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网 >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 第211章 探听

第211章 探听

3Q中文网 www.3qzone.io,最快更新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

    张铭之蹙眉点头,“晋阳太守郭肃,不识好歹,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抢占国舅爷族家土地,还打伤了国舅爷的侄儿。”

    黄帅印闻言,微微张了张嘴,却没将话问出来。以国舅爷现如今地位,晋阳还不尽在虞家掌控,岂会有人这般没眼色,胆敢同虞家人过不去?

    “那郭肃乃是齐王的人手,这么做,定然是受齐王指使。国舅爷对圣上,那是忠心耿耿,偏齐王自从回来,就处处和国舅爷过不去,处处同国舅爷作对!分明是想要趁圣上年幼,夺走圣上手中权柄!”张铭之认真看着黄帅印的神色,“如此奸佞之人,不可姑息。”

    “师兄,我们修道之人,朝堂之事不懂。”黄帅印摇了摇头。

    张铭之点了点头,“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不必有心里负担,不必心怀愧疚。”

    “嗯?”黄帅印不解蹙眉。

    “国舅爷的意思是,郭肃既然这般不知好歹,那便不用留了。”张铭之缓缓说道。

    “诛杀朝廷命官?”黄帅印愕然问道。

    “师弟不敢?”张铭之语气微变。

    “这同敢于不敢没有关系,师兄,这般行事……”

    黄帅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铭之打断,“朝堂之上,自有朝堂上的手腕,你说不懂,我便不同你细说,我们既然做了国舅爷的门客,为国舅爷分忧是分内之事。你放心,便是杀了郭肃,国舅爷自然有安排,会将这件是遮掩过去,不会叫人疑心到你身上。”

    “我不是……”

    “好了,”张铭之语气微微不悦,“如今,你是连师兄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么?”

    黄帅印皱着眉头,没有再开口。

    张铭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你今晚便去准备准备动身吧,趁着齐王有所准备之前,将这件事情做成了,回来,国舅爷必然有重赏。”

    “今晚?”黄帅印惊诧,“这么着急?”

    “自然是要攻其不备,才方便动手,”张铭之看着他,“怎么,师弟今晚莫不是还有旁的事情?”

    黄帅印垂眸,陆北约他相见就是在今晚,他虽得了师兄提醒,知道陆北不能信,如今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似以往和睦无间,但陆北说,是有关于他的事情,且还要带个人让他见见。他心中没有好奇是不可能的。

    “有事的话……国舅爷的吩咐,师兄就只能亲自跑一趟了!”张铭之以退为进的叹息道,“只是你也知道,上次师兄同你离开没几日,陆北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讨得了国舅爷的偏信。倘若我再离开一段时间,只怕……”

    只怕如何?他没说,不消说,黄帅印也明白了。

    “师兄不必为难,我去。”黄帅印拱手道,“师兄尽管放心就是。”

    张铭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师兄没有信错你!”

    黄帅印口中泛苦,却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欠师兄一条命,若没有师兄当年相救,他哪里有今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乎?

    “如此,那你收拾收拾便动身吧!”张铭之笑着背着手离开。

    不管陆北想用什么办法,离间他们师兄弟二人,他张铭之都不会让他得逞的!他这师弟,心太软,也是该多多历练。等师弟不在的时候,他再抽出手来,好好对付陆北一帮。

    陆北已经在东市酒楼订好了雅间,也暗中给紫阳真人送了消息,拿了他的化腐生肌膏,答应他的事也该兑现了。

    可他在府上等着黄帅印前来找他,左等右等,总不见人上门。

    早上临离开的时候,分明觉得自己最后的话,已经让他动心了,听闻他呼吸的频率都微微变了,不就说明他已经上钩了么?本料定他回来的呀?

    陆北等不及,亲自去打探了才知道,黄帅印竟被指派出去,另有要务在身。

    陆北正要从黄帅印处离开,恰遇上缓步而来的张铭之。

    “好巧啊,张道长!”陆北拱手。

    “不巧,恭候陆兄多时!”张铭之笑了笑。

    陆北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带着笑意,“哦?张道长寻贫道何事?”

    “无他,只是想请教,陆兄寻我那憨直的师弟,是有何事?”张铭之似笑非笑的靠近一步。

    陆北身形微微僵直,但片刻片笑道:“哦,张道长怕是多想了,我并非来寻黄道友,只是无事,途经此地罢了。张道长若是不忙,咱们一道参悟调息?”

    张铭之哼笑一声,“不了,陆兄先请!”

