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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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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乍一看去颇为平凡,若是再看第二眼,便觉着不同寻常。

    一袭朴素的蓝色长裙,依旧能看出婀娜身段,结的是妇人高盘发髻,面蒙纱巾,便是静静站在阴影之中,渐渐也透出一股子贵气逼人。又是一类极品熟妇人,尤其是那高贵姿态,若是呼延见到,怕是又要瞪眼傻笑,心痒难耐了。

    “玩够了么?”

    此时已是清晨,往日混迹周遭的地痞、乞丐早已去讨营生,四周空寂无人,这妇人依旧用得密语,那柔声一问,甚是沉静。

    柳烟冷冷瞥她一眼,却是不答,脚步亦是未停,朝前漫步而行。那妇人却似是习以为常,面色依旧平静,身形动作毫无声息,好似幽魂一般飘荡,依旧行走在街墙阴影下,与柳烟亦步亦趋,同步飘行。

    这妇人不离不弃,不言不语,静静相随,却是摆出一副未得回应誓不离去的架势,终是惹得柳烟厌烦,挑衅般高高扬起娇俏小下巴,嘲讽冷笑,密语反问道:“我的事情,何事需要劳您老过问了?”

    “你虽说性子顽劣,总是让我丢脸,却改不了这传自我身上的血脉。只需一日你是我女儿,我不过问你的事情,谁敢随意插嘴?”

    妇人神色淡淡,语气却毫不遮掩居高临下的味道,想是往日颐指气使惯了,才能养出这等笃定的高贵口气。

    “呵呵,这也当真奇也怪了!若无你那些狗腿子禀报,你又如何知晓我在何处?大清早便来搅人美梦,还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不正是这些狗腿子插嘴的功劳?”对于自家这母亲,柳烟的言语愈发尖酸刻薄,毫不留情面。

    “若无人来禀报,我那胆大顽劣的女儿,便要跟着野男人跑了,骗了身子荒废这经年苦熬的修为,我却还蒙在鼓里!”

    妇人摇头蹙眉,似是不满,却并无怒色,自嘲道:“可怜我自诩聪明过人,无人能及,谁曾想生下来的女儿竟这般不成器!亏我废尽心思,为你操碎了心,这绝代容颜未老先衰,才将你养成今日这模样,一身秘法、修为来之不易,偏偏你却不知自重!除了丢脸、惹麻烦,终日只晓得嬉闹顽劣,从未做过一件正经事!却未学到我身上一星半点儿,全随了你那窝囊的爹!”

    “哈哈!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莫要叫我笑破了肚子!”

    柳烟动作夸张,耸动香肩、捂住肚子、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当真大笑不止。待得半响后,她摇头失笑,嘲讽道:“说句难听话,你便如那血魔门寐家的三姐儿,就是个寡妇毒蜘蛛,都是自食其夫的主儿,我又哪来的爹?即便真有个倒霉的爹,自是早入了你的肚子,倒真对得上那窝囊二字!”

    这话实在是狠毒,似有无尽怨气,终叫这妇人紧蹙秀眉,默默半响,才轻启红唇,“你那爹爹……倒真与你一般,便是一辈子长不大的脾性,落入贼人圈套还茫然不知,俱是些不省事的东西!也罢,不说也罢!”

    “贼人?”

    柳烟却是未曾听出她言中之意,依旧嘲讽冷笑如故,“莫要再拿小时候那套来骗我,我却并非那年少无知的时候,能由你拿些破绽百出的故事便能随意哄骗!什么贼人、什么圈套,骗了我多少年?若非……我精明,又岂会知晓,原来你这一套话里所说的贼人就是你自家!我爹爹落入的圈套,不正是你这贼人所设,有意诳骗于他的么?哈哈!枉我年少时日思夜想,便要长大后寻到那害我爹爹的仇人,为我那惨死的爹爹报仇雪恨,可是如今看来,莫非我要杀你不成?哈哈,这事情想起来,就觉得可笑至极!”

    这番话说出来,妇人终是娇躯一震,双目徒然锐利如刀,冷声道:“这些事情是谁在乱嚼舌根,告诉你的?”

    “哈!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古话你不该不知道吧?”柳烟扬眉冷笑,似是阴阳怪气,“何须问来历,我反正是知道了,怎地母亲大人越来越有神境长老的威严了,我不去质问你,你反倒质问起我来了?日后就这样吧,我懒得问你当年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也别来管我的事情!”

    “唔?”妇人扬眉,一声冷哼,便有莫大威严。

    柳烟却是不惧,依旧冷笑道:“这样最好,省得将我惹恼了,再将你那旧账翻出来,那时母亲大人才叫是颜面尽失吧?”

