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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瑜愣住，一脸的呆滞，等视线落在枕头边还翻开着的本子上时，才反应过来，脸颊红了红，小声喏喏道：“这没什么好说的……”
那本黄皮子的本子是她的日记本，那一页还未写完。
……经过昨晚，我的感冒好像更严重了，头昏脑涨，头重脚轻，头脑发热？总之任何不舒服的字眼都可以用在我身上。
我想我应该跟院长请假，免得传染给那些小朋友，但……他的衣服在我这儿，我该怎么办？
我还是决定去学校，他的衣服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想我应该尽早还给他的。而且我可以亲自给院长请假。
我担心错过了他送小孩上学的时间，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但还是应该早点去学校门口等着他。
很多孩子都来上学了，他的车子没有出现，我猜，那个小朋友可能请假了。但当我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他的车子出现了。
我有点儿害怕，因为昨晚我最狼狈最不堪的一刻，让他见到了。我觉得他看不起我了，我怕他会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觉得我脏了他的衣服，不会再要回去了……
她的字迹不漂亮，歪歪扭扭的，也许是因为在床上写的，辛瑜忙收起了本子塞进包里，对着牧竞尧虚笑了下，无措的低垂着头。
阳光从窗外闯入，满室的雪白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牧竞尧看着女人低垂着头，半边削瘦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像是只胆小的蝴蝶。
她真的很瘦，抱起她的时候，就没感觉到她什么分量，此时看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简直就是瘦骨嶙峋，根根如竹。
牧竞尧的心弦好像被微微触动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辛渝，也是这么的瘦弱，动不动就生病，常常不安，胆子很小，但自尊心却强的要命。
他喉部微微动了下，道：“我没有看不起你。”
辛渝震了一下，猛抬头看他，那一抬头间，撞入他的眼，她的声音微颤：“真的吗？”
“信不信由你。”牧竞尧依旧冷声，“尊严是自己的，要别人怎么看你，就要先看自己是怎么做的。如果你没有做让人瞧不起的事，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见面以来，他说了最多的一句话。
辛渝眼眶微湿，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忙低头抬手擦了擦眼，“我没有做那些事，以后也不会去做了……”她笑了笑。
输液瓶的点滴还剩了一点点，护士进来给拔了针头，辛瑜捏着那袋子衣服，局促不安。
她舍不得穿，更不敢当着他的面穿。
女孩子的娇羞这时冒了出来，她明明很冷，却不想让他觉得她很穷酸。她低头，捏了捏自己身上很旧很旧的衣服。
“为什么不拿出来穿。”牧竞尧皱了皱眉，拿过那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黑色外套。
辛瑜咬了咬唇，抵不过对温暖的诱惑，低着头穿了上去。衣服正合身，布料柔软，很暖很舒服。她脸颊晕红，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男人微叹一口气道。
“啊？”辛瑜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触到他显得有些不耐的眼眸时，忙点了点头，“哦，好，谢谢。”
她报了一个地址，偏僻到牧竞尧以为北城没有这个地名。
在辛瑜的指路下，车子七弯八拐，在北城城郊的一个老旧社区停了下来。
“你住这儿？”他皱着眉看她，这么远的路，她怎么每天去那家幼儿园的，这个地方，到北城市区非常的不方便。
“这儿很好的，空气很好，很安静，而且房租很便宜。”辛瑜这时却笑了，好像摆脱了藩篱一样。
牧竞尧看她纯真的笑脸，被她难得的放松感染，不由唇角微勾了下，“那你每天几点从这里出发去学校？”
这时，她的脸苦了下，“额，这个嘛，每天四点就要起床了，夏天还好，不过冬天么……”她哆嗦着摇了摇头，“先不去想那些，熬一熬春天就来了。”
她笑了下，一句话冲口而出，“你要来坐坐吗？”
牧竞尧的笑顿了下，辛瑜也觉得显得突兀了，腼腆笑了笑，干巴巴道：“我家太寒酸了，呵呵，好像不太适合……”
“我有些口渴，有茶吗？”
就在辛瑜以为他不会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了句。
“啊，有，有的。”辛瑜愣了下，忙点头答应。
她的住处很小，在一楼，显得阴暗潮湿。屋里东西并不多，桌上的插花的瓶子也不是专用花瓶，好像是某个饮料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朵最普通不过的月季花。
红色的月季花瘦巴巴的，花朵不大，这花……牧竞尧微微蹙了下眉，他好像在下车时那个废弃的花坛里面见到过。
辛瑜脸上的笑显得不太自然，“牧先生，您先坐一下，我去烧水。”
牧竞尧点了点头，在室内环顾一圈，只看到一张不大的餐桌边，有两张座椅。他挑了一张坐下，随意看看。
掉了油漆的墙面上挂了几张照片，大部分都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的照片，只有一张是跟那个女人的合影。一老一少，笑得很甜。
“奶奶，家里来客人了。”辛瑜并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先进了一间卧房，对着一个坐躺着的老人交代了声，这才甜笑着出来去厨房。
牧竞尧看到辛瑜出来时，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再穿那件外套，而是一件很旧的衣裳。
她给他沏了杯茶，小心捧到他面前。“不是什么好茶叶，希望牧先生您不要见怪。”她紧张的笑了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见牧竞尧盯着她的衣服看，她回头，手指了下房间的方向道，“那件衣服我收起来了，怕弄脏了……”她局促的笑了下，低头绞着手指。
牧竞尧看了眼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并不说什么，拿起低头吹了吹，轻喝了一口。
房间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沉默间，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走了出来，用苍老的声音道：“小鱼儿，哪个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