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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酒意醺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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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周太傅派了帖子来”,玉蘅抱着一张金边帖子欢喜道。

    萧晗接过帖子,平静地看了一遭,道:“周太傅邀我共叙雅事!”

    “那主子岂不是得偿所愿了?”玉蘅抑制不住欢喜,这么苦心积虑的设计果真没有辜负。

    “周太傅素来是心性极高的人,他既邀了我此事便成了大半”,萧晗亦是自信满满,“师父,我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

    “玉蘅,更衣,去周府。”萧晗一贯清冷的声音竟多了几分欢喜。

    于是,白衣翩若风,青丝袅如丝,折扇一摇俨然一个风流郎君。晋人重风貌,是以萧晗这副打扮再合适不过了。

    “玉蘅,周太傅可还邀了谁?”随着周府的奴仆行走在深宅阔庭里,萧晗低含着声音问道。

    “不知,周府奴仆口风紧得很。”

    “也罢。”萧晗道,左右事态朝着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又有何可担忧的。

    “萧郎君,我家大人在里头,郎君请!”仆人弯腰低眉说完了这句话便退了去。

    “玉蘅,你在外候着。”

    “是。”

    “咚咚。”萧晗指节敲动着房门。

    “萧家郎君,请进!”里面一个圆润慈和的声音响起。

    萧晗推开房门,只身入屋内,又将房门掩上。只见屋内设了两榻,两榻上设有珍馐佳酿。主榻上上盘腿坐着一个便袍中年儒雅男子,便是周伯仁了。

    见此形态,周太傅应该只是邀请了萧晗一个人,不知他打的是何主意。

    “晚生萧晗,前来谒见太傅大人!”萧晗打了一个揖,看着闭目养气的周伯仁。

    “嗯。”周太傅微微点头,道了声,“入榻吧,不必拘礼。”

    萧晗骞裳折衣坐落了下来,开口问道:“大人要与萧晗共叙何等雅事?”

    周太傅一动不动,仍旧是闭着眼,只微笑着,嘴边的长须微颤,道:“子毓他心性纯净,宛若清泉!”

    “确实如此,子毓此人世间鲜有!”萧晗亦赞同道,只是不懂他为何要说到卫玹。

    “他涉世不深,恐遭世事污浊。”及此,萧晗似乎略懂周太傅的意思了。

    “太傅是何意,萧晗愚钝实是不懂!”萧晗盯着周太傅,眸光一下也不转。

    “我原也不是他家叔伯大人,原不应管得这般宽”,周太傅缓缓睁开久经世事的双眼,仍是一脸慈态,道,“只是可怜那孩子唤我一声世伯,我岂能看他毁了一片赤诚心。”

    “他那样的人不是你利用得起的!”周太傅的目光越来越发亮,直勾勾地看着萧晗。

    总算摆明了,萧晗心底冷笑,她适得其反,惹得了周太傅的反感,事态已朝着她安排之外发展了。

    “太傅以为我对子毓不利?”萧晗撑着眉问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左右怪她自己太急了,惹得了周太傅的猜疑。

    “你究竟打的什么心思,要以子毓接近我?”周太傅声音有些严厉了,“如今你也得偿所愿了,坦明吧!”

    “诚然,我确实欲近太傅”,萧晗冷笑嘲道,“然我萧晗敢作敢为,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确实因了子毓的缘故,然而却无心伤他害他!”

    “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借子毓一个由头,其他的我不曾利用他半分。如太傅所言,子毓心思纯净,我与太傅同样不愿伤他害他!”如今唯一可做的便是澄明心迹,让误会消下去。

    可是误会一旦滋生来了,便很难消除。周太傅不屑:“你心性狡诈,子毓难免为你所蒙!他看不清我却心如明镜!”周太傅一席话不给萧晗留丝毫情面。

    “你所筹谋的是什么,说出来吧!”

    萧晗一阵冷笑,目光如幽幽烛火,道:“既然如此,萧晗多加解释已然无益。”

    “萧大人一心以为萧晗图谋不轨,萧晗便一一说与大人听。”

    “乱世烽火,北地尽失,中原正统衰微,如此之事试问但凡有识之士岂能坐视?再则如今晋室积弱,纷争不断,皇室无力,此等之事,萧晗为堂堂热血男儿,岂能放浪形骸犹如无事人一般!”萧晗一番陈词说得慷慨激昂。

    周太傅因她一席话不禁同为感叹,但凡有识之士皆会因此而嗟叹。他皱了皱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萧晗一身热血却无力施展,便欲得大人这个伯乐,若能于内造福百姓,于外收复旧地,萧晗也不枉来世一遭了!”

