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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不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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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雪若红着脸,将灯火递给侍女,伸手环住蓝烈倾腰身,软软糯糯地撒娇:“侯爷好久都没来看过我。”

    蓝烈倾跨进房间,将她抱在腿上坐定,低笑:“这不是过来了?”

    菜点很快上齐。展钦带领一干人等退出房,识趣地掩上门。他不似夏皓钧沉得住气,并未走远,伫在门外候命。

    南宫雪若偎在蓝烈倾怀里,简单动了两下筷子作陪,扳着指头说些闲话:刺绣学会了什么新花样;有几只燕子飞进来,其中两只在檐下筑了巢孵卵;院里几株鹅掌楸打了花苞……蓝烈倾含笑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时不时地问上两句,南宫雪若高高兴兴地作答。

    她极其识趣,对蓝烈倾这些日子的行踪绝口不问,言语间仿佛从未逃走过,一直呆在府里安分守己。蓝烈倾也只字未提,若非早知他城府极深,南宫雪若差点都要以为,他心里毫无芥蒂,只有满满的宠溺。

    第二日天色未亮,蓝烈倾便悄然起身。南宫雪若睡得极浅,稍微有点动静便惊醒,仍然闭着眼睛装睡,耳朵早支起来,将周遭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展钦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这件大氅侯爷还是披上吧。天凉露重,您前夜又吹了一整夜冷风,当心寒气侵体。”

    “本侯又不是女人,哪有这般娇贵。”蓝烈倾声音低沉,带着点难掩的愉悦,“走吧,好戏要上演了。宫里的动静要是让郭茂怀听到,他脸上的表情想必相当精彩。”

    郭茂怀确实没有料到,蓝烈倾如此轻易就除掉了宫里的人,果然手段了得。他眯起眼睛,看到那人站在光源里,气定神闲地说道:“案子既然落到本侯手里,你开不开口,结果都是一样。差的只是时间问题。”

    郭茂怀挺直腰板,底气十足:“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蓝烈倾对他的话表示认可:“确实。不过有件事本侯非常清楚: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要死的人。如果在死前想多吃些苦头,本侯成全你。”

    郭茂怀凉凉地反诘:“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留我性命。侯爷想抗旨?”

    蓝烈倾不以为意,闲闲地抄着手:“本侯抗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再多一次又何妨?只是可怜你的家人,你一日不死,他们便要担惊受怕一日。”

    郭茂怀大惊,想起家眷便再也沉不住气,急切地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眼下暂时无事。不过等本侯从这里离开后,就难说了。”蓝烈倾表情危险,看得郭茂怀心头七上八下,头一次没了主意。他是个惜命的人,握着那些秘密迟迟不肯招供,就是想保住这条小命。蓝烈倾居然早早退了他的退路,说他必须死?

    蓝烈倾见他迟迟不肯表态,诚恳地问道:“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郭大人觉得,这次会是哪位家人给你陪葬?”

    郭茂怀脑门上开始冒冷汗。蓝烈倾处决了宫里的人,已经有第二个下手目标,特意提前跑这一趟,郭茂怀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怕旁人也不会相信。到时候,蓝烈倾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将郭茂怀的关押地点泄露出去,他就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郭茂怀惊怒交加地指责:“我家里人与此事无关,圣上仁慈,允诺倾力保护他们平安。蓝烈倾,你肆意行事,当真毫无忌惮,丝毫不怕皇上怪罪?”

    蓝烈倾闻言大笑:“纵有忌惮又何妨?皇上怪罪下来,左右都是禁足罚俸的小手段,难道还能让本侯以死谢罪?”

    外人眼里,不过死几个罪臣家属,实在不算什么严重失误。认真追究起来,蓝烈倾贵为皇族,连削职都算严苛。这样的处罚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郭茂怀顿感绝望。他实在低估了蓝烈倾!这人看似对他照顾周密,其实已经将他退路封死,逼迫他豁出性命配合!先前屈少杰虽然不好忽悠,却还是可以使些手段,比如拿圣令相压,借以拖延时日等待脱身的机遇。但是在蓝烈倾面前,他连使手段的机会都没有。案子转到蓝烈倾手里以后,他辗转被送到此处,多日来接触的都是惜字如金的侍卫。今天蓝烈倾第一次亲自提审,居然开口就判了他的死刑!

