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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干妹妹露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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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救济老劳模(下)

    贺忠的房子是一堂一屋,堂屋后面是做饭的地方,前面还摆了一张旧办公桌,还搭了一张木板床,不大的屋子就剩下走路的地方了。

    把凌霄挤进门的是扛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既然被挤进门,他就不打算出去了,把记者让到前面之后,他跟着进了里屋靠玻璃窗站着。

    里屋的后面是一条大炕,贺忠要请郭书记和曹县长上炕去坐,可郭书记硬是把贺忠让到炕上,说他有病在身注意不要劳累着,郭书记和曹县长跨坐到了炕边。其余的领导们贺忠的妻子和女儿给搬了凳子,可只有四个凳子不够坐,结果大家都没坐,凌霄凑到摄影记者身后看人家怎么摄影。

    贺忠的妻子和女儿比较引目,尤其他的女儿,看样子也就是十五六岁,长得娇小玲珑很灵秀可人。他妻子引目是对凌霄这种知情人但又没见过面的而言,因为他妻子曾经有过轰动一时的壮举。

    话说,在贺忠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心扑在工作上,二十六七了还没有对象,第一次荣获省级劳模的时候。他所在地造纸厂为他到省里开劳模会隆重地送行,在让厂里最漂亮的女工为他佩戴大红花时,没想到这位漂亮女工当众向他表达了爱意,身边的厂领导当即带头鼓掌欢迎,然后是全场经久不息的鼓掌和欢叫。这是罕见的大好事,厂领导当场就宣布,等他开会回来就由厂里为他们举办隆重的婚礼,并许诺给他们腾一套家属房。

    那位女工就是现在贺忠的妻子王淑容。王淑容如今虽然已是昔日黄花,可略显憔悴的神色仍然掩饰不足昔日地风采,徐娘半老仍挺好看的。那时候,劳模就是英雄,美女爱英雄是千古颠簸不破的真理,当时的佳话流传至今。可这对曾经的风云人物,如今看屋里简陋的摆设就知道日子过得拮据,以前耀眼的光环没有给他们带来安康的生活。只是各种奖状快挂满了东墙。

    在郭书记和曹县长与贺忠拉家常中问询家中生活情况时,工会主席送上了二百元慰问金,贺忠客气地感谢后收下了。可到这地步了,贺忠还打肿脸充胖子。不仅没有讲家庭地生活困难,在感谢县委和政府关怀的同时,还说自己家庭的生活怎么怎么地好,发扬和保持了不敢给县委和政府丢脸,也不给单位丢脸的传统。

    贺忠现在地肝病已经发展成了肝硬化,挺起的肚子就是肝硬化腹水后鼓起来的,凌霄自己的母亲就是这种病,当时已经十岁的他已经记得很切。可没有人问贺忠的病情,在谈话中都回避着这个眼面前的事情。贺忠也没有诉苦情。

    看样子该是离开的时候,郭书记对站在地上的造纸厂厂长说:“老贺同志对造纸厂贡献很大,是你们纸厂地宝贵财富,也是我们县里的宝贵财富,你们一定要把老贺的生活照顾好。”

    厂长赶忙点头说:“嗯,我们一直很关心老贺。在老贺请病假的时候,从来都没扣过基本工资。”

    贺忠也为单位说话:“就是,单位对我照顾的很好,今年我因病就没怎么上班,单位照样给我发基本工资。”

    就在郭书记和曹县长站起要讲几句安慰话准备告辞的时候,王淑容突然开口:“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厂长地脸上一下很难看,贺忠忙地拦阻:“去去去,你别乱问话,县领导都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的,别耽误县领导的工作。”

    王淑容急道:“不耽误。我就是趁领导们来了问一个政策,只有一句话。”

    郭书记手指陈局长笑呵呵开口道:“问吧,这是劳动局的陈局长,有什么政策不解,他肯定能回答你。”

    王淑容对着陈局长问:“我就是问问,我们国营企业现在还实行不实行公费医疗了?老贺的药费单位能不能给报销?”