    “然而波折频发,先是报国无门,再是庾氏五郎因旧事之故多加为难,故而萧晗不得不出此下策。若再来一次萧晗亦不悔矣!”

    “纵大人心中如何论断萧晗,萧晗还是想说,我没有图谋不轨。至于子毓,我确实利用了他,然他于我而言亦是知心好友,我实是无心害他!”

    “你心思缜密,又是有才的。你之所为不过是想令我举荐你,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便是,但是请你从此勿要再叨扰子毓了,他受不起!”周太傅语气渐渐放缓,看得出来他对萧晗一番话有所动容,然而说道卫玹他却是不容让步。

    “大人是在玩弄萧晗吗?萧晗出身微寒,即便得大人举荐也不过是得闲差一份,无权无势何以成事?萧晗要的不是大人给萧晗一份职缺,萧晗要的是大人向陛下举荐。至于子毓,萧晗还是那句话,我既视子毓为友,便不会害他,大人以此作为条件是折煞萧晗吗,我又岂是因此而出卖他的。”萧晗的口气也是没有一丝退却,灼灼的目光犹如扑不灭的熊火。

    萧晗口气大得很,向陛下举荐不是谁都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句话的。

    “你很聪慧,可口气却大得很,可我素来不喜你这等狂妄之人!”周太傅冷笑道,“再则你又要继续祸害子毓,我岂能容你?”

    “大人,萧晗屡次言说,我视他为友,不会害他,大人既然一心固执萧晗也无言!”萧晗清冷的面目没有一丝表情,忽而她又眼神微转,言道,“可公事与私事又如何论道在一起。我与大人所论的皆是公事,大人却因私事一再恼我,这对萧晗是否不公平?大人说我狂妄,可是当世不正是缺少我这种狂妄之人吗?”

    “你之言语确实极有道理”,周太傅一时无言以对,细细思来确实是他自己矫枉过正了,一心点在私事上,这多少显得有些小气。略略沉吟了半晌,他才叹了一口道:“你确实有大才,可得皇上重用又谈何容易。恐怕你空有一腔抱负了!”

    这话在萧晗听来却是有机会的,于是她起身拱手抱拳,言意笃笃地说道:“能否一展报复,萧晗尚且不知,但是萧晗知道的是若不一试才会抱憾终身,还望大人帮忙!”

    周太傅沉吟,此子若一登朝堂,那必将前途无量也不愁朝中无人。可是此事也确实棘手,若直接绕过了王氏与庾氏向皇帝举荐他不免落了闲,再者此子对自己也未免狂傲了些,不能轻易应允了他!

    正思索如何如何为难他,以挫她的傲气,周太傅忽然瞥见杯中的酒,心下便决心以酒为难他。

    正了正神色,周太傅一脸肃然,道:“要我助你也未为不可!小子,你可知我平生最喜何物?”

    周太傅平素最喜何物,建康是人尽皆知,遥想从前他因好饮酒而宿醉,被降职免职好几回,难不曾他要让自己饮酒?萧晗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太傅笑着说道:“你若能饮下我十坛酒,我便应允你!这酒可是你君悦楼的名酒!”

    然而萧晗平生最怕的也是喝酒,尤其是君悦楼的酒,醇且烈。然而今日这酒她即便硬着头皮也要喝下去!

    眉间滑过一丝忧愁,萧晗深呼了一口气,道:“好,萧晗便干了这十坛酒!”

    周太傅撸着胡须满意地点头笑道:“若十坛酒你还未倒下,我便允你!”

    “来人,送来二十坛酒!”周太傅朝外喊道。喊过之后又向萧晗说道:“我与你一同畅饮,若我十坛之后倒下了亦算你赢!”

    周太傅是来了兴致,他可是出了名的海量,萧晗哪敢期待他自己喝倒下,唯一能求的便是自己能捱过十坛酒!

    很快仆人便送了二十坛酒进来,周太傅揭开酒封,一股浓烈的酒的甘醇之香扑面而来。他提起一坛往嘴里倒入一股,吞下,十分豪放地对萧晗说道:“小子,喝啊,你怕了!”

    周太傅兴致高昂得很!

    萧晗素来只能喝十杯,如今可是十坛啊,可是萧晗岂是会怕的。当下也就提起一坛酒,撕开酒封,目光盯着周太傅,灌下一大口酒吞下,擦了擦酒渍,道:“既然如此,萧晗便舍命陪君子了!”

