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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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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神?城主没跟我开玩笑吧,这世间真的会有天神?”梁以蔚怀疑地张了张口,又打住了。本来她是想讽刺下她的。刚才她一席倒叫她有点不忍了。

    “莫不是姑娘想知道流苏到底,会不会仙术?”闻人流苏何等聪明,看着她神色,便知她的怀疑了。

    “对!”梁以蔚袒承地说。

    “司空姑娘请随流苏到外面去。”说完起身,向外移去。梁以蔚也只好起身跟随。“姑娘随蓝月儿进闻轩阁时,是否觉得古怪之处?”

    “有,若大的宅院里无人不说,而且充满了死气。”梁以蔚不知闻人流苏打什么主意,但她没有隐瞒,直说了。

    “那,请司空姑娘再看。”说着,突然伸出手在梁以蔚面前一拂而过。衣袖刚落,入眼的却是……

    从外到里,有人是在清扫亭院,有个是在忙着养鱼浇花,有人是在来回巡视,有人却是静立一方。一个大宅院里,或者说做为一城之都,该怎么样的它就是怎么样的。先前她看见的那池死水,此番却是流动着的,从假山流下,再反上循环。池间群鱼嬉戏。满亭的芬芳更是明媚,花草也随着时节,该是盛叶,该是花红。丝毫没有偏差。何来死气一说?

    梁以蔚显然是无法接受此等的变故。眼神挪到闻人流苏身上,此人静如娇花映水,动如弱柳拂风。偏偏……除了丑了点,与常人无异。

    闻人流苏还是只是笑了笑,“司空姑娘不用这样看着流苏。这里除了流苏跟梓公子外,现在就只有你能看到此景。旁人眼中的闻轩阁,就如姑娘先前眼见一般的,死气!”

    “为何?”梁以蔚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但也已经恢复了自若。她不相信,闻人流苏告诉了她这么多,就没有目的。

    “流苏,只希望司空姑娘能帮着找到风印。助郦都渡过此劫。”

    “原来还是为了它!”梁以蔚淡定地说。

    “不错,还有件事,也许司空姑娘很有兴趣。姑娘知道此事后,就会知道流苏为何,总向姑娘索要凤印了。”闻人流苏再次一个拂袖,亭院又恢复了先前的死气。

    “什么事?”梁以蔚问。

    “梓公子,关于梓公子。并非仅是司空姑娘所知道的,神医梓公子。而他会被司空前辈封印,也正是因此。他并非人族,流苏也是,或者说司空姑娘也是如此。”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梁以蔚惊道。她不相信。

    “司空姑娘,若是常人,那么此处的光景是看不到的,即便是流苏有心而为之,也无可奈何的。梓公子虽然被封印了,可他还有一部的余力。让他可以看到真景,也就是说司空前辈并没有完全将他封锁。而司空姑娘,则需要流苏之力,那是因为被全封了。”闻人流苏缓缓地说。她并不急,她等着梁以蔚慢慢接受。她真是无心呢,如果不刺激下,她或者还要等更久。

    “师父说过,我不能离开他太久。”梁以蔚喃喃地说,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是因为,司空前辈在封印梓公子的时候,借用了你的力量。”闻人流苏毫不客气地点明,“你若再不回来,他必丧命。”

    “玄镜也这么说,怎么会,怎么会呢?”梁以蔚突然抱起头,蹲了下来。

    “司空姑娘,流苏知道这些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梓公子毕竟是你师兄,还望姑娘看在同门的情份上,救救他吧!”说着,闻人流苏突然对着她跪了下来。

    “你不要跪我,我受不起。也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它是什么,也没人有告诉我,究竟何用。”她不想听到这些,一点都不想,她是谁?她是梁以蔚,是师父心爱的徒儿。

    “凤印,跟姑娘有着莫大的关系,流苏很肯定。还望姑娘不要拒绝流苏!”闻人流苏没有动。她跪向梁以蔚曲膝的时候,心底居然闪过,那是什么?悸动么?

