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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小兮就睡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的楚小兮，在楚翘的怀里慢慢进入了梦乡，一只又白又嫩的小肉手紧紧地攥着楚翘的衣襟不放，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半晌后，上官睿突然开口道：“姓楚的，问你个问题呗。”
楚翘顺口道：“问吧。”
“小兮的爹真不是千河兄？”上官睿再次试探道。
轻挑眉，“你说呢？”她反问他。
囧，问题怎么给绕了回来？他就是不清楚才问的。
听到马蹄声，上官睿回头欣喜道：“千河兄回来了。”
“我是不打女人，可是打这么弱的男人，还真是脏了我洛千河的手。”洛千河下马，对着马车里的楚翘开始发牢骚。
“没错，”只见马车窗户的帘子被挑起，楚翘瞟了一眼洛千河，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声音鄙夷道：“你也瞎了我的眼，既然连人家的马都抢了，你就不能再抢些值钱的宝贝回来？”
⊙﹏⊙b汗，洛千河和上官睿皆是一脸黑线。
为了加快马车的速度，洛千河沿途抢的马，也顺利加入了拉马车的行列。
追云逐月，昼夜兼程，一辆载有四人一兽的马车在山林小路上飞速而行，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
沿路楚翘都没跟洛千河、上官睿说过话，那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也不喊累，也不拖沓行程。楚小兮和小灰灰也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上官睿也不理会楚翘，洛千河也不来找她的麻烦，只是一个劲的赶路，大家倒是默契的很。
一路上风平浪静，倒也没再出现过什么山贼或是极品女人之类的人物。可就在他们经过一座荒山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该在半夜荒山里出现的声音。
“嗒，一，嗒，二，嗒，三，嗒，四……”这细细听来是一个小孩在踢毽子，边踢还边数数，不一会已经踢了二十几个左右。
一脸惊悚的楚翘挑起马车帘子，对洛千河等人奇怪道：“你们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没有？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小孩子在这鬼地方踢毽子？”
“娘亲，小兮也要踢毽子。”某个小奶娃却是兴奋的嚷了起来。
“该不会那孩子是迷路了？”洛千河也是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在这个荒郊野外有孩子在踢毽子。
倒是上官睿甩了甩胳膊，靠一声：“那个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言？”楚翘和洛千河异口同声，然后双眸齐刷刷的看向他。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这座荒山闹鬼，从这经过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所以很多人去柳城的话，宁愿绕远点的路，也不走这一条近路。”
楚翘顿住，半晌才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道：“那你不早说！”
“我以为千河兄不会走这条路，所以也就没提这事。”上官睿一脸委屈，辩解道。
“天晓得还有这种事，”洛千河郁闷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皱了皱眉，用手揉了揉，楚翘牵强的笑了笑，对洛千河淡淡道：“你会抓妖吗？”
“不会。”毫不犹豫。
转而对上官睿瞅了一眼，道：“那你会捉鬼吗？”
“不会。”超级果断。
紧接着，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默默无语了好一会儿，上官睿才佯装嬉皮笑脸的对着众人安慰道：“我觉得大家也没必要把那个传言当真，说不定我们刚刚听到的声音还真是迷了路的孩子。”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一个扎着两麻花辫、穿着红色碎花小棉袄、小棉裤的小女孩手拿一只毽子走了过来，呃……准确来讲，不是走，她的身子几乎是飘过来的。看年纪大约才六、七岁左右，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
“太好了！又有人可以陪我踢毽子了。”黑夜的荒山中荡起了小女孩的回声，那声音雀跃极了。