    她表现得相当豪气,见此周太傅欢喜直至,便越发起了兴致。

    酒很烈,甘醇却辣口,喝下一大口下去,心中就像一把烈火在燃烧着,火越燃越烈,似乎想要涌出胸膛,喉咙亦是辛辣辣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喷出火来。

    萧晗晕乎乎的,螓首似乎绑了几十斤生铁,沉重重的!双眼渐渐模糊,混沌间,她觉着怎么眼前的酒坛越来越多,摇了摇头,咦酒坛又少了。

    好几次她都像倒下去算了,可是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倒下就输了,于是她强撑着,强撑着浓醺醺的酒意,强忍着恶心的呕吐。

    “大人”,萧晗红着一张脸,似煮熟的虾子。她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绞着舌头说,“十坛酒喝完了,我还没倒下!”

    说着她还举着坛子表明她并没有说谎!

    十坛酒已令萧晗欲死了,可是对于周太傅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周太傅依旧意识清新,看着萧晗,他不禁点头赞许着,果真是有魄力的

    正要说什么,却见一个仆人就来禀告着什么。

    萧晗醉了,听得不实在,似乎是什么人找周太傅。

    她双手撑着红得如桃花的脸,双眼朦胧,道:“大人有事别耽搁着了,萧晗在此候着便是!”

    许是事情紧急,周太傅起身,道:“小郎,你在此候着,待我忙完便回!”

    说完,周太傅便不见了踪迹。

    偌大空旷的屋子就只剩萧晗一个人,她顶着浓浓的酒意以手为枕趴在榻桌上,双眼木然,空洞无物。忽然心头席上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这些年的一切切像梦一样不断在她眼前飘过。

    她萧晗原应是高高在上的女郎,可在那个深宅里却活得像乞丐一样。凌辱,恐惧,她的心已经清冷木然,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后来师父要对她这般好,她不能亏欠任何人,故而她想要报答师父。于是她心甘情愿地亲手结束了宁静安适的桃源生活,闯荡在这浑浊的世间。可是她为什么要遇见庾翼,为什么庾翼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五师兄,为什么他处处要与她作对,为什么这一切变得这般复杂了。

    尤其是这段时日庾翼对她的赶尽杀绝让他越发地无力,心里翻涌着不可名状的难受,萧晗用力捂着胸口,胃部痉挛,喉头也抽搐着。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扶着一切可以扶的东西向门口走出去,玉蘅呢,玉蘅去哪儿了?

    她走出了房门,颤颤的脚步几次让她几欲跌倒,头脑亦越来越模糊,意识亦混混沌沌,这便是喝酒的后遗症,更别说是十坛。

    她摇摇晃晃地撞到一旁,瘫软在地上,垂着头,猛烈地呕吐者,口中散发着酒气的恶臭,她十分反感,越呕便越恶心。她揪着胸口的衣裳,似乎想要将其揪破。

    呕了好一阵,呕得她没有了力气,头亦昏沉沉的,好像就此倒下去晕倒。可是不能,萧晗低低地告诉自己:“萧晗,倒下你就输了,不就十坛酒吗,你不能倒下!”

    “萧晗!”神思正恍惚间,萧晗忽然听得背后一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好像有些凝重。

    萧晗回过头,眼如蒙翳,朦胧得就像烟雾天。她看不清唤她的人,揉了揉眼睛,却将说话人身边的人看清了,她笑着说道:“周太傅,萧晗可没输!”

    周太傅已不复了方才的言笑晏晏,转而是一张严肃的脸,眉头紧皱,满脸忧愁。

    萧晗正想问什么,却听见那个好听的声音又说:“世叔先忙,小庾代世叔将萧晗送回!”

    周太傅点头赞同道:“也好,我正要进宫,你且将萧晗送回吧!”

    萧晗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就被紧紧一箍,那人扶着她,向周太傅告辞道:“小庾先且告辞了,世叔也要尽快进宫!”

    萧晗灵台一片混沌,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转过头愣愣地将庾翼盯着,小脸红扑扑的,眼睫一颤颤的,看了好半晌她才忽然大悟,绞着舌头说道:“你,你是,是庾翼!”