    陈局长挺为难地回答:“从政策上讲公费医疗制度仍在,可自从企业实行自负盈亏以来,能不能报销药费就看单位的能力了,有能力给报销了也符合政策,没能力也没办法。据我了解,现在全县的企业,包括机关的工作人员,都享受不上公费医疗,都是每月光领几元钱的医药费,已经成为不成文的惯例了。而且这现象也不是咱们武兹地问题,不仅咱们省是普遍的问题,连全国都是。现在上面正在研究医疗保险制度,等到新政策出台后可能好一些,现在谁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因为不是一人一家的事情。”

    厂长也赶忙附和道:“你看,就是这个理吧?如果光是老贺,厂里怎么也能给解决一些,可厂里还有好几个大病人,开了口子就堵不住,那样工厂非垮不可。”

    王淑容听后泣道:“可我们家为了给老贺看病,已经背了好几千元的外债,现在想借都没人借给了,医生说老贺的病如果不去大医院做手术,肯定连今年也活不过去。我们哪有能力做手术啊,求领导们救救老贺吧,让厂里想想办法给老贺解决一点去做手术的费用吧。”

    “别说了!我死就死了,怎么能为了我个人拖累整个厂子呢?何况医生也说,我这病就是做了手术也是凶多吉少。别说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做,不能再白花钱了。”

    “哇——”贺忠的女儿猛然哭出声来。跑到父亲的跟前,捉着父亲的衣袖大哭道:“爸爸,你和妈为啥骗我们说你地病慢慢能好?爸爸,你不能死啊,我现在大了,也有上班挣钱的能力了。爸爸你快跟叔叔说一说,给我安排个工作,我和妈妈一块挣钱为你看病。快啊!”

    贺忠老泪纵横,抚摸着女儿的头叹息道;“巧珍,爸爸的病要花好多钱啊,就是花了钱也不一定能看好。爸爸一辈子大都是给单位做贡献,不能到老了就拖累单位,也不能拖累你和你妈。巧珍,你长大懂事了,听爸爸的话。别给爸爸添乱。”

    王淑容一脸悲容焦急地对着郭书记和曹县长哭泣道:“大书记、大县长,求你们说一句话吧。我们不求单位给报销药费了,就求单位借给我们一些钱,老贺今年才四十九岁啊。救救他吧。”

    贺忠的女儿从母亲的话里听到了希望,居然“

    地给郭书记和曹县长跪下,哭着求道:“叔叔,借给救救我爸爸吧!”被郭书记和曹县长急忙拉起后,揪着郭书记和曹县长的袖子继续哭道,“叔叔,借给我们点吧,我挣了钱一分不花都拿出来还钱,求求你们了!”

    这一幕凌霄看着非常辛酸也非常感人。眼眶已经湿润,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在叫巧珍地女孩跪下来那一刹那,激动得有要承担下救治贺忠的冲动,因为这情景强烈地触到了他心灵里的一处痛处。在后来他才明白,当初他母亲也是因为家里没钱才没命的。若有钱做手术很有活下来的希望,可当初他若遇到巧珍今天的这种机会,会不会也像巧珍这样下跪呢?这要打问号,或许他就没有巧珍的勇气,所以在钦佩巧珍的同时,激动之下有帮助地念头。

    郭书记拉住巧珍的手,很有感情地说道:“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去年初中毕业没考住高中。”

    “哦,那你还不够参加工作的年龄。等你够了年龄来找叔叔,叔叔帮你安排工作。你别哭了,我们是**地领导,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会借给你爸爸钱的。”在巧珍露出欣喜的神色后,郭书记转而对厂长说,“就以借款的名义给老贺解决一下手术费吧,老贺是我们武兹惟一的全国劳模,要特事特办!”等厂长点头答允后,郭书记又对贺忠一家人说,“可惜咱们县太穷,不然县里也可以资助一部分,我作为县委书记感到愧疚呀!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表示一点心意,给。”

    郭书记说着就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到了贺忠的手里。在贺忠推让不收时,曹县长也掏出一百元,要贺忠收下,屋里其他人看了都纷纷解囊,凌霄犹豫着把多摸到的几张留在衣兜内,也掏出了一百元。

    —

    贺忠一家千恩万谢把人们送出去,等到上车后,郭书记告诉宣传部长,不让电视台把贺忠老婆和孩子地那段诉苦话播出去,但要把众人解囊的过程播出去。在嘱咐罢这些,郭书记突然叫凌霄的姨弟王斌把车停到路边,停车之后他让王斌把香皂和手巾拿出来,然后打开车门把手伸出车外,让王斌用保温杯的水给他往手上冲,边冲边解嘲道:“呵呵,虽然可能不会传染,但也不能大意。”

