了几个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最近刚在棋盘街附近置办了一处宅子。那宅子挺大的。我平日太忙。只怕沒时间打理。你看能不能委屈你做我的管家。也不用你应酬什么事。只是帮我打理一下宅院就是了。至于工钱么。一月十两银子怎样。”

    韩山林有些发愣。韩玉娘也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杨宁。杨宁被看得心里有些惴惴道:“是不是觉得工钱太少了。那就一月二十两。”

    “不不不。”韩山林连连摆手。神色激动道:“杨小哥。你这工钱给的是太、太多了。你这是帮我在找饭吃啊。我只是怕当不來这管家。到时候再耽误了你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韩玉娘也是一脸感激地道:“杨大哥。玉娘知道你是想救济我父女二人。但那总管一职乃是头脑灵光、八面玲珑的差事。我爹爹为人性直。只怕真的干不來。”

    杨宁松了一口气道:“大叔。玉娘妹妹。我不跟你们说了。做这管家就是帮我打理一下宅子内部的事。不用你对外应酬什么的。让大叔干这个。可不是救济什么的。实在是我如今身边无人。这是找大叔帮忙來着。话说回來。让大叔干这个还着实是屈才了呢。”

    韩山林还待推辞。杨宁抢先道:“大叔。你要再拒绝。那我可就当你是不愿意帮我了。那我立马就走。权当咱们两个从來不认识。”

    韩山林苦笑道:“别别别。我。。。我答应就是了。”

    杨宁一拍手道:“这就对喽。我看呐。也别再拖了。这几日大叔就搬过去。玉娘妹妹也一起搬过去。那里有的是住的地方。这里就卖了吧。”

    说完。杨宁自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韩山林道:“大叔。交情归交情。正事归正事。这里先预付你五个月的工钱。以后涨多少。咱们再另定。”

    “这、这这、这如何使得。我还沒正式开始做事呢。怎能先拿工钱。还一下这么多。”韩山林连连推辞。

    向忠在旁边忍不住道:“韩大叔。这钱你就拿着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宁哥儿根本就不是在乎钱多钱少的人。他与你这样。那是看重您的为人。认准您这人可交。值得托付。其实这点钱又算什么。他用这么点银子就买來你为他操这份心。真说起來。真正赚便宜的可是他啊。”

    向忠这番话既摆出了道理。又透出了实在。既圆寰了杨宁的心意。又拉拢了韩山林的人心。可谓是高明之极。

    杨宁神色古怪地望着向忠一眼。心里道:这小子。啥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这番话的水平可比自己高明多了。

    果然。韩山林脸上闪过一丝激动道:“好。这位小兄弟说得真好。我就啥话不说了。以后就跟着你杨小哥讨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