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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震惊。
试想，一个将近四十的老男人，穿着十六岁少女才喜欢的阿狸图案的运动服，不是装嫩是什么？偏偏衣服的主人并没有这种自觉，一直昂首挺胸，好像炫耀一般。
秦川眼角抽搐，问：“不就一件衣服吗？至于吗？”
王跃欢快地回答：“至于。很至于。老大，你这口味，可不是一般地重。”
秦川恍然大悟，“那丫头告诉我，现在男人们之间流行这种风格。我还说嘛，尽管这个社会阴盛阳衰，但男人们的审美还不至于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是那丫头逗我玩呢。”
王跃的小声截然而止。
老大，既然你知道顾茉莉逗你玩，那你为何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道……
王跃和萧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想法。
老大可不是对陌生人好脾气的主儿。看来，这两人之间……
“做好你们的事情，别的事，和你们没关系，操哪门子心？”
萧逸对秦川最佩服的一点就是，明知不可为，还做的一本正经。让嘲笑他的人都觉得自己是错的。
顾茉莉靠在门口，调侃的眼神扫过一周，笑着问：“萧大少，难道对大叔的审美不满意？我可以专程为萧大少设计。”
萧逸连连摆手，“不用了。刘若昀也是设计师，她就是我的专业服装设计师。”
秦川咳嗽两声，不自然地说：“现在顾小姐就是我的专业设计师。你们谁要是得罪她，就是得罪我。咳咳，看到我的现状，应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王跃双手抱头，做投降状，“我是局外人。我自动退出。”
秦川眨眨眼，以眼神询问：这样可以了吗？
顾茉莉把玩刚做好的指甲，对秦川的示意视若无睹。
秦川只好对萧逸说：“顾小姐有些话要和你说。你们聊。”
萧逸对顾茉莉能收服秦川很感兴趣，秦川刚走，便说：“真想不到，你们关系不错。”
顾茉莉大摇大摆走进萧逸的书房，翘着二郎腿，说：“其实，大叔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我这么放肆。这点我很清楚。本来我想离开。但筝然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才留下来。萧大少，虽然在法律上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我希望你明白，在她不认识你之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顾茉莉神色渐渐被一种庄重取代，“或者说，我们早已不是朋友，而是亲人。你懂吗？”
在B市出差，萧逸和顾茉莉经常见面。萧逸对顾茉莉的了解仅限于每天见面打招呼时她浓烈的妆容。
很多女人不化妆都不敢出门，化妆是遮瑕的一种有效手段。这点，萧逸从围绕在他周围的女人中了解的很清楚。但顾茉莉化妆只是一种习惯。就像每天吃饭前都要抽烟一样，只是想做，没有太多的原因。至于这个习惯是否健康，她并不看重，反正只要顾女王高兴，她照做不误。
萧逸垂下眼眸，说：“我给你机会，想说什么，直接说。”
顾茉莉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又把口袋摸了个底朝天，挑眉，“我没烟了，给我来一根。”
萧逸点头示意。
顾茉莉从他书桌上看到只剩下一根烟的烟盒，嗤笑，“原来腰缠万贯的萧大少也是个烟鬼。”
说着，看到满地的烟头，噤声。
程筝然从来不说萧逸喜欢抽烟。
萧逸确实不经常抽烟。上一次抽烟，还是萧氏企业在美国公司上市时遇到当地颁布的反侵略法的阻碍。那时候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或者妥协，把价格下降一半以上，或者直接从美国扯货。无论哪一种，都宣布上市失败。那些时候，萧逸烟不离手。甚至有段时间，西装外套上的烟味都洗不掉。每套衣服只穿一次就报废。
虽然吸烟的男人很有魅力，但顾茉莉知道，程筝然不喜欢烟味，所以尽管现在道路艰难，萧逸从不在程筝然面前抽烟。
果然是好男人哪。
顾茉莉四十五度角看天，摆出忧伤的姿势。
“刚才那番话，其实是逗你的。”顾茉莉淡淡地说：“易地而处，我不一定做得比你好。比如这个。”
弹弹手指上的烟，顾茉莉笑得恍然。
那支烟并没有点燃，顾茉莉还是做了个掐断的动作。最后，好好的一支烟被掐的七零八落，烟丝落在她腿上，发出淡淡的香味。
萧逸走到窗前，关上窗户，“晚上还是很冷的。你回去休息吧。”
“但是我想知道。”顾茉莉终于道明来意，“你对我说，筝然只是惊吓过度。这些天，我从来不见她从卧室出来。小青说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是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话，你骗谁？这样对待筝然的朋友、亲人，不合适吧。”
