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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别丢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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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对如璧人一般的身形,紧紧相依偎着行出医馆。

    良久,冯七郎才转身,进了隔间。

    杜瑗之脸色还微微有些白,忐忑又有些欣喜的眼眸明亮亮的望着他,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夫君,咱们……咱们有孩子啦!”

    冯七郎抬眼看她,脸色僵硬难看,目光扫过她的肚子,“你一早就知道自己有孕,所以拦住她,又约了我来?想给我看什么?看她如何推你下楼,还是你如何推她下楼?”

    杜瑗之闻言一愣,“夫君,我没有……”

    “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把旁人都当傻子。”冯七郎冷冷说道,“莫说她不会做这种事,便是她真的推你下楼,我也不会恨她。”

    冯七郎说完,转身离开,只叮嘱丫鬟道,“扶姨娘回府。”

    杜瑗之从坐榻上起身,却来不及挽留冯七郎离去的背影。

    她尖长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什么叫她真的推我下楼,他也不会恨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杜瑗之哄着一双眼睛,狠狠盯着丫鬟,问道。

    丫鬟喏喏不敢吱声。

    ·

    马车轻晃,碧玉片制的风铎叮当碎响。

    沈昕娘眼前晃过杜瑗之哀求她时,可怜巴巴的样子,耳畔响起她无助的话,她说,她离开冯七郎就活不下去了。

    “你不必时时刻刻维护我,我能照顾好自己。”沈昕娘清淡的声音在马车中,伴着叮当的风铎响起。

    方琰闻言,抬眸看她,深邃的眼里,是恍如琉璃渲染的笑意,“你是我的小妾,如何对待自己的女人,不用你来教我。”

    沈昕娘闻言,垂眸不语。

    方琰却忽而坐近她几分,抬手,食指轻轻滑过她光洁的脸颊,小巧的下巴。

    “你不是对外物都无动于衷么?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做什么?你被抬进齐王府的那刻起,这关系,还能撇的清么?”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粗糙。

    滑过她脸颊的时候,她并没有动,脸上似乎坦然从容,但身体却不受克制的僵直起来。

    方琰深邃的眼眸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僵硬。

    好看的眼中顷刻绽放耀眼的笑意。

    他的唇贴近她的耳畔。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含着氤氲暧昧的味道:“我履行一个夫君的责任,昕儿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作小妾的义务呢?”

    沈昕娘面无表情,长长的睫羽微垂。

    似是并不在意他的动作,并不在意他游走于她脸颊上,并顺着她细白脖颈缓缓向下的手。

    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细细吻着,渐渐吻上她冰冷的嘴角。

    “我不是她。”沈昕娘忽而开口道。

    风铎叮当一响。

    马车停下。

    车内霎时陷入寂静。

    “下去。”方琰冷声吩咐。

    车内伺候的侍婢,沈昕娘身边的金香,都怯怯退下马车。

    马车停在齐王府院中。

    可无论车夫还是伺候的人,此时都不敢去摸老虎屁股——提醒齐王下车。

    ·

    宽敞的马车里,却因为他倏然变冷的神色,而显得窄仄逼人。

    沈昕娘漆黑的眼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避讳。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也没有将你当做她!你不用一再强调!你不是她,我就碰不得你么?你不是淡然不在意么?”方琰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眼眸逼视着她,修长的手指勾着她腰间玉带,缓缓抽开。

    沈昕娘面色平静,可僵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抵触和抗拒。

    “不想被当做旁人的替代品?或许你服软求饶,我就会放过你?”方琰极近的距离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似乎想从她恍如深渊一般的眼眸中,看到其他的情绪。

    沈昕娘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稳稳的,“我很想笑,可惜,不能。方琰,你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试探我么?你爱她?想念她?是不是想念到,一定要找一个人来抹去你对她的回忆?欺骗自己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她的影子?”

