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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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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黄鹂一行人来到吴家,让门房通报一声,不多时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走了出来,那青年一看到黄鹏就笑道:“大郎,你要是今天不来,我明天就叫上阿泽一起去找你呢!再过几日就正式报名了,确实拖不得了。”

    黄鹏笑道:“哪敢烦劳吴二哥去找我们呢!那可太不像话了。”他说着冲李思熙介绍道:“李大哥,这位是吴二哥,我们今年便是要跟吴二哥互结做保的!”

    李思熙闻言赶紧冲这青年行礼,吴二郎也赶紧回礼,黄鹤跟黄鹂也不敢怠慢,纷纷朝吴二郎作揖。

    吴二郎看到黄鹤,忍不住笑道:“去年还是个半大小子呢,今年却要跟我们一起考试了!”然后又笑黄鹂:“哎呀呀不得了,鹂娘如今也是个书生了呢!”说的却是黄鹂作揖而不是行万福。

    吴二郎名唤吴耀祖,也就是吴主簿所说的要跟黄鹏他们一起参加童试的那个儿子,实际上去年黄鹏也是跟他一起互结的,虽然两家因为住的太远最近几年交往少了,但黄鹏跟吴耀祖两个人倒是挺熟的,黄鹤跟黄鹂虽然没有黄鹏跟吴二郎那么熟,但小时候也是经常到吴家玩儿的,所以并不生疏,听吴二郎打趣他们,黄鹂立刻脆生生地说:“吴二哥今年一定要考上啊,要不然日后就要跟我一起参加考试了!!”

    吴二郎闻听此言,夸张地拍拍胸口:“可吓煞我了!这要是考不上,日后真要跟你一起参加童试,我的脸可往那里放……”他说着连连摇头:“先跟你大哥一起考,再跟你二哥一起考,最后跟你一起考,我可不成了你们家的万年陪考了?”

    吴耀祖今年二十一岁,这是第三次参加童试,头一次参加童试的时候倒在了县试上,第二次参加童试则跟黄鹏一样连过两关,但是因为去年没有院试所以也卡在了童生的身份上。吴耀祖对这次考试并不太紧张,他功课很好,官学里前几名的成绩,考上秀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要不然黄鹂怎么敢拿他的考试开玩笑?他童试却是要比李思熙跟黄鹏更有把握的:毕竟有个举人的爹,人家的文化基础不是盖的!黄鹏黄鹤这俩师资条件不足的没法比,而李思熙也同样没法比,他正经跟陈益南学习,也才学了没几个月,基础这方面没法跟吴耀祖比。

    吴耀祖领了几个人进了屋,让人上了茶,然后又吩咐下人去韩府请表弟于泽过来,几个人坐下来,寒暄了几句,黄鹏便提起考试的事儿来:“前阵子吴伯伯到我家来的时候我还想问呢,怎么耀国今年不参加童试么?”吴丰的三子名唤吴耀国,比黄鹏小一岁,跟吴耀祖一样在县里官学读书,成绩还不错,说起来今年也是应该能够参加童试了的。

    吴耀祖摆摆手:“别提了,他难过着呢,冯家姑娘头年里去世了,他伤心的要命,哪里还有心思考试?”

    黄鹏一愣,赶紧告罪:“哎呀,我竟不知道这件事儿,实在是唐突了。”

    吴耀祖叹了口气:“没什么唐突的,这种事儿我家也不好到处说去啊!毕竟又没正式定亲,唉,也是那耀国命不好。”

    黄鹏也跟着叹气:“耀国跟冯姑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难过是一定的,唉,他现在怎么样?”

    吴耀祖摇摇头:“还能怎么样?难过呗!你回头见了他,别在他面前提冯家。罢了罢了,不提这个了,提了糟心!”

    说话间下人们上了茶,端来了各色茶点,几个人一边吃茶,一边聊起来。这几个人这才知道吴主簿今日不在家,是去了衙门,原来他们昨天下午得到消息,说是新县令今日抵达章丘。所以县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去迎接新县令了!

    黄鹤想起他们路上说起的话题,忙问吴耀祖:“吴二哥,新来的县令是什么样的人啊?”

    吴耀祖笑道:“人还没到,具体什么样不知道,只知道他姓袁,是八年前的同进士,六年前被派到了湘西一个下县做知县,连着两次考评都得了上,这次调任就给调到咱们这里来了,应该算是升了点儿吧,毕竟咱们章丘是个中县!”

    李思熙道:“这么说起来,这位县尊倒是有些本事!”