    “你是在逼我么?”梁以蔚冷冽地说。

    “流苏只是恳求司空姑娘,不要拒绝流苏。”她不温不火,始终说的卑微却又强硬。

    梁以蔚一下子浮燥起来,她不想呆在这里。一点都不想。若大的宅院里,风吹得潇瑟。闻人流苏望着远去的梁以蔚。为何在她身上,竟有了股力量,叫她……叫她没由来的心生敬意。她,到底是何人?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师父,徒儿到底是谁……

    再一次,梁以蔚不得不将自己,再一次的放逐。可是她又将要何去何从?为何总是她?回巫芷涯么?也唯有那个地方了,只有那里才能让她平静,让她自若。那就回去吧……

    “娘,冽儿饿了。”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娘受苦了。呜呜……”

    “娘,娘。娘不哭了,冽儿不饿了。娘,您别哭了,冽儿忍得住!”

    “呜呜……”

    什么情况?梁以蔚闻声上前,就见一妇人蜷缩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衣衫褛乱,面前蹲着一小男儿。正伸出他一双漆黑的小手,扶上妇孱弱的肩膀,似乎想将之抱进他小小的怀里,如此懂事的小孩呵。可妇人为何在哭呢,她正要上前寻问。突然蓝光一闪,一股馒头的香味入鼻。这对母子兴许是嗅到了香气,双双看向蓝衣人,以及她手中冒着热气的食物。均露出渴望的神情。

    “拿去!”蓝衣人折下身子,将食物放在男孩手里。“这破庙入夜了,不会安全,你们尽早离开此地。”

    “冽儿,赶紧,给恩人磕头。”妇人面露喜色。拉过孩子就要跪下,却被蓝衣人给拦下。“不必了,我也只是救你们一时。走吧。”妇人却是如此固执,硬是拉着孩子挣扎着。蓝衣人,身形一闪。“你们若真想谢我,就替我办件事吧。”

    “恩人,请说。”妇人低着头,应着。

    “这个拿去,到郦都闻轩阁,找到蓝星儿。交给她。”蓝衣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定晴一看,是把精致的匕首。妇人似有些迟疑,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男孩却上前,接过了蓝衣人手中之物。

    坚定地说:“有话要带么?”

    蓝衣人有似乎有些讶异,将男孩打量了一番。有些清瘦,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儿不高,及齐蓝衣人肩膀下半寸。虽然落迫,却很清秀,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有着有说不出的明澈,还有执着。

    她随即开口道:“就说,甚好!莫念!”男孩点了点头,半熟的脸硬是自信。“我叫冷冽。终有一日,会再见!”说完,小小的身子,扶起妇人,一路一路,慢慢离开了破庙。也走出了梁以蔚的视野。

    “是你。”

    “司空姑娘,让蓝月儿跟着你吧。”

    梁以蔚没有应声,她看着蓝月儿,内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这时的蓝月儿已经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装束。却依然是一身蓝衣,腰间盘扣。丝发跟她一样未束,任意披散。额间的那月牙儿甚是显眼。

    “蓝月儿,他们为何说饿?”梁以蔚不解地问。她曾经也见过这样情行的。只是她却不知,他们那孤泣是因为挨饿了。她以为他们会是跟她一样,沦落心伤。却不知……

    “是人都会饿啊,这是正常的,司空姑娘想必没有受过穷苦。这世界的贫富之分,其中枝节不说也罢。”蓝月儿不明白梁以蔚为何一问,但她还是回答了。

    “是人都会饿么?”梁以蔚重复地问。

    “是!”