    陆北拱手离开,张铭之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脊背上,一直到他已经远的看不见。

    ·

    沈昕娘果然只用三日时间,便赶到晋阳。

    内里有灵泉水为她调理涤荡身心,三日虽风餐露宿,着急赶路,但她面上并没有什么疲惫之色。

    她一身男装,深入晋阳城,倒是不忙着去寻太守,而是找了个茶馆坐下,要了壶茶,点了两道茶点,悠然的品着茶香,吃着茶点。其实耳朵早已竖起,静闻着周遭的议论之声。

    不多时便听到有人谈论挣地之事。

    “如今的太守,乃是真为百姓做事,竟不怕得罪虞家,将虞家霸占了多年的良田给要了回来!分给百姓!难得一见的好官啊!”

    “什么好官,不过是个二愣子!”一旁人低声嗤道。

    “怎么说话呢?为百姓做事怎就成了二愣子,你若这么说太守,走到外头不被百姓打趴下,我的名字倒着念!”赞太守那人不赞同道。

    “我并非说他不是好官,只是这虞家是他一个小小太守能惹得起的么?如今的太后娘娘,国舅爷,和西北大将军,哪个不是姓虞的?那个不是出自晋阳虞氏?他这叫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那人低声说道。

    “朝廷就是需要这种不为强权之人,不然受苦的岂不还是百姓?”

    “哼,迂腐!你敢不敢与我打赌?这太守绝活不过这个月去!”一直嘲笑太守不自量力的人说道,“虞家人若能忍下这口气去,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你这话说的……”

    “我这话可一点儿不来虚的!别看如今朝廷支持太守,他收回虞家的地收的爽快,怎么收起来的,怎么还回去!”那人哼了一声,“明面儿上有朝廷支持着太守,那是齐王要和虞国舅斗法,但晋阳是虞国舅的地方,这太守一死,立时便能换了虞国舅的人来,那地你看还不还回去?”

    先前说话那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竟连打赌都不敢打赌。

    沈昕娘扔下茶钱,霍然起身,提步向茶馆外头走去。

    换了个地方,又点了壶茶。这次倒是连说书人都说起了太守为民做事之事。只是说了没几句,立时有个掂着茶壶的小二上前,在说书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抿了口茶,顺口就打了岔,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沈昕娘垂眸,这闲言碎语,她不是白听的,不能单信一面之词,隔着上千里地,她先得知道,这郭太守究竟是不是像方琰说的那般耿直,真的是在为百姓做好事。

    最底层的人口中,最能听得到实情。闲言碎语看似无甚,却是获知真相的好源头。

    她得确信了郭太守真是的值得相救之人,才好有所动作。

    沈昕娘赶到晋阳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连着走了几个地方,喝了不少茶,也吃了不少的东西,天色渐暗下来,不少门户外头都掌了灯。

    她才迈着脚步向太守府邸行去。

    方琰说了,晋阳的通判乃是虞泰的人,她来送信之事,不能叫通判知道。

    所以虽然她带有方琰的令牌,却仍旧选择了夜间偷偷潜入太守府邸。

    夜色渐浓,夜风里已经带了微微的凉意。

    沈昕娘提气翻身上了院子,又纵身一跃,落在了一株高大的槐树上。

    脚底下是巡夜之人缓缓走过,她立在枝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人生地不熟,偌大的宅邸,太守此时在何处?

    沈昕娘翻身从这个枝头跃上更高的树梢,大致观了观府邸的院落布置,一般院子的布局多讲究风水。

    只是夜里许多地方并不明亮,黑夜之中影响判断。

    眼见巡夜之人走远,她才翻身从树上跃上临近的屋脊,略停片刻,又朝有光亮的地方提气而去。动作轻盈,宛如踩着厚厚肉垫的猫一般。落在瓦片之上,也没有丁点儿的动静。

    无声无息的靠近一个又一个的院落。

    有些大致一观,便能看出太守在不在此处,有些则要靠近了细细观察才好决断。

    靠近之时,则极容易被发现,纵然她身姿矫健敏捷,却也惊险万分。

    她正在一屋脊之上侧耳倾听之时,忽而风过,吹过细长的树枝恰扫在屋檐角的瓦片之上,那瓦片不甚结实,竟被扫落朝地上砸了下去。

    虽不是她弄掉的瓦片,但倘若惊动了旁人,她今夜便也只能在见到太守之前就无功而返了!

    幸而她动作极快,在那瓦片掉落过程中,翩若惊鸿飞身接住瓦片,脚尖轻点在门前屋檐底下栽种的梅花枝子上,又翻身而起,跃上了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