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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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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未绿,鬓先丝,

    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

    两处沉吟各自知。”

    一声声情深之语,一句句意浓之词。秦雪初喃喃自语,口中念着古人之词。

    眼前是磊起的长台,四周皆是围住了枯死的胡杨树枝。那个人,那个秦雪初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男人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其上。

    岁岁红莲,两处沉吟。

    延庭,我该去何处与逆共赏红莲、我该如何与你窗下同吟!

    “雪初,时候不早了。”

    沈烈鸣的声音将她从悲痛中拉回来,让她不得不面对此时的情景。是的,他们还在北高楼,这是沈延庭的葬礼。

    “好。”

    轻轻的一字回答,秦雪初知道这是她无法回避的事情,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一众人都围在一旁,看着沈烈鸣,等着他的一声令下开始这场葬礼。沈烈鸣朝着沈延信头,沈延信便拿着火把朝着沈延庭走去。

    远远地看着沈延庭躺在柴禾之间,那么安静、那么沉寂。他永远不会再醒来,永远不会再那么笑意然然地与人对弈。永远不会再执笔写意染墨,永远不会,永远。

    秦雪初犹如被了穴道一般不能动弹,甚至不敢走上前再看一眼沈延庭。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都在结冰,冷的她动弹不得、无法言语。

    洛云霄和秦毓景不禁互看一眼,眼神之中尽是担忧。纵然沈延庭已经走了几日,秦雪初还是这般模样。葱从最初醒过来的失神出走,到被颜落回带回烂醉如泥。

    今早醒了之后他们原以为秦雪初至少会发泄一番,却没想到她只是在沈延庭房中待了一会就出来了,并且决定了尽早火化一事。

    她若是痛哭流涕、摔打东西,他们反而会觉得正常。可如今秦雪初却只是冷然如此,将心中所想所痛全部独自承受。

    人若是将大悲大痛强行按耐在心中,他日必定还是回迸发而△↗△↗△↗△↗,<div style="margin:p 0 p 0">出,并且会是以加倍的姿态。

    不光是秦毓景和洛云霄,沈烈鸣何尝不是担心这样的秦雪初!他不仅仅是担心,更有着害怕。怕她悲极之时性情大变,怕她乱了方寸突生大变,怕她一时冲动做了蠢事。

    他怕的不是沈延庭死的突然,他怕的是秦雪初生的迷茫。

    沈延信拿着火把已经走到了沈延庭身边,稍稍低身看着眼前自己的亲弟弟,沈延信心中的疼痛感又复作祟。他的四弟,那个如清风明月般随和的四弟,写的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画。

    他们兄妹几个当中只有他一人舞文弄墨,大哥沈延冲本就善于世俗从不多与他们嘻戏,二哥沈延冰是一个不善言辞只知道潜心研究毒物的毒痴,他自己则是一个忙于岐黄之术的大夫,唯一的的妹则是个整日喜欢舞刀弄枪的江湖儿女。

    若不是因为沈延庭自出生开始就有纠葛,若不是因为沈延冲的利欲熏心,若不是因为沈烈鸣的旧人之愧……

    若不是因为这些,五灵庄还是那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灵庄,沈烈鸣还是那个武林泰斗的名门庄主。

    五灵庄还在,可是却早已经物是人非。沈烈鸣死而复生,沈延庭君子已故,秦雪初涅槃重生,沈延青和沈越沣千里姻缘,洛云霄和秦毓景壁人一双,沈延冰和沈延信手足同路。

    而如今,秦毓景长声一叹,心中惆怅之情难以抹去。回想起他们辞别洛阳的时候,父亲再三叮嘱诸多提醒,可众人却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爹――”沈延信轻声开口,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家之主沈烈鸣。

    “去吧。”沈烈鸣沉声回应。

    沈延信手腕轻动,燃烧的火苗在火把上跳跃。轻轻上,撒了油的木柴瞬间便着了。火红耀眼的火焰立刻窜了起来将围在沈延庭周围的一圈。

    沈延青双肩颤抖,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四哥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被火焰吞没。她不知道心中对于这件事除了悲痛之外还有什么情感。

    有死有生,自己的兄长死了,自己的嫂子活了。

    有情有意,兄长是为爱而死,雪初是因爱生痛。

    有怨有恨,该埋怨兄长的一意孤行,还是愤恨得了兄长性命的雪初?