    怪不得这声音这般好听,这般熟悉了。

    “世叔,小庾先去了!”说罢庾翼也不管萧晗如何惊讶,将她的手搭在肩膀上扶着就走了。

    “庾,庾翼,你怎么会在这儿?”萧晗颤着声音,纵她被酒扰得混沌不清,可这几日庾翼的杀伐决断却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她可被庾翼害得好惨,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大醉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庾翼停下脚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散发出尖锐的光芒,道,“你都能醉在这了,我为何不能来!”这话多少有些责问之意。

    言罢他有扶着萧晗的胳膊往前走着,满脸冷峻。

    “放开!”萧晗奋力挣扎着,终于她发的酒疯见效了,庾翼放开了她。她冷着语气,厉声道,“庾翼,别假惺惺了,你将我害得还不够惨吗,你不要扶我,我萧晗还没到向你屈服的地步!”

    庾翼冷着一张俏脸,没说话反驳她的话,竟直接双手一横将萧晗横抱在胸前,道:“我不扶你,我抱你走!”

    他也是知晓萧晗不能饮酒的,可看她这副模样确实是饮了不少酒,真是不自量力敢与周伯仁拼酒。当然也可见她为达成目的多么不管不顾,或许自己真是将她逼急了。

    “你放开!”萧晗一张红脸像是蒙了一层冰霜,冷得很。她揪着庾翼整洁的衣襟,可是因醉酒而软绵无力,就像挠痒痒。

    “放开,庾翼”。萧晗冷冰冰地吼道。

    庾翼顿住了脚步,叹了一口气,方耐心而温柔地说道:“你是不是答应你师父要护着我?”

    萧晗点头。

    “既然你承了诺言便要好生遵守,我觉着这一路也不太平,你就护着我不好吗?”

    似乎庾翼的话很在道理,萧晗点了点头,可是又似乎有什么不对。

    “可你会武功啊,比我还好!”

    “那又怎样,我会武功是我的事,你保护我是你的事,左右你不能食言,对吗?”

    这么想想也是对的。

    “别闹了,晗晗!”庾翼大步流星地走着,温言细语,多像情人间的呢喃,“晗晗,你醉了!”

    望着那一双耀耀的黑曜石眸子,萧晗迷离了,言语根本不受思想控制,自己在说什么也不清楚:“对,我醉了!”

    庾翼哪里见过这样的萧晗,可爱、迷蒙,于是不禁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就像月下的玉簪花温暖而和煦,就像晨曦的第一抹曦光清透而温润。

    萧晗痴了,迷蒙的脑子像是尘封了一切的清冷淡漠,她伸出修长的纤指缓缓攀上庾翼的轮廓,勾勒着那如玉雕琢而成的好看的五官,呢喃道:“你生得真好看!”

    见此,庾翼脸上的笑更深了,弯弯的嘴角绽放的那朵花越开越盛,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

    “你笑着更好看,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好看的人!”萧晗三魂已失了气魄。

    “公子!”依旧是那辆宽敞华丽车架,庾翼抱着萧晗走到车架前,白芷一脸惊诧,“这,这,这不是萧冰山吗?”

    庾翼抱着萧晗上了车架,吩咐道:“驾车,沿着城多绕两圈!”

    “是!”

    车架缓缓而行,庾翼回过头发现萧晗仍旧津津有味地盯着他。他又笑了笑。忽然脑中神思一转,饶有趣味地问道:“晗晗,你可欢喜我?”

    萧晗依旧如深陷迷雾一般,神思全无,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潜意识地反应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道:“我欢喜,这么好看!”

    庾翼喜不自胜,可是又听见她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是庾翼啊!”

    萧晗朦胧着双眸,看着他,话语不受控制道:“我不欢喜庾翼,我明明都那么帮他了,他却总是害我!”

    庾翼一下僵住了笑容,伸手木然地抚上萧晗的嘴唇,喃喃道:“庾翼总是害你?”

    萧晗眼睫毛动了动,顺口道:“他总是害我,从前在江州也是,现在在建康也是!”

    “外面的人都不好,算计来算计去的!”

    这样的萧晗,在醉酒后暴露出最怯懦的一面,不复往日男子般的坚毅。彼时她干净单纯,犹如一个婴孩一般。庾翼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她柔软的身子安放在自己的胸膛前,心里微微吃痛,满脸柔惜道:“你为何不早说,你不喜算计却强迫自己精于算计。晗晗,你何至于此?”

    “尤其是庾翼,我一心一意护着他,他却总是恩将仇报,我一年的千辛万苦都要毁在他手里!”庾翼的胸膛是个安适的地方,萧晗躺在里面很是享受。她闭着眼睛,紧紧靠着,努力汲取那寸寸温暖,嘴里喃喃地说着。

    庾翼心神为之一震,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原来她并不是无情无心的,原来她一直将自己记在心里,恨在心里。她素来冷情,能如此将自己记恨着,是否是自己做得过了,把她逼急了?

