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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你不能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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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医生犹豫片刻,才道:“江小姐以前可能也有些精神上的问题,只是她没有及时寻求治疗,日积月累下来就难治了。可能她的毒瘾就是被这些精神问题引发的。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以后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照这种势头下去,她很快就会丧失全部理智,就成为传言的‘疯子’。”

    夏日里的天黑得很快,这是一个没有黄昏没有夕阳的季节。只有几缕浅淡的暮色在地平线处徘徊一会儿,便引来了铺天盖地的黑夜,很快就覆灭了天空。然后便是月亮星星渐次出现,一路撑着黑暗,度过漫长的黑夜。

    客厅里灯火通明,给人一种白天还停留的错觉,使人心安理得地放慢了步伐舒缓了神经,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天还很漫长,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慢慢解决。却不知窗外的夜色渐渐张狂,像是一场梦魇埋伏着,久久不散。

    医生听他久久不说话,便接着说:“以江小姐现在的情况,如果她再犯起毒瘾,我们只好给她药,否则她只会伤自己更深,这样下去很难保住这一命。有时候她打了针,也会清醒片刻,可是药效过了就不行了……”

    卓暮飏打断他,只朝着赵三道:“你送医生出去。”

    终于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偌大的空间,举目四望,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天黑了灯光倾泻下来,像是奔腾的海潮扑面而来……

    天亮了灯光昏暗下去,像是远去的海潮渐渐退去。正是潮起潮落,日出日落,年岁变迁,光阴流转。

    这么多年,如今他才关心,她究竟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

    卓暮飏走向二楼的卧室。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灯光明亮,听说这里的窗帘是被常年拉着的,很难见到天光。

    他不禁想,见不到也好。省得看见漫长的黑夜,省得经受烈日的折磨。

    走进了卧室,才看见江海潮背对着门站在一处高脚桌旁。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她还穿着长袖,外面还罩着一件针织衫。只是她实在是太瘦了,那衣服里空落落的,仿佛只有几根骨骼支撑着。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拢在脑后,那样枯黄,和她的脖颈几乎成了一个颜色。

    多年以后,她的背影像是一碗酸涩的草汁,倒进他的心中,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泛出了涩涩的疼痛。

    脚步声惊动了她,她突然转过身,食指放在嘴唇上作出噤声的手势,她压低声音,埋怨道:“嘘!小点声,我在学习呢!”

    他走到了桌子边,就见桌子上摆着一盆滴水观音,叶子翠绿,极富生机,那叶子上的露水像是珍珠似的晶莹闪烁。这一个鲜活灿烂的生命,却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海潮小心地用手拂过那枝叶的每一寸,她甚至将头低下了去观察那植物,她看得那样仔细,瞪大了空洞的双眸,似乎要将那叶子上的每一寸经脉都看得清清楚楚。

    禁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她抬起头朝他粲然一笑,纵然昔日年轻娇美的容颜早已不复存在,可是她嘴角的弧度还和以前一模一样。这一笑,她像是很满足的样子,只说:“我在学叶子啊!”

    他不懂,不禁蹙眉,却不忍打扰了此刻她的安宁,只静静地站在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去看那叶子。

    她自言自语道:“叶子啊,你还是这么好看。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真好看,你看起来那么有气质,不像我冒冒失失的,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我真想有一天变得跟你一样,这样大家都能喜欢我了。就连暮飏都会爱着我,即使有一天我走了,他都想着我……”

    此时此刻她的笑容那样恬淡,声音那样轻柔,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单纯的言语,柔柔的口吻,像是一场很浅很浅的梦。

    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突然狰狞了起来,她边笑便吼道:“让穆珺婷见鬼去吧!”狂笑几声,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不受控制似的,一下子就打翻了那盆滴水观音。饶是这样她还不解气,她赤足踩着那泥土与那绿叶,像是要将那些都踩烂了才肯罢休。她还笑道:“等我有一天变得和你一样了,暮飏心里就再也没有你了……”

    卓暮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再禁锢了她的手臂,蹙眉道:“江海潮,你理智一点!”

    不停哭闹的她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他。她的头发早就散在了肩上,乱蓬蓬的,让她那张脸看起来愈发小,似乎用手轻轻一握,便要碎了。

    她伸出两只如同干柴一样的手抚上他的脸,喃喃道:“暮飏?暮飏?是不是你来了?”

    那手指粗糙得不像话,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拥有的手。他只道:“我来了。”

    她扑到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哭着道:“你不要生我的气,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笑一笑,也不推开她,只说:“好。你先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就过来接你。”

    她拼命点头,道:“那你一定要等我,你不能抛下我……”

    已经变得陌生的拥抱却还是安抚了她所有的神经。她伏在他的怀中,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双手像是藤蔓似的缠住他的背。她还在发抖,嘴唇动了动,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幽幽的灯光像是濛濛细雨一般洒在肩头,将她憔悴的眉目映得迷蒙,苍白的脸色被覆上了黄色的灯光,便也多了几分温婉。那光芒射入她的双眼,像是燃起了两把火,将她眸中遍生的荒草都烧干净了,只剩下明亮的火光闪耀着。