    想到得罪蓝烈倾可能招致的后果,郭茂怀生生打了个冷战:定国侯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行事也从不讲究光明磊落。不管他自己的性命还是他的家人,如今都捏在这人手里。

    “侯爷。”郭茂怀的态度开始动摇,“给我点时间想一想。”

    蓝烈倾神色失望,悲悯地看了一他:“本侯可没什么耐性。”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具尸体。郭茂怀彻底感到恐惧,见他似乎要走,慌忙出声喊道:“侯爷留步!罪臣不是有意推诿,只是尚有心愿未了……”

    蓝烈倾讥诮地勾起唇:“郭茂怀,你有什么资格同本侯谈条件?”

    郭茂怀惊慌失措,脑袋里空白一片。眼看着蓝烈倾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他拼命喊出一句:“侯爷至少给我点时间,理出个头绪才好交待!”

    蓝烈倾脚步略顿:“本侯要引个人出来,你还能再活些时日。”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郭茂怀才松了一口。想到他最后的话,郭茂怀再度咬牙切齿:原来定国侯早就打算拿他当诱饵,根本没准备杀他,自己居然三言两语被他吓破胆!此时此刻,领教了定国的厉害,无论他心思如何,都不敢再耍多余的手段。

    当天从郭茂怀处离开,展钦带着一队人马,声势浩大地抄了一位从六品大员的家,也就是死去那名宫妃的母家。所有证据全部是从宫内搜出,与郭茂怀没有直接关系。蓝烈倾甚至没有露面,远远坐在附近茶楼里喝茶观望。人员、财物清点完毕后,直接移交大理寺卿丁朝珍。丁朝珍也没有直接露面,来的是位普通大理寺官员,穿着正四品的朝服。

    展钦事无巨细地打点完毕,向蓝烈倾复命。蓝烈倾听完赞赏道:“做得不错。看来夏皓钧果真在仔细教导你。”

    展钦得了夸奖十分高兴:“总管大人每天都有过问指教。”他惦记着蓝烈倾方才的最后一句话,忍不住问出来:“侯爷想用郭茂怀引谁出来?”

    蓝烈倾笑了笑,轻巧巧地避开:“自然是对他有兴趣的人。”

    雪姬早早就去了东院,呆在书房里等蓝烈倾回来。近午时,蓝烈倾办完事回来,一踏进府,守在书房外的林羽赶紧苦着脸来请罪:书房是禁地,未经蓝烈倾亲许不得进入。林羽处事没有夏皓钧圆滑,自然拦不下雪姬。他新得提点,有意露脸,没想到接连因为女人吃罪,心里的憋闷可想而知。

    蓝烈倾面色间喜怒难辩,挥挥手示意林羽退下,似乎不打算责怪。

    林羽大喜过望,他脸上藏不住情绪,顿时露了几分,怕恼了主子,匆匆忙忙地行礼退开。

    零落的琴音从书房里传出。蓝烈倾抬眼望去,雪姬坐在他平日常用的藤椅里,原本放在几案上的书卷案宗都被移开,支起她的瑶琴,十指纤纤,百无聊赖地拨着琴弦。身后新增的案牍也有轻微翻动的痕迹。蓝烈倾不禁微微皱起眉,暗忖对她是不是过于纵容了些。

    “侯爷,您可回来了。”闪神的工夫,雪姬已经看见蓝烈倾,立即主动贴身偎上来。

    “嗯。”蓝烈倾淡淡应声,走回书案前,将她拨乱的卷宗重新拾起。雪姬勾住他的手臂:“侯爷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多无趣,我弹琴给您听?”蓝烈倾冷着脸,没有搭理她。

    雪姬讨了个无趣,脸面上便有些讪讪,柔软的娇躯跟着贴上来,语气幽怨:“好多天都没来青园,侯爷怕是已经忘了奴家。”

    蓝烈倾抽出手退开两步,冷冷打量她一眼:“本侯便是忘了又如何?”

