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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印儿躺下去，闭上眼睛之前，冷冷的看了陆千盛一眼。
“嗯？”陆千盛似乎看出她有事要说，鼻音拖长，带着疑问的口气。
陆印儿用疲惫无力的声音说：“你还在，也不是多坏的事！”
话说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但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千盛反应了一会儿自然接收到了。
心中暗自叹息，难得地泛起一丝人间所谓的悲凉。陆印儿对他毫无戒备，也不带感**彩的说了这么一句，是知道陆千盛天生不带血性，一直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对待生活，玩味比情感看得更重。
陆千盛此刻却隐隐有丝触动，多年不见，这个当年还利用他制造绯闻的小女孩，竟然沦落到面目全非的地步。
多少有点可惜。
陆池城带林亦凡回陆庄以后，就在陆氏私诊腾出一处地，为瑟瑟的安放空间搭配打造配套设施。林亦凡再一次被鳌路的技术基础和硬件资源折服，陆池城手头的资源可谓应有尽有，要什么来什么。
他请了国际上最一流的医生和理疗人员，作为瑟瑟安放基地的参谋，只用了一周的时间，配套设施就全部出来了。只消陆千盛把从印度搬运过来的试验台和玻璃罩床移到陆庄。
林亦凡以为心理状态已经被自己调整得很不错，坚韧不催了，但亲眼见到瑟瑟的躯壳时，心还是狠狠抽了一把！
趁陆池城出去跟医生确认瑟瑟的病理状态时，林亦凡静静地站在玻璃罩床外凝视着她，直想用目光在她脸上描绘出一幅画。
人一般不会清晰的辨别自己的长相细节，林亦凡并没有因为瑟瑟跟自己长得像而讶异太久，更多的是幻想这个女人跟陆池城过去的种种。然后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小姐……小……小姐……！”芳晓知道消息赶了过来，在林亦凡的告诫下，芳晓已经把球球交给佣人，没有让球球知道陆庄多了这么一个人。
“小姐，这些年你受苦了……！”芳晓整个哭成个泪人，要不是理疗人员和林亦凡阻拦，她差点摔在罩床，用抱棺材的姿态去抱瑟瑟。
芳晓本就心疼瑟瑟和少爷之间的爱情，知道瑟瑟失踪后的遭遇，更是整夜整夜失眠，想起一个柔弱的女孩沉到海底，又被打捞起来做人体实验，心就钻疼不已。看着眼前的躯壳苍白如纸，消瘦得不成样子，跟活死人毫无区别，更是怨怜重生：“你要抛弃芳晓，就不要再回来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难过……”
林亦凡低叹口气，轻轻拍拍芳晓哭的直打颤的肩膀，安慰道：“不许你这么想，你家小姐回来了，我们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了。”
“往好处想，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醒过来呢？”林亦凡接着道，忽地瞥见窗外一个高大的影子。
“真……真的吗？”芳晓眼睛终于找到聚光，像小鹿一样望着林亦凡，语气充满了期待。
林亦凡知道给人希望就要冒着让人失望的风险，瑟瑟如果能醒来，也许这个时候也该醒来了，如果醒不来，也许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槿言身上了。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出来起死回生？
但她一千个不能打包票，只是安慰芳晓：“我和池城都会想办法，照顾好你家小姐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她只是被用作病理机制研究，没有遭太多其他的罪。”
芳晓似懂了林亦凡的意思，也就慢慢擦干了眼泪。
从重症观察病房出来，林亦凡脱下隔离服，因为瑟瑟的生存空间需要完全无菌，进去的人都必须戴上隔离装备。
林亦凡眼风疾追上那个清冷的身影，是二哥。他穿着大白褂出入陆氏私诊，现在又是何临轩的身份。
林亦凡走上前，约了何医生谈话。
“我想你把她救活。”
“她本来就没死。”槿言声音和神态都很冷漠，明知道林亦凡想要的不止是把瑟瑟救活而已，还故意这样矫正她的用词，似乎她就是一个陌路人，她说的事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她醒不来，现在就是个活死人。”
槿言顿了一会儿，轻呵一声笑，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你把我当神了！”
“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林亦凡知道这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为了给槿言压力，她坚强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坚信这件事，坚信他能妙手回春，就像他拯救过无数人一样。
“别做梦了。”槿言说完，扬长而去，冷风吹起他的大白褂，在空气流动中轻舞飞扬。
留下林亦凡惘然若失。留意到身后人周身弥漫的冷意，槿言迈开的步伐略微一缓，但还是朝前走了。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号人？以他早先的推断，林亦凡毫无疑问就是瑟瑟本身，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当然这些狐疑槿言一点也不想让林亦凡知道。他本就希望她彻底不记得五年前在陆家发生的纠葛，在不久前她跑去质疑他是不是给她植入记忆晶片时，他还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打消她的疑虑。