    窗外夜色浓重。

    她嘴角的笑意柔婉动人,眼眸中也渐渐闪现出光彩。“他们都说我病了,很严重的病,治不好了。我才不信呢,一定能治好的。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他也对她笑,道:“对,我一定等你。”

    “等我病好了,我就跳舞给你看。我从小就学民族舞,我跳得可好了,学校里每次有活动都要我上台呢!你还没有看见过我跳舞吧?”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等你跳给我看。”他动作那样轻,可是等他抬起手时,却看见自己手心中有一撮头发。他手一动,那头发便纷纷扬扬地落在她身后。他声音竟有些嘶哑,只道:“我等你好起来,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她在他怀中笑得那么灿烂,眼角飞扬,如果不是脸颊上那纷杂的细纹,此时的她该有多么动人。

    就这样彼此依偎着,她终于可以肆意地钻进他的怀抱,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汲取他的温度,终于可以亲耳听到他说出那么些话。

    命运仿佛也于心不忍了,愿意在这最后一刻,给她以稍稍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不安分了起来,她的全身开始颤抖,而她嘴角的笑容也黯然了,眼中尽是惊慌之色。她摇晃着他的双臂,问道:“暮飏,针呢?他们又把针放在哪里了?”

    他沉默,只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使她不能移动半分。

    她已经带上了哭腔,拼命挣脱,不停地问:“针呢?针呢……”

    他将头抵在她的脖颈间,怀中的她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很难想象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或许一个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便会这么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吧。

    嘶吼声彻底打碎这一室的静谧,她像是一头身受重伤的猛兽,鲜血淋淋,伤口剧痛,只能用吼叫声来发泄。她眼眸中尽是血丝,双手用力地挠着自己的脸,指甲深深嵌入脸部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手。

    可是他一放开手,她就立刻满房间奔跑了起来,撞到了椅子,踢翻了镜子,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

    此时的她已经没了意识。也只有这样失去理智的她,才能看得清他对自己的摧残,才能这么不顾一切地拼命叫嚣着自己的冤屈。

    她是在毫不留情地惩罚他。

    卧室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楼下候着的医生护士。一群人飞奔上来,似乎是做惯了,有几个人钳制住疯跑着的江海潮,另外几个人正在准备各种各样的针管。

    医生走过来问他:“十二少,用药吗?”

    他看着她被护士用绳子绑住了手脚,绑在特制的椅子上。她面目狰狞,还在不停地嘶吼着,头发都散了下来,散了一地。

    他走过去,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此时卧室里的灯都开了,他能够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鬓角,已经有些灰白。

    老天真是瞎了眼,作恶多端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却一直是他身边的人受尽了折磨。有人为他锒铛入狱二十年,有人为他疯魔一生不成眠。

    与此相比,她意外流产,远走他乡,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局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她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意识仿佛又恢复了,她哀求道:“你给我一针吧……”

    他闭上眼,站起身,又转过身,只说:“给她。”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空只裂了一道口子,几丝霞光像是鲜血一般涌出来,将几片云层染得殷红。在远处,深邃的天空已经露出了蟹青色,更远处,却仿佛还散落着几颗星星。地上却还是昏暗的,蜿蜒的山道上一排路灯像是一条名贵的宝石项链,也只有在这样清淡的夜色里,才能熠熠生辉。

    他陪她躺在落地窗前的床榻上。她坐在他的怀中,他从背后抱着她,两个人一起等着看山间的日出。

    江海潮已经眼皮已经很沉了,她看着几抹浅淡的朝霞,无奈一笑,说:“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可能都没有日出看了。”

    “今天没得看,明天我再陪你看。总有一天可以看到。”卓暮飏微微侧过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就说:“你先睡,等日出来了,我再叫醒你。”

    江海潮对上他的眸子,一笑,眉眼间皆是俏皮,语气也带着情人间撒娇的味道。“我才不信你!你是不是想等我睡了,就悄悄溜了?”

    他也笑了起来,只是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什么也没说。

    她却低声说道:“我更怕我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闭上眼躺在他的怀中,叹口气,说:“你跟我说说话吧,省得我睡着了。”

    这么拥抱着,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轮廓,他的脾气也就变得格外好。他只问:“你想说什么?”

    江海潮沉默片刻,就道:“你跟我说说她吧,那个和叶子有关的女人。”

    好半天没再说话。所有有关于她的事情都已经尘封了多年,轻易不会示人,如今她来问,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才笑一笑,说:“我以为我能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我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后来发现她在我身边失去得太多,我也给不了她要的幸福,所以我就放她走了。”

    江海潮还在等着他说,可他却没再说一句话。她不禁问:“就这样?”

    他点点头,只说:“就这样。”

    她又问:“你那么爱她,又何必非要离开她?”

    他一笑,说:“这世界上,除了生死,什么都是闲事。”不会示人,如今她来问,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才笑一笑,说:“我以为我能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我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后来发现她在我身边失去得太多,我也给不了她要的幸福,所以我就放她走了。”

    江海潮还在等着他说,可他却没再说一句话。她不禁问:“就这样?”

    他点点头,只说:“就这样。”

    她又问:“你那么爱她,又何必非要离开她?”

    他一笑,说:“这世界上,除了生死,什么都是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