    黄鹏也点点头:“那种地方能熬下来就不错了,能拿到这样的的考评,确实厉害!”湘西是少数民族聚集,正经的穷乡僻壤还到处都是山,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便是湘西那样的地方,能够在那样的地方熬出头,这位新知县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黄鹂在一边听大家讨论新知县,忽然呀了一声:“刚才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处遇到的那队人,是不是新知县家的人啊?看他们实在不像普通人,而且好大的口气,恰好在今天过来,要说跟县令没关系也太巧了……”

    吴耀祖忙问了情况,问完了皱皱眉:“应该不是新知县的家眷,听说袁大人刚刚三十岁,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儿子?再说若是新知县的亲戚,这做派也未免嚣张了些!”

    几个人闲聊的功夫,吴耀祖的表弟于泽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见到众人便叫道:“是要写保书么?那赶紧写!写完了一会儿就报上去,省的再跑第二趟。”

    吴耀祖道:“你急什么?今天县尊大人就任,县衙里忙死了,哪里能做得了正事儿?今日先填了保书,我们明日再去报名!”县衙的交接肯定不会那么快,但是童试这种事情相当重要,只要能稍微腾出手来,一定会开始办理这些手续的。

    于泽怒道:“既是今日没法报上去,那叫我来做什么,白白耽误工夫!真是没事找事儿!”

    考试这种事儿都是赶早不敢晚,总不能离考试三两天才报名吧!当然如果他们事先知道知县今天到任会很忙,肯定也不会今天过来。但于泽这态度实在太糟了,简直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吴耀祖头大如斗,伸手拽了他的肩膀:“你混闹些什么,哪里就差这一会儿了?临时抱佛脚你抱的未免早了些!过来,跟几位同学打个招呼!”

    李思熙,黄鹏黄鹤齐齐站起来朝于泽拱手,于泽不情不愿地也拱手回礼,接着便又叫道:“那赶紧把保书写了,等能报名的时候直接报上去就行了!”他说着便喊下人拿笔墨过来。

    吴耀祖对自己这个表弟也是没办法,虽然恼火的要命,但到底没法不好给自己家里人拆台,再说这这家伙压根没道理可讲,只能陪着笑脸跟黄鹏应酬,哄了众人一起去书房,先把保书签了去!

    于泽签完保书便臭着一张脸告辞走人,吴耀祖等他走了又要给他擦屁股,苦笑着跟众人解释道:“阿泽在读书上颇有天分,一页书读上两三遍就能背下来,先生们都说他是读书种子……唉,我姑父去世的早,姑姑便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听说他在读书上有天分,便把他关在家里一心读书,什么都不让他操心,结果就养成了这么个脾气!他其实人不坏的,只是不太懂事儿。你们莫见怪!!”

    黄鹏跟吴耀祖关系最好,听了这话直接便说:“话不是这么说的,像这般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便是人不坏,前程只怕也有限!怎么就没人教教他?”

    吴耀祖连连摇头:“反正我们是没法子了,前几年我爹也劝过姑姑,想要让阿泽住到官学里一阵子,学学跟别人相处,可是我姑姑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要读书好,还怕日后过不好么?结果不但不肯把阿泽送到官学里,甚至好阵子不许他到我家玩儿……其实阿泽自己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是木已成舟,他明白是一回事儿,却是改不了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在吴家吃了顿午饭,又跟吴耀祖约好了明日再过来报名,几个人便离开了吴家。

    几个人坐上马车,黄鹤很是不甘心直接回家,便提建议道:“既然来了县城一趟,咱们正好到街上买些好笔墨。”

    黄鹏哼了一声:“怎么,给你准备的笔墨不好么?”

    黄鹤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考试用品是嫂子准备的,苦着脸道:“大哥,我只是想逛逛街!”

    黄鹏点点头:“想逛街就直说,东拉西扯什么?!”

    黄鹂嘻嘻一笑:“其实二哥你不说,我也是要提的,我带了前阵子抄的书过来,要送到书店卖呢!”

    黄鹤奇道:“你还抄书啊,你现在不缺钱吧?”黄鹂过个年,压岁钱光是金子就得了四两,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银子铜钱…首饰文具不算,光是金银铜钱加到一起的价值怎么说也有五六十两,现在黄家嘴不缺钱的就是她了。不过不缺钱并不能打消黄鹂赚钱的野望,她嘻嘻一笑:“得了些好纸笔,只练字可惜了,一边练字一边抄书,省得浪费嘛!我把前年的院试前十名的文章抄了两份,这东西没人印的,只有手抄的,书店肯定乐意买!”