    方琰在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中,笑意变淡,神色变冷。

    “你知道,她死了。别在我身上,把自己试探进去。”沈昕娘抬手,纤细莹白的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左手手心的阴阳太极图有灼热的温度,她却直视着方琰,无法分神。

    沈昕娘身上压着的重量倏尔一轻。

    方琰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莹白无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两人因贴近,而显得暧昧的热度,因分开而瞬间冷凝。

    方琰深深看了沈昕娘一眼,因耳鬓厮磨而生的****,也在她冷静似水的问话中,被浇灭。

    他起身离开,将她一人扔在马车内。

    大步离开停着马车的院子。

    ·

    马车外守着车夫随从,侍女等人。

    却谁也不敢上前。

    连马儿似乎都觉出院中凝滞的气氛,焦躁的动了动蹄子,车夫立即按住缰绳,生怕惊动了车里还未下来的人。

    方琰的随从快步跟着他离开。

    金香忐忑的站在原地,抬头小心翼翼的窥视着马车。

    现在里头是个什么情形?

    王爷的脚步声已经远的听不见了,怎的还不见娘子下来?

    金香有些焦急的在马车外头踱着步子,两手攥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车夫频频向她使眼色,让她上去看看。

    她只当没看见。

    倘若她上车,娘子正在哭,可怎么是好?

    娘子平日里不哭不笑,平平静静,她已经习惯了。倘若娘子真的被王爷弄哭,她又该如何安慰?

    车夫等不及,马车不能一直停在这儿呀?

    他上前拽了拽金香的衣角,低声催促道:“姐姐,您行行好,赶紧的……”

    金香硬着头皮爬上马车,手里的帕子都已经准备好。

    可挑起车帘,只嗅到一阵茶汤的馨香。

    她愣愣抬头。

    沈昕娘端坐在矮几后头,依旧是平静的脸颊,淡泊的神色,行云流水的动作。

    她素手端着茶盅,缓缓品着。

    “娘子……呃……”金香准备好的安慰之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你不是丹心。”沈昕娘放下茶盅,缓缓起身,走下马车时,忽而说道。

    金香一愣,连连点头,“婢子是金香啊娘子,丹心在悦来食肆呢,娘子要叫她回来么?”

    沈昕娘却未在说话。

    金香一面扶着她,向她院中走去,一面回味着娘子刚才的话。

    娘子定然知道她不是丹心,瞧这意思,也不像是有事要叫丹心回来。那“你不是丹心”这句话又有什么含义?

    “娘子,是不是婢子蠢笨,不如丹心姐姐机灵?”金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昕娘却缓缓摇了摇头。

    金香心中有些忐忑,但看娘子,又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

    她蹙了眉头,兀自在心中猜测。

    ·

    虽有马车上的意外,沈昕娘却依旧安静怡然。

    沈家则不然。

    沈尚书彻底丢了秦记典当行,虽然那本就是秦氏留给沈昕娘的东西,他已经白白霸占了这么多年。

    可他绝不认那不是自己该得的。

    “你这愚蠢妇人!若非因为你,咱们如何会失去典当行?”沈尚书气的几欲吐血。

    将朱氏大骂一顿,甚至撵出了主院正房,让她搬到东厢去住。

    沈尚书新抬的姨娘,正得宠。见了朱氏狼狈,大肆挖苦嘲笑,“想来是夫人喜欢东厢,这才非要搬到东厢去住呢!婢妾想去,老爷都不许!”

    说话间,扭着年轻纤细的腰肢,直接入了正房。

    朱氏气的抱着被子在床上大哭。

    “他这是欺人太甚!他在外头得罪了人,回头却全都怪道我头上来!那红翡是我弄丢的么?不是家贼就是外贼!他有本事怎么不将红翡找到?就知道冲我撒气!”朱氏一面哭一面委屈道。

    朱氏身边的老妈妈赶忙上前安慰,“夫人您就少说两句吧!偷偷给了朱家腰牌的事儿,老爷还没问呢……”

    朱氏抹了抹眼睛,“我那哥哥怎的还不将腰牌送回来?老爷正在气头上,万一再问起这事儿……我怎么交代?”

    老妈妈也忧心忡忡。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将腰牌拿回来!”朱氏擦擦脸上泪,又扑了粉,“收拾东西!”

    老妈妈一愣,“回一趟朱家,不用收拾什么吧?”

    朱氏却冷哼一声,“他这是欺负我没娘家呢!若没有我哥哥在生意上的帮衬,那秦记典当行能有后来的排场?收拾东西,回娘家!也让他知道,我不是没有娘家照应的人!”

    老妈妈一脸的不赞同。

    朱氏这才低声道:“若不找个由头,回去拿腰牌,岂不让老爷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