    他搂着她,轻言细语,声音柔得出水:“晗晗,不若你嫁与庾翼,庾翼便不会为难你了!”

    萧晗迷蒙着,张了张嘴,说道:“庾翼恼人得很,我不会嫁!日后我也要回桃源!”

    “我恼人?”庾翼失神,自问着。他目光抚及怀里那绝美的面庞,定在那紧闭着的眼眸上,愧疚地说道:“卿卿,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紧紧相逼!”

    “我不会了,我定当好好待你!”

    “我欢喜你,我不会再为难你了,然我定然要你欢喜我。你可懂?”

    萧晗没有言语,呼吸平缓,正靠在庾翼的怀里安稳地睡着。她红红的小脸带着醉意,像极了那开得正欢的桃花;盈盈的嘴唇含着几许红润,仿佛鲜艳欲滴的果子。庾翼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了,心里忽然欢喜无比。

    他俯首,眼睫毛扫过她柔嫩的脸庞,软软的嘴唇轻轻柔柔地覆在萧晗的唇瓣上。那感觉凉凉透透的,就像含住了一片清新的鲜薄荷。

    庾翼更加揶住了她的唇瓣,水润的双唇摩挲着,倏尔,庾翼移动嘴唇,将皓齿搁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隐隐的疼痛让萧晗闷哼了一声,然而却因为醉意太沉,终究没有醒来。

    庾翼放开她的嘴唇,皓齿上染上了殷红的血迹,他伸了伸舌头将咸咸的血迹卷入口中。看着萧晗那肿胀的双唇他笑了笑,道:“卿卿,你我可是已经歃血为盟了,你一定会欢喜上我的!”

    说罢,他替她轻轻揉了揉嘴唇,将她搂得更紧了。

    “白芷,去她府上。”

    “是!”

    仿佛过了几十年那么久,萧晗觉着头脑沉沉地,似乎要炸裂开来。她撑着身子起来,勉强睁开眸子左右环视了周遭的环境,发现是自己的房间。

    “主子,你可算醒了!”玉蘅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忙搁下,走至床榻边坐下道。

    萧晗揉了揉太阳穴,哑着声音说道:“我睡了多久?”

    “主子,你躺了一日了!你可从来没喝那么多酒,索性庾公子将你送回来了,并没什么大碍!”玉蘅一边说着一边将汤药重新端起,淌了淌,欲令其稍微冷一些。

    “庾翼送我回来的?”萧晗惊异地问着,她努力地回想着,可是越想头越痛,只隐约回想起似乎庾翼见她扶起抱进车架里,其余的便无论如何也没印象了!

    这便是醉酒的祸害了,可昨日那酒不得不喝。

    “主子”,玉蘅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萧晗唇边。萧晗顺势喝了下去。

    “呃!”吞下汤药后,萧晗抚上吃痛的嘴唇,抚摸着那痛处,略略感觉似乎有一伤口。

    “主子,怎么了?”玉蘅搁下汤药用丝帕为她擦拭着嘴角。

    “无事。”萧晗又继续喝起汤药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回来之时可有什么不对?”

    “许是没事吧,当时玉蘅还在周府寻主子,后来听说主子回来了,我才忙回来的,我回来之时庾公子已将你送回了!”玉蘅道,“不过我看主子的模样,至多也就饮酒过度罢了。”

    “主子,怎么?”玉蘅看着萧晗微微思索的模样不禁问道。

    “无事。”萧晗回过神来继续喝药。过了一会又说道,“只是庾翼这人我实在捉摸不透,他此番作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玉蘅收拾了药碗,道:“捉摸不透便不琢磨。”

    收拾完毕,她又抬头看着萧晗,道:“依我看,庾公子他兴许是欢喜主子也不定!”

    萧晗心惊,难不成他不是说说而已?下意识地抚上嘴唇上疼痛的伤口,萧晗心想绝不是这样。

    正恍神之间,忽然流觞闯了进来,欢天喜地地喊道:“主子,主子,君悦楼没事了,华伯也没事了,玄镜、如轩也从江州传来消息,一切安好!”

    这个好消息一下便把萧晗从庾翼的思考中拉回。

    “怎么回事?”萧晗掀开棉被,撑着昏昏的头脑拿起一件衣裳披上便下地了。

    “不知,只是突然间传来消息说没事。”

    萧晗不是被好消息蒙蔽的人,她心中很是疑惑,怎么会突然变好了呢?是周太傅同意帮她了,抑或是庾翼收手了?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她情愿是前者。她现在真的想明白了,庾翼这个人能不惹最好,她真的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