    雪姬一怔,撒娇不成反遭冷落,顿时红了眼圈,楚楚可怜地问道:“请侯爷明示。雪姬不知做错了什么,到底哪里惹得侯爷不高兴?”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侯爷?”蓝烈倾抬高声音,“府上的规矩没人同你说过?”

    雪姬咬着唇,将手里的帕子攥得死紧。她看看周围散乱的文书,稍微明白过来,伸手抱起瑶琴:“我不知道这些文书很重要,以后不碰便是。”

    “自己去找莫长空领罚。”蓝烈倾的态度没有半点软化,挥手示意她退下。

    雪姬胸膛起伏,直觉地想服个软蒙混讨饶。面对蓝烈倾冰冷冷的神色,她犹豫片刻,没敢同他辩解,委委屈屈地抱起瑶琴离开。蓝烈倾将所有文书拢至一处,并未翻看,只是坐着想事情。夏皓钧沏了润喉茶捧进来:“午膳摆哪里?”

    蓝烈倾头也不抬:“前厅。这就过去。晚些你替本侯往趟大理寺跑一趟。唔,安全起见,明日让莫长空往积云寺也跑一趟。”扰人视线是他的拿手本事。

    “好。落霞苑那边,侯爷准备何时动手?”

    蓝烈倾烦躁地敲敲桌案:“线索太少。再等段日子。”如今她的身份是清楚了,可闲阁还是个谜:有多少成员、隐藏在什么地方、是否与朝廷有所牵连……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

    夏皓钧提醒道:“宜早不宜迟。侯爷心里要明白:这棵树时日已久,枝节盘绕,布置再周密都不可能一网打尽,要先给予重击,然后徐而图之。”全府上下数百人的性命,都系在定国侯一人身上,他行事不得不谨慎些。

    蓝烈倾对他逾矩的无礼并未责备,颔首道:“本侯晓得。稍候请杨中显过府一叙。”

    夏皓钧疑惑,思考片刻便明白过来:“那位御史大夫?他从前出尽风头,如今可是沉寂得很,恐怕没几位还记得他这号人。侯爷真是好记性。”

    蓝烈倾揉揉眉心,神色稍稍放松了些,笑骂:“你倒是清闲,有工夫学这拍马屁的本事。”

    夏皓钧一本正经地回话:“哪里是拍马屁,属下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话题一转,问起正事:“侯爷要请杨中显来叙何事?属下亲自去请,还是让展钦跑这趟?”

    “不是什么要紧事,展钦奔波大半天,让林羽去吧。年轻人需要历练,多给他们几个露脸的机会。”

    “是。”

    杨中显对定国侯的邀请并无太大意外,打发林羽先回府复命,自行换了件衣服,随后如约到访定国侯府。

    蓝烈倾斜靠在正厅主位上,歪着身子心安理得地受了礼,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语调平平地问道:“听说杨大人是晋州人?”

    “回侯爷,确实如此。”

    “今日请杨大人过来,是有一事要请教,与晋州关系密切:关于郭茂怀的案子,不知杨大人如何看?”

    杨中显与此事其实没有什么干系。定国侯问起,他倒也未推辞,大大方方地说道:“依下官看来,此事非同寻常。”

    蓝烈倾虚虚做了“请”的手势:“但说无妨。”

    杨中显落了座,下人奉了茶,极有眼色地躬身退出去,顺手关上房门,留杨中显单独与定国侯叙话。杨中显见到这一番情景,心里顿时有了底,当即也不再忌讳,侃侃而谈:“此案由金铭而起,金铭案最早由下官披露。案发之前,下官便认为此案必有蹊跷,之后果然连番出现变故,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蓝烈倾目光如炬:“你当真以为,如此便可称为‘动全身’?”

    杨中显摇摇头解释:“非也。下官以为,这连番的变故,动静越来越大,差不多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水里走的时日越久,越能明白为民请命、有罪必罚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在定国侯面前完全无用,杨中显有意迎合他的意思,索性完全撇开。

    蓝烈倾玩味地啧啧两声,没有说什么。

    杨中显对他不置可否的态度便起了犹疑,出言问道:“敢问侯爷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蓝烈倾眯起眼睛,带了几分笑意:“杨大人说这此事即将水落石出,倒不知有没有胆色搬两块石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