    “不是人,就不会饿是吗?”梁以蔚再次问道。

    “不知!”蓝月儿再次回答。她在闻轩阁,就一直伺候着梁以蔚。她认识的梁以蔚,就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头脑。因此,她并没有觉得她问这个有何不妥之处。她问,她就答。

    “蓝月儿,我不是人。”梁以蔚愣愣地说,没等蓝月儿回应,便转身就走了。蓝月儿只好抬步跟随。时不时以眼神寻问她,梁以蔚却没再理她。只是一直走着,沉默不语。直到天黑了,分辩不清方向了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在荒郊野地里开起了火堆。蓝月儿从行囊里摸出干粮,递给她。她明显一愣。盯了半天才反应道:“我不是人。”

    这下轮到蓝月儿愣住了。梁以蔚还真的很难理解呢。她看了看梁以蔚,又看了看手里的食物。想到刚才梁以蔚的问话,“不是人,就不会饿吗?”那是不是就是说,她现在不饿?她于是了然道:“还是吃点吧,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填填体力也好。”

    累?从不觉得。只是看到蓝月儿,跟不上她了才停下来的。

    “蓝月儿,从前是因为师父说过,人每日都应当三餐。可我不是人了。”梁以蔚解释道。

    这更叫蓝月儿不解了。为何她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人呢。不是人,那会是什么?蓝月儿摸不透她心思。看着,很单纯、直率的人,今日怎么叫她迷糊了。她自顾自地填饱肚子,正想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却见梁以蔚一直看着她,她有点毛毛的,便很小心地问:“司空姑娘?”

    “是闻人流苏叫你来的吧!”梁以蔚肯定地说。也就只是就事论事的说。并非排斥。

    “是,凤印!”蓝月儿袒言道。她不想隐瞒,也不认为可以隐瞒的住。不知为何,她喜欢她,从第一眼见着她时,她就喜欢她。就是因为她喜欢梁以蔚,所以闻人流苏恼了。这次把她驱出郦都,想必除了任务,也是一种处罚吧。可她乐意,她受够了闻轩阁里的晦暗,只是星儿她……蓝月儿甩了甩头,不,她不能这样自私。

    这些天,蓝月儿一直跟随着梁以蔚。她走,她便走。她停,她便停。一路上,她们都很安静。她终于能稍稍理解,那句“我不是。”的含义了。七天了,整整七天了,梁以蔚居然是滴水未进。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还在昏睡中的司空梓。巫芷涯上人都有这般的能耐么?

    到了第八日,梁以蔚终于肯进食了。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师父说过,人每日都应该有三餐。”于是蓝月儿开始怀疑,跟着她,真的能找到凤印么?

    这日,梁以蔚似乎心情不错,一扫之前的阴戾。冲着蓝月儿贼贼地说:“不如带你见个美人去吧!”然后也不等她应声,便笑开了。蓝月儿见她如此,心情也放松下了。“好呀!”

    于是,说话两人弃了巫芷涯,即日改道,奔向某一处。

    “司空姑娘,月儿想说,就不能雇辆车么?”蓝月儿在跟着梁以蔚瞎走了十天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虽说她是闻人流苏的亲卫,但走这么多天路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没出过郦都城,此是首次啊。

    “雇车?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梁以蔚纠结地说,想想她们这半个月的脚程。梁以蔚很不好意思了,扭捏地说:“月儿,我真的就没想到呢!”

    她那无辜的表情,看得蓝月儿欲哭无泪。都这么多天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就算她会功夫也吃不消。她怎么能这样!亏她先前还一直认为,她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因为身份的关系,什么时候会惹怒她。闻轩阁那场风暴,她记忆犹新啊。

    “月儿,以后就叫我小印吧。”梁以蔚闷闷地说,然后前后瞧了瞧,她们所在地。前面是望不着头的官道,后面也还是望不着头的官道。四周都是丛林。她弱弱地问:“哪有马车可以雇用的?”

    如果说前一刻,蓝月儿还是闻轩阁里,那个少言拘禁的蓝月儿,那么这一刻——有多少人会吓掉眼!

    “啊……”林中飞禽走兽纷纷急闪。刹那间,哗啦啦地成片成片的。

    梁以蔚没动。事实上她是傻了眼。她看着蓝月儿,深深吸了口气。眼中似乎有火花,却努力控制着,然后率先往前走了。这下轮到梁以蔚,跟随在后了。

    又两日,粮尽。

    “小印,我们找吃的去吧,这地方怎么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怎么就无人烟呢,林中鸟兽随便,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