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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转瞬变成了浓浓的喜悦，没有什么比敌人自己送上门来更好不过了。当初抓蛇王的时候，还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蛇王挑逗出来的。
如今他的底牌掀开的越来越多，对方也越来越谨慎，不想在这种时候，霍休竟是主动跳了出来。
他一定有很多准备，也一定有很多谋划和衡量，但是这都已经无用了！
就如同当初欧阳锋毒不死他一样，霍休注定要品尝浓浓的苦涩，是怎么个苦法！
陈空双目圆睁，缓缓的望着四周，沉声道：“看来是我托大了，这五十个，怕都是顶尖的好手！”
霍休没有自傲，更没有得意，他的眼中只有平淡，多年的江湖闯荡换成了心性上的极致，除了对金钱的无限渴求，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心里再起波澜。
“我青衣楼的卫公子曾死于你的手里，你想必对卫公子的武功有所了解。”
陈空没有解释，淡淡道：“不错，他的武功，可算是江湖一流，若论诡异程度，可进前三。”
霍休淡淡道：“这五十人，俱是有绝艺在身，他们个个都比卫公子强，也个个都比卫公子诡异，他们，是我这些年来，心血之作。”
陈空道：“那你可知道毒药对我来说是没有作用的？”
霍休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每一分胜算都是可贵的，就算是再怎么不怕毒药，也是需要时间来化解。”
陈空挑眉道：“所以？”
霍休道：“或许你不了解我，但我对你却已经很了解了。若是毒已解，你想必已经杀过来了，绝不会跟我这么多废话。”
他轻轻嘬了口酒，脸上露出一丝满足，这种猫耍耗子的游戏，他向来乐此不疲，也算是人生中寥寥无几的乐趣了。
沉默，陈空不再说话，一旁江重威的胸膛也鼓荡起来，一是惊讶这老头竟然是霍休，另外更是惊讶陈空这个凶人，此时终于露出他的破绽。
霍休轻轻将酒杯放下，随意，潇洒。
房顶上的蝙蝠纷纷飞掠，长刀，链子枪，双剑，弯钩，各种怪模怪样的兵器瞬间出现在他们掌中。
那兵器的寒光连成一片，耀得江重威也有些睁不开眼来，他双拳紧握，“这个折辱他的人终于就要死了么？”
陈空的声音传来：“好毒辣的算计，但是，还奈何不了我！”
这声音显得中气十足，霍休莞尔一笑，年轻人嘛，总是嘴硬的。这江湖里最可爱的，便是这些年轻人，今天可能成为你的敌人，明天或许就当了你的一条狗。
他轻轻的拍着手，似乎在为这场好戏鼓掌。
陈空白影一闪，已经出了门外，众人追了出去。
霍休站起来，黑色的袍子拖在地上，苍白的脸露出笃定的微笑，道：“总管，我们不妨同去看看可好？”
江重威微微欠身，来表达他心中的敬畏，落后半个身子，随着霍休走出门去。
可是前面的身影却骤然停滞了下来，霍休身子颤抖着，似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看到什么了呢？
江重威瞬间提起好奇心，忙迈了出去，转瞬便与他一样。
那些好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地，兵器俱是被人夺了，插在地上，摆成一条直线，这是多长时间的事情？
几句话的功夫吧。
霍休胸膛鼓荡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重威道：“大人，这……？”
他哼了一声，沉声道：“这次失算了，竟然让他逃了，哼！”
江重威沉凝片刻，拱手道：“大人，他就算逃了，也定然重伤，用不用我派出手下去追？”
霍休抬起手来，道：“不用，此事就作罢吧，一般庸手，也奈何不了他。”
说着袖袍一摆，长叹口气，转身，入门，立正，稍息。
江重威又愣住，这大人竟然再一次颤抖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站在原地，怎么了？
他凑了过去，瞬间与他同步。
陈空正翘着脚坐在霍休的位置上，拿起酒壶，美美的喝了一口，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天真烂漫。
“这酒已经有足足二十个年头了，勉强能够入口，我向来是不喜欢喝年头短的酒的，味道不长久，根本醉也醉不了。”
霍休动容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手腕一甩，一杯被斟满的酒平平飞了过来，与方才一样，只不过两人的位置变了。
霍休劈手接过，他手上蓄着浓浓的力道，但是那酒樽竟如一片羽毛般，不留丝毫痕迹的落在他的手里。
他心中一凛，那酒水也是丝毫不洒，而且还在打着旋儿。
陈空道：“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喝吧……”
霍休勉强一笑，他不敢喝，他不保证陈空有没有在这酒里下什么致命的毒药，对方武功虽然可怕，若是服毒自杀，也太过憋屈了。
