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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勾唇浅笑，嘴角的弧度，将那张平凡的容颜衬托得更为的平易近人，尤其是那双眸，幽静璀璨，明净得无与伦比。
只是，他的眸子，却在目睹水榭中的情景时莫名的一冷。
他看到欧阳沐颜推了少女，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要摔下去，一颗心揪紧之时又见得一旁的欧阳清风顺手救下了她……
他看着她笑颜如花，大气好爽之余，却又带着莫名的疏离。
陌子桑能读心，却惟独读不了南宫婉约的心思。
或许，端容皇后一早就有预料，她怎会安排一个能读懂自己女儿的人，在她身边照顾呢？
淳于端容身份成迷，即使是云苍山的深藏典籍，往上查找千年也都查不到她半丝的身世背景。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南幽国的皇后？
呵，真是让他不解呢。
心底虽如是想，对于利害关系不大的事情，陌子桑自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原本，他是想唤水榭中的小人儿用膳了，可见着她答应要抚弄琴声，陌子桑手臂一扬，阻止了阿楠继续推动轮椅的动作。
男子双眸温和，唇瓣微勾，花园小径上，他只远远的看着她。
只见少女那葱嫩柔白的指尖轻轻的放在琴弦之上，因为断了弦，在大部分人眼里，这把琴已成了“废琴”。
她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似玩弄般，重复的拨弄了下弦线。
几个单调的音调突兀的响起，有些枯燥，带着莫名的晦涩。
在他人看来，她这样的动作无非是不懂弹琴，而懂行的人却知道，她这是在试音。
看着她一副专注的神态，众人也不打扰，只静静的看着她看似玩闹的动作。
日已中天，阳光带着莫名的温暖洒在杨柳湖上，湖面上波光盈盈，清风拂来，揉碎清波，吹皱一池春水……
刚才的一番“激烈”言论，众人都没有注意时间的滑过。
而眼前南宫婉约一副专注的神态，让二人也忽略了远处的陌子桑。
“小婉儿，你要弄到什么时候？”终于，某人神色开始不耐。
他眸色闪了闪，终于，还是将身子凑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靠近，让南宫婉约下意识的侧开了身子。
她那抚琴的动作有过片刻间的僵硬，只一刹那，还是让欧阳沐颜给捕捉到了。
她这是……在排斥他的靠近呢。
也对，对于一个心存芥蒂的人，南宫婉约从来都不假颜色。
“观琴不语。”娇唇动了动，少女神情恬淡而疏离。
欧阳沐颜听惯了他的言辞，没觉得有什么诧异，倒是一旁的欧阳清风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呵，有意思……
只听说过“观棋不语”，哪里听说过“观琴无语”？
“额……好好好，观琴不语。”似乎是没在乎她与自己刻意拉开的距离，欧阳沐颜惑人一笑，又贴近了她三分。
“离本王远点。”气息一沉，南宫婉约语气已经变冷。
“为师这不是想考察一下你的琴艺么？难道小婉儿怕了？”全然不觉得之前是如何嫌弃她的，欧阳沐颜的脸，变得比天还快。
怪不得南宫惊鸿让他来王府查兵符的事情，这样的人，若是不做这个用途，那算是屈才了。
更何况，一朝丞相，又有几个人的心机是能比拟的？
见着他神色变幻几许，远处的陌子桑心底的计较更深。
他是不是该将这个人，也列为让婉儿少接触的目标？
“我是怕。”少女对上他的眸，坦然以对。
“怕？”男子疑惑。
“怕传染你的妖孽病。”南宫婉约嘲讽的看了欧阳沐颜一眼，话落直接推开了他，端端正正的坐直了身子。
欧阳沐颜本想再说些什么，见她指尖轻放在琴弦之上，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便歇下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心里自然清楚，她是准备弹琴了。
“你们想听什么？”屏息凝神间，南宫婉约出乎意料的出声。
“……”欧阳沐颜一个趔趄，有这么整人的么？
听琴也是要有心情的好么？她这幅样子，是不是太自信了？
自信到可以让人随意选择，她自认为天下琴音都如同信手拈来么？
“王爷喜欢什么，便弹奏什么罢。”欧阳清风找了个位置，缓缓的坐了下来，他甫一开口，南宫婉约便抬眸望去，冲着他点了点头。
反正，本就是为了答谢他的出手之恩。
南宫婉约，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
众人皆期待，六根琴弦，到底能弹奏出什么样的声音。
天空静朗，湖水碧波荡漾。
风，揉碎了花香，氤氲在这春思的季节里。
流苏阁，莫名的多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而少女的琴音，就在此时，幽幽响起。
她的手指宛若雕琢艺术品般，动情的弹奏着，缕缕飘出的琴音，带着些高远飘渺的回忆，
更似带着莫名的哀怨与愁绪，配合着她轻启浅唱的歌声，让闻着不禁动容。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
相思蔓上心扉
她眷恋，梨花泪
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啊……胭脂香味
卷珠帘，是为谁
啊……不见高轩
夜月明，此时难为情
细雨落入初春的清晨
悄悄唤醒枝芽
听微风，耳畔响
叹流水兮落花伤
谁在烟云处琴声长。”
她的声线还带着稚气，软软的，挠人心扉，她是王爷，根本不会经历如她所唱的这番情景，
可这样的字词，莫名的，深入人心。
他人不明，可在座的几个可是心知肚明，“卷珠帘，是为谁？”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坐在水榭亭边的欧阳清风。
此刻他一脸淡然，眸子平静如水，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南宫婉约的侧面。
看着她动情吟唱，看着她专注抚琴，看着因她的歌声而变幻了几次容颜的欧阳沐颜，男子的心中却有些无奈。
其实，这样又何必呢？
是的，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这样……又何必呢？
因为根本无足轻重，所以，你做再多，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