这个类似瑟瑟的女人的出现，多少能让她幡悟，她只是林亦凡，不是什么瑟瑟！
这几天正值林亦凡从车祸中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她往公司跑的频率蹭蹭蹭高了起来！除了在家陪球球和睡觉以外，几乎把时间都献给了尚品汇。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唯有手头有做不完的事，才能不去想瑟瑟。
更何况尚品汇现在处于几年度甚至未来几十年度也是，最繁忙的关头。尚品汇在原市区中心的商业楼盘已经开始搭建，硬件投入的同时，招商引资首当其冲必须双管齐下。陆池城前期已经给尚品汇扩大了招商阵容，几个合作伙伴大头由鳌路直接对接，尚品汇只消执行和配合集团给到的资源。
周圣丁和周太太在地产零售业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人脉自是不浅，不仅个人也揽承了几大巨头的业务合作事务，也把重大商务合作伙伴分给招商部所有同事以以一对多的形式跟进，计划在5年内实现老市区朝新CBD完全转型。
原本就靠关系维护提升业务质量的地产零售工作，变得更需要增加人的时间成本。
林亦凡没在公司这一个月，周圣丁把大事小事处理得滴水不漏，不需要她操心。但一旦接手了岗位的工作，就停不下来了，有时下班时间合作商才登门拜访，而且大部分饭局都是下班以后，这让尚品汇从总经理到各个经理层，到招商的同事们都异常耗费生活时间。
人一条路不顺的时候，另一条路也跟着不顺，林亦凡最近发现前期洽谈的合作商都挤在这个关头执拗起来，新地产招进来的商家已经覆盖了新CBD80%的商业空位，然而这几天几个奢侈品集团陆续出了岔子，有一半都面临着毁约的风险。
暮色中，林亦凡还在办公室翻着几个合作商集团寄来的协议书，这些天看这些纷纷扰扰看得都快吐了。
其中不少集团因为进驻CBD的利益关系，抬高了条件，林亦凡将其中的利益关系屡了一番，找到有一个合作商可以作为突破点，只要将它拿下了，其他它的竞争对手关心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林总，我们的同事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M集团似乎已经下定了不签约的决心，不管我们怎么让步，他们总裁连见一面的机会也不给。”秘书看着日益加班的林亦凡，消瘦的面庞，语气颇担心的说。
“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您在这里想办法也是想，回家睡个好觉，也许起来就能想到什么点子了呢！何况……”小秘书接着说，但说到这儿忽然就不说了。
“何况什么？”
小秘书抿抿嘴，用略带委屈的语气说：“何况陆总天天定点来看你，还给你送饭，今天中午到现在，你连口水都没喝，再不回去吃饭，哪天真的生病了，陆总一发飙，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呢……”
小秘书也是看在林亦凡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工作上虽然态度谨慎严苛，但性格还是很豁达开朗的，才敢放开了说心里话。
况且，陆总这周以来每天送的盒饭，大部分都被林亦凡晾到午夜，清洁阿姨自动扫进垃圾桶，也不知道林亦凡是铁了心要跟工作对着干，还是小两口出了问题，才狠心做得出来暴殄天物啊！
林亦凡瞥了一眼桌上的盒饭，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落空。她开启加班模式之后，陆池城就开始了一天两次的送饭模式，在他送到第五次的时候，林亦凡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那菜色和香味，她不用吃都知道是他做的，要么就是家里的厨师按他的菜谱做的。
然而她好像认定了要和他一点点划清界限，不想碰他的东西，就把盒饭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当它是空气。
自虐是会传染的，小秘书看着林总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自然也不好松懈，也跟着借工作机会“被减肥”，有天实在扛不住了，下午两点还没吃，进门看到一盒菜都溢出一点点的盒饭，肚子禁不住咕噜！
林亦凡敲打键盘的手飞快灵活，注意到小秘书愣在眼前好十几秒，也没接着汇报，才留到她的眼神像饿狼一样盯着盒饭。
“饿了？”
小秘书点头如捣蒜。
林亦凡手微微一抬，就要碰到盒饭，想说“饿了就拿去吃吧”，想了想，竟然要跟他划清界限，就连身边的人也不拿他的嗟来之食！
把手又收了回来，“饿了就去吃东西吧！”
小秘书有点失望，不过自动将林亦凡的举动理解为陆总送的饭，谁也不可染指，也就好受多了。谁知道半小时匆匆吃完饭回来，盒饭还是跟被遗弃似的放在那里。
“林总，多少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CBD建起来了，你就该倒下了！”
小秘书也不是毒舌，但真是被她急坏了。
林亦凡浅浅一笑，她也不是不吃，只不过不吃他的东西而已。她还是会偶尔进点零食什么的。
看着万家灯火亮起，林亦凡沉思片刻，对小秘书说：“好吧，今天就照点去吃饭吧！”
小秘书眼睛一亮：“好啊，陆总的车早在下面等了呢！”
林亦凡一听，心里一紧，想吃东西的仅有的一点**一下又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