    凌霄他们三个都忙地称是,那位宣传部长更是讲了几句顺德的奉承话。郭书记把手冲干净后,还让王斌把手巾和香皂都扔掉,真是小心了再小心。

    这事过了三天,大概参加看望贺忠的领导们大都把那辛酸地一幕丢到脑后,可凌霄在这三天却念念不忘,尤其是巧珍下跪的那一幕,每每想到就揪心地同情。

    就这天中午,凌霄指点李天正开车来到了贺忠的家里,俩人还拎了不少礼品。这次大门紧闭,敲响门环不一会,娇脆的女孩子嗓音在院里答应着。

    门打开后,凌霄对一张有点疑惑的俏脸笑道:“巧珍,你爸爸去看病吗?我们是来探望你爸爸的。”

    听到是来看望父亲的,还拎着礼品上门,巧珍的俏脸由不认识他们的疑惑变为欢喜的笑容,比那天看到地更好看更灵秀,笑嘻嘻回答:“没有呢,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叫巧珍?”

    “呵呵,大前天我跟着书记和县长来过,你爸叫你巧珍,可对?”

    “对呀。嘻嘻,可我没记住你,对不起哦,快进来吧。”

    走过小院进到家里,这次贺忠的儿子也在家,贺忠与王淑容听女儿说是来看望爸爸的,也是一脸疑惑,但热情地请他们到里屋的炕上坐下。

    “贺伯父,我是张瑞梅的儿子,还记得我母亲吗?”凌霄记得生母曾经多次叨叨过贺忠,想来他们同是多年的劳模应该认识。

    贺忠嘴里连连念叨了几遍后摇头,当凌霄把母亲的单位说出后,他一下想起来了,拍着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老张忘了,一块开过好几次会啊。唉,老张下世有十六七年了吧,好人怎么就不长寿呢?我记得她得的也是我这种病,是不是?”

    “嗯,就是。伯父要赶紧做手术啊,我母亲就是因为没钱到大医院做手术才死的,如果当时有条件做手术,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唉,县医院的医生也说了,有人得了这种病,做手术把脾脏割了之后就好了。咱县人事局那个姓冯的干部,也是这种病,人家就做手术把脾割了,现在都十五年过去了,除了活得好好的,还在上班呢。”

    “是的,他儿子跟我是高中同学,我就是从他那里听到把脾脏摘除后就能好的。伯父,单位借给钱了吗?”

    王淑容气愤地抢先道:“借了,可只借给一千元,这一千元去做手术吗?什么世道啊,说是不能报销药费了,可他们厂领导的家人病了也能让单位给报销,去年李厂长到北京看病,花了单位七万多元,他才是个副厂长,那天我真想把这些事跟书记和县长讲了。”

    “唉呀,你这个人,人家是领导,咱们能跟领导比吗?”

    “领导怎么啦,那条规定领导就能搞特殊?你还全国劳模呢,现在在他们眼里狗屁都不是!多少项技改是你没白天没黑夜搞出来的?为厂里节省了多少钱,创造了多少好效益?长年累月地没命干活硬是累病了,可现在谁管你的死活?”

    “淑容,别发牢骚了,厂里对我还比较特殊嘛,别人因病不上班都发的是病假工资,而且超过半年一分钱都不给了,可给我发的是原工资,就是领不到奖金了,人要知足嘛。再说,你看书记和县长对咱就不错嘛,亲自上门看望,知道我是肝炎还跟握手,多难得啊?他们除了让厂里借钱给咱,个人还给留了钱,这就够光荣了。”

    王淑容更加激奋:“哼,你就记住了光荣,光荣能顶饭吃,能顶药费?看看墙上的那堆破纸,当宝贝藏着挂着能换钱吗?”

    凌霄忙地说道:“姨,别说这些了,现在说啥也没用,还是想办法让伯父到外地的大医院去做手术吧,别把病情耽搁了。”

    王淑容缓和着情绪点头叹道:“唉,可就这一千元那够啊,听说没有三四万元就别想去做,我们到哪找这么多钱啊?穷人只能等死了。”

    巧珍听了哭起来,她哥哥也是愁容满面,凌霄忙笑道:“我有办法。”

    一家人一下惊讶又惊喜地看着他,王淑容急忙问:“你有什么办法?”