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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一年之约
S市。
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仅仅是踏上这里的土地。就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乡土味道。李昊有些许感慨。当初。自己也是坐着车。从这条路上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为了下乡演出。为的只是生存而已。
到了今天。感受着从窗外飘进來的泥土气息。李昊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就从眼眶处流了出來。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因为这里便是他和陈希相识的地方。
“哇～好辣。你这么能吃辣啊～。”李昊想起当时自己说这话时。样子一定是傻傻的。不是说热恋中的男人都像个小孩吗。
“我觉得还好啊～不算很辣啊。呵呵～老公以后跟着我要学会吃辣哦”‘老公’。有多久了。李昊也记不清有多久了。似乎自从陈希走后。再沒有女人这样叫过他了。
这是一个很俗气的称呼。不过当时的李昊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就算是叫他‘小狗’。或许也会很开心吧。
让李昊很是感动的。便是那一碗热辣的过桥米线。那个店居然还开着。李昊并沒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只不过。在那之前。他想用一些时间來怀念当初的那种种感动。
一直以來。李昊对吃的沒什么讲究。后來陈希总是带着他吃吃这个小吃。又吃吃那种大餐。李昊才知道。原來Z国的菜肴这么丰富。一种菜却有几十种吃法和做法。
后來。李昊想道。后來似乎自己每次都不知道该在哪吃。该吃些什么了。他自嘲的想了想。也许并不是不知道吃什么。而是不知道已经一个人的自己。究竟该吃什么。
“老板。來一碗过桥米线。加辣。”
一张桌子。正好两个座位。坐了下來。李昊觉得有些好笑的是。坐着的座位便是当初和陈希在一起的位子。
当时陈希就是坐在桌子的那边。看到李霖辣的满脸是汗。忍不住捏了一下李霖的脸。深情地对他说道“老公真乖。对老婆真好。老婆心里好开心。”
面依然是那么辣。不过心情已经不同了。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很单纯。很幸福。为什么人的幸福总是不能维持在一个时候。李昊痛苦地想着。
现在。陈希的座位空着。
李昊依旧被辣的满脸热汗直流。不管吃了多少次。他依然还是很怕辣。周围人來人往。喧闹依然。只不过。看不到陈希那可爱的模样。也听不到李昊的甜言蜜语了。
李昊心想。思念真的是一种病。而且他已经久病缠身。一直被折磨着。
想到这些。李昊有点手足无措。便站了起來。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去。旁边的人。还以为碰到了神经病。不过李昊此刻只是在回忆。回忆陈希的味道。
坐了一会。李昊再次起身。这次是准备离去了。
走到店门口。李昊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桌子。心想。如果还能活下去。我还会來的。
S市文工团大门口。
李昊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场面。站在楼下。看着楼上那个办公室。这曾经是他的住处。只不过他再也不想回那里。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不是他想缅怀过去的日子。而是当初和那人约定的时候。实在想不起什么地方來。他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几处。文工团的大门口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有多少次。李昊就是站在这样的寒风中。拿着扫把。把文工团大门口地上的树叶。一片一片的扫起來.......
寒风。烈酒。通常比任何时尚潮流的服饰。都來得更加吸引人。
只不过此刻。拿着烈酒。穿着一身补丁的老人。在这样犀利的寒风中。看上去有些单薄。不过李昊知道。这人就算只穿条短裤走在这样寒冷的街道上。这冷风也绝对不能把他冻着。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老头张。
“长高了。”简短的一句问候。
李昊却自嘲地说道。“师父。您不是看到我就取笑我吧。就我这年龄还有长啊。”
“走着说。”老头张的话并不罗嗦。依然干净利落。
两人走在寒风中。李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文工团的那栋楼。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再遇到曾经相识的人。他们能认出自己吗。李昊摇了摇头。笑了笑。很明显。所有的人一定都把自己遗忘了。因为曾经的他。是那么的渺小。
“师父。找到师母了吗。”
李昊的关心。还是让老头张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流。这可比手中的酒來得更加窝心。“找到了。不过还不如找不到。”
“怎么了。”
“她改嫁了。”老头张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不过转眼即逝。
越是这么漫不经心。李昊越能感觉到老头张心中的那丝伤感。
“说是因为跟着我太沒有安全感了。是啊。跟着谁都好过跟着我。省得整天担忧。这样也好。我也可以自由自在。云游天下了。”不管怎么样的说辞。至少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心里能好过些。老头张是这么想的。
李昊不想在这个话題上说下去。这样只是徒添了更多的伤感。“师父。我想知道。有沒有办法可以控制我的觉醒。”
老头张停下了脚步。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烈酒。回头眯眼看着李昊。“为什么。”
“我不想再因为它而滥杀无辜了。”接下來。李昊便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最爱的人离去。和为了复仇。他潜心接近仇人的儿子。然后认识了沈娟。到了前两天。为了沈娟。在黑龙帮因为觉醒而杀了很多人。这一系列的事情。李昊都简单的说了说。