他微微挤出一丝微笑，随手将酒樽抛到一旁，道：“看来我还是太过小瞧阁下了。”
“你敢不喝？”陈空眯起眼睛，眼中泛着冷光，拇指按着剑柄，情空剑缓缓出鞘，带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重威也不知怎么想得，忽然大喝一声，冲上前来，他的双臂已经受创，身形都开始走样，或许在他的心里，一个武者的骄傲不允许他退缩吧。
陈空按指成爪，擒龙功出手，那冲来的身影，被他擎在空中，猛地甩在一旁。
霍休身影一动，就要逃跑，陈空暴喝一声，手掌遥指，门边的黑影就好像要遁入墨迹的时候，整个人又被拉出来一般，描绘上了衣服面貌，正是霍休的形象。
陈空淡淡道：“你可是主角，万不能走，不然这个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霍休扳住门边，死死的扣着，身后的吸力陡然加强一分，他再也扣不住，手掌扯下一大块木板，在空中气急败坏的砸向陈空。
陈空眼皮也不眨一下，躲也不躲，任由那木板砸过来。这老货一定有后手，比如说以身藏剑什么的，他已经见了太多。
果然，他的目光霍然一变，整个人身形也好似挺拔了起来，不知从哪摸出把长剑，借着擒龙功的力量直刺陈空。
无论是谁，内力急停倒转都是不可能的，九阳神功也是如此，说是想改变擒龙功的方向，必然要改变手臂内力的涌窜。
所以陈空没有，反而速度更快了三分，一个好的猎人，又怎么会被自己的陷阱伤到呢？
长剑到了跟前的时候，霍休眼前一花，陈空已消失在原地，一分为五，五道身影包围着他，情空剑如雷闪耀，胸口，心脏，小腹，咽喉，眉间，剑尖直指这五个地方。
他的脸已经变了，霍休仿佛看见一个老叫花子，正怒目而视瞅着他，那眼中的愤怒，让他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是一种他不曾见过的气势，这个江湖有么？没有！绝没有！
大义凛然，义薄云天，仿佛一生从未杀错一人。
霍休眼中满是惊愕，这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的！
情空剑，已完全脱胎出了剑法范畴，慢慢进化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是陈空心中的感悟，他那一刹那，正是想到了洪七公，不知怎么就具象了出来。
难以理解，不可思议，但是两人都没有去想这些。
陈空的心里满是愤怒，而霍休，心里则满是被裁决的恐慌。
长剑霍然偏转，五道血花爆射而出，霍休四肢关节尽碎，眉心一点红印留下，陈空没有杀他。
身上的剧痛传来，霍休方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回到人间。
但是这人间，已如此让人绝望。
“不！！！！！！！！”
扑通一声，他跌在地上。江重威哆嗦了一下，那老乞丐是幻觉么？他也见到了！
此时不禁在问自己，是否有犯下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陈空冷冷的盯着他，轻声道：“若是你肯像狗一样！将方才洒出来的酒舔干净，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霍休嘶吼一声，死死的盯着他。
“小子！你休想！我四肢已经残废了，有死而已！”
陈空眼中莫名出现一股悲伤，那悲伤如大海一样澎湃。
“你已经不想活了，对吧？欧阳情也是如此啊……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明明可以。”
霍休不知道欧阳情是谁，但是却也狞笑道：“是你的心上人么？活该，一听就是个表子的姓名，哈哈，死得好。”
陈空歪着头，有些神经质的望着他，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狠辣。
“你知道么？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不曾杀戮过，因为这美好的世界跟末世不一样啊……人还是有希望的，多数人心底还是好的。”
“你知道么？我已经将我心中的血腥埋藏起来，偏偏你们非要把他挖出来，剥开，挑衅，不断暗杀我身边的人。”
“你知道么？我本不愿理会这个江湖上的事情，结果却害了许多人，我是元凶，你们都是首恶……”
江重威一个哆嗦，眼中漫起一股血色，他不是没在江湖上混过，这么狠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长剑不断的插下，拔出，插下，再拔出！
霍休的身上扎了多少刀他已经不知道，那血红的身影消失，他也不知道。他呆呆的，蓦地回过神来，望着那地上的一堆烂肉，呕吐出来。
主上……您究竟得罪了一个怎样的家伙……您……究竟……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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