    其实黄鹏也想逛街的,他想去给安氏买些她喜欢吃的点心,而李思熙则是按照马砚台的吩咐要去给陈益南买点药材,黄鹤也想溜达,最后陈家的车夫接过了跟着黄鹂的重任,表示黄鹂逛书店期间他会在门口盯着,不会让拐子把黄鹂拐跑的。

    陈家的马车直接停在了书店门前,黄鹏跟李思熙各忙各的去,黄鹂直接钻进了书店,一进门便听见书店老板郑大哥苦逼兮兮地说:“这位小郎君,非是我不卖你!只是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就这么一套了,你拿走了,我便没有原本了,再想抄到哪里抄去?您只需等两日,就两日,我让人赶紧给您抄出一份新的来!”

    “我明日便要走了,哪里等得了两日?要不然我押些银子在这里,今日拿回去读上一晚,明日还你如何?”

    黄鹂听这说话的声音有点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的声音,说话的人背对着她冲着柜台里头的郑大哥说话,身上的斗篷有些眼熟。黄鹂想了一下,一下子想起这是谁了,凑到柜台上侧脸看看,哈,果然是早上在城门遇到的那个脾气蛮大的少年。

    虽然有一面之缘,可毕竟没说过话,黄鹂也就没在意,冲着柜台里头苦着脸的郑大哥叫道:“郑大哥,你忙呢?我抄了两份前年的院试答题,你这里还卖得出去么?”

    黄鹂这句话才说完,那郑大哥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大,急慌慌地叫道:“哎呦鹂娘啊,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可真是仙女儿下凡!这位小郎君正要把我这里最后一本儿院试题集拿走呢!快快快,赶紧拿出来,我也不收你抽头了,这位小郎君,你快把那本还我吧,这位姑娘抄的书,可比你手头的那本儿整齐多了!”

    那少年看到黄鹂,也是一愣,然后轻声问道:“姑娘抄的是前年的院试题?”

    黄鹂点点头:“是前年的,不过只有前十名的策论。”她说着把手上的书递给了那少年。

    少年松了口气:“前十名的就足够了,别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接过书翻了翻,眼睛喂喂睁大:“姑娘写的一手好字!”

    黄鹂对自己的字还是很自信的,不过还是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马马虎虎了,要不然怎么抄书赚钱?”

    郑大哥在一旁笑道:“鹂娘又谦虚了,你的字比许多老秀才都好呢!这位小郎君是识货的,怎么样,黄姑娘抄的本子,五两银子不贵吧!”

    黄鹂闻言差点喷了,五两,你怎么不去抢钱?谁知道那少年闻言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集子不值几个钱,可这字卖五两银子确实不贵。”他说着从袖袋里掏出荷包来,然后拿出个小银锭:“这位姑娘,五两银子的润笔,不知可能买的下这本书?”

    黄鹂简直想问问这位是不是姓袁,叫大头!一个小地方乡试的前十名的答案,又能有啥好文章?最多也就是参考一下,满足下童生们临时抱佛脚的安全感……这玩意字数又不多,抄一本统共也花不了两天时间,五两啊,哦呵呵,这个钱,当然……当然不赚白不赚啊!

    黄鹂笑吟吟地接过银子,伸手便从挎包里又掏出一本书递给那少年:“诚惠五两银子,送本诗集给公子做添头!公子也是今年的考生?”

    那少年先是笑出声,接着听到黄鹂问他问题,便伸手接了书本,收了笑容答道:“在下魏彦,沂州人士,确实准备回家乡参加今年的童试,路过此地,想着找找章丘的院试题来看看!”

    黄鹂也赶忙自我介绍:“在下黄鹂,章丘人,嗯,你是沂州人,怎地要看章丘的题?”

    魏彦说话颇有些一板一眼:“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想着多看看各地的考题没坏处。”

    黄鹂奇道:“你该不会是走到哪里都把当地的试题买来看看吧?”

    魏彦点点头:“各地的案首,写的文章都还不错,值得一看。”

    魏彦说的理所当然,可黄鹂听的简直无语了,要说看案首的文章没啥奇怪的,可这样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别的不说,要花多少冤枉钱啊!好吧,黄姑娘虽然最近手头宽裕了些,但总体而言还是有颗穷人的心,唔,明明可以便宜买,偏要花高价,简直不能更冤大头了啊!

    当黄鹂坐上了回家的车的时候,魏彦也跪坐在了他的母亲袁氏的跟前:“鲁地果然人杰地灵,随便一个女孩子,写的字竟像是下了起码十年的苦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