    火势很盛,很快就吞噬了那个她最爱的男子,也是最爱她的人。秦雪初此刻却没有了眼泪,因为所有的悲痛和眼泪在那酒馆酒醉之夜已经发泄。

    怒火,泪水,甚至是埋怨和嘶吼,她不是没有谢谢情绪,但她绝不可能永远沉沦其中。得了他的命,就该好好活出一番模样,总不教他死的不值、死的无意义。

    他那么好的人,那么好,好到秦雪初觉得自己如此自私之人根本配不上他的高洁和自如。如果不是他们相遇在前,如果不是他们同病相怜,如果不是他们有身世纠葛,他应该有更好的人来相配。

    秦雪初的余光落在了角落的那道落寞的倩影之上,今日她没有再穿红衣。

    飞凌羽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表露才是合适的。她当然心痛,当然悲伤,可是那心痛和悲伤并不是和白木尘和楼齐云他们一般是出于感慨和同情。

    是情,是爱!

    可是她什么也不是,不是她的任何人。她没有资格像秦雪初那样为了他买醉浇愁,没有资格为了他痛哭流涕。

    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什么都不是。

    今日,她只能同楼齐云和白木尘以及糊涂翁等人站在这一旁,作为一个局外之人来给他送行。

    人人都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若是有多情之人便只能独自在一旁掩泪空相向。在这男女感情之事里,谁来迟了谁就只能认命。他的心里住着那个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秦雪初,不论是谁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心。

    感觉到肩膀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楼齐云低沉冷静的声音让她宽心了许多。

    “忘了吧。”

    她苦笑:“若是忘不掉呢?”

    “那便好好记着吧,他不该成为你的负担和眼泪,他应该是你心里那一份美好的回忆。”

    飞凌羽这次是真的微微一笑了,楼齐云何时这般感慨过?更何况还是对于男女之情这种事情,他一向不懂也不会发表看法的。

    好好记着,楼齐云的没错。沈延庭,她一定会把他放在心里好好记着。这也是唯一她可以不与人分享,也不有资格和能力做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楼齐云,飞凌羽的有些诧异,她看到了一个似乎和平日里的那个如兄长的楼齐云不太一样的楼齐云。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烟火气,多了一些深邃的东西。

    她看不懂,以眼神询问身旁的白木尘却见白木尘只是微微摇头。白木尘心中也是疑惑,和黑金焱和许乘月分开之后他表折回去找楼齐云了,将许乘月的话传达之后他就见楼齐云的神情有些异样。

    楼齐云绝不是那种你开口相问就可以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那种人,不管你是谁!所以尽管心中很好奇他和许乘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绝不可能从楼齐云口中得到答案。

    飞凌羽没有得到答案,但毕竟是女子,对这些事情也是比白木尘更加敏感,想到上午颜落回便带着许无闲和许乘月离开了北高楼,再看看楼齐云一反常态的样子,也不难猜测到其中必定与许乘月有关。至于究竟细节如何,除了他们两位当事人旁人如何能够得知!

    如果忘不掉,那就好好记着吧!

    “齐云,这不仅仅是你给我的建议,也是对你自己所的话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的话古往今来多少男女曾经验证过,曾经那么深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的忘记?

    一个人一辈子究竟可以情真意切的深爱过几次?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也有很多人有情人终难成眷属,最后只能生死两茫茫或者天涯各一方。

    踏遍青山,览尽沧海。那么多痛失所爱之人,那么多又情难托之人,是不是永远如古人所“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雪初,你该如何走将来的路?

    飞凌羽遥遥凝视那个遗世独立的女子,她一身素白丧服,头簪洁羽,青丝垂柳。那样的女子,那样的眼神,飞凌羽明白了为什么沈延庭宁愿死也要换她的性命。

    因为飞凌羽看到的秦雪初让人恨、让人憎,可是却又控制不住感觉到她的让人悲、让人怜!

    洛云霄是水,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飞凌羽是冰,傲骨寒梅,凌寒独盛;

    苏晚晚是鱼,伶俐活泼,池泽相护;

    许乘月是火,热情如火,我自飞扬;

    沈延青是木,生机勃勃,潇洒盎然。

    但秦雪初不同,她太过复杂、太过多变。她可以让你看见她得好,亦能暴露人性的灰暗。她可以让你对她信任,也可以让你时常警惕。她可以让你爱她一往情深,也能让你明白写只不过是饮鸩止渴。

    曾经沧海,果真难再为水?

    秦雪初突然露出一丝的笑容,那笑容同那带走了沈延庭的火焰相交融为一体,最终化作袅袅青烟只留下白灰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