说的时候。李昊的表情很淡定。但是老头张听到。也是心中一惊。沒想到。李昊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些生离死别和勾心斗角。心中不免对这个徒儿也有些心疼。
“师父。我想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觉醒。”
看着李昊坚定的表情。老头张突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执着。想到什么就想去做。“李昊。以前的你只会委屈地在意失去了什么。我希望。以后的你要学会庆幸的是得到了什么。也许你失去了最爱的人。但是你得到了最爱你的人。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一定对你很好。不然只是出个门而已。你身上的毛线衣和围巾怎么会这么厚。一定是她叮嘱你穿的。”
听到老头张的话。李昊有些陷入了沉思。自己似乎总是抓不住那根弦。是自己对陈希的离去太过于耿耿于怀了吗。
老头张继续说道。“开心的或许明天就成为伤心的。而伤心的就算再怎么描述它依旧伤心。难过其实都是生活的一个过渡。当难过多到承受不了的极限时。也许你反而一下子便会释怀了。越是平常的东西。有些人却越是觉得珍贵。这只怕也就是那些天皇贵胄们的悲哀。因为他们虽然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但一些平常人都能享受的乐趣他们反而永远也享受不到。李昊。你享受到了这过程。爱和被爱的过程。你有着一段普通人不可能经历的人生。这就是你的财富。你又何必再去耿耿于怀呢。”
李昊有些迷茫。到底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不是对的。还是自己对于复仇太执着了。
“你的觉醒。我可以帮你封印了。但是你一定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因为你要记住。如果在我的封印之后。你遇到了生死的困难。再去觉醒的话。那么这个时候能量就会产生一个交换。也许你就会一直处于觉醒状态。再也回不來了。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的你。只不过是觉醒后的你。也不再是本來的你。你和死了就沒什么分别了。”
老头张的话很是严肃。李昊知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恩。來吧。”
“你考虑清楚了。”
“恩。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觉醒而杀死那些本不应该死的人。”李昊的眼神依旧很坚定。
老头张轻轻地用手覆在李昊的头上。把灵气输入到李昊的身体内。其实老头张只是问了李昊的想法。却沒有在意自己的身体。上次在监狱的时候。老头张为了救李昊。使出的那招‘散’。便已经拿了他十年的寿命來换。而封印觉醒这件事。对老头张來说。需要的交换更多。只不过他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妨在最后。为这个徒儿再做些事情。毕竟李昊肩负着华夏守护者的职责。
“师父。你怎么流这么多汗。”老头张收功后。全身都沾满了汗。在这么寒冷的冬天。实在让人有些奇怪。
“沒事。只是有些发功过度。”老头张悄悄地用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半蹲了下來。大口地喘气。突又站起來。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拉着李昊说道。“生活往简单的去说也就这么回事。说得俗气点就是老子还沒死。怕个吊。你以后就是不能再觉醒了。别想着一战斗。打不赢还能觉醒呢。你只要记住。你还活着。那么任何困难终究会有解决的时候。”
老头张似乎想一口气把所有要对李昊说的话说完。让李昊有种临终遗言的感觉。李昊便扶住老头张。“师父。要不我们去哪休息一会再说吧。”
“你小子。我忙的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这么多闲功夫啊。我一会还得赶车走呢。老的沒了。我还要照顾小的啊。她还整天怪我从來沒有接过她呢。”说到这。老头张的心里想到。身为一个父亲。却从來沒有接过自己的女儿。活着一辈子。从來沒有照顾过家人。也许这一次。也是他的最后一次了。
“为什么只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有灰尘。”
李昊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老头张突然问这样的问題有何用意。“因为只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你才能看得见灰尘。因为你若看不见那样东西。往往就认为它根本不存在。其实无论你看不看得见。灰尘总是存在的。所有的一切。在我们眼里。看着它很大的时候。它确实就是很大很大。把它看成很小的时候。其实它就是很小很小。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昊依然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么深奥的话。他还是沒有能力完全吸收。
“古往今來。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是特立独行。不受影响的人。一个人若连自己的个性都沒有。又怎么能练得出独特的武功來。你可以是很善良。也可以很冷酷。但是一定要与众不同。这样你的功夫才会是最厉害的。”老头张也不管李昊能不能理解。心中明白自己时日无多。立刻草率地结束了谈话。转身便要离去。
李昊看老头张要离去。立刻便走了上去。“师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话。况且。我们才刚刚见面。你怎么就要走了。”
老头张不想告诉李昊他时日无多。只是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來见你都费了很大的劲啊。那婆娘是改嫁了。可还是管我管得很紧。而且我女儿还有事。我现在要去接人了。”
说完。老头张便蹒跚地往回走去。李昊也不再追赶。
“我说的话不指望你现在明白。也许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个擎天般的身影。在此刻。却显得无限落寞。
落寞的不单是那擎天般的身影。还有老头张偷偷回望时那期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