萧逸叹息。
他是她老公，是法律上是第一直系亲属，但事实上，他不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阻止她的朋友见她。
“见到筝然，你不要乱说话。”萧逸说。
顾茉莉嗤笑，“你一定肯定我见筝然会加重她的病情，说不定她看到我，一个高兴就好了！”
萧逸不置可否。
女人间的友情，男人不明白。
女人可以好的穿同一件衣服，共同分享一份冰激凌，甚至坦诚地谈论自己的婚姻乃至婚姻生活，但女人的友情一旦破裂，恨不得喝血吃肉，恐怖的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程筝然醒来时，看到身边躺着的人不是萧逸，而是顾茉莉，愣了两秒，仔细观察周围的摆设，才证实她确实没有穿越。
两人在上学时经常同床共枕，毕业后各奔东西，甚少联系。后来见面，也各有各的生活。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种感觉，真是怀念。
顾茉莉感到身边人的动静，嘟囔着，“吵什么吵？再睡会儿。”
程筝然俯身，捏住顾茉莉的鼻子，又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凶巴巴地说：“好呀。占了我的床，还想命令我，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顾茉莉猛地睁开眼，眼中怒火直射程筝然，一把打掉程筝然的手，翻身，压在程筝然肩膀上，警告加威胁，“臭丫头，别以为有人撑腰就敢胡作非为。我正做好梦，被你吵醒，小心我废了你。”
经典的女王表情，典型的顾氏说话风格。程筝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顾茉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默不作声。
阳光被窗帘阻隔，程筝然感觉过了很长时间，轻声说：“既然说不着，还是说会儿话吧。”
顾茉莉趴在床上，声音闷闷地响起，“你想听什么？”
程筝然说：“说说你和萧逸，和莫韫的事情吧。我……很担心你们。”
顾茉莉沉默片刻，开口，“每个人只相信自己见到，我不知道你如何猜想我们的关系，但我看到的事实是：莫韫想借萧逸扳倒徐市长，徐清月想用萧逸帮徐市长坐稳市长的位子。但莫韫和徐清月关系好像很密切。徐市长贪污的证据，还是徐市长亲手交给莫韫的，让他销毁的。没想到棋差一招。而萧大少，最后站在莫韫这边。”
程筝然问：“这些事情，你为何知道？或者说，为什么萧逸不告诉我，反而告诉你？”
顾茉莉抬头，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程筝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之间，不能分享牙刷，不能分享老公。
她怀疑她，顾茉莉很清楚，这不是程筝然的错。而是萧逸这个举动实在让人怀疑。
程筝然睁开眼睛，眼眶发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茉莉，我被关在废弃厂房的时候，一直告诉自己，萧逸会来救我。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萧逸对我来说，就是天神。后来我听到你和莫韫的争执，我担心你被欺负。但事实，是这样吗？”
顾茉莉面无表情，只是眨了一下眼。
程筝然继续说：“我在游轮上九死一生，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一场梦。梦醒来，经过的那些就会消失，我还在龙城小区，或者和刘若昀吃饭。绑架，灭口，爆炸之类的，都不存在。”
很长时间后，顾茉莉点头，“我明白了，事情刚发生时，你看到萧大少太过高兴，很多事情都没顾上和他计较。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推敲这件事的每个细节，不忍心责怪萧大少，只能指责我。程筝然，你就是对待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朋友？”
程筝然抿嘴，想道歉，但想到萧逸的回避，还有自己最近的身体状态，不免激动，“你说你一心一意为我？你实际怎么做的？你告诉我，一个星期，你和萧逸在B市做什么？你说你出去散心，但为什么你和萧逸在一起？”
顾茉莉猛地说：“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我在B市？谁告诉你我和萧大少在一起？”
女人之间的争论，跳跃性都很强。两人从友情跳跃到信任和背叛，从大选转移到B市相处的时间上，但当事人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