    妇人闻言明眸微颤,面巾下一丝苦笑,极为苦涩的味道。

    三两句闲话,两人已然行到巷子的转角处,再前行已有寥寥行人,妇人终是止步不前,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念叨一句。

    “烟儿,听娘一句劝,你往日如何玩闹,我却甚少说过你,便因你这玩闹俱是在魔界之中,所遇之人总会卖娘几分情面,不会为难于你,又有长辈暗中护佑,你难以吃亏,我便也就任你玩耍。此番却是不同,你将长辈悉数劝退,又想设计这来历不明之人,我实在担心。你且看看,这人受得如许追杀,依旧能活蹦乱跳至今,便该知道这人绝不简单,是个绝顶精明之人,娘怕你斗不过他,最后落得追悔莫及的下场,那时……”

    “休要多言!”这般念叨,柳烟却是听得烦厌,蹙眉一声叱喝,再也不愿听下去,冷声打断道:“我却并非年幼之时,事事还需你来指手画脚!我自有安排,已然妥当周全,你若再这般前来捣乱,日后真坏了我大事,我定与你断绝这母女关系,舍弃你给我这身血脉,老死不再相认!”

    “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语,终是让妇人气得瞪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烟似是旗开得胜,傲然昂首前行,渐至远去。妇人冷哼一声,亦是懒得再理会自家这忤逆之女,厉喝一声,倩影一闪便已无踪。

    “你便好自为之吧!休要到时候吃了大亏,来寻我哭鼻子!”

    听得这话,柳烟立时又自冷笑,待得扭头再反驳两句,哪里还能寻见妇人的身影。她忽而生出一丝失落,转瞬便还是那狡黠、得意的模样,踏着轻快地步子,渐至走向街上去了。

    而这时,巨魔城一处钱庄的后院里,面容枯槁、憔悴更见怨毒的魏舍剑,正自朝面前单膝跪地的一众师弟大发雷霆。这一众师弟却是羞愧低头,咬牙忍怒听他训斥,待得感受到院边伫立那两排来自巨魔道的壮硕大汉,一道道嘲讽、耻笑的目光,更是羞愧至极,便将头埋得更低了。

    “师兄息怒!”

    终有师弟难以忍受,硬着头皮高喊一声,苦着脸道:“并非我等不力,只怪那贼人奸猾,如今又入得这……这巨魔城中,便似鱼入大海一般,巨魔城芸芸人海,想要抓住这般滑溜的贼人,哪里还能抓得到?我等先前追了十八……”

    “住口!”魏舍剑听及此处,倏然大变脸色,急声喝止了这师弟,断不容他继续再说下去。

    这师弟已然提到“十八”二字,一听便知他接下来的话,便要说起先前十八年苦寻呼延无果的事来。此事早已成了魏舍剑难言之隐,更何况这时节,还有两排巨魔道弟子这等外人在旁围观,他更是羞于启齿,又岂能容这师弟宣诸于众,叫众人暗中取笑他不成。

    他这声厉喝卓有成效,那险些说顺嘴的师弟顿时愕然,待得见魏舍剑那严厉瞪视,终是回过味来,讪讪露出尴尬、羞愧之色,亦是自知失言,哪里还敢多嘴,便又将头赶忙埋了下去,眼角却浮现一丝得逞的神色。

    果然如他所料,一经提及此事,便如魏舍剑的龙之逆鳞一般,触及必反,总能让魏舍剑羞怒,继而这怒骂也再难为继。魏舍剑此时面色阴沉变幻,却是再难朝众师弟宣泄怒气,黯然叹道:“的确怪不得众位师弟,只怪这贼人太过奸猾,往往出人意表,总摸不透他的常理套路……”

    那师弟听得他转口,亦是机灵接话,怒色道:“师兄所言及时!谁能料到,这贼人十八年前尚是才跨入金体胎境的修为,十八年后的今日,竟已然晋升到眼识身境,连跨五重境界,他竟准备这般充足,每重所需的强者血肉一应俱全,显然是早有算计,实在奸猾可恨!”

    又是半月无果,魏舍剑此时对呼延这名字厌恶到了极点,便连听也不愿再听到,这师弟偏偏如此不识趣,拿着这“呼延”二字说了又说,好似每听到一次,便是朝他魏舍剑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生疼,他却作声不得,只能咬牙咽下这羞辱滋味,颓然挥了挥衣袖,落寞叹道:“行了……今日暂且休整,夜里便回返门中,再作计较。先……散去吧……”

    “是!”

    一众师弟终是等到这一句话,俱是强压住欢喜神色,肃容齐吼应诺,做鸟群散。

    三粒朝阳初升,渐至划向当中,便在巨魔城西边城墙下这一片落败屋院中,最为宽敞的那院落,朽木大门“吱呀”推开,柳烟提着几样小物件儿,灵巧钻了进去,待她将门再合拢时,内里隐隐传来朗笑低沉之声。

    “丫头,权且回屋收拾收拾,我们今日便动身,去拜一座大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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