又有人？这时的大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久都没人陪我踢毽子了，”小女孩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寂寞，“你们陪我踢毽子好不好？”抬眸时，脸上写满了兴奋，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楚翘额角迅速冒出来一滴冷汗，你可以想象，在半夜，你无意中从睡梦中醒来，突然有个人站在你床边，然后用阴森森、稚嫩的童音道：“起来，和我一起玩吧。”那情形会是多么恐怖。
“小、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后背发凉的上官睿抹了抹额角的冷汗，用颤抖的声音问着。
小女孩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撒娇道：“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笑容虽甜，可是却让在场的人感觉更惊悚了。
楚翘抿了抿唇，抬头，做了个深呼吸，勉强扯了扯唇角：“妹妹，你怎么着也六岁了吧？是个大孩子了，你应该学着自己玩。”
“姐姐，你好漂亮。”那小女孩却是出人意料的赞美了她，然后很热络道：“漂亮姐姐，你背我跳格子吧，我好久都没玩跳格子了。”
“你可以自己跳。姐姐还得赶路。”她深呼吸，后背俨然已潮湿了一大片。
“自己跳不好玩，背着跳那才好玩呢。”小女孩闻言，撅起嘴巴，楚楚可怜对着楚翘央求道：“漂亮姐姐，你就背我吧，我们一起跳，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好……”最后这句话好似催心的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里重复着。
或许是被恍惚了心神，楚翘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漂亮姐姐真好！”那小女孩高兴的拍手，欢喜的雀跃道：“漂亮姐姐要记得，是你答应我的哦，你一定要陪着我，玩到最后，不许反悔。”说完就提了气，将楚翘从马车上拉了下来，华丽丽滴让她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然后手像一支笔一样在地上画了画，瞬间，小女孩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九宫格。
楚翘在心里连靠了十几声后，迅速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姐姐，我们开始吧。”小女孩笑着，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牙齿，想要爬上她的背。
“我来背你。”正在她颤抖之际，洛千河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女孩看他，看了许久，才撇了撇嘴道：“我不要，我就要漂亮姐姐背。”说完，身子就想往楚翘身上爬，可是刚触碰到楚翘的身子，小女孩就被某股神秘力量给弹开了。
“怎么会这样？”小女孩爬起，皱了皱眉，对楚翘抱怨道：“漂亮姐姐是不是嫌弃我？”转而用阴冷的声音道：“嫌弃我的都是坏人！都会死！”
此话一出，众人后脊背一寒。楚翘更是⊙﹏⊙b汗，心想着估计是体内的神兽朱雀护身，才使小女孩不得靠近自己的吧。
“哥哥，你来背我好不好？”小女孩眨了眨眼，对着上官睿甜甜笑道。
“好。”上官睿毫不犹豫，继续道：“哥哥会背着你，直到你玩够玩累。”
那小女孩愣了愣，许久，眼睛里荡起一层雾气。
“你疯了？”洛千河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鬼有多重？！背着她跳格子，我看你是疯了！”
“我没疯，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要人背着，玩到尽兴，仅此而已。”此刻的上官睿完全褪去了大男孩的稚气，成熟了几分。
楚翘挑眉，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按捺不住出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走这条路就是了。她爱玩就让她自己玩，我就不信她一个鬼能拿我们怎么着！”
轻笑一声，“如果传言是真，那这里就定会像那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布满结界。只要结界没破，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哪都去不了。”上官睿继续说道：“还有，答应了陪她玩，却没坚持到最后的那些人，结局如何？你们想不想知道？”
楚翘和洛千河愣住，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睿哥哥，他们最后都怎么了？”楚小兮眨着灵动的眼睛看着上官睿，好奇道。
“陪她踢毽子的就一直踢，背她跳格子的就一直跳，到死终止。”上官睿淡淡道。
听到他的话，其余人均打了个寒战。
“和我玩吧。”从大约两年前开始，这里便开始出现这个哀怨可怜的小女孩那稚嫩的声音。
只要从这经过的人，都没有人能够拒绝。这声音就好似能够惑心，迷乱人的神智，让人不由自主的点头。
游戏于是开始，悲剧也由此发生。
半夜，从这路过的人后背上总是会背着一个清秀的小女孩，有的人是陪她踢毽子，有的人是陪她跳格子……
小女孩很爱笑，不论路人玩哪个她都很喜欢，很开心，总是会愉快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你说过要陪我玩到我不想玩为止，为什么你要停下来？”说这句话时她一般都会掐住对方的脖子，声音凄凉阴冷。
可是没有人能陪她玩到最后，鬼魂很重，压在肩头久了，就好比压着一座山。没有哪个人能背着一座山陪她到最后，所以小女孩很生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食言，玩到一半时就气喘吁吁，在她正尽兴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无论她怎么哀求也不肯继续。
“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会陪我玩到最后！说话不算数的人会有报应！”这句类似于诅咒般的话语，往往是在小女孩生气沉默之后，从嘴里怒吼出来的。
“报应？”故事听到这里，楚翘又打了个寒战，这怎么比看鬼片还恐怖啊，想起上官睿先前说过的话，心有余悸道：“这会不会太恶毒了？别人又没得罪她？强迫别人陪她玩，还让人搭上条性命？”
上官睿淡淡道：“算吧。”有些场景他不想描述，比如跳格子，食言的人会一直跳，一直跳一直跳……跳到腿骨断裂，血肉模糊还在跳，不死不休。所有人死去时，都是一个样子。肚皮都会胀得鼓鼓的，脾脏破裂，里面全都是血块。
“那还真够惨的。”听到这里洛千河沉沉叹了口气。
“哥哥，故事说完了，就背我跳格子吧。”小女孩的声音再次想起。
上官睿点点头，跳下马车，笑了笑道：“好。”
“不要！”楚翘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你会死的！”虽然她是个自私的人，可是她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在她眼前死掉。
不理会她，上官睿径自对着那小女孩道：“哥哥答应陪你玩，可是不管玩什么，总也得有个规则对不对？我们事先说好，要跳多少个你才尽兴？”
小女孩不高兴的撅了撅嘴，想了许久，才缓缓道：“一百个。”
“好，那就一百个。”上官睿应了一声：“谁也不许反悔。”
闻言，小女孩很乖的点了点头，然后跳上了上官睿的后背。
于是，跳格子游戏正式开始。
“1，2，3……”女孩数数的声音清脆果断，可回荡在这黑夜中却是无比诡异。数到后来，小女孩原本清秀的脸蛋，此时却一点点的溃烂，有鲜血、还有脓液，从脸上缓缓滑落下来。
这是她死去时的样子，一个干净清秀的小姑娘，死前却是肌肤溃烂，整日恶臭熏天，苍蝇在旁飞。是她不好，不该去馋弟弟的粥。
那是娘受尽白眼，从亲戚邻居那讨来的米，熬成粥打算给弟弟吃的。她之所以不乖，端凳子来瞧这香喷喷的粥，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吃不上这粥的，爹说女儿是赔钱货，吃这个用米熬得粥是浪费，她只配吃用糠米做的馒头，其实她也就是想闻闻那粥的香气，想象一下，这粥吃进嘴里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都很乖，很听爹娘的话，就算他们怎么打怎么骂她都不会哭一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意外。 凳子的前脚不牢实，她一不小心就一头栽掉进了热腾腾的粥锅里，她发誓，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她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家里很穷，娘说没钱替她请大夫治烫伤，她也明白。她很乖，所以她也从来不问，也不哭不闹，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她也尽量克制，很小声很小声的哼哼。到了晚上，为了怕打扰爹娘睡觉，她痛得想要出声，便会自己乖乖穿好衣服，跑到屋外去哼哼。
从懂得自己是家里的负担、是赔钱货之后，她就一直很乖，很乖，很乖，不哭不闹。可是爹似乎不这么想。从娘生下弟弟的那天起，爹就嫌她多余，如今烫伤后，他更是嫌她恶心，嫌她恶臭熏人，嫌她白吃白喝，还要人伺候。
终于有一天，爹实在等不下去了。
那天，集市上有杂耍看，娘就抱弟弟去集市看热闹去了。爹没去，竟然留下来陪她，还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还盛了小半碗米粥喂她。那是弟弟才能吃到的东西，她是从来都不敢妄想的。
她记得那天爹对她特别好，居然亲自拿着汤勺喂她吃，她几乎不敢相信，激动的连忙撑起身子，虽然烫伤的地方很疼，可是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幸福。
吃了一口爹喂的粥，真香，真好吃。比糠米做的馒头好吃多了，简直是人间美味。之后，爹又一口、一口又是一口的喂她，那时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爹还是喜欢她这个女儿的。
“丫头，你有什么心愿想做却没做的？告诉爹。”喂完之后，爹突然问了她一句。
刹那间，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爹今天会对她这么好了。
流着泪，她笑道：“爹，你都没陪我玩过，今天你能不能背着我，陪我跳格子玩？”别看她小，其实现在的她不比大人笨，她的爹嫌她活得太久，打算亲手送她去那边呢。
“好。”爹回答的很爽快。
“要陪我玩个痛快哦。”那一刻，她是不恨爹的，甚至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爹其实是爱她的，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她因为脸上化脓的伤口而受疼，是为了她好。
一个活了六岁却没尽兴玩过的孩子，一个受了多大委屈都很乖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心愿，说真的，其实并不过分，一点也不。
“爹。”回想到这里，小女孩开始喃喃自语，迷茫的将上官睿抱得更紧：“你记得你答应过我，说话要算话，是不是？”
“我答应过你什么？”她突然的问话使得上官睿停下动作，愣了一会儿。
“你答应过背我玩，一直玩到我尽兴。你答应过的，我知道你要把我丢在这个山里面，可是你答应过我，你要完成我的心愿，你说话要算话！”小女孩似乎是怪他停下，双手开始从后面勒紧他的脖子，以致于勒出了深深一条血痕，急得楚翘等人想要出手，却被上官睿给制止了。
“我为什么要把你丢在这里？”上官睿的声音温柔和睦，继续问道。
“因为我是女孩子，是赔钱货；因为我被烫伤了，全身都烂掉，却总也不死啊。”小女孩凄凉的笑了笑，看着上官睿，突然回神，握紧他肩头，声音一节节拔高：“你不是我爹！可是你们都一样，说好了陪我玩到不想玩，玩到尽兴，却都说话不算数！”
“说话不算数的人会遭报应的！”完了，她又加了句，语气森冷，眼神阴狠。
楚翘和洛千河愣住，抬眼对视。小女孩的故事大概已经浮出水面，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也一样。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上官睿道，抚了抚膝盖，深吸口气：“我会陪你玩到最后，绝不食言，我们继续。”
“50，51，52……”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这夜空中，还是清脆依旧，可是上官睿却不再轻松。
他感觉背上那小女孩的身子越来越重，渐渐的他就好像背着一座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几乎连站立都已不能。
这不仅仅是一个鬼魂的重量，还包括了小女孩的恨意，只要她心中的那份恨意越深，那她在他背上就越重。
“我这么乖，这么乖，这么乖，就这一个心愿，你为什么还要说话不算数？”小女孩又在他后背上质问，此刻她的身体滚烫，就好比一块烙铁。 恨，如何能够不恨。
那天，趴在在爹后背的时候她想，爹背着她不容易，爹只要背着她跳两局，她就满足，就谁都不怨。可是才跳完第一局，爹就不耐烦了，怨她重，更说她身上的气味难闻，脓血横流弄脏了他的衣服，就背她来到了这里，然后一把将她扔在了地上，离开。那情形，她永远记得清楚，扔她的时候，爹表情轻松，丝毫没有难过，就好像扔掉一个毒瘤一般，走的时候头也没回过一次。这叫她如何能够不恨？
哼，这全天下说话不算数的人，都应该死。
“如果你说话不算话，就得死，比我死得时候还难看，还难受。”她又喃喃自语，声音却不再温顺，变得邪魅恶毒，话说完，上官睿的肩头又是一重，好像又压上了一块石头。
“80。”小女孩数到这声时，上官睿踉跄，脱口吐出一道鲜血。
“81。”他的腿骨终于承受不住，喀嚓一声脆响，在右脚腕裂开一道缝隙。
“82。”这一次，他再也不能承受，单膝跪地，又吐出一口鲜血，将下半身的衣服完全染红。
“不要再跳了！”楚翘见状，嚷道。
“你是不是不想玩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嘲讽，更带浓浓血腥气：“不想玩就是说话不算数。说话不算数的人就要遭报应，要付出代价！”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上官睿不